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程鸿涛在茶水间倒咖啡时，又一次听见了那些窃窃私语。
“就是他，程序部的程鸿涛，跟新来的那个保洁好上了。”
“真的假的？图什么啊？长得也就清秀点，找个保洁……”
“谁知道呢，大概是脑子进水了吧。”
同事们的议论像细密的针，扎在背上，不致命，却让人浑身不自在。
他端着滚烫的咖啡，没有回头，径直走向自己的工位。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马克杯温热的边缘，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彭清妍那双清澈又带着点倔强的眼睛。
他和清妍结婚的决定，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公司这个小圈子里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嘲讽、不解、甚至还有几分看笑话的意味，从四面八方涌来。
连最好的朋友唐光华都拍着他的肩膀，欲言又止：“鸿涛，你再想想……何必呢？”
父母在电话那头的叹息，更是沉甸甸地压在他心上。
但他从未后悔。
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和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女孩在一起，会引来如此多的反对。
直到那个平常又不平常的下午。
集团总裁彭宏伟，那位平日里只在年会和重大会议上远远见过的威严人物，竟带着一身凛冽的气势，径直穿过开阔的办公区。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总裁一把揪住了程鸿涛的衣领。
那双锐利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低沉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好小子，我唯一的千金竟然被你这头猪给拱了！”
空气瞬间凝固。
程鸿涛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只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千金？谁的千金？
他茫然地看向四周，同事们张大的嘴巴、董主管煞白的脸、宋副总复杂的眼神……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闻讯赶来、站在人群外围，脸色同样苍白的彭清妍身上。
那一刻，无数被忽略的细节，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清妍偶尔流露出的、与保洁身份不符的谈吐和见识。
她面对刁难时那种异乎寻常的镇定和底气。
还有她总是回避谈论的家庭背景……
一个荒谬却又隐隐呼之欲出的真相，让他感到一阵眩晕。
原来，那些反对的声音，那些嘲讽的目光，背后隐藏的，是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秘密。
而他和清妍看似简单的爱情，从这一刻起，将被卷入一场始料未及的狂风暴雨之中。
01
深夜十一点，创科大厦十六层的灯光大多已经熄灭。
只剩下程序部角落的一个工位，还亮着电脑屏幕幽幽的蓝光。
程鸿涛揉了揉发涩的眼睛，颈椎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发出轻微的抗议声。
他端起已经凉透的咖啡，喝了一大口，苦涩的味道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项目上线前的最后调试阶段，总是最熬人的。
空旷的办公区里，只有键盘敲击声和他自己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轮子滚动的声音由远及近。
程鸿涛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蓝色保洁制服的身影，正推着清洁车，小心翼翼地避开散落在地面的数据线。
是新来的保洁员，他有点印象，好像姓彭，很年轻，不像常见的阿姨们。
女孩似乎没料到这么晚还有人在加班，动作顿了一下，显得有些拘谨。
她低着头，开始默默擦拭着远处空置工位的隔断板。
程鸿涛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代码上，试图忽略掉那细微的声响。
然而，一阵压抑的、带着懊恼的吸气声，还是打断了他的思路。
他再次抬头望去。
只见那个女孩蹲在地上，对着清洁车下层的一个水桶发愁。
水桶的轮子好像卡在了清洁车金属架的缝隙里，她试了几次都没能拉出来，反而让桶里的污水晃荡了出来，弄湿了一小块地毯。
女孩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程鸿涛放下咖啡杯，站起身走了过去。
“需要帮忙吗？”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女孩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程鸿涛看清了她的脸。
很干净的一张脸，未施粉黛，眉眼清秀，眼神里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就被一种礼貌的疏离取代。
“不用了，谢谢，我自己可以。”她低声说，手下意识地拽了拽有些宽大的制服袖口。
程鸿涛已经蹲了下来，检查了一下卡住的位置。
“是轮轴别住了，硬拉不行。”他边说边用手抵住清洁车的支架，轻轻向上抬了抬，另一只手握住水桶的把手，顺势一扭。
“咔哒”一声轻响，水桶顺利地被拉了出来。
