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201的林岚！你什么意思？出远门了不起啊，把燃气总阀给关了？”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家现在连澡都洗不了！你个小姑娘做事怎么这么绝！”
林岚刚在群岛的沙滩椅上躺下，业主群里@她的消息就连续弹了出来。
她皱眉打字回复：“@301李姐，我们这是一户一阀，我关我家的阀门，怎么会影响到您家？”
“我不管！反正就是你关了阀门我家才断的气！你必须立刻！马上！给我找人打开！”
01
林岚这次去群岛，一半是为了度假，一半也是为了散心。
出发前一周，她刚交了上个季度的燃气费，电子账单上那个刺眼的数字——“1280元”，让她窝了一肚子火。
“张伟，你看看这个！”她把手机摔在丈夫面前，“我们俩，两个上班族，平时基本不做饭，一个季度1200多的燃气费！这可能吗？你是不是背着我天天在家开着火炖猪蹄了？”
这次她请了年假，飞了几千公里，到南方的群岛度假，就是为了彻底放松一下。出发前，她像往常一样，把家里的水、电、燃气总阀门一一关闭，并拍照确认。这是她雷打不动的习惯。
海风正带着一丝咸湿的暖意，吹得人昏昏欲睡。林岚刚点了一杯“蓝色珊瑚海”，准备享受这难得的宁静，手机就在桌上疯狂震动起来。
她拿起来一看，是“幸福家园3栋业主群”。
@她的，是住在她家楼上301的李姐。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女人，平时在楼下花园里嗓门最大的那个。
“@201的林岚！你人呢？赶紧回话！你把燃气关了，我们一屋子人等着用热水呢！”
李姐的头像在屏幕上跳动，仿佛能透过屏幕闻到她的火气。
林岚的假期好心情瞬间被破坏了一半。
她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回复：“李姐，燃气公司设计的就是一户一阀，独立控制。
我关我家的，理论上绝不可能影响到301。您是不是自家燃气表没费了？或者电池没电了？”
她自认这番解释合情合理，也给对方留了台阶。
没想到，李姐根本不听，反而变本加厉：“你少给我扯这些！我住了快十年了，什么情况我不懂？以前你家没人住的时候都好好的，你这一关阀门，我家就断气，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你一个单身小姑娘，又不做饭，你关什么燃气啊！自私自利！你赶紧想办法，不然我今晚就去物业投诉你！”
李姐的几句话，成功点燃了业主群。
几个平时和李姐关系好的邻居立刻出来附和。
“@301李姐，消消气。@201小林，是不是你关错了阀门？关到总管上去了？”
“就是啊，邻里邻居的，行个方便嘛。你人不在家，找个朋友亲戚来开一下呗。”
“小林，李姐家上有老下有小的，大冬天的没热水可不行。”
林岚看着这些颠倒黑白、不明真相的“劝解”，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各位邻居，我再说一遍，我关的是我家户内的总阀门，绝对碰不到公共管道。如果李姐家真的断气了，我建议她立刻给燃气公司打电话报修，这才是最快最安全的解决办法。”
“报修？报修不要钱啊！”李姐立刻跳了出来，“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你家漏水那次我是不是说了你两句？你至于这么报复我吗？”
林岚简直要被气笑了。她家漏水，明明是楼上李姐家装修砸坏了防水层，她自己才是受害者。现在反倒成了她“蓄意报复”？
“李姐，请您讲道理。我人在外地，现在是晚上八点，我不可能飞回去给您开阀门。而且，开了也没用，因为这根本不是我家阀门的问题。”
“我不管我不管！”李姐开始在群里撒泼，“你不回来是吧？行！物业！@物业张主任，你们管不管？201的业主恶意关闭燃气，导致301住户无法正常生活！你们赶紧联系她！让她赔偿我的损失！”
林岚看着手机屏幕，气到发抖。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一个遵纪守法、注重安全的公民，怎么就成了“恶意关阀”的罪人了？
