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端午节的那些“艺术”

端午趣谈画家的“屈原情结”

江壁奇峭荆关笔，

龙舟竞渡波如碧。

烟雨迷朦凝远眸，

仿佛屈子吟声起。

屈原,千古一人;《离骚》，千古绝唱。两千多年以来，在中国文人士大夫心中，一直有一个根深蒂固的情结，它就象深埋于大地的种子一样，悄悄地萌芽，成长，无声无息地雕琢着中国文人士大夫的标准形象，这就是永远不能泯灭的“屈原情结”。正是这种“屈原情结”，作为一种普遍而深刻的心理留存，它对历朝历代文人的人格与创作产生了极其重要的影响。在这里，笔者只是从一个爱好书画收藏者的视角，谈一谈画家的“屈原情结”。

画家的“屈原情结”，大概可以分三种情况。一是名家画屈原。比如，元人张渥和明人陈洪绶所画的屈原格外生动传神；今人傅抱石更是非常喜爱为屈原画像，曾于1945年1950年接连创作了两幅屈原人物；而刘旦宅不仅爱画屈原人物画像，他的《屈原》连环画创作也相当不俗；当代画家中，如范曾和杜滋龄也特别喜爱创作屈原人物画像。二是名家画屈原作品。前文所提到的张渥和陈洪绶，都作有《九歌图》系列，尤其是陈洪绶的《九歌》人物十一幅，深受时人的喜爱，曾作为来钦之的《楚辞述注》的插图，印成木刻，广泛流传至今；近人张大千任熊及今人傅抱石徐悲鸿等人，均有以《山鬼》《九歌》《国殇》为题材的绘画作品。尤其是傅抱石，从四十年代开始，到五十年代直至1965年去世，在其一生的作品当中，以屈原或以屈原作品为题材的绘画作品数量相当可观。三是名家写屈原。比如，范曾最近所著的《吟赏风雅》，是他对屈原以来历代古典文学的吟赏和研究。

图《云中君》。画家张渥(？-约1356)，元人。字叔原，号贞期生，江海客。祖籍淮南，后居杭州。通文史，好音律，能山水，擅人物。学李公麟白描，也有人说他学南宋梁楷，笔法细劲，形象生动，以白描人物著称欲世。张渥所做的《九歌图》，绘屈原像及“云中君”“大司命”“少司命”“东皇太一”“湘君”“湘夫人”“河伯”“山鬼”“国殇”等十一段共二十一人。在这幅长卷中，张渥的白描人物，笔法劲利飘逸，流畅自如，宛似行云流水，人物形象充满了神韵。既有传统，又有自我，为当时画坛的佼佼人物。

图《屈子行吟图》。画家陈洪绶(1598-1652)，字章侯，号老莲，浙江诸暨人。能诗善书而尤爱绘画，人物山水花卉翎毛走兽无一不工,精妙入微;而工人物画,与崔子中齐名,好称“南陈北崔”。清人张庚在《国朝画征录》中说：“洪绶画人物，躯干伟岸，衣纹清圆细劲，兼有公麟子昂之妙，设色学吴生(吴道子)法，其力量气局，超拔磊落，在仇(英)唐(寅)之上，盖三百年无此笔墨也”。这幅《屈子行吟图》为陈洪绶青年时所绘《九歌图》之一，画面上屈原高冠广袖，身佩长剑，踽踽独行，吟咏泽畔，形容憔悴，面呈坚毅，其庄重伟岸器宇轩昂的神韵一下子跃然纸上，令人感佩动容。在对主人公形象的塑造上画家运用了以线条勾勒为主的白描手法，用笔苍老润洁，遒逸秀劲，勾勒简练畅意，刚柔相济，古拙拔俗，使人物更加生动传神，而且令整幅画面极具一种装饰性的形式美。