“好了。”程鸿涛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女孩看着轻松解决的水桶，愣了一下，随即真诚地道谢：“太谢谢您了，程工程师。”
程鸿涛有些意外：“你认识我？”
女孩指了指他工位上的名牌：“上面有写。”
程鸿涛恍然，笑了笑：“举手之劳。这么晚还工作，辛苦了。”
女孩低下头，声音很轻：“分内事。不打扰您加班了。”
她推着清洁车，加快脚步离开了程序部区域，背影显得有些匆忙。
程鸿涛回到工位，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却有点难以集中精神。
刚才那个女孩的眼神，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那不像是一个普通保洁员的眼神，里面没有常见的疲惫或麻木，反而有种……一种很沉着的东西，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审视意味。
他摇摇头，觉得自己大概是加班加糊涂了，开始胡思乱想。
窗外，城市的霓虹灯依旧闪烁，将这个夜晚点缀得迷离而漫长。
程鸿涛重新戴上了耳机，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沉浸回自己的数字世界。
他不知道的是，在走廊的尽头，彭清妍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程序部那点微弱的光亮。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情绪。
02
接下来的几天，程鸿涛偶尔会在公司里碰到那个姓彭的保洁员。
在茶水间清洗杯子时，在走廊擦身而过时，或者在清晨他第一个到办公室，看到她正安静地打扫着公共区域。
他通常只是点头致意，对方也总是回以一个浅浅的、带着距离感的微笑。
两人再无交流。
直到周五下午，程鸿涛和同事唐光华一起去楼下的便利店买咖啡。
“听说没？行政部那个董主管，又把新来的保洁给训了。”唐光华咬着吸管，八卦地说道。
程鸿涛心里微微一动：“哪个新来的？”
“就那个挺年轻的，姓彭的。
好像是因为打扫会议室的时候，动了董主管放在里面的一盆宝贝绿植。”唐光华耸耸肩，“董秀艳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逮着机会就要显摆她的威风。”
程鸿涛想起那个女孩低头沉默的样子，没说话。
买完咖啡回到十六层，刚出电梯，就听见行政部方向传来董秀艳略显尖利的声音。
“……说过多少次了！这些地方要用干抹布擦，你看这水印！”
程鸿涛和唐光华对视一眼，走了过去。
只见行政部办公室门口，董秀艳双手抱胸，皱着眉头，指着文件柜的玻璃门。
那个姓彭的保洁员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抹布，背脊挺得笔直，没有像其他人被训斥时那样唯唯诺诺地低头，只是平静地看着董秀艳。
“董主管，我用的是拧得很干的抹布，这个水印可能是之前留下的……”她的声音不高，但很清晰。
“还敢顶嘴？”董秀艳音量拔高，“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了？你自己工作不到位，还找借口？”
女孩抿了抿嘴唇，没再说话，但眼神里没有丝毫怯懦，反而有种让董秀艳更加不悦的镇定。
周围有几个同事驻足观望，窃窃私语。
唐光华拉了一下程鸿涛的胳膊，低声道：“走吧，没什么好看的，别惹麻烦。”
程鸿涛脚步却没动。
他看着那个女孩孤立无援却又不肯屈服的身影，想起那天晚上她懊恼地盯着水桶的样子。
鬼使神差地，他开口了：“董主管，怎么了？”
董秀艳看到是程序部的程鸿涛，脸色稍微缓和了点，但语气依旧不好：“程工啊，没什么，就是说说保洁工作的问题。
现在的年轻人，干活毛毛躁躁，还说不得。”
程鸿涛走到文件柜前，看了看玻璃门。
“哦，这个印子啊。”他笑了笑，“我想起来了，昨天下午我过来送资料，不小心把咖啡洒上去了点，当时用纸巾擦了一下，可能没擦干净。
不好意思啊，董主管，是我的问题，不怪她。”
他这话一出，董秀艳愣住了。
女孩也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了程鸿涛一眼。
唐光华在后面使劲给程鸿涛使眼色，意思是“你瞎掺和什么”。
董秀艳将信将疑地看着程鸿涛：“真的？”
“千真万确。”程鸿涛面不改色，“给您添麻烦了，我以后一定注意。”
话说到这个份上，董秀艳也不好再发作，只好悻悻地对保洁员说：“这次就算了，下次注意点！去吧！”
女孩看了程鸿涛一眼，眼神复杂，低声道：“谢谢董主管，谢谢程工程师。”
然后便推着清洁车离开了。
董秀艳也扭身回了办公室。
围观的人渐渐散去。
唐光华一把搂过程鸿涛的脖子，压低声音：“你小子可以啊，英雄救美？看上那个保洁了？”
程鸿涛挣脱开，皱眉道：“别瞎说，就是看不过去董主管那种架势而已。”
“得了吧你！”唐光华一脸不信，“我跟你说，鸿涛，听哥一句劝，跟保洁走太近没好处。
公司里人多眼杂，闲言碎语能淹死人。
再说了，你条件也不差，找个什么样的不行？”
程鸿涛没接话，只是默默喝着咖啡。
他帮那个女孩，确实只是一时的不忍，并没有唐光华想的那些心思。
但不知为何，女孩最后看他的那一眼，那双清澈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感激和探究，却在他心里留下了一点痕迹。
下午下班时，程鸿涛因为处理一个临时问题，又耽搁了一会儿。
等他准备离开时，办公区已经没什么人了。
走到电梯口，却发现那个姓彭的保洁员等在那里，似乎专门在等他。
“程工程师。”看到他过来，女孩主动开口。
“你好，还没下班？”程鸿涛有些意外。
“嗯，马上就走。”女孩看着他，很认真地说，“今天下午，谢谢您。”
“没事，举手之劳。”程鸿涛摆摆手。
“我知道咖啡印不是您弄的。”女孩轻轻地说，“您没必要为了我撒谎。”
