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伦敦东部的哈克尼区(Hackney),街道的墙壁上涂满了色彩斑斓的涂鸦,空气中常年弥漫着手冲咖啡的醇香与精酿啤酒的微苦。
这里是全英国甚至全欧洲最著名的“雅痞”聚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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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岁的西蒙·保罗·贝斯(Simon Paul Bays)是个DJ,他想在这片商业区售卖烤爸爸(Doner Kebab)。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仅仅因为他的肤色,以及他那份售价17英镑的“高价烤肉卷”,他会陷入一场舆论风暴中,最终被迫举旗投降,仓皇闭店。
他给自己的烤肉店取名叫“肮脏唐尼”(Dirty Donny’s)。为了契合哈克尼区特有的复古时尚感,西蒙在视觉设计上颇费了一番心思。他创造了一个名为“唐尼”的卡通形象:浓密的鬈发、性感的胡须,胸前衬衫大开,露出一片充满雄性气息的胸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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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价格,17英镑一个的烤爸爸(约合人民币150多元),在普通人眼里可能是天价,但在这种“格调”加持下,西蒙认为这不仅是食物,更是一种生活方式。
然而,新店开张没多久,就引来网络上排山倒海般的声讨。
起初,是一条在TikTok上疯传的短视频。视频博主用带着一丝讥讽的口吻调侃道:“这是一家由DJ经营的烤爸爸店,所以音乐会非常有趣,人也会非常酷,但味道嘛……呵呵。”
但很快,网上的批评声浪开始从“味道是否正宗”转向了一个更为敏感、更具杀伤力的词:文化挪用(Cultural Appropri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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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的网民们指责西蒙:你作为一个纯正的英国白人,凭什么贩卖带有浓厚土耳其和中东色彩的烤爸爸?
你那所谓“幽默”的形象设计,难道不是在刻板印象化地嘲弄土耳其移民吗?
哈克尼区是全英国土耳其裔社区最集中的区域之一,这种行为在不少网友眼里,简直是赤裸裸的“文化掠夺”和“士绅化侵蚀”。
更有甚者,将西蒙的店定义为“傲慢白人对少数族裔生计的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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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看来,西蒙把廉价的街头小吃包装成昂贵的潮流单品,不仅是哄抬社区物价,还玷污了这种食物背后的文化。
在评论围攻下,西蒙很快崩溃了。他没有据理力争,而是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一份长篇道歉信。
信中的言辞充满了诚惶诚恐。西蒙称自己是一个“彻底的白痴”,承认自己“不懂哈克尼区的文化动态”。
他写道:“我一直问自己,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还是个坏人?希望是前者,因为我绝无恶意。但我意识到,影响往往比动机更重要。对于造成的伤害,我感到羞愧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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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几近“跪求原谅”的态度,并没有让所有的批评者消气,还让店铺的经营陷入了僵局。
最终,西蒙决定彻底抹去“烤爸爸”的痕迹。他关掉了“肮脏唐尼”,将店铺重新装修,更名为“唐尼熟食店”(Donny’s Deli),转而售卖起了三明治。
更荒诞的是,那些被外界认为“受到了伤害”的土耳其邻居,对此有不一样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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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蒙店铺不远处经营土耳其生意的老板在接受采访时,简直觉得这一切不可思议。这位老板直言不讳地对《每日邮报》说:“这简直太荒谬了!为什么一个人必须要有特定的族裔背景才能卖某种食物?这简直是疯了。”
他指着哈克尼区的街头说:“你看,这里有那么多土耳其人在开炸鱼薯条店,在卖纯正的英式早餐。我们觉得这很棒啊!从来没有英国人跑过来说我们‘挪用’了他们的炸鱼文化。那些投诉的人,绝不是土耳其人,大概率是那些自以为正义的白人中产阶级雅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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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土耳其裔居民也在网上声援西蒙:“我就是土耳其人,我一点儿也没觉得被冒犯。我想尝试他的烤肉卷,让他烤吧!别管那些闲事。”
对了,之前说西蒙在道歉信中声称要做出“有意义的改变”,可他的“改变”是把17英镑的烤爸爸换成了25英镑(约合人民币230元)一个的熟食三明治。
细细追究起来,所谓“Deli”(熟食店)这个概念,其实也源自德国和犹太文化,并不是英国本土产物。但这一次,那些“文化警察”们却集体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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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唐尼熟食店”门口依然排着长队,生意甚至比以前更好。那些曾经参与网暴的人,可能正一边吃着25英镑的三明治,一边在社交媒体上标榜自己又一次赢得了“反文化挪用”的胜利。
食物应该是人类文明中最包容、最能跨越隔阂的语言了。
如果卖烤爸爸需要土耳其血统,那卖比萨是不是得查三代意大利户口?英国人是不是该集体放弃咖喱······
这种文化纠察,到底有必要存在吗?
Ref:
https://www.dailymail.co.uk/news/article-15367681/Britains-wokest-restaurant-Takeaway-accused-appropriating-kebabs-east-London-hipsters.html
文|Tutt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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