图《屈子行吟图》。画家傅抱石(1904-1965)，原名长生，端麟 ，因最崇仰屈原的品德情操，同情其“抱石怀沙”自沉汨罗江的悲壮遭遇，自号“抱石斋主人”。现代著名山水画家，“新山水画”的代表画家，也是上世纪著名的人物画家。傅抱石的人物画，深受顾恺之和陈洪绶的影响，而又能脱化运用，自成一格，用笔洗练，突出人物气韵，追求以行写神。同时，他又将山水的画法融入进来，一改清代以来的人物画画风，“愈恣肆奔放，浑茫浩瀚，造景益变化无极，人物尤文理密集”，徐悲鸿盛赞道所谓“炉火纯青者非耶”！这一幅《屈子行吟图》，傅抱石作于1953年6月，此时中国的抗日战争正处于艰难困苦的相持阶段。画面上，“屈原至于江滨，披发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然而，心怀祖国，不忘故土，宁愿报石沉江也不忍见到国土的沦陷，正所谓“宁赴常流而葬乎江鱼腹中耳”“定心广志，余何畏惧兮？”仿佛可以令人听到屈夫子惊天地泣鬼神的吟咏。深感于画面上强烈的艺术感染力的郭沫若，为之赋诗云：“百代悲此人，所悲亦自己。中国决不亡，屈子芳无比。”事实上，画家正是“欲借骚魂起国魂”，用绘画作武器，激励广大民众抗战必胜的决心和信心。

图《山鬼》。徐悲鸿(1895-1953)，江苏宜兴人，中国现代美术事业的奠基者，杰出的画家和美术教育家。徐悲鸿的绘画可谓学贯中西，继承我国绘画优秀传统，吸取西方古典绘画之长，主张“古法之佳者守之，垂绝者继之，不佳者改之，未足者增之，西方绘画可采入者融之”，强调“尽精微，致广大”“直接师法造化”，特别是他的“素描是一切造型艺术的基础”的理论主张，在画史上产生了极其重要的影响，开创了他独领时代风骚的绘画风格，成为本世纪最大的主流画派。徐悲鸿长于国画油画，尤擅素描，造诣极深，生动传神。

这幅以屈原作品为题材的《山鬼》，特色非常鲜明。一是中国传统神话中“山鬼”的裸体造型，徐氏以其特有精湛的西方绘画写实素养，通过严谨不苟的解剖和透视手段，使中国的古典的“山鬼”体现出了古希腊绘画与雕刻的意韵。二是主人公丰满的造型与富有节奏感的线条，继承了晋唐以来佛像造像的手法；画面上山水背景以及其笔墨功力富有宋元以来文人画意趣。三是通过强烈的对比来塑造典型环境中典型形象：第一，工与写的对比。画面背景大写意的渲染与“山鬼”形体工笔手法的对比。第二，明与暗的对比。画面背景和豹子基调的沉闷深暗与“山鬼”色调的明朗冶艳的对比。第三，粗犷与细腻的对比.画面上背景峭拔山石的大斧劈皴法与山鬼细致的曲线型用笔的对比。

图《屈原小像》。杜滋龄，1941年生于天津，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中国画系研究生班，专功人物写意画，受业于周昌谷，方增先，李震坚等，研究和继承了浙派人物的特点，以后久居天津，多受北派尤其是黄胄，蒋兆和，卢沉，周思聪等作品的影响，画风融合了南北之长，日渐蜕变，形成了自家面貌，其人物造型生动，表情丰富。笔法灵动，墨色丰富，繁简相宜，虚实相生，呈现出清新流畅，潇洒自然的绘画风格。作品多次入选国内外大型美术展。现为中国美协理事，中国美协中国画艺委委员，中国艺术研究院“杜滋龄工作室”教授，天津美协副主席。

这幅《屈原小像》，当为画家精心之作，右上角题款为：“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一九八三年春日杜滋龄写于天津迎春楼”，钤印两枚：一为圆形朱文印“滋龄”，一为方形白文印“杜”。题款认真，用印讲究，可谓杜滋龄的用心之作。