程鸿涛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被你看出来了。其实也没什么，董主管有时候确实有点……过于严格了。”
女孩也微微弯了弯嘴角，这个笑容比之前那些礼貌性的微笑要真实得多。
“总之，非常感谢。”她顿了顿，补充道，“我叫彭清妍。”
“程鸿涛。”他也正式报上名字。
电梯来了，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狭小的空间里，一时无话。
程鸿涛注意到，彭清妍虽然穿着朴素的保洁制服，但站姿很好，脖颈修长，气质沉静，完全不像他印象中从事这类工作的人。
“程工程师是做软件开发的？”彭清妍忽然问道。
“嗯，对。”程鸿涛点头。
“很厉害的工作。”彭清妍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的好奇，“需要很强的逻辑思维能力。”
一个保洁员会提到“逻辑思维能力”这样的词，让程鸿涛再次感到些许意外。
他随口应道：“还好，熟能生巧。倒是你们的工作，很辛苦。”
彭清妍笑了笑，那笑容里似乎有点别的意味：“也是一种体验。”
电梯到达一楼，门开了。
“我先走了，程工程师，再见。”彭清妍朝他点点头，快步走向员工通道出口。
程鸿涛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浮了上来。
体验？什么样的体验？
这个叫彭清妍的保洁员，似乎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03
自那次电梯里的简短交谈后，程鸿涛和彭清妍之间仿佛有了一层微妙的联系。
再在公司里遇到，不再是简单的点头之交，彭清妍会主动对他微笑，偶尔还会聊上一两句。
内容无非是“今天天气不错”或者“程工程师又加班到很晚”之类无关痛痒的话。
但程鸿涛能感觉到，彭清妍在他面前，不像最初那样充满戒备和疏离了。
他发现彭清妍工作确实认真，她负责的区域总是格外干净整洁。
而且她似乎很爱看书，程鸿涛有几次午休时，看到她在休息室角落的窗边，拿着一本厚厚的书在看，书名好像是《全球通史》之类的。
一个看《全球通史》的保洁员？程鸿涛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
但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打探别人隐私的人，所以从未主动问起。
这天中午，程鸿涛和唐光华在食堂吃饭，又看到了彭清妍。
她独自一人坐在靠墙的位置，安静地吃着简单的饭菜。
“喏，你的‘熟人’。”唐光华用筷子指了指那边，语气带着调侃。
程鸿涛没理他。
这时，副总经理宋祺瑞端着餐盘，目光在食堂里扫视了一圈，竟然径直朝着彭清妍的方向走了过去。
宋祺瑞年轻有为，家世也好，是公司里很多女员工倾慕的对象。
但他平时眼光很高，对一般员工都比较冷淡。
只见宋祺瑞在彭清妍对面坐下，微笑着和她说着什么。
彭清妍抬起头，表情有些意外，但还是礼貌地回应了几句。
距离有点远，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能看到宋祺瑞的态度颇为殷勤。
“咦？宋副总怎么去找那个保洁了？”唐光华也注意到了，十分诧异，“难道宋副总好这口？”
程鸿涛皱了皱眉，心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
他低下头，扒拉着餐盘里的米饭。
过了一会儿，他用余光瞥见彭清妍似乎很快吃完了饭，对宋祺瑞礼貌地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开了。
宋祺瑞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若有所思。
下午，程鸿涛去行政部交一份报表，正好碰上董秀艳在指派工作。
“彭清妍，下午把十六层到二十层所有楼梯间的扶手都擦一遍，要用消毒水，仔细点，别偷懒！”
楼梯间扶手擦拭本不是每日必做的工作，而且范围这么大，明显带有刁难的意味。
彭清妍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回了句：“知道了，董主管。”
程鸿涛交完报表出来，心里有些堵。
他回到工位，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写代码。
眼前总是浮现彭清妍平静接受刁难时，那微微抿起的嘴角和眼底深处的一丝隐忍。
他知道自己不该多管闲事，但脚步还是不受控制地挪向了消防楼梯间。
在十六层的楼梯间，他找到了彭清妍。
她正弯着腰，费力地擦拭着金属扶手的下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沾湿，贴在脸颊上。
旁边放着一个水桶和一瓶刺鼻的消毒水。
听到脚步声，彭清妍抬起头，看到是程鸿涛，眼中掠过一丝惊讶。
“程工程师？”
程鸿涛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我……下来透透气。这么多层，你一个人擦？”
彭清妍直起身，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笑了笑：“嗯，工作安排。”
她的笑容里带着点疲惫，但依旧没有抱怨。
程鸿涛沉默了几秒，忽然脱下西装外套，挽起衬衫袖子。
“我帮你吧，两个人快一点。”
彭清妍愣住了，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这怎么行，这是我的工作……”
“没事，反正我现在也不忙。”程鸿涛已经从她手里拿过了抹布，浸入水桶，“从上往下擦还是从下往上？”
彭清妍看着他已经开始动手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轻声说了句：“谢谢。”
于是，午后的楼梯间里，出现了这样一幅景象。
一个穿着白衬衫、西裤的程序员，和一个穿着蓝色保洁制服的女孩，并肩默默地擦拭着冰冷的金属扶手。
