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远行 寻找真实的自己
Robyn David和她的四只骆驼Dookie,Bub,Zeleika,Goliath
Robyn David很受沿途的孩子们的欢迎
Robyn和她的骆驼Zeleika
澳大利亚中部艾尔斯巨石(Ayers Rock)又名乌卢鲁巨石(Uluru Rock属澳大利亚土著人语言)
Bub是四只骆驼中最喜欢水的
路上遇见Mr. Eddie先生,陪Robyn一起走了两天
国家地理出版这些照片后,人们笑称Robyn是“骆驼小姐”
摄影师Rick Smolan
Robyn的狗狗Diggity,有时候Robyn不得不抢Diggity的狗饼干吃
Robyn随身携带指南针和地图
1977年,27岁的姑娘罗宾·戴维森(Robyn Davidson)独自一人,带着四只骆驼和一条狗,用9个月时间,跋涉过1700英里(约2736公里),横穿了澳大利亚沙漠。
为了这次史诗般的沙漠之旅,罗宾花了两年时间做准备,包括学习驯养骆驼和如何在艰苦的荒漠环境中生存。她的父亲试图挽留她,觉得她一旦走向沙漠,便不会再回来。四只陪伴罗宾旅行的骆驼分别是Dookie、Bub、Zeleika和Goliath。罗宾最爱Dookie,她说:“如果Dookie是个男人的话,我一定会嫁给他。”罗宾的行装重达1500磅,包括500磅的水。每天晚上,她一个人卸下驼鞍,让骆驼在周边觅食,早上再把驼鞍和装备装上驼背。
为了购买装备,罗宾给《国家地理》杂志写信请求了4000美元的赞助,作为回报,她同意《国家地理》派一个摄影师拍摄她的行程。于是,从干燥的澳北边界小镇Alice Springs到印度洋,罗宾的沙漠之行被摄影师里克·斯莫兰(Rick Smolan)用镜头记录了下来,成了当时的新闻头条,许多人把罗宾称作“骆驼女士”。
沙漠之旅后,罗宾搬到伦敦,写下了著名的自传作品《轨迹》,后被拍成电影《沙漠驼影》。之后,她周游世界,曾换过400多个住址。明年,《轨迹》中文版将要问世,赶在读书之前,年逾花甲的罗宾聊了她的沙漠、她的选择与她的孤独。
“当书写成之后,书取代了我的记忆,成为了记忆本身”
Q:为什么选择与骆驼和狗同行?
罗宾·戴维森:在我看来,骆驼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动物。驯养骆驼是一件难事,它的思考方式与家养动物不一样。骆驼是一种危险的动物,如果它不喜欢你,很可能把你从背上翻下来,踩踏你或者咬你。但如果训练得当,它们是忠诚而有趣的伙伴。在这趟行程中,我偶尔才骑骆驼,多数时间我在步行,它们很年轻,还背着1500磅的装备,我希望减轻它们的负担,而且骑在驼鞍上并不太舒服。我本想一个人踏上这次旅程的,但是我带了一只狗——Diggity,它保护我不受毒蛇攻击,也可以使一些人群远离我。
Q:你在旅程中写过日记吗?你是如何回忆和描述所有细节的?
罗宾·戴维森:在两年的准备时间和九个月的沙漠之行里,我没写过任何日记,我当时没想过要出书当作家。那之后,我搬到了伦敦,住在一间破烂的小公寓里,不得不写点东西。我发誓我记得每一晚露营的所有细节,写作的过程就像一次沙漠里的重走,一幕幕栩栩如生。当书写成之后,书取代了我的记忆,成为了记忆本身。
“真正的问题不是为什么我这么做,而是为什么大多数人没有这么做”
Q:《轨迹》改编的电影对你沙漠之行的动机有所暗示,说这次旅行与你母亲自杀的遭遇有关,你同意这一点吗?穿越沙漠的真正动机是什么呢?
