“嘀嘀专车”：绝不再打价格战

早报记者 庄春晖

作为嘀嘀打车的创始人，阿里系出身的程维认同这样一个说法：如果没有早先淘宝网以免费培养出的海量用户，其后的天猫收费模式、余额宝的火爆，乃至现今风光无两的阿里帝国也就无从谈起。

“互联网就是这样，提供不收费的基础服务，在用户喜爱的基础上推出增值服务。只要有了用户，就有了商业模式，未来也一定能找到好的收入模式。”程维态度肯定。他对嘀嘀打车平台迄今累积起的80多万司机、2亿用户具备信心，经过大半年的筹备，该公司于今年8月正式推出预约式的订车服务“嘀嘀专车”，希冀找到一种更明确的收入模式。人们也在观察，嘀嘀专车等预订租车将如何应对市场潜力的拷问及政策的不确定性。

专车不打价格战

程维是特地为推荐“嘀嘀专车”而来到上海。

“租车是一个很大的概念，不只是扬招出租车，还有预约叫车、自驾租赁等很多方式。我们在运营嘀嘀打车的过程中积累了海量用户，其中有很多用户反映还有差异化的出行需求没得到满足。”程维介绍道，“如果说嘀嘀打车是为了让人们的出行更方便，那么嘀嘀专车就是为了让出行更体面。”

嘀嘀专车是一类预约租车服务，主打商务车型，全程有司机陪驾。收费主要由起步费、每公里收费以及每分钟收费构成。收取总费用后，嘀嘀专车会得到不低于10%的分成。这意味着，嘀嘀终于找到了一种更为明确的收费模式。

2014年初，嘀嘀开始筹备专车业务，经过大半年的试运营，于今年8月正式上线，目前已覆盖北上广深、杭州、青岛等9个城市。

据程维向早报记者透露，专车上线一个多月后于几大核心城市的订单日覆盖已达到3万单，计划到今年年底，嘀嘀专车的日覆盖可达到10万人次，车辆超过一万。

听起来气势汹汹，但嘀嘀专车并非稳操胜券，在商务用车这一市场上，它还面临着与易到用车、快的一号专车，以及外来者美国Uber等的激烈竞争。

“有一点很肯定，嘀嘀专车绝对不会像过去那样打价格战。”程维表示。在今年年初那场令人印象深刻的打车软件补贴大战中，快的打车与嘀嘀打车为了争夺市场，对用户和司机端均采取直接的重金贴现。嘀嘀投资方腾讯公司的财报显示，仅第一季度，后者就为嘀嘀营销投入了近20亿元。而程维也向早报记者首次承认，在持续数月的营销战中，“嘀嘀自己就花了15亿元人民币。”

程维认为这一战，仅凭“差异化的高端服务”，嘀嘀专车就足以脱颖而出。嘀嘀为专车司机们建立了培训体系，经遴选入校的大多为退伍军人或服务于公司的司机，他们得经过“嘀嘀驾校”的理论课及路考等课目，目前的通过率在50%以下。这些曾服务于私人老板的司机，将锃亮的商务车开到用户面前，并会主动问好、开关车门、帮助搬运行李，让人觉得很有“面子”。此外，嘀嘀还为专车配备了统一的饮用水、充电插座、免费Wi-Fi，以及婴儿座椅等。

规避政策风险

问题是，以上程维所提及的高端服务，在其他几家预订叫车公司中也已基本具备。

并且由于这些“差异化的高端服务”，预订叫车的每单总价比同里程的普通打车收费，平均要高出30%～50%。

用户会为此买单吗？这一市场的消费群体在哪里、有多少？市场的空间又能有多大？

这些都是预订叫车行业尚未清楚解答的问题。除此之外，各家预订叫车服务公司还面临着一个共同课题——中国严格的出租车牌照制度及相关政策的不确定性。

根据交通部《关于促进汽车租赁业健康发展的通知》中的规定，“汽车租赁企业未经许可，不得擅自从事道路客货运输经营活动。”根据相关部门的解读，代驾租车既出租车又出租司机，相当于包车，实质上是客运经营行为。由于汽车租赁公司并不具备营运资质，所以提供代驾租车，属于非法营运。

此外，近期北京市交通委发布的《关于严禁汽车租赁企业为非法营运提供便利的通知》，明令禁止将私家车辆或其他非租赁企业车辆用于汽车租赁经营，并规定了租赁车辆不得用于未经许可的出租等行业运营。但在现实生活中，一些私家车主每月交一些钱，就能把自己连车带人挂在一些租车公司下面，这就涉及到了黑车、安全、消费纠纷等种种问题。

