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不是就业难，是已经全面进入「零工社会」

凌晨五点，天还黑着，张伟已经骑上电动车出发送外卖了。这活儿他干了三年，风吹日晒不在话下，但最怕的是平台突然改规则——昨天还稳居“五星骑手”，今天一觉醒来，评分掉到三颗星，单量直接腰斩。他不是个例。你可能没注意到，身边越来越多的人，不再打卡上班，不再领固定工资，他们的收入，靠的是一个个零碎任务拼起来的。

全国灵活就业的人数早就破了2亿。也就是说，每四个劳动者里，就有一个不拿钉钉打卡、不参加公司团建、也没有年终奖的人。他们可能是你刷短视频时点过赞的那个博主，也可能是帮你修好电脑的那个自由程序员，甚至是你楼下代收快递的大姐。零工，早就不只是送个餐、开个网约车那么简单了。

你以为这只是年轻人图个自由？其实很多人根本没得选。大学毕业生一年比一年多，2024年光应届生就逼近1200万，可企业招人越来越谨慎，一个岗位几百人抢，签正式合同的没几个。不少公司宁可把活拆成项目外包，在平台上发任务，谁接谁干。平台一撮合，算法一派单，钱秒到账，看起来挺美，但社保谁交？工伤算谁的？没人管。

我有个朋友，以前在广告公司做文案，去年裁员后转做短视频脚本兼职。他说最痛苦的不是熬夜写稿，而是每接一个单都像在赌博：甲方满意了，下个月还不一定有活；甲方不满意，评论区一句“重写”就能让他白干三天。更别提那些靠直播带货吃饭的，今天爆单，明天可能连坑位都抢不到。收入波动大到心慌，可又不敢停下来。

这些人的工作范围早就铺开了。线上设计、知识付费、远程翻译、临时家教、代运营账号……脑力体力全包，白天跑腿晚上剪视频的大有人在。有人靠接五个平台的活维持生活，像拼图一样把时间塞满。自由吗？确实不用坐班。但这种自由背后，是全天候待机、随时被替换的焦虑。

以前打零工是穷学生勤工俭学，是家庭主妇贴补家用。现在呢？它成了一种被动的生存策略。传统岗位在缩水，企业不想“养人”，成本高，风险大。于是他们把人力当资源调度，用完即走。平台则成了中间人，抽成赚钱，规则自己定。你干得多，不代表你被尊重，也不代表你能积累职业价值。一纸合同都没有，谈什么晋升？

最扎心的是，很多人看起来在工作，实际上一直在安全线外漂着。没有医保、没有退休金、出了事故维权都难。前阵子有骑手送餐途中摔伤，平台说“你不是员工”，保险公司说“不在保障范围内”，最后医药费全是自己扛。这种事多了，谁敢说自己真有底气？

零工社会不是谁喊口号喊出来的，它是被现实一步步推出来的。没人天生就想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干活，但当稳定的工作越来越少，总得想办法活下去。你说它是退路也好，是过渡也罢，反正它已经成了很多人赖以生存的方式。可问题是，当越来越多的人靠“打散工”过日子，谁来给他们兜底？明天的饭从哪儿来，下个月的房租怎么凑，未来的路又在哪？这些问题，没人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