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锺书书信拍期将近北京二中院裁定叫停

早报记者 吴玉蓉 陈若茜

自从上次成功阻止北京保利国际拍卖有限公司（下称北京保利）上拍钱锺书信件后，杨绛维权又获阶段性胜利。

6月3日，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下称北京二中院）发出诉前禁令裁定，要求北京中贸圣佳国际拍卖有限公司（下称中贸圣佳）不得实施侵害钱锺书、杨季康（杨绛原名）、钱瑗写给李国强的涉案书信手稿著作权的行为。

对于此裁定，杨绛方面代理律师昨天表示满意。而中贸圣佳方面截至昨天未作回应，其官网首页上仍旧显示“也是集——钱锺书手札专场” 6月21日举行的信息。

相关律师表示，诉前禁令的裁定意味着中贸圣佳必须中止拍卖，在法院一审判决前都不得进行拍卖。北京二中院有关人士昨天对早报记者表示，如果拍卖公司无视诉前禁令裁定继续拍卖，相当于是把法院已查封的资产拿出来拍卖，属违法行为，就算拍卖成功，其拍卖结果也将无效。

法院裁定：必须停拍

昨天，早报记者收到北京二中院发来的诉前禁令裁定相关信息的邮件显示，该院于6月3日发出诉前禁令裁定，责令被申请人中贸圣佳在拍卖、预展及宣传等活动中不得以公开发表、展览、复制、发行、信息网络传播等方式实施侵害钱锺书、杨绛夫妇及女儿钱瑗写给时任《广角镜》月刊总编辑的李国强的涉案书信手稿著作权的行为。

钱锺书、杨绛夫妇及女儿钱瑗曾与1979年9月到1998年8月在《广角镜》工作并担任总编辑的李国强有书信往来，三人写给李国强的私人书信手稿由李国强收存。

今年5月中旬，中贸圣佳发布公告，宣布将在2013春季拍卖会上举行“也是集——钱锺书手札专场”拍卖活动及相关预展、研讨活动，钱锺书、杨绛夫妇及其女儿钱瑗写给李国强的私人书信手稿百余封将被公开拍卖。

公告一出，杨绛先生通过多种渠道表达不同意公开发表其享有著作权的私人书信手稿，在制止无效的情况下，向北京二中院提出诉前责令停止侵犯著作权行为的申请。

北京二中院在裁定书中明确，书信通常是写信人独立构思并创作而成的文字作品，可以成为著作权法保护的作品，其著作权应当由作者即发信人享有。钱锺书去世后，杨绛作为其唯一继承人，有权依法继承其著作权中的财产权，保护其署名权、修改权，行使其发表权。钱瑗去世后，杨绛和钱瑗丈夫成为继承人。由于钱瑗丈夫明确表示在本案中不主张权利，故杨绛有权主张相关权利。

北京二中院经审查后认为，涉案私人书信，著作权应当由作者即发信人享有。任何人包括收信人及其他合法取得书信手稿的人，在对书信手稿进行处理时均不得侵害著作权人的合法权益。中贸圣佳在权利人明确表示不同意公开书信手稿的情况下，即将实施公开预展、拍卖的行为，构成对著作权人发表权的侵犯。如不及时制止，将给权利人造成损害。

北京二中院据此作出上述诉前裁定，这也成为新民事诉讼法实施以来该院发出的首例知识产权诉前禁令裁定。北京二中院有关人士向早报透露，法院在作出裁定前，也与被申请人中贸圣佳公司进行过沟通，还组织双方进行了法庭谈话。

杨绛方面满意

拍卖行未回应

收到法院裁定书后，昨天下午4时，杨绛代理人、北京大成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王登山律师和其助手王晓慧律师在大成律所召开小范围媒体座谈会，对这一维权成果表示满意。

“（北京）二中院的诉前禁令裁定书全面维护了我们的委托人杨绛先生著作权方面的权益，我们对诉前禁令裁定表示很满意，很肯定。这是一个很好的结果。”王晓慧告诉早报记者。

据代理方介绍，5月27日，杨绛正式委托王登山律师担任其代理人。当天，王登山向中贸圣佳发出律师函，要求立即停止公开拍卖钱锺书、杨绛等人信件。随后，王登山又向北京二中院提交责令停止侵害著作权的诉前禁令申请书。

