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易娱乐5月23日报道(3pinky/文 李道忠/视频 图)作为贾樟柯多年的御用女主角和生活伴侣,《天注定》这部电影里第三个故事“小玉”段落由赵涛完成。通过直接采用胡金铨《侠女》的英文片名来体现对侠义精神在当代中国社会思考的这部致敬之作,与《侠女》这部电影的勾连正是通过赵涛的段落体现,所谓当代武侠片概念在小玉的人物设置上完成了集中阐述。由此可见赵涛在《天注定》这部电影中的非同凡响,以及作为贾樟柯作品代言人的不可替代。这样长久稳定的作者和缪斯关系在中外电影界并不多见。谈到多年来的电影合作,赵涛认为,“《天注定》是贾樟柯导演最准确的作品。”
谈角色 导演说你一定不能流泪
网易娱乐:导演说你那段是致敬胡金铨的《侠女》,也是他让你按那种邵氏电影里的方法来表演的吗?
赵涛:导演他会让我看《侠女》那个电影,而且我也看了无数次那样的电影,我在那样的行走当中,因为《侠女》里面也有很多的行走,他让我感受在行走当中人的一种状态,特别是后面是青山绿水的时候,一个人行走在这样一个青山绿水当中的那种人的那种状态,后来当我正式开拍的时候,导演在现场一直在强调我,侠气,虽然它是一个当代的电影,虽然她是个女性,但是导演特别希望我能够在这样一个角色当中,有一点点女侠的气势。
网易娱乐:感觉这个人的形象是浮于现实之上的。
赵涛:我个人倒不是这么觉得,而且那样一个状态是我们刻意去要求的,刻意去找到的一个表演的状态,因为在那样一个暴力产生的一个状态之下,一个女孩子的一个心理的因素,她的一个心理的支撑,她如果是一个非常柔弱的女孩子的话,她不可能有那样一个暴力,当一个柔弱的女孩子遇到那样的问题的话,可能她就会逃避了,可能她就会接受了,但是小玉她面对这样的暴力她选择的是反抗,她选择的是用那种血腥的那种暴力来反抗,这种瞬间的暴力的这种上升,我觉得作为一个女孩子还是性格上非常重要的,所以我在刚开始的时候,在那样行走的过程当中我就要强调我自己侠女的气势,我就要出现这样一个状态,行走在大山之下。
网易娱乐:扎的辫子也是直接照搬胡枫的造型?
赵涛:对,因为我们整个剧本是贾樟柯导演写的,然后整个造型也是贾樟柯导演定的,所以当我那个造型梳好之后,穿在身上说哎哟,我觉得我真的是一个现代侠女。
网易娱乐:特别有江湖儿女的范儿。
赵涛:对,走江湖的感觉,因为小玉这个角色是一个当下非常普通的一个女孩子,没有好的家庭背景,没有好的受教育的经历,没有出过国,最远的地方就去在广东去打工,我觉得她是我们很多年轻人当中非常普通的一个女孩子,这样一个女孩子遇到那样的暴力,遇到那样的屈辱的时候,居然会有那样的一种反应,我觉得这种力量的存在,我要的就是这种力量。
网易娱乐:洗脚房那段戏特别舞台化的,像戏剧不像电影。
赵涛:我觉得她戏剧化是存在的,但是我觉得当一个女性受到那样的屈辱的时候,难道她的反应是什么?哎哟,别打我了,不行。我觉得这是不对的,我觉得里面小玉的反应才是对的,我就是,你有钱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有钱怎么了?我觉得那就是一个现代女性对于尊严,对于她所应该把持住的东西,不是说你用钱砸我我就接受你了,不是这样子的,所以我不觉得那个女孩子的那个反应有什么觉得好像是,可能像你刚才所说的,会觉得跟那个演员两个人会不搭什么的,我觉得反而是对的,我要的就是那样一种力量的状态。
网易娱乐:出刀那声叫,挺让人意外的。
赵涛:我觉得这个是导演的一个设计,然后他可能有他自己在当代这样一个电影当中,有他武侠的情结在里面,但对于我来说,当我被打到无数遍的时候,我都要发疯的时候,我觉得我那一刹那出刀,我自己很爽快。
网易娱乐:你并没有特意去研究邓玉娇的事件?
