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秋,北京。
粟裕正躺在家中,头天刚做完小手术,身体虚得厉害。
警卫员突然敲门,说有个叫“陈兴发”的人来访。
他心里一惊,嘴里下意识问了一句:“谁?”
“陈兴发。”警卫员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楚。
粟裕一下子坐了起来,刚才还不愿见人的他,马上改口:“快,快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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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名字,他太熟了。
熟到一闭眼就能看见那个年轻时总是冲在最前头、眉头带风的江西汉子。
可问题是,这个人……早在四十年前,就已经“阵亡”了。
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时间得往回拨。1935年,也是在这个季节,红七军团正从安徽转战赣北。
国民党军围堵如网,局势非常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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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兴发当时已经是营长,带着人负责掩护主力部队侧翼。
战斗打得很凶。
他们连着几次反冲锋,阵地丢了又夺回来。
最后一次冲锋,陈兴发中弹倒地,子弹打进了左眼,穿透额头,整个人当场昏死过去。
谁也不觉得他还能活。
部队仓促转移,战场清理极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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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看到他倒在地上,脸上全是血,一动不动,就默认他已经牺牲了。
这消息传到粟裕那里,他怔了半天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了。
从那以后,没人再提起这个人。
可陈兴发没死。
真没死。
后来他自己说,那时候他是被担架队误当作“还有救”的伤员抬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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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在野战医院给他做了个简单的开颅手术,工具是临时找的,灯是煤油灯,条件比现在乡下小诊所还差得远。
结果命保住了。
但眼睛瞎了,额骨塌了,整个人像换了样。
养伤期间,他跟着野战医院一路辗转,试过找回原部队,可那会儿红军正在大转移,部队番号变了,人也分散了,根本找不到。
再后来,他就留在了陈毅的队伍里,当了一段时间的警卫员。
有战斗就打,有任务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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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道他是“阵亡”名单上的人,他也没主动说。
战争结束后,组织上想给他安排个职务。
他推了,说身体不好,干不了。
就这么回了江西老家,一边务农,一边养伤。
一直到1977年,他都没和粟裕联系过。
那年他去北京,是为了瞻仰毛主席纪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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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想看看老首长还在不在。
没抱太大希望,只是觉得,不管见不见得上,总要试一试。
警卫员通报的时候,他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只旧布包,穿得很朴素,脸黑得像晒裂的土地,左眼是空洞的,神情却很平静。
粟裕见到他那一刻,整个人几乎是扑过去的。
两只手紧紧抓着不放,连说了三遍:“你没死!你真的还活着!”
陈兴发笑着说:“首长,我命大,这不还来得及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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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除了他们俩喘气的声音,谁都没说话。
连警卫员都默默退了出去。
那天他们聊了很久。
粟裕问:“你这几十年怎么过的?”
陈兴发说:“就种地呗,能吃饱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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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头啊,天气一冷就疼。”
粟裕点头,没说话。
他记得这个兵,记得他打仗不要命的样子,记得他在江西山区一口气扛着机枪冲上敌人阵地的那一幕,也记得他总是背着一个破机枪包,里面塞着擦枪布和几块干粮。
那时候的兵,跟现在不一样。
他们不问为什么,只问怎么打。
陈兴发是其中最硬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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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之后,粟裕特意吩咐人送他回车站,还给他塞了点药,说是治神经痛的。
陈兴发没多说,只是把药揣进怀里,朝粟裕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转身走了。
三年后,他在老家过世。
旧伤复发,没挺过去。
他走得很安静。
村里人后来才知道,他当过红军,是个营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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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时候,这种事儿已经没人再特别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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