阳光从楼梯间的窗户斜射进来，在布满灰尘的空气里划出一道道光柱。
两人很少说话，只有水声和抹布摩擦金属的声音。
但一种奇异的安宁感，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擦到十七层转角时，彭清妍忽然低声说：“其实你不必这样的。”
程鸿涛动作没停：“哪样？”
“帮我。”彭清妍看着他，“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程鸿涛笑了笑：“能有什么麻烦？同事之间互相帮助，不是很正常吗？”
彭清妍沉默了一下，说：“很多人不这么认为。”
“那是他们的事。”程鸿涛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她，“我觉得你很好，认真，踏实，而且……很特别。”
这句话脱口而出，程鸿涛自己都愣了一下。
彭清妍也明显怔住了，脸颊微微泛起了红晕，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空气忽然变得有些暧昧和安静。
“我……我是说，”程鸿涛有些慌乱地解释，“你和别人不一样，没有因为工作而……而失去那份……神采。”他词不达意，越描越黑。
彭清妍却忽然笑了，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谢谢你，程鸿涛。”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真的很谢谢你。”
那一刻，程鸿涛看着她的笑容，心里某个地方，轻轻动了一下。
他忽然觉得，帮这点小忙，就算真有什么麻烦，也值得。
04
那次楼梯间的“并肩作战”之后，程鸿涛和彭清妍的关系明显亲近了许多。
他们开始会在休息时间发发短信，聊的内容也从天气加班，逐渐扩展到兴趣爱好，甚至对一些社会现象的看法。
程鸿涛惊讶地发现，彭清妍的知识面非常广，思维也很敏锐，完全不像一个只有中学学历、从事体力劳动的保洁员。
他问她怎么懂这么多，彭清妍总是含糊地说自己以前爱看书，业余时间喜欢学习。
这个解释虽然勉强，但程鸿涛选择了尊重，没有深究。
他更在意的是，和彭清妍聊天让他感觉很舒服，很放松。
她不像有些女孩那样叽叽喳喳，或者充满物质欲望，她安静、善解人意，总能精准地理解他工作中遇到的烦恼，并给出中肯的建议。
有时候程鸿涛甚至觉得，和她讨论技术难题，比和唐光华讨论还有效率。
唐光华敏锐地察觉到了程鸿涛的变化。
“鸿涛，你最近不对劲啊，老是抱着手机傻笑，是不是谈恋爱了？”某天午饭时，唐光华逼问。
程鸿涛含糊其辞：“没有，就是聊得来的朋友。”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唐光华压低声音，“是不是那个保洁，彭清妍？”
程鸿涛没承认也没否认，算是默认了。
唐光华叹了口气：“兄弟，你来真的啊？我不是歧视保洁这份工作，但……现实点，你们差距太大了。
以后怎么过日子？买房、生孩子、教育，压力大了去了！你爸妈能同意吗？”
程鸿涛放下筷子，看着唐光华：“光华，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重要的是感觉，是彼此理解和支持。清妍她……很好，比我认识的很多女孩都好。”
“感觉能当饭吃吗？”唐光华苦口婆心，“你现在是上头了，觉得什么都好。等热乎劲过去了，矛盾就出来了。听我一句劝，趁还没陷得太深，赶紧打住！”
程鸿涛摇了摇头，语气坚定：“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有自己的判断。”
他知道唐光华的话有道理，很现实。
但他更相信自己的心。
和彭清妍在一起的时候，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快乐。
那种心灵上的契合，是他在以往任何一段感情中都未曾体验过的。
他决定不再逃避自己的感情。
一个周五的晚上，程鸿涛鼓起勇气，约彭清妍周末一起吃饭。
彭清妍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轻轻答应了。
约会地点选在一家环境优雅安静的西餐厅，价格适中，不会给彭清妍造成压力。
程鸿涛提前到了，有些紧张地等待着。
当彭清妍出现时，程鸿涛眼前一亮。
她脱下了那身宽大的保洁制服，穿了一条简单的淡蓝色连衣裙，头发柔顺地披在肩上，略施粉黛，整个人清丽脱俗，气质卓然。
那一刻，程鸿涛更加确信，她绝非凡俗女子。
晚餐的气氛很好，两人相谈甚欢。
彭清妍对西餐礼仪十分熟稔，举止优雅从容，这让程鸿涛心里的疑云又加重了几分。
饭后，程鸿涛送彭清妍回家。
她住的地方离公司不远，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普通小区。
走到楼下，夜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今天谢谢你，我很开心。”彭清妍微笑着说。
程鸿涛看着她灯光下柔和的脸庞，心跳加速。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犹豫。
“清妍，”他认真地叫她的名字，“有句话，我想对你说很久了。”
彭清妍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安静地看着他。
“从我第一次在公司见到你，就觉得你很特别。”程鸿涛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低沉，“后来接触多了，我发现你善良、坚强、有想法……我……我喜欢你。”
他一口气说完，感觉脸颊发烫，手心都有些出汗。
“我知道，我们之间可能……可能有一些外人看来不太合适的地方。”他顿了顿，继续道，“但我不在乎那些。
我只在乎你的想法。
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说完这番话，程鸿涛紧张地等待着审判。
