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月24日,美国加州一所大学账户多了1000万美元。捐款人是钟馨稼,一个曾在中国电池行业翻手为云的名字。校方给了他名誉博士头衔,还把一栋科研楼冠上他的姓氏。这本该是个体面的收场。可谁也没想到,几年后他会站在失信人名单上,背负二十亿债务,公司破产注销,一切归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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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回1980年代的广东,天气闷得能把人蒸出汗来。钟馨稼每天挤在一家濒临倒闭的电池厂里上班,下班钻进一个用铁皮搭的棚子。那地方夏天像蒸笼,蚊子满天飞,可他就在那儿捣鼓电池。那时候国产电池毛病多,寿命短,还得隔三差五加水。进口的倒是好用,但价格贵得吓人。他就想:能不能做出便宜又耐用的?图纸画了一张又一张,化学品试了上百种,板子拆了装、装了拆,失败次数多到他自己都记不清。直到某一天,新型免维护铅酸电池真的被他搞出来了。成本只有进口货的六成,装在改装车上能跑五十公里,算是最早的“电动小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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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他一咬牙辞职,凑了五万块,拉起十来个人,办了家公司,叫“雷天”。厂房十个平方,比现在一个客厅大不了多少。他白天管技术,晚上扛着样品坐绿皮火车跑市场,一趟车坐三十多个小时,睡硬座,啃干面包。第一年卖了87万,第二年93万,勉强活着。转机在九十年代来了。摩托车、面包车在街上疯长,电池需求猛增。1990年他推出专供面包车的电池,订单哗哗来。厂房扩到五百平,工人五十个。1992年销售额破五千万,1995年年产值超一个亿,全国铅酸电池厂里排前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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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也注意到了他。1996年,他的项目进了“863计划”,拿到几百万科研经费,建了实验室,招了二十个工程师。2001年,科技部直接在他公司挂牌“863锂电池研发中心”,他当主任。前后砸进1.2个亿搞研发,人称“国宝级电池发明家”。产品卖到23个国家,芬兰、英国、意大利都下单。2007年,美国摩根集团买他生产许可,在宾州建厂生产。2010年公司重组,香港估值近百亿港元,他持股41%,人生到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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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风光时,那句“中国的穷,跟我有什么关系”传开了。原话或许没那么刺耳,但意思差不多。舆论炸了。老客户撕合同,订单砍三成,连锁店换牌子。银行掐住五千万贷款不放,股价暴跌,几亿市值蒸发。员工人心浮动,15%离职,十个核心技术人员集体辞职。董事会开会,81%投票罢免他副主席和技术总监职务,理由是“用公司资产完成个人捐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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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踢出自己创的公司。2013年,前合伙人起诉,说他伪造合同、挪用公款,官司输了,赔五十多万。供应商翻脸,账期从九十天压到三十天,有的要先款后货。更要命的是,市场变了。2010年后,锂电池是主流,他却还守着铅酸电池,研发投入少得可怜。利润从2012年的15%滑到2015年不到5%。宁德时代那批新势力一路狂奔,他原地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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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银行二十亿,收入断了,债主上门。2014年资金链彻底崩了,项目停摆,工厂裁员,海外合作全撤。2015年上失信名单,2017年雷天集团正式破产。2021年,公司注销。那个从铁皮棚里走出来的人,最终什么也没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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