赵涛:没有,当我准备这个角色的时候,我刚开始本来想的是从新闻上去多看一些新闻,去了解一下这个人物,但是后来我没有这么去做,因为我觉得我对于人物的理解不应该建立在新闻之上,而是应该建立在导演的剧本之上,因为导演的剧本一定是有他的独特性、创新性,还有他对整个时代的一个反思性在里面的,一个他想表达的东西,所以我觉得所有一些对角色的理解,我都是从导演的剧本上开始的,而当这样一个角色,当这样一个角色我去处理她的时候,其实她让我感觉到最为复杂的内心,最为复杂的那种内心的层次性在于,我觉得这样一个女孩子,就像我刚才所说的,一个女孩子受到暴力的时候她的反应是什么?有些人就逃走了,有些人就承受了,但是小玉呢?她恰恰是用暴力来作为反抗,这种暴力是瞬间上升的,不是说我持续已久,我对所有人都要去暴力,不是这样子的,她只是瞬间的上升,上升之后她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觉得她的另外一种复杂性在于,这样一个行为从社会性来说,她是一个受害者,她是一个可怜的女孩子,但是从法律的角度上来说,自我防卫,但是从我来说,从我个人对她的理解来说,我觉得这个女孩子没有错,她虽然杀人了,但她又确实是一个暴力的实施者,就这样这种复杂性,我自己,我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我之前拿到剧本的时候,我的剧本已经被分析了,写了很多很多我自己对这个角色的看法,写了很多,然后我会写一遍然后我再把我自己的再否定掉,写一遍再否定掉,因为我想抓到这个女性最为精髓的一些东西,她内在东西的所在,她必须要支撑这个人物,就像你刚才所说的,我觉得是那种,那种精神,她有她自己正义的一面,虽然她是暴力的实施者。
而且我觉得让我最为感觉到难演的还是在戏的结尾那部分,因为当时我们群众演员特别多,三百多还是四百多群众演员,大家都乱哄哄的,然后状态也,就是乱糟糟的,天气又特别热,但是当一切都安静的时候,当导演喊开始的时候,我听着《玉堂春》那出戏,慢慢往前走的时候,我觉得我自己就无数次的我想流泪,但导演说你一定不能流泪,一定不能流泪,所以我觉得我流泪我不光是为了小玉,我也是为了女性,为什么我们就要受到这样的屈辱,为什么我们就要承受这样的屈辱,我们用暴力去挽回我们的尊严,这有什么不对吗?就特别是县官问苏三的时候说,你有没有罪,你是不是有罪?我那个时候情绪实在是在控制,如果我不控制的话,我会痛哭,我到底有没有罪,小玉有没有罪,女人有没有罪,我们有没有罪?
谈合作 我觉得过程不重要
网易娱乐:结尾那段戏,这个人物身上的戏剧感消失了,不再是“侠女”了。
赵涛:因为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而且她也重新回到了现实生活中,我当时为了这个角色,我特意把头发给剪了,因为我之前也是短发,我留了两年多才留成长发,然后我为了能够跟前面的那个段落有一个区别,特别是一个女人受到重创之后的那种憔悴,我就把头发剪成那个样子,然后当她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我喜欢那样一个角色,我喜欢那样真实的一个角色,因为她就是那样存在的,而她带给我的震撼力不像我杀人时候的那样是一种快感,但她带给我的震撼力是我的心的隐隐的作痛,一个女人就这样一辈子了。
网易娱乐:你应该是比较早看到这个剧本的。
赵涛:应该是最晚看到的吧。
网易娱乐:还以为他会给身边最亲近的人看。
赵涛:因为导演的工作习惯还是比较自己可能先会处理吧,然后特别是剧本这个创作,他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写完的,他需要长时间的写完,而且在这个创作过程当中,导演还一直沉浸在自己一个,那个想象当中。
网易娱乐:只有你的表演有这么强烈的对比,和以前的演法也不一样,会觉得和认知纠结吗?
赵涛:首先我没觉得纠结,我觉得首先电影是个艺术,它可以艺术化各种各样的东西,我相信电影上所有呈现出来的一切,我相信电影里的人物,我们的讨论基本上会在片场,我们生活里面不会刻意去讨论这个东西,我们都会在现场,我们之前做前期的时候,大家会对这个剧本各种各样的想象,我刚才就说我的剧本很厚,写了很多,我首先先自我否定再自我否定之后,我再给导演一个我最终的决定是什么,我要这样去演这样一个角色。
网易娱乐:那段抽耳光的戏怎么控制度?演了多少次?
赵涛:我觉得是,这个跟多少没有什么,就这个不是说你多就怎么着,你少怎么着,我们最终目的是要把这个电影做到最好,所以不论是被否掉,还是被肯定我觉得都无所谓,只要这场戏演好就好了,因为过程不重要。
网易娱乐:感觉连得起来吗?
赵涛:还好,因为整个导演每一次我们拍完这场戏之后,导演都会“你过来看一下你的表演”,我看完了之后,他会问我有什么什么问题,我会说有什么什么问题,他会说好,那就再来一次,就是我们是在一个,我为什么一直强调导演在电影方面越来越成熟了?我觉得不论是他对演员的指导方面,不论是他对剧本的创作方面,真的是非常非常准确,特别是情感的方面,因为内心情感戏其实特别特别难写的,但是导演写的都非常准确,因为话语不多,不像我们以前电影的风格《站台》那样子,会有大段的独白,会有大段的一些铺垫在里面,这个里面没有,都是非常直接的,而且那些台词都非常非常震撼,宝强的那句台词“所有的事情都不要来问我,你去问老天爷吧”,我觉得他不论是从剧本上的准确性,还是对表演上的准确性的把握,我觉得都是非常非常好的这一次。
网易娱乐:你的表演会受原型影响吗?
赵涛:不会,我是在做艺术创作,我不能忘掉这个人,她是存在的,而且她这个事实也是存在的,只是她已经发生过去了,发生过去的事情不代表它没有发生过,我不会忘掉这个人,但我不会从这个人身上找我角色的一个处理,因为我对这个人物是艺术性的创作,电影是艺术,可以解释所有的一切。
网易娱乐:作为演员,评价下贾导这次的演出吧?
赵涛:哈哈哈哈,好震撼,好不一样啊,但是还是需要这样的角色的出现,他会增加这样一个环境的那种,怎么说(笑),我觉得还是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