她正准备逐条反驳，一条新的消息弹了出来，让整个业主群瞬间安静了。
02
发消息的，是住在401的王哥。
“奇怪了……”
王哥先是发了两个字，隔了几秒，他又发了一句：“@301李姐，你家是不是真的断气了？我老婆刚准备烧水，发现我家燃气也断了！打不着火了！”
401王哥这条消息，像一块巨石砸进了沸腾的油锅，瞬间让所有的吵闹声都停止了。
刚刚还在七嘴八舌帮腔的几个邻居，全都不吱声了。
最先懵掉的，是李姐自己。
她刚刚还像个斗胜的公鸡一样在群里@所有人，指责林岚害得她家没法洗澡。可401王哥的发言，彻底打乱了她的阵脚。
如果说，林岚关阀门，导致她断气，她还能撒泼打滚地赖在林岚头上。
那……401又是怎么回事？
401在301楼上，总不能也是201的林岚害的吧？
业主群里陷入了长达一分钟的死寂。
远在几千公里外的林岚，正端着那杯“蓝色珊瑚海”，海风吹过，她却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一种强烈的不安和诡异感涌上心头。
一个不合逻辑的物理现象，一个完全违背常识的连锁反应。
201关阀。 301断气。 401也跟着断气。
这三户人家，在燃气管道上，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林岚的脑子飞速运转。
她不是工程师，但她是法务，逻辑是她的本能。
她忽然意识到，李姐在群里歇斯底里的吵闹，可能不仅仅是撒泼，更像是一种……恼羞成怒？
而401王哥的消息一出来，李姐为什么立刻就闭嘴了？
是心虚？还是……她也懵了？
林岚的假期，到此彻底结束了。
她立刻站起身，对同伴说：“我得去打个电话，你们先玩。”
她走到一个安静的角落，没有再理会业主群里的任何消息，而是直接在通讯录里，找到了401王哥的电话，拨了过去。
“喂？王哥，我是201的林岚。”
“哎，小林啊！”王哥的语气听起来也很困惑，“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我刚看你们在群里吵，我家就没气了？”
“王哥，”林岚压低了声音，“您能确定，您家断气的时间，和李姐在群里抱怨的时间，是吻合的吗？”
“准准的！她前脚刚在群里骂你，我老婆后脚就喊我，说灶台打不着火了。我还以为是燃气表欠费了，跑过去看，余额足足的，电池也是满电。邪了门了！”
林岚的心沉了下去。
“王哥，你先别急。也别在群里说，你先给燃气公司打电话报修，看他们怎么说。我这边……我这边也有点怀疑。”
“怀疑啥？”
“我怀疑，我们这栋楼的燃气管道，可能……被人动过了。”
挂了电话，林岚手心已经全是冷汗。她没有回沙滩，而是立刻又拨了另一个号码。
这是她一个发小，在北方一家大型建筑设计院当结构工程师，姓张，林岚管他叫老张。
“喂，林岚？你不是去浪了吗？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老张的声音很洪亮。
“老张，救急，我遇到一件特别邪门的事，你必须帮我分析一下。”
林岚用最快的语速，把201、301、401三户人家的“燃气连锁反应”描述了一遍。
电话那头的老张沉默了足足十秒钟。
“林岚，”老张的声音严肃了起来，“你确定你没开玩笑？你住201，你关了阀门，你楼上301断气了，然后301的楼上401也断气了？”
“千真万确！现在业主群都炸了，301的李姐认定是我干的。”
“呵，”老张冷笑一声，“她当然认定是你干的。林岚，你听好了，如果物理定律没出问题，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你楼上301的李姐，私自改装了燃气管道，她没有接她自己的表，而是偷接了你家201的燃气管线！”
林岚倒吸一口凉气。
老张继续说道：“这还没完。如果只是她偷你家的，那只会她一家断气。可现在401也断了，这说明……”
“说明什么？”
“说明401的王哥，又偷接了301的燃气！而301的李姐，她自己家的那根管线，根本就没通气，或者也被她掐了！”
