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退休本是清闲事，十二个老同学却热衷“抱团”旅游。
王佳燕独独缺席，只因嫌行程安排太过麻烦。
半月后，旅游团兴尽而归，却未带回欢声笑语，而是集体上门。
他们面色凝重，对王佳燕展开了激烈的质问。
一场精心组织的旅行，演变成一场对“缺席者”的审判。
当昔日情谊与隐藏的秘密碰撞，同学会变成了对质席。
事件的真相，远比“嫌麻烦”这个理由要复杂得多。
01.
王佳燕把最后一点兰花水浇完，刚直起腰，手机就“嗡嗡”地震动起来。
她擦了擦手，拿起来一看，又是那个“夕阳红再出发”的微信群。这群是她那帮老同学刚退休时建的，赵春燕是群主。
果不其然，赵春燕又在刷屏。
“姐妹们，兄弟们！云南15日游的最终行程定了啊！大家抓紧时间把身份证号私发给我，我好统一订票！” “老李，你那边的相机一定要带！” “小刘，你的高血压药可得备足了！”
赵春燕@了所有人，最后单独@了王佳燕。 “@王佳燕，佳燕，就差你了啊！全班13个人，12个都交钱了，你可不能掉链子！”
王佳燕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行程单，一个头两个大。 “第一天：xx飞xx，入住酒店。第二天：xx古城。第三天：xx雪山……” “这哪里是旅游，这简直是拉练。”她小声嘀咕。
她丈夫老张端着茶杯走过来，“怎么了？看你愁眉苦脸的。” “还不是赵春燕。”王佳燕把手机递给老张，“你看这行程，半个月跑八个地方。我这膝盖刚好了点，哪经得起这么折腾。” “那就不去呗。”老张喝了口茶。 “说得轻巧。”王佳燕叹了口气，“12个人都去了，就我一个不去，赵春燕那张嘴，回头指不定怎么编排我。”
正说着，赵春燕的电话直接打过来了。 “喂，佳燕！”赵春燕的声音隔着电话都中气十足，“群消息看了吗？怎么还不回话？大家都等着你呢！就差你一个了！” 王佳燕赶紧按下免提，清了清嗓子：“哎呀，春燕，我正要和你说呢。我这……我这恐怕去不了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去不了？为什么去不了？你不是刚退休吗？你女儿都成家了，你还有什么事？”赵春燕的语气明显降了温。 “我这不……孙子最近有点闹肚子，我女儿她忙不过来，我得去搭把手。再说了，”王佳燕赶紧补充，“我看你们那行程太赶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怕拖大家后腿。”
“看孩子是借口吧！”赵春燕“哼”了一声，“王佳燕，你可真行，次次集体活动你都推三阻四。你现在是退休了，清高了，看不起我们这帮老同学了是吧？” “春燕，你这说的什么话。”王佳燕也有些不高兴了，“我怎么就看不起人了？我是真有事。” “行了行了，”赵春燕不耐烦地打断她，“你不去就不去，我们12个人照样玩得开心！到时候别羡慕我们！”
“啪”地一声，电话挂了。 王佳燕拿着手机，脸色也不太好看。
老张在旁边听了个大概，摇了摇头：“这个赵春燕，几十年了，还是这个抢尖好胜的脾气。你不去也好，省得跟她置气。” 王佳燕没说话。她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她不去，不只是因为行程“麻烦”，也不只是因为赵春燕。
而是因为，这个13人的团里，还有李明兰。
02.