彭清妍沉默了。
她低下头，路灯的光线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看不清表情。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
程鸿涛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彭清妍抬起了头。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感动，有犹豫，还有一丝……挣扎？
“鸿涛，”她轻声说，声音有些沙哑，“谢谢你喜欢我。我也……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
程鸿涛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但是，”彭清妍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我的情况，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复杂一些。我……我有些事，暂时不能告诉你。”
程鸿涛立刻说：“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和秘密。我不在乎，我可以等，等你愿意告诉我的那一天。”
彭清妍深深地看着他，像是在审视他的诚意。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下定了决心，眼神变得坚定。
“好。”她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又带着点决绝的笑容，“我答应你。不过，鸿涛，我希望我们的关系，暂时不要公开，可以吗？”
程鸿涛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沉浸在喜悦中的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好，都听你的！”
他激动地握住彭清妍的手，感觉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彭清妍回握住他的手，力度很紧。
那一刻，程鸿涛忽略了她眼底深处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虑和歉意。
他只知道，他喜欢的女孩，也喜欢他。
这就足够了。
至于她所说的“复杂情况”，他相信，只要两人真心相爱，任何困难都可以克服。
他却不知道，这个看似简单的开始，背后隐藏着一个足以颠覆他生活的巨大秘密。
05
程鸿涛和彭清妍开始了“地下恋情”。
在公司里，他们依旧保持着普通的同事关系，点头之交，偶尔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下班后，才是属于他们的时光。
他们会像普通情侣一样，一起吃饭、看电影、压马路。
程鸿涛发现，脱离保洁员身份的彭清妍，魅力四射。
她谈吐不凡，见识广博，对很多事情都有独到的见解。
和她在一起，程鸿涛觉得自己也在不断成长。
他越来越爱她，也越来越好奇她的过去。
但他遵守承诺，从不主动追问。
彭清妍似乎也很享受这种简单纯粹的恋爱，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眼神也越发灵动。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
一天下午，程鸿涛和彭清妍约好下班后去看一场新上映的电影。
程鸿涛提前完成了工作，心情愉悦地走到公司大楼后门等彭清妍——这是他们惯常碰头的地方。
彭清妍今天下班稍晚，等她换下制服，穿着自己的衣服走出来时，程鸿涛自然地迎了上去，很顺手地接过了她手里的包。
“等久了吧？董主管临时又安排了点活。”彭清妍略带歉意地说。
“没事，电影来得及。”程鸿涛笑着，习惯性地想伸手去揽她的肩膀。
就在这时，一个惊诧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鸿涛？彭……彭清妍？”
程鸿涛身体一僵，回过头，看见唐光华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一副活见鬼的表情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一份刚取回来的快递。
显然，他看到了刚才程鸿涛和彭清妍之间亲昵自然的互动。
完了。程鸿涛心里咯噔一下。
彭清妍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有些苍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唐光华快步走过来，把程鸿涛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语气焦急：“我靠！鸿涛！你……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事已至此，程鸿涛知道瞒不住了，索性承认：“嗯。”
“你疯了吗！”唐光华几乎要跳起来，“我不是告诉过你……这……这要是传出去……”
“传出去就传出去。”程鸿涛定了定神，语气平静，“我和清妍是正经谈恋爱，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他走回彭清妍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心冰凉。
程鸿涛用力握了握，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彭清妍看着他坚定的侧脸，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也回握住他的手。