林岚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老张在电话那头下了结论：“你家201是总源头。301偷了你家的气，401又偷了301的气。你们三家，在燃气上，形成了一个‘串联’的偷气链！”
03
“串联……偷气链……”
林岚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老张，你的意思是，301的李姐……她自己就是个小偷，同时……她又被401给偷了？”
“八九不离十！”老张的语气非常肯定，“你仔细想想，这个逻辑是不是能解释一切？”
林岚的脑子飞速转动起来。
是的，这个推测能解释一切！
第一，它解释了为什么她一关阀门，李姐会立刻断气。因为李姐根本没用自己的燃气表，她用的一直是林岚家的！
第二，它解释了为什么李姐敢在群里如此嚣张、理直气壮地撒泼。因为在李姐的认知里，她以为全楼只有她一家在偷气！她以为林岚关阀门，只是断了她301的供应。她根本不知道，还有个401王哥，像个黄雀一样，又从她这条非法管线上接了根管子。
第三，它完美解释了为什么当401王哥说自家也断气时，李姐瞬间哑火了。因为她懵了！她想不通，为什么林岚关阀门，会把401也“带崩”了？那一刻，她可能也在怀疑，是不是401也偷了林岚的？但她绝对想不到，401偷的是她这个“二道贩子”！
第四，它也解释了为什么李姐死活不肯叫燃气公司。
废话，她家里的管子都是私改的，稽查人员一上门，当场就得露馅！
林岚只觉得整件事荒谬、可笑，又极度恐怖。
“老张……私改燃气……这……”
老张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林岚身上。
她瞬间清醒了。
林岚看了一眼不远处依旧欢声笑语的沙滩酒吧，又看了一眼手机业主群里，那几个还在稀稀拉拉帮李姐说话，劝她“大度”的邻居。
一股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后怕，压倒了她所有的度假心情。
她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她必须回去！立刻！马上！
她不是回去跟李姐吵架的，也不是回去证明自己清白的。
“老张，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林岚挂断电话，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打开了航旅APP。
“查询今晚，不，现在！所有从本岛出发，飞往我所在城市的航班！没有直飞就转机，不管多少钱，最快的那一班！”
她拎起背包，头也不回地冲向机场。那杯只喝了一口的“蓝色珊瑚海”，还孤零零地留在桌上，倒映着群岛最后的晚霞。
04
从群岛到她所在的沿海都市，没有直飞航班。
林岚先是坐了两个小时的快艇，赶到隔壁大岛的机场。搭乘午夜的红眼航班，飞了三个小时，降落在A市。
在A市机场的长椅上硬生生坐了四个小时，又转乘最早一班高铁。
当她拖着行李箱，双眼布满红丝地站在“幸福家园3栋”楼下时，天刚蒙蒙亮。
她一夜未眠，奔波了整整十三个小时，横跨了大半个中国。
她没有回家，而是站在楼下，抬头看着301和401的窗户。清晨的薄雾中，那两扇窗户显得异常安静，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她无法想象，就在那看似平静的墙体里，隐藏着怎样混乱、危险的管线。
她更无法想象，301的李姐和401的王哥，每天生活在这样的“炸弹”之上，居然还能睡得着觉。尤其是李姐，她居然还有底气在群里大呼小叫。
是无知？还是贪婪已经蒙蔽了她最后一点理智？
林岚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业主群。
从昨晚401王哥发言后，李姐就彻底消失了。群里一片寂静，再也没人@她，也没人提燃妻的事。
林岚冷笑一声。
她没有上楼，而是直接拨通了两个电话。
第一个，是物业张主任的。
“喂，张主任，我是201的林岚。我现在就在楼下。我没开玩笑，我昨晚连夜飞回来了。”