杜滋龄作为当代著名人物画家，作品以中国西部少数民族风情为重要题材，同时也非常喜欢从事历史人物画的创作，如古代名士，历史故事，唐诗宋词诗意画等。比如，他创作的《屈原小像》《屈子行吟图》《桔颂》《东坡江畔行吟图》《米颠拜石》《庄周梦蝶》《伯乐相马图》《钟馗驱邪图》《白居易卖炭翁诗意图》《张大千先生赏秋图》《正气图》《长寿图》《梅鹤居士》《幽谷纳凉图》《倚石下棋图》《伴仙品茗图》等，数量颇为可观。杜滋龄的这幅《屈原小像》，构图别致，意境深邃，笔力遒劲，线条飞扬，墨色氤氲，丰富多变。画面上，飞红点点，落花阵阵，暮春时节，荒凉的江水之滨，诗人屈原憔悴而坚毅，孤独而傲岸，忧郁而庄重，感伤而执着，“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无声的呐喊更是充分体现了“于无声处听惊雷”的强烈艺术感染力。

图《九逝骚魂》书法。冯大中，号伏虎草堂主人。1949年生于辽宁，现为中国美协理事，中国工笔画学会副会长，国家一级美术师，专攻画虎，兼研山水及金石书法。他笔下的虎突破了传统程式化的表现形式，既崇尚传统又努力创新，赋予虎以人文之神韵，并创造了自己的艺术符号，有“天下第一虎”的美誉。

“九逝骚魂萦皓月，一双醉眼对红尘”，题款为：“右句为范曾兄所做也。伏虎草堂主人大中”。钤印三枚：引首为圆形生肖虎，朱文。一枚为方形章，上半部为“冯”，下半部为生肖牛，朱文。一枚为方形“大中印信”，朱文。欣赏这幅书法，首先要谈到冯大中与范曾的书画情缘。范曾，1938年生于江苏南通，字十翼，别署抱冲斋主。中国当代著名学者，书画家，诗人。现为南开大学历史学院博士生导师和文学院博士生导师及终身教授，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及博士生导师。1990年，冯大中与范曾宋雨桂联袂在香港举办“莽神州”画展。同年,冯大中范曾二人合作《罗汉说法图》，冯之老虎神情虔诚，范之罗汉谆谆善诱，题款：“昔游厦门菩陀寺，山门无锁，落叶不扫，知为清地也，有联句云：四大皆空，除若般若门墙更无坐处；六根清静，但论魁梧骨相犹是皮观。转题画上，亦吾所欲言也。庚午年夏大中写画，抱冲斋主十翼范曾是成之。”钤印两枚：一为“大中印信”，一为“抱冲斋主范曾之印质”。此后他们二人以冯之老虎、范之人物书法的形式，书画合作颇多，许多拍卖公司都做过这样作品的拍卖。如：《山君礼佛》，款为：“岁在已卯，大中作虎，江东范曾成之”，钤印四枚，一为“大中之玺”，朱文。一为“布衣冯氏”，白文。一为“抱冲斋主”，朱文。一为“江东范曾”，白文。其它如《罗汉说法图》《虎啸图》《山君闻道》《达摩图》《山林踱步图》《细雨梦回》，其中《罗汉说法图》于2005年云南仁恒拍卖公司春拍，创当次拍卖价最高价66万。对于冯大中笔下充满了人类情感的老虎，范曾这位中国画大师可谓是知己，他说：“在(冯大中)看来，宇宙万有以仁慈、以恻隐、以同情构成了真正的和谐。因此，他画虎不过是他灵魂深处一种崇高、伟大的升华，他幻想着、期待着一种崭新的生态平衡，在那而万物生灵以无所不在的爱维系着相互关系，即使乳血餐肤的猛兽也变成了真正的仁者”；并对他的学生，当代另一位“画虎国手”孟祥顺言道：“吾友冯大中之虎，威猛而外重蕴藉，顺者当知天外有天，百尺竿头更求精进，余其祝旃。”而冯大中，对范曾的诗文书画、学养以及胸襟同样充满了钦佩之情，故有“九逝骚魂萦皓月，一双醉眼对红尘”之语，以屈原之诗魂而喻范曾之画魂，由衷的赞赏之情溢于言表。这幅书法古意盎然，飘逸多姿；用笔遒中有媚，沉厚入纸；用墨变化多端，飞扬有致，充分显示出冯大中不凡的金石书法功底，当属一幅颇为精心的书法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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