唐光华看着眼前紧握双手的两人，又是跺脚又是叹气：“完了完了，你这下可真是……唉！”
正如唐光华所料，程鸿涛和保洁员彭清妍恋爱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在公司里传开了。
第二天，程鸿涛一进办公室，就感受到了各种异样的目光。
有好奇的，有鄙夷的，更多的是幸灾乐祸和看热闹的。
去茶水间倒水，能听到压低声音的议论。
“真没想到程鸿涛是这种人，找个保洁……”
“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或者那个保洁手段高明？”
“估计是看人家年轻漂亮吧，呵呵，以后有他受的。”
就连平时关系还不错的同事，看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微妙。
行政部主管董秀艳更是毫不掩饰她的轻蔑，有一次当着程鸿涛的面，故意大声对另一个保洁阿姨说：“有些人啊，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净想些不着边际的事！”
彭清妍那边的处境更糟。
刁难变本加厉，闲言碎语几乎要将她淹没。
但她表现得出乎意料的坚强，面对一切，依旧不卑不亢，默默做好自己的工作。
这让程鸿涛既心疼又敬佩。
然而，外界的压力才刚刚开始。
周末，程鸿涛回父母家吃饭。
饭桌上，母亲小心翼翼地问：“鸿涛，听说……你交女朋友了？”
程鸿涛心里一沉，知道父母也听说了。
他放下筷子，坦然承认：“是，她叫彭清妍，是我们公司的同事。”
父亲皱紧了眉头，语气严肃：“同事？我们怎么听说是……是保洁员？”
“是，她是保洁员。”程鸿涛看着父母，“但她是很好的人，我们很合得来。”
“胡闹！”父亲猛地一拍桌子，“你堂堂一个重点大学毕业的程序员，找个保洁员？你让我们老程家的脸往哪儿搁！”
母亲也红着眼圈劝道：“鸿涛啊，你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要不妈给你请几天假，你出去散散心？谈恋爱的事不急，以后妈托人给你介绍好的……”
“爸，妈！”程鸿涛打断母亲的话，语气坚决，“清妍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她善良、懂事、有思想！我喜欢她，是因为她这个人，不是她的工作！”
“工作就是她的一部分！”父亲气得脸色发青，“你现在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等以后过日子，柴米油盐，差距就出来了！你养得起家吗？她一个保洁员，能给你什么支持？”
“我不需要她给我什么支持！”程鸿涛也提高了音量，“我们可以一起努力！我相信我们的未来！”
“你相信？你拿什么相信！”父亲指着他的鼻子，“我告诉你，程鸿涛，这门亲事，我坚决不同意！你要是一意孤行，就别认我这个爸！”
一顿饭不欢而散。
程鸿涛摔门而出，心里充满了愤怒和委屈。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只看重外在的身份和工作？
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去了解清妍到底是一个多么好的女孩？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彭清妍的电话。
听到她温柔声音的那一刻，程鸿涛的鼻子有些发酸。
“清妍，”他哑声说，“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不会放弃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彭清妍带着哽咽却异常坚定的声音：“鸿涛，我也是。”
06
顶着巨大的压力，程鸿涛和彭清妍的感情反而在逆境中变得更加牢固。
他们像两个并肩作战的战友，紧紧依靠，互相取暖。
程鸿涛不顾父母的反对和断绝关系的威胁，依旧每天和彭清妍见面。
他甚至开始悄悄物色房子，打算和彭清妍一起搬出去住。
彭清妍也将程鸿涛的坚持和守护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
她知道自己隐瞒了重要的真相，对程鸿涛不公平。
看着他为了自己，承受来自家庭和社会的巨大压力，她内心充满了愧疚和挣扎。
好几次，她几乎忍不住想要说出实情。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害怕。
害怕说出真相后，程鸿涛会如何看待她？他们的感情是否会变质？
更重要的是，她还没有完全摆脱家族为她安排的命运——与副总经理宋祺瑞的商业联姻。
父亲彭宏伟虽然宠爱她，但在家族利益和女儿幸福之间，他曾明确表示倾向于前者。
宋祺瑞最近对她的关注和试探也越来越明显，似乎对她“保洁员”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在这种情况下，程鸿涛的真诚和勇敢，成了她黑暗中的唯一光亮。
她贪恋这份不带任何功利色彩的真爱。
最终，在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彭清妍做出了决定。
她握住程鸿涛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鸿涛，我们结婚吧。”
程鸿涛愣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清妍，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结婚吧。”彭清妍重复道，眼神坚定，“我不想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了。我想和你在一起，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巨大的喜悦瞬间淹没了程鸿涛。