王佳燕和赵春燕的梁子，是三十年前在厂里结下的。
那时候她们都才三十出头，在一个车间。王佳燕是技术员，赵春燕是工会干事。两人原本是初中同学，进了同一个厂，关系比别人更近一层。
变故发生在那年评选车间副主任。 王佳燕技术过硬，群众基础好，是大家默认的人选。赵春燕也有想法，但她资历浅一些。 就在投票前一个星期，厂里忽然传出了风言风语。
说王佳燕和车间的主任，也就是李明兰的丈夫，走得“太近”。 有人说，亲眼看到王佳燕下班后上了主任的自行车后座。 有人说，王佳燕的技术考核能拿第一，是主任私下“开小灶”辅导的。
那个年代，这种“作风问题”的流言蜚语，杀伤力比什么都大。 王佳燕百口莫辩。她确实坐过主任的自行车，但那是因为她儿子发高烧，主任好心顺路送她去医院，当时车间好几个人都看到了。 至于“开小灶”，更是无稽之谈。
流言传得最凶的时候，王佳燕去找过赵春燕，希望她这个工会干事，又是老同学，能帮自己澄清一下。 赵春燕当时满口答应：“佳燕你放心，咱俩谁跟谁！我肯定帮你！”
可一转头，赵春燕就在职工大会上搞了个“批评与自我批评”。 她没有指名道姓，但话里话外都在说：“我们车间个别同志，要洁身自好，不要因为个人问题，影响整个车间的先进评选……” 王佳燕当场就懵了。
最后的结果，王佳燕因为“作风问题”被取消了候选资格。而赵春燕，因为“敢于斗争、立场坚定”，被提拔了。 从那以后，王佳燕就看透了赵春燕。
最惨的是李明兰。她丈夫是主任，流言的另一个主角。李明兰当时正怀着孕，听到这些话，气得差点早产。 虽然李明兰最后还是相信了丈夫和王佳燕，但这件事，成了她们三个人心里共同的一根刺。
三十年过去，大家退休了。赵春燕摇身一变，成了同学聚会最热心的组织者。她似乎早忘了当年的事，对谁都“亲如姐妹”。 王佳燕也懒得翻旧账，能躲就躲。 可李明兰不行。她丈夫前几年走了，她一个人孤单，赵春燕天天“明兰姐长”“明兰姐短”地拉着她，她反而成了同学会的核心成员。
这次旅游，赵春燕又是第一个拉李明兰入伙的。 王佳燕一想到要和赵春燕、李明兰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半个月，她就浑身难受。 “我不去，就是不想看赵春燕那张虚伪的脸。”王佳燕对丈夫老张说。 老张叹气：“不去就不去吧。清净。”
03.
旅游团出发那天，王佳燕特意起了个大早。 她没别的事，就是想看看“夕阳红再出发”群里，那帮老同学的动静。
凌晨五点半，赵春燕就发了第一张照片。 是她们在机场集合的大合影，12个人，个个穿着统一的红色马甲，拉着一条横幅：“祝xx厂退休职工（原初三二班）云南之旅圆满成功！” 赵春燕站在C位，笑得比谁都灿烂。李明兰站在她旁边，表情淡淡的。
“姐妹们，出发啦！@王佳燕，可惜你没来，看我们多开心！”赵春燕又单独@了她。 王佳燕翻了个白眼，把手机扔到一边，去厨房做早饭了。
一整天，群里的消息就没断过。 登机牌、飞机餐、落地昆明的蓝天、大巴车上的合唱…… 赵春燕像个不知疲倦的战地记者，全程直播。
“哇，云南的天气真好！不像咱们那，天天阴沉沉的。” “看，我们今晚住的酒店，五星级标准！感谢赵姐的安排！” “晚餐是野生菌火锅，太鲜了！”
群里的其他人也在附和。 “春燕姐辛苦了！” “这趟来得太值了！”
王佳燕一边择菜，一边“被迫”听着手机里不断传来的提示音。 “你不烦吗？”老张看她一眼。 “我把群消息屏蔽了。”王佳燕嘴上这么说，到底还是没忍住，又拿起来看了一眼。
晚上九点，赵春燕又发了一组九宫格照片。 是她们在酒店房间里打牌、敷面膜的照片。 “充实的一天结束啦！明天进军大理！@王佳燕，我们可都想你呢，你要是在，肯定是我们这的‘技术指导’！”
王佳燕冷笑一声。 三十年前，赵春燕就是这么“捧”她的，把她捧到“技术员”的高位上，然后反手一刀。 “妈，你看什么呢，笑得这么怪。”女儿端着水果盘过来。 “没什么，看你赵阿姨她们发的朋友圈。” “哟，她们去旅游了？挺好啊。”女儿看了看，“妈，你怎么没去？你不是说你想去云南好久了吗？” “我……”王佳燕一时语塞，“我这不去陪你和你儿子嘛。” “得了吧妈，”女儿笑了，“你可别拿我当挡箭牌，我早说了我自己能行。你就是拉不下脸，怕跟赵阿姨吵起来吧？” 被女儿说中心事，王佳燕有点恼羞成"怒：“小孩子家懂什么，快吃你的水果。”
她嘴上不说，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 倒不是羡慕她们旅游，而是那种被“集体”故意遗忘和“点名”的孤立感，让她很不舒服。
04.