电话那头的张主任显然还没睡醒，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啊？小林？你……你真回来了？就因为李姐她……”
“所以我打了第二个电话。”林岚语气冰冷。
“我打给了市燃气集团的24小时紧急举报热线。我已经实名举报了301和401。我告诉他们，我作为201的业主，阀门已关。我要求他们立刻派出专业的稽查队伍，上门核查。”
张主任在那头倒吸一口凉气。
林岚看了看表：“我估计，燃气公司的人，一个小时内就会到。张主任，作为物业，我希望你全程在场。这是你的职责。”
挂断电话，林岚走进电梯，按下了“2”楼。
她回到自己家，锁好门，先把行李箱扔在玄关，然后走进厨房，再次确认了燃气总阀门——紧紧地关闭着。
她给自己冲了一杯浓咖啡。
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等待。
等待“审判”的到来。
05
林岚几乎没有睡觉。
连夜的奔波，加上精神的高度紧张，让她疲惫不堪，但大脑却异常兴奋。
她坐在客厅，能清晰地听到楼道里的任何一丝响动。
她甚至能想象到，楼上301的李姐，此刻可能正坐立不安。李姐肯定也一夜没睡好，她在想什么？是想赶紧找人把私接的管道恢复原样？还是在想，如何应对401王哥的质问？
或者，她还在幻想，林岚只是个软弱可欺的小姑娘，被她骂一顿，过两天旅游回来，这事就算翻篇了？
可惜，她惹错人了。
上午九点整，林岚家的门铃准时响起。
她通过猫眼往外看。
物业张主任，额头上全是汗。他身边，站着三个穿着蓝色工装、神情严肃的男人。他们衣服的臂章上，印着“XX燃气集团·安全稽查”的字样。
林岚打开门。
“是201的林岚，林女士吗？”为首的稽查人员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我是。我就是举报人。”林岚冷静地说。
“我们需要先核查您户内的情况。”
稽查人员走进厨房，拿出专业设备，对着林岚家的阀门和管道一通检查。
“阀门确认处于全关闭状态。管道密封完好，没有泄漏，没有改动痕迹。”稽查员点头。
“好的。”林岚说，“那么，现在可以去301了吗？”
为首的稽查员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张主任：“走。张主任，你是物业，你带路。全程录像。”
另一名稽查员已经打开了执法记录仪。
一行人来到301门口。张主任擦了擦汗，硬着头皮敲响了房门。
“谁啊！大清早的！”门内传来李姐不耐烦的吼声。
过了好一会儿，门“咔哒”一声开了一条缝。
李姐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卷发，睡眼惺忪地探出头。
当她看到门口的物业张主任，三个穿着燃气制服的男人，以及……站在最后面，一脸冰霜、抱着双臂的林岚时——
李姐的表情，在短短三秒钟内，经历了震惊、错愕、恐慌，最后变成了色厉内荏的愤怒。
“你……你不是去旅游了？！你回来干什么！”她指着林岚尖叫。
“还有你们！物业！燃气公司！你们想干嘛？私闯民宅啊！”
为首的稽查员往前一步，高高举起手中的证件，声音洪亮，不带一丝感情：
请你立刻开门，配合调查！
“我没有！你们血口喷人！我凭什么让你们进！”李姐慌了，死死地扒着门框，想把门关上。
“你再不配合，我们就只能强制执行了！”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李姐还在撒泼大喊“救命”的时候。
401的房门，突然也打开了。
王哥和他老婆走了出来，王哥的脸色很难看：“吵什么吵！李姐，昨天我家也断气了，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李姐看到401也出来了，最后一丝血色也从脸上褪去。
稽查员回头看了一眼王哥：“你就是401的业主？正好，你家也在我们的调查名单上。等我们查完301，马上就去你家。”
李姐彻底崩溃了，瘫坐在了门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