其间，北京保利也宣布拍卖钱锺书和杨绛的三件书信手稿。王登山又于6月2日上午向北京保利发出书面律师函。当晚，北京保利紧急撤拍。

北京大成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知识产权方面的律师佟洁昨天告诉早报记者，公开拍卖私人信件涉嫌侵害他人隐私权、著作权和名誉权。在本案中，虽然物权已经发生了转移，但相对于著作权来说，物权很小，其本身内容才是最重要的，价值也在这里。既然法院已经有了禁令，就不能再拍卖。

北京二中院作出诉前禁令裁定后，早报记者致电中贸圣佳市场部负责人胡兰杰，但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昨天，中贸圣佳官网首页上“2013春季拍卖会拍卖公告”中，仍旧公示着“也是集——钱锺书手札专场”拍卖信息，拍卖时间为6月21日。

中贸圣佳官网显示，该公司1995年在国家工商总局登记成立，注册资本为3000万元，是国内仅有的两家持有全国拍卖资格的拍卖公司之一，特种执照证号为AJ00001。

“拍卖行如一意孤行

法院将有更强硬措施”

诉前禁令是指提起诉讼前法院责令侵权人停止侵权行为的措施，是法院依照一方当事人请求所采取的临时措施，目的是防止可能给权利人造成损害，或者防止证据被销毁的危险。

据上海大邦律师事务所合伙人、知识产权律师游云庭介绍，法院是否依据申请人的申请发布诉前禁令，对申请人和被申请人的利益将产生重大影响。发布诉前禁令为了保护权利人免受损失，但如果错误裁定会给被申请人造成损害。另外，诉前禁令是未经庭审程序，完全依据申请人的单方申请作出裁定，因此必须受到严格限制。

在此情况下，法院在发出诉前禁令时一般很慎重。根据经验，法院对申请诉前裁定的驳回率基本在三分之一左右。

“但在本案中，法院显然在进行权衡后，可能觉得杨绛年纪比较大，这件事情公众也比较关注，所以先叫停。”游云庭说。

若干年后，著作权人杨绛的意愿仍如此，是否再也不能拍卖？律师佟洁表示，这得看若干年后的情况，当然杨绛的继承人也可以继续提出不能拍卖的要求。

游云庭表示，诉前禁令裁定一旦作出，意味着中贸圣佳必须中止即将进行的拍卖行为，但只是暂时停止拍卖。

据其介绍，诉前禁令并非实体判决，只是禁令，不能判定拍卖行为是否侵权。钱锺书书信手札拍卖是否合法，能否继续进行拍卖，要等到法院的一审判决结果出来后才知晓。

此前，有媒体报道，王登山在向北京二中院提起诉前禁令的同时，也代表杨绛向法院提交了民事起诉状，要求保护委托人杨绛及其家人的隐私权、著作权等合法权利。

至于法院什么时候可以出诉讼结果，游云庭介绍，根据民事诉讼法规定，6个月之内应该会出结果。但如果拍卖委托人是香港方面的主体，就涉及涉外诉讼，时间可能会更长。综合分析，中贸圣佳将无法在原定日期6月21日进行拍卖，“如果拍卖行一意孤行，那法院对它会有更强硬的措施。”

5月中旬，北京中贸圣佳宣布，将在6月21日集中拍卖钱家信件。5月20日，杨绛电话联系到李国强，问其：“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请给我一个答复。”5月26日，杨绛发表公开信，称坚决反对拍卖。此后，中国国家版权局、中国作协等均表态，支持杨绛维权。其间，传出北京保利春拍上出现3件钱锺书杨绛信件，由于杨绛于6月2日发表紧急声明反对拍卖，北京保利当晚撤拍。

钱锺书《也是集》手稿。

钱锺书、杨绛致李国强夫妇新年贺帖。

钱锺书、杨绛给李国强夫妇的赠画。

中贸圣佳官网首页上的“2013春季拍卖会拍卖公告”中，昨晚仍有“也是集——钱锺书手札专场”拍卖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