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春天,中国银行在做历史账户清理时,被一个沉睡三十年的“死户”难住。账面只有一句备注——“代周总理存”——金额却高达一万二千英镑本息合计数十万元。负责审计的年轻员工先是一愣,随即脱口而出:“这是谁的钱?”值班主任只回了一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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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出尘封卷宗,几份薄薄的信件让线索浮出水面。原来,钱是1967年汇入的,汇款人匿名,落款仅写“敬爱的周总理”。按规矩,审计报告得附时间链,于是记录笔直指向那个动荡的1967年。
那一年2月,刘本堃、刘道蕊夫妇在伦敦匆匆卖掉仅有的一套公寓,所得正好1.2万英镑。两人把钱装进牛皮纸信封,又加了一封手写短笺,不留姓名,只言“盼用于社会主义建设”。然后,他们把信封递到驻英使馆,请求转交北京。如此举动,在当时听起来近乎传奇。
有意思的是,公寓是半价出售的。临行前夕,买家还想再压价,刘本堃只丢下一句话:“快成交,我得赶船。”出手的爽快,为的是尽快回国。彼时的英镑对人民币比价约1∶6.86,这笔钱折算超过八万元。要知道,当年普通干部月薪不过几十块,就连总理月工资也不到四百。
三月初,信与汇票一同抵京。周总理阅后立即圈批:“精神可嘉,个人积蓄,国家不能收。速查退还。”批示传到人民银行,专门开了账户,准备原数奉还。遗憾的是,留英旧址早已人去楼空,退款之事一拖再拖,居然拖到世纪之交。
钱退不回去,便得弄清缘由。顺着档案继续深挖,刘本堃的履历渐渐清晰——1913年生于天津,1933年考入清华经济系;战火爆发后辗转闯荡金融界,1943年奉调伦敦中行分行。抗战尚未结束,他已在异国维系汇兑,为国内筹措急需的外汇。
1949年,伦敦分行一度准备将巨额外汇转往台湾。关键节点上,刘本堃联合四名同事,抢先把资产转入临时户头,并声明归属北京新政权。那笔资金后来被完整接收,成为外汇储备的一部分。可以说,他已用行动表态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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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并肩的刘道蕊,原名Dorothy May Smith,是分行打字员。两人在战后不久结婚。1957年,这位英国姑娘做了一个大胆决定——申请放弃英国国籍,加入中华人民共和国国籍。英国移民官对她说:“你真的想好?”她回答:“Yes,China is my home now。”短短一句,却下定终生立场。
归国的愿望压了整整二十多年,直到1967年,夫妇俩终于踏上昆明湖边的石阶。国内生活条件并不宽裕:老式帆布鞋磨破,沙发弹簧塌陷,可他们始终不提个人困难。有人好奇:“当年那笔英镑值不少钱,何必匿名捐?”刘本堃淡淡一句:“钱带不进墓地,带进建设现场才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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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来到1988年,中行内部总算联系上两位老人。工作人员登门递上退款单,被婉拒。“既已交给国家,再收回来像什么话?”刘道蕊笑着摆手。双方协商后,他们提出折中方案:本金留作专项基金,利息每年奖励业务先进的青年员工。基金被命名为“刘本堃优秀青年奖”,沿用至今。
审计报告最终呈到总部,结论只有两行字:资金来源清晰,使用去向明确,无违规可疑。材料交卷那天,值班主任换了口气:“算是给总理的批示有了交代。”短短一句,却让旁人心生敬意。毕竟,从伦敦公寓到北京账户,跨越三十年的来回,只为遵守一句“国家不能收”的批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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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这条时间轴,周总理的谨慎、银行系统的坚守,与刘本堃夫妇的执拗,相互映照,形成了难得的合奏。钱留在账上,故事写进史册,而在夜深人静时,那张批示仍旧静静躺在档案袋里。它提醒后来人:金融数字冰冷,背后却有人把理想看得比数字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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