他紧紧抱住彭清妍，声音激动得发抖：“好！我们结婚！马上就去领证！”
他不在乎清妍是否一无所有，不在乎未来有多少艰难。
他只知道，他爱这个女孩，想要和她共度一生。
于是，在一个普通的工作日中午，两人偷偷请了半天假，去了民政局。
没有盛大的婚礼，没有亲朋好友的祝福，甚至没有戒指。
只有两颗紧紧靠在一起的心，和两本鲜红的结婚证。
拿着那本沉甸甸的证书，程鸿涛觉得一切都值了。
“委屈你了，清妍。”程鸿涛歉然地说，“等我以后条件好了，一定补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彭清妍摇摇头，依偎在他怀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有你在，就够了。”
他们约定，暂时不公开已婚的消息，等找到合适的时机，再慢慢告诉家人和朋友。
程鸿涛在公司附近租了一个小公寓，和彭清妍搬了进去，开始了他们的新婚生活。
日子虽然清贫，却充满了温馨和甜蜜。
彭清妍展现了出色的持家能力，把小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程鸿涛工作更加努力，想要给妻子更好的生活。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副总经理宋祺瑞对彭清妍的怀疑日益加深。
他凭借一些蛛丝马迹，比如彭清妍偶尔流露出的高贵气质、对商业知识的了解，以及他私下向彭宏伟汇报工作时，隐约感觉到的总裁对某个“在基层体验生活”的亲人的关切，逐渐将目光锁定在了彭清妍身上。
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近彭清妍，试图证实自己的猜测。
有一次，他甚至直接拿着一份公司未来战略规划的草案（非机密版本），假意询问作为“普通员工”的彭清妍的看法。
彭清妍警觉地避开了陷阱，只含糊地说了些套话。
但宋祺瑞眼中的探究意味却更浓了。
与此同时，彭清妍的母亲，那位从未露面的总裁夫人，也开始频繁地给女儿打电话。
电话里，母亲语气担忧，反复询问女儿在基层“体验”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家，并再次提起和宋家联姻的好处。
彭清妍每次都是敷衍过去，但压力越来越大。
她知道，真相大白的那一天，迟早会来。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突然，如此猛烈。
而引爆这一切的导火索，竟是一张被她不小心遗落在娘家、夹在书里的，她和程鸿涛的结婚登记照。
07
创科集团总部顶楼，总裁办公室。
彭宏伟结束了一个越洋视频会议，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他年近花甲，但身材保持得很好，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眉宇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和锐利。
秘书端上来一杯热茶，轻声汇报着接下来的日程。
彭宏伟心不在焉地听着，目光落在办公桌上那个精致的相框上。
照片里，他年轻的妻子搂着十几岁的女儿彭清妍，母女俩笑靥如花。
那是清妍出国留学前拍的全家福。
想起女儿，彭宏伟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柔和与无奈。
这丫头，从小就主意大，非要说什么要了解公司真实情况，从基层做起，体验生活。
拗不过她，只好安排她以保洁员的身份进了公司，并严令知情者保密。
本以为她吃不了几天苦就会回来，没想到这一去就是大半年。
虽然妻子经常担心女儿受苦，但彭宏伟心里倒是有点欣赏女儿的这份韧劲。
不过，最近妻子打电话来说，清妍似乎有些不对劲，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电话里也总是支支吾吾的。
问他知不知道情况，他整天忙于集团事务，对女儿的“基层体验”细节并未过多关注，只知道安保部定期汇报“小姐一切安全”。
难道是在下面受了什么委屈？或者……遇到了什么事？
彭宏伟决定晚上回家好好问问妻子，顺便让助理明天把清妍最近的情况详细汇报一下。
下班回到家，妻子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眉头紧锁，手里拿着一张照片。
“宏伟，你快来看看这个！”看到丈夫回来，妻子急忙起身，把照片递给他。
“这是什么？”彭宏伟接过照片。
这是一张红色的背景照片，照片上，他的宝贝女儿彭清妍，穿着白衬衫，头微微靠向身边一个年轻男人。
两人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
这分明是一张结婚登记照！
而那个男人，彭宏伟眯起眼睛仔细看，有点眼熟……好像是公司程序部的一个普通工程师？叫什么……程鸿涛？
轰的一声！
彭宏伟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前发黑，差点没站稳。
“这……这是从哪里来的？！”他的声音因为极度震惊和愤怒而颤抖。
“是从清妍房间的书里掉出来的！”妻子带着哭音，“我本来想帮她收拾一下书架，结果……宏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清妍她……她怎么会……”
“胡闹！简直是胡闹！”彭宏伟猛地将照片拍在茶几上，胸口剧烈起伏。
他的女儿！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千金！创科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竟然瞒着家里，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程序员……结婚了？！