罗宾·戴维森:其实,这是我对于这部电影唯一不认同的地方,它似乎在说,任何一个女性如果要做出什么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一定是她心里出了什么问题,比如童年阴影之类的。的确,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自杀了,但并不是每个妈妈去世的女孩都横跨沙漠了。至于真正的动机,我说不清楚,它很复杂。这一程让我真正了解了自己的内心,它改变了我,我只希望更多的人会敢于迈出这一步。真正的问题不是为什么我这么做,而是为什么大多数人没有这么做。我希望这个故事可以激励更多女性,或者其他所有人,敢于走出自己的安全区,尝试更加勇敢的事情。
“我一个人,但并不孤独,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才觉得孤独”
Q:沙漠之行是否改变了你对于孤独的看法?
罗宾·戴维森:沙漠让我重新审视孤独。当我身处最偏远之地时,我觉得与世界最近,感受到了最多的归属感。我一个人,但并不孤独,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才觉得孤独。
Q:很多人把旅行和发现自我联系在一起,仿佛旅行有着神奇的作用,可以让人改头换面,你怎么看待旅行的意义?
罗宾·戴维森:沙漠之行的确改变了我的人生,但我并不把那次沙漠之行作为一次简单的旅行,它是我内心的使命。对于很多人来说,旅行只不过是带着身体去不同地方游荡,我不喜欢这种一般的旅行,那会打破我生活的节奏。人应该能在旅行中了解和学习别人的思考方式,进而改变自己的思考方式。旅行的作用最终取决于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及你需要得到什么。人们常说“生活是一场旅行”,我们可以在生活中学到很多东西,不一定非要穿越一个沙漠。
■新书摘录
●对话
好,我现在完全要靠自己,没有人可以帮我。真的,所有的人,终于在我最后一次转头时,都已消失不见。清晨的风从我四周呼啸而过。我不知道是什么强而有力的命运,把我引导到这个疯狂的时刻。最后一座可以让我重返本我的桥在燃烧后倒塌了。现在我独立自主了。
我进入一个新的时间、空间和领域。一千年的时间挤进一天之中,漫长的时间挤进每一步里。沙漠里的橡树在叹气,对我弯下腰来,好像想捕捉我。沙丘一座接一座,隆起又低伏。浮云卷过来,又卷过去,还有走不完的路,走不完的路,走不完的路,走不完的路。
第一个自我在讥笑、嘲弄我。
另一个声音平静而温馨。她要我躺下来,保持镇静。她告诉我不要放弃,不要投降。她向我保证,只要我坚持下去,安静、躺下,就会再度找回自己。
第三个声音在尖叫。
走、走、走,走不完的沙丘,看起来如出一辙。我好像踩在踏步机上原地走着,没有前进,没有变化。山丘很慢很慢才渐渐靠过来。
在翻过最后一座沙丘后,我蜷伏在岩石上,一边哭,一边用手触摸岩石。我平稳地往上爬,爬上峭壁,远离那片可怕的沙海。岩石沉重、阴暗、巨大,像岛屿般耸立。我爬过一块于一片绿丛中隆起的巨大岩石。回首自己曾经走过的浩瀚沙海,那段痛苦经历的记忆已经开始消逝。我忘却了大部分的艰难日子,这些日子在记忆中沦陷,只留下几个依稀记得的山头。我安全了。
……
我现在可能看起来像个被遗弃的老人,穿着一双过大的凉鞋,脏兮兮的宽大裤子,上衣也破了,手脚都长了茧,满脸尘垢。我喜欢我现在的样子,不需要伪装,不需要美丽和吸引力,超越了女人掩藏在背后的可怕、虚假、装模作样的吸引力。“回去后一定要记得我现在的模样,绝对不要再掉入过去的陷阱”。不过后来我又领悟到,适合这种环境的规则未必适合另一种环境,回到我原来的地方,这副模样将是另一种伪装。那里没有人赤裸相待——没有人敢。每个人都把自己的角色保护得很好,直到喝醉或发狂,那时他的赤裸又会丑陋无比。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人们彼此兜圈子,把精神耗费在恐惧或嫉妒上,偏偏所恐惧和嫉妒的只是一种幻觉?他们为什么要在四周筑起心理的藩篱和城堡,必须找一个开保险箱的专家才能进入,即便是专家也无法从内在渗透?我再一次比较欧洲社会和原住民社会:一个是偏执、贪得无厌和毁灭的典型,另一个是如此地理性。我不想离开沙漠,我很清楚一旦离开了就会忘记这一切。
——罗宾·戴维森《轨迹》(Tracks)
(来源:凤凰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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