“嘀嘀上绝对没有一辆黑车，运营资质合法合规，肯定不会涉及非法运营。”程维拍着胸脯向记者保证，他强调，嘀嘀与淘宝、58同城一样，“是一个信息平台，上面能找到汽车租赁公司，也能找到司机。但司机的关系在劳务公司里，车另属于租赁公司的车。这是嘀嘀模式！”

2011年，摇摇招车率先在中国引入了App叫车，笼络了当时北京城的一大批私车司机，甚至收下了两家租车公司。不少创业公司也学起摇摇招车的模式，推出各种手机打车软件。不久后，这些方兴未艾的打车软件就遭到了相关部门的大力整顿，偃旗息鼓。这段历史在神州租车的招股书中也有提及，神州租车明确指出，chauffeured services即带驾租车是其风险之一。此后神州租车终止了带司机的租车业务。

同样是租赁用车，程维坚称现在采用的是其特有的“嘀嘀模式”,“摇摇的模式是把自己作为一个运营主体，车是它自己租过来，然后把驾驶员招过来，提供给客户服务。这样摇摇的主体就是偏租赁运营的公司，涉及非法营运的概念。摇摇只开一张发票，给用户的是属于租赁车发票。”

“但嘀嘀从主体来看，就与过去的不一样。滴滴只是一个信息服务平台，把车辆和司机组合起来提供服务，起撮合的作用。发票也开两张。”

同样微妙的还有其对收款方式的设计。嘀嘀专车的司机会要求用户通过微信进行支付，除了微信与嘀嘀共有“腾讯”这一层关系，以及微信支付更有利于嘀嘀从后台对司机进行监管外，业内流传的还有这样一种说法——即便商务车载客被执法人员抓住了，不涉及现金交易，也不能算是黑车。

程维确认了这一说法，他强调，“还有什么会被叫做黑车呢？即招即停！所以我们强调嘀嘀专车一定要通过手机提前预约，即约租模式。”

松动传统的“闯入者”

1983年出生的程维有过一段长达八年的阿里集团工作经历，2012年，程维从支付宝离职，创立小桔科技并推出了手机叫车App嘀嘀打车。与两年多前接到记者电话采访时，还表现得有点恐慌和不耐烦相比，经过亲身创业历练的程维，现在与人交谈则更为从容。

他会运用滴水不漏的字句或打打官腔——“滴滴是在移动出行互联网公司里，跟政府沟通最密切、打交道最多的一家企业。主管部门对我们充分了解，各项合作也在推进。嘀嘀希望解决人们的出行难，这是民生问题。”

他也会轻松就“钱”开开玩笑——“滴滴不但不赚钱，还是整个中国烧钱最多的初创公司。我们算了一下，互联网公司历史上还没有哪个初创公司在两年之内像滴滴这样花钱培养市场、教育用户的。我们三年内不考虑IPO(首次公开募股)。我们会把整个移动出行的布局规划初步完成之后，才会考虑收入和上市的问题。”

程维告诉记者，衣食住行中的“行”字是人们生活不可或缺，且未被互联网深度开发的巨大市场。高端的商务用车、自驾租车、代驾，这些领域都会像打车一样，被互联网深度改造。“人们在不同场景下有多种出行需求，但不会下载一堆软件，未来一定有一个大的移动出行的平台，提供一揽子的出行选择。我们要做的就是这个，嘀嘀不只是打车，还是一个移动出行平台。”他对此前免费模式累积起的80多万司机、2亿用户具备信心，有了这个基础，嘀嘀专车乃至未来的一站式平台大梦，不远矣。

程维或许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言谈所发生的变化；但他已经感受到，曾视之遥遥的移动出行市场和相关政策，已经被嘀嘀这样的“闯入者”改变。

他回忆两年多前嘀嘀打车刚面世时遭遇的阻力，“一方面是触动了传统的利益，有些地方的电话呼叫中心是当地主管部门投资建设的，社会上再做个软件可能跟它有竞争，所以会有一些行政上的管制，这其实是又做裁判又做运动员，但是老百姓和司机会用脚投票，最终哪个好用；另一方面是不习惯，担心对行业有负面影响。怕司机会乱，又说老人叫不到车。但过了一段时间，这些担心没有发生，反而发现行业向着更高效率在发展。”

程维把这套经验延引到眼下的预订租车，“新鲜事物发展的时候，一定是有一些阻力的，但只要它是更先进的，是代表未来的，最终还是会往前发展。”他和许许多多创业者都明白，政策不一定是坏的，但相对于社会发展一定是龟速的。而互联网的发展速度是等不起政策修订的，所以要边走边看边想对策。他们怀抱这样一种信念——政府会逐步开放，越来越多的市场禁区，将会以市场化的名义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