旅游的第十天，王佳燕正和老张在公园里下棋，群里又炸了。
这次不是赵春燕，而是另一个同学老马。 老马发了一段视频，是在一个篝火晚会上的。 视频里，大家都喝了点酒，满脸通红。赵春燕拉着李明兰，非要让她唱一首。 “明兰姐，唱一个！唱一个！” 李明兰被推到中间，涨红了脸，摆着手：“我不会，我五音不全。”
赵春燕不依不饶，搂着她的肩膀，对着镜头大声说： “姐妹们，我们明兰姐，当年可是我们厂的‘厂花’！追她的人从车间排到厂门口！是不是啊，明兰姐？可惜啊，好男人……唉，不提了。” 赵春燕忽然话锋一转，对着李明兰说：“明兰姐，你这辈子，最恨的是哪种人？”
视频晃动得厉害。 李明兰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周围起哄的人也安静了下来。
“我……”李明兰低下头，声音很轻，“我最恨……最恨在背后嚼舌根、破坏别人家庭的人。” “说得好！”赵春燕忽然一拍大腿，声音陡然拔高。 “明兰姐说得太对了！我们这帮老同学里，谁都光明磊落，就怕有那么一两个‘害群之马’，表面上跟你姐妹情深，背地里不知道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视频到这里就断了。 王佳燕的心“咯噔”一下。 老张也凑过来看完了视频，皱起眉头：“这个赵春燕，含沙射影说谁呢？” 王佳燕的脸都白了：“她还能说谁。”
“她这是什么意思？”王佳燕喃喃自语，“三十年的事了，她又想翻出来干什么？她不是赢家吗？” “你别多想。”老张安慰她，“也许就是喝多了，胡说八道。”
王佳燕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她太了解赵春燕了，她从不做无意义的事。她在这个时候，当着李明兰的面，提“破坏家庭”，提“害群之马”，绝对不是巧合。
“她们是不是在云南遇到什么事了？”王佳燕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个预感在群里接下来的几天里越来越强烈。 群里忽然安静了。 赵春燕不再刷屏，其他人也不再发照片。 旅游团仿佛凭空消失了。 这种诡异的安静，比之前的热闹更让人心慌。
直到第十五天，群里跳出一条消息。 是赵春燕发的。 “我们回来了。明天上午10点，所有人，去王佳燕家集合。有笔账，必须当面算清楚。”
05.
王佳燕一晚上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她把家里客厅仔仔细细擦了三遍，又烧好了热水，准备了七八种茶叶。 老张看她坐立不安的样子，劝她：“你别怕，身正不怕影子斜。她们要是敢胡说八道，我第一个不饶她们。” “我不是怕。”王佳燕擦着桌角，“我是烦。我倒要看看，赵春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上午九点五十，门铃响了。 王佳燕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开门。 门一打开，她就愣住了。
不是赵春燕一个人，也不是三五个人。 是十二个人。 一个不少，全都站在她家门口。 赵春燕站在最前面，李明兰在她身后。每个人脸上都没有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愤怒和……鄙夷。
“你们……你们都来了？”王佳燕挤出一个笑容，“快，快请进。刚回来累了吧？快进来喝口茶。” 没人动。 也没人说话。
十二个人，二十四只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 那种目光，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又像是在看一个犯人。
“别装了，王佳燕。” 赵春燕率先开口，她的声音沙哑，像是几天没睡觉。 她越过王佳燕，径直走进客厅。其他人也跟着鱼贯而入。十二个人，把王佳燕不大的客厅塞得满满当当。 老张想说什么，被赵春燕一个眼神瞪了回去：“老张，这是我们同学之间的事，你一个外人，最好别插手。”
王佳燕的心沉了下去。“春燕，你到底什么意思？我怎么就装了？” “还装？”赵春燕冷笑一声，“王佳燕，我们都小看你了。你可真是我们班上，藏得最深的一个！” “你把话说清楚！”王佳燕也火了。 “好，要说清楚是吧！”
赵春燕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文件袋，“啪”地一声，摔在王佳燕面前的茶几上。 “你自己看！”
王佳燕心里“咯噔”一下，她不明白那是什么。 她看了一眼赵春燕，又看了一眼李明兰。李明兰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周围的同学，个个义愤填膺。
王佳燕颤抖着打开文件袋，里面是厚厚一沓照片。 当我看到第一张时，手指瞬间僵住了，整个人像被雷劈中一样。
“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们这么生气了吧？”赵春燕冷笑着，眼圈都红了，“王佳燕，你藏得够深的！” 12双眼睛死死盯着我，每个人眼里都是质问和愤怒。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时，站在最后的李明兰突然开口，她说出的那句话，让我彻底呆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