还是以保洁员的身份？！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彭宏伟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宋祺瑞。
宋家公子年轻有为，家世相当，是他心目中理想的女婿人选。
虽然女儿似乎对商业联姻有些抵触，但他一直以为这只是小女孩的任性，最终她会明白父亲的苦心。
可他万万没想到，女儿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来反抗！
找了一个……一个保洁员？（在他认知里，女儿此刻的身份就是保洁员。）
这不仅仅是反抗，这简直是对他和整个家族的羞辱！
“立刻！马上！”彭宏伟对着闻声而来的助理怒吼，脸色铁青，“给我查！查清楚这个程鸿涛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时候的事！所有细节，我都要知道！”
“是，彭总！”助理从未见过总裁发这么大脾气，吓得连忙应声去办。
这一夜，彭家别墅灯火通明。
彭宏伟坐在书房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调查结果很快初步反馈回来。
程鸿涛，男，28岁，本地重点大学计算机系毕业，入职创科三年，技术水平不错，性格踏实，家境普通。
他和“保洁员彭清妍”的恋情在公司已是公开的秘密，备受非议，但他态度坚决，甚至不惜与家庭产生矛盾。
两人于不久前秘密领取结婚证，目前在公司附近租房同居。
每一条信息，都像一记重锤，砸在彭宏伟的心上。
他无法想象，女儿这大半年来，过着怎样的“双重生活”。
更无法接受，女儿竟然真的嫁给了这样一个……一个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远远配不上她的男人！
“好……很好……”彭宏伟掐灭烟头，眼中寒光凛冽，“彭清妍，你真是我的好女儿！”
“还有那个程鸿涛！”想到这个名字，彭宏伟的怒气更是汹涌澎湃。
一个小小的程序员，竟敢觊觎他的女儿？是知道了清妍的身份刻意接近？还是真的蠢到以为娶个保洁员是找到了真爱？
无论哪种，都不可原谅！
“备车！”彭宏伟猛地站起身，对着门外命令，“明天一早，去公司！”
他倒要亲自去看看，这个胆大包天、拐走他女儿的混账小子，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他要让他知道，拱了彭家的千金，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空气中的火药味，浓得几乎要爆炸。
一场狂风暴雨，即将降临。
08
周一早晨，创科大厦一如往常般忙碌。
程鸿涛和彭清妍前一晚商量后，决定逐步向关系亲近的朋友透露已婚的消息。
第一个告知的，自然是唐光华。
当唐光华听到程鸿涛平静地说出“我和清妍已经领证了”这句话时，他手里的咖啡杯差点掉在地上。
“领……领证？！你们……你们来真的啊！”唐光华目瞪口呆，半晌才捶了程鸿涛一拳，语气复杂，“你小子……动作也太快了！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虽然依旧不看好，但作为朋友，他最终还是送上了祝福：“算了算了，木已成舟，兄弟祝你幸福吧！以后……唉，以后有什么事，记得跟我说。”
程鸿涛感激地笑了笑。
然而，这份刚刚获得的微小祝福，很快就被一种莫名压抑的气氛所打破。
大约上午十点，总裁彭宏伟突然莅临十六楼办公区。
这在平时是极为罕见的事情。
彭宏伟身穿高级定制西装，面无表情，不怒自威，在几名高管的簇拥下，步伐沉稳地走进来。
原本有些嘈杂的办公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员工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气氛凝重。
行政主管董秀艳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彭总，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指示您打电话吩咐就行……”
彭宏伟看都没看她一眼，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办公区里扫视。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程序部角落，那个正低头看着电脑屏幕的年轻男人身上。
程鸿涛也感觉到了那道极具压迫感的视线，他抬起头，正好对上彭宏伟冰冷的目光。
他心里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彭宏伟径直朝着他走了过来。
脚步声在寂静的办公区里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尖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程鸿涛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彭宏伟在他面前站定，两人身高相仿，但彭宏伟的气势却完全碾压了他。
近距离看，这位传奇总裁眼角的皱纹里都刻着严厉和审视。
“你，就是程鸿涛？”彭宏伟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平静。
“是，彭总您好。”程鸿涛尽量保持镇定，心里却飞快地思索着，总裁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是因为项目表现突出？
然而，下一秒发生的事，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