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时，陈素梅看见那个男人正背对着她。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
头发花白，发际线后移，啤酒肚撑起衬衫，脸上的疲惫和油腻掩盖不住。但五官确实是林文轩。
"素梅？真的是你？"他站起来，想握手，又觉得不合适。
陈素梅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就是她苦寻35年的初恋？那个清瘦文艺的少年去哪儿了？
陈素梅傻眼地看着这一切。
35年的执念，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01
陈素梅把手机递给闺蜜阿珍。
"你看看这个。"
阿珍接过来，屏幕上是一篇小红书帖子：寻找1988年广州青年宫书法班学员。
"35周年聚会？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阿珍划着屏幕。
"你往下看。"陈素梅的声音有些发抖。
阿珍看到那句话：林文轩现在深圳发展得很好，已经确认参加。
她抬起头，看见陈素梅眼眶红了。
"素梅，你不会还想着他吧？"阿珍叹气，"35年了。"
"我就是想见他一面。"陈素梅接过手机，"当面问问他为什么不回来。"
那是1988年的春天。
陈素梅23岁，在青年宫学书法。林文轩25岁，师范学院刚毕业，在青年宫兼职教书法。
他们在同一个班里练字。
林文轩写的是瘦金体，清瘦挺拔。他的人也是，穿白衬衫，戴黑框眼镜，说话温和。
陈素梅那时在银行上班，周末来学书法是为了陶冶情操。
第一次见面，林文轩帮她调整握笔姿势。他的手指很凉，轻轻碰到她的手腕。
"你的手腕要放松一些。"他说。
陈素梅心跳得很快。
后来他们开始一起吃饭，一起去中山图书馆看书，一起在珠江边散步。
林文轩喜欢背诗，走在江边会突然说："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陈素梅笑他老土。
"诗经哪里老土了？"他认真地说，"这是最纯粹的情感表达。"
他送了她一本《诗经》，扉页上写：素梅，愿你一生如诗。
那一年，他们在一起了。
林文轩家境贫寒，租住在城中村，每个月靠兼职教书法勉强度日。
陈素梅不在乎。她有稳定的工作，有单位分的房子，觉得两个人一起慢慢过也挺好。
1989年秋天，林文轩突然说要去深圳。
"那边机会多，我想去闯一闯。"他说。
"那我呢？"陈素梅问。
"等我站稳脚跟，就回来娶你。"他握着她的手，"最多两年。"
他走的那天，陈素梅去火车站送他。
人群拥挤，他背着一个旧书包，回头看她："素梅，等我。"
她点头。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他。
之后的两年，没有电话，没有信件，没有任何消息。
陈素梅去青年宫打听，没人知道林文轩的下落。她托人去深圳找，也找不到。
再后来，她渐渐接受了现实：他不会回来了。
父母给她介绍对象，她都拒绝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母亲急得哭，"等着等着就老了。"
陈素梅说："我过得挺好的。"
她确实过得挺好。
工作稳定，一路升到部门主管。业余时间学摄影，学旅游，退休后开始做自媒体分享生活。
她有一群闺蜜，每周聚会，一起旅游，一起吃饭。
58岁，独居，未婚未育，独立洒脱。
所有人都说她活得明白。
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一直有个结：林文轩到底去哪儿了？
02
陈素梅联系了发帖人。
对方叫张华，自称也是当年书法班的同学。
"陈姐，你一定要来！"张华在微信里特别热情，"好久不见了，大家都想你。"
"林文轩也会来吗？"陈素梅问。
"会啊，林老师已经确认了。"张华发来一个笑脸，"他现在还在做教育呢，开了好几家培训机构。"
陈素梅看着这条消息，心跳加速。
他还在做教育。
那个喜欢书法、喜欢诗歌的文艺青年，一直坚持着自己的理想。
阿珍把几个闺蜜叫到家里。
"素梅要去深圳见初恋。"她说。
"什么？"小美惊讶地看着陈素梅，"35年了，你还记得他？"
"不是记得，是想见一面。"陈素梅说，"就想问问他为什么不回来。"
"那我们陪你去。"阿珍说，"深圳我们也没怎么逛过，正好去玩玩。"
"不用都去吧。"陈素梅有些不好意思。
"去！必须去！"小美拍桌子，"万一那个男的是个渣男呢？我们得帮你把把关。"
大家都笑了。
陈素梅也笑，但心里还是紧张。
35年了，他会是什么样子？
还会记得她吗？
会不会已经有了妻子儿女？
这些问题在脑子里转了无数遍。
张华把参加聚会的人都拉进一个微信群。
群里很热闹。
有人发当年的合影："天哪，我们那时候好年轻！"
有人感慨："一转眼35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还有人问："林老师会来吗？好想见见他。"
张华回复："会来的，他说特别期待这次聚会。"
陈素梅默默看着群里的消息。
没人提起她和林文轩的关系。
也许当年他们藏得够好，也许大家都忘了。
聚会定在一周后，地点在深圳某家酒店。
陈素梅开始准备。
她翻出当年的照片，看了很久。
照片里的林文轩清瘦文艺，笑容干净。
她把照片拍下来，存在手机里。
闺蜜小美陪她去买衣服。
"要不要买件好看点的？"小美拉着她进商场。
"我都58了，还讲究什么好看。"陈素梅说。
"谁说58岁就不能好看？"小美挑了一件米色连衣裙，"试试这件。"
陈素梅试了，确实显年轻。
"就这件。"小美拍板，"让他看看，你这些年过得多好。"
回到家，陈素梅对着镜子看了很久。
镜子里的女人，头发有些花白，脸上有细纹，但精神很好。
不算漂亮，但也不难看。
她突然有点担心。
35年过去，她老了，他会不会认不出来？
他会不会觉得失望？
算了，见一面就知道了。
03
去深圳的前一天，张华在群里说："各位，有个好消息。林老师说他想提前和几位老同学见见面，叙叙旧。"
有人问："哪几位？"
张华艾特了几个人，包括陈素梅。
"林老师说你们几个当年关系最好，想先聊聊。明天下午在他公司，地址我私发给你们。"
陈素梅看到这条消息，手有点抖。
提前见面？
她还没准备好。
阿珍打电话过来："素梅，你看群里了吗？"
"看到了。"
"那我们明天下午就去？"阿珍问。
"嗯，去吧。"陈素梅深呼吸，"反正早晚要见的。"
当晚，陈素梅失眠了。
她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林文轩的样子。
清瘦的身影，干净的笑容，在珠江边背诗的模样。
35年了，他变成什么样了？
第二天中午，陈素梅和阿珍坐高铁去深圳。
路上，阿珍一直在说话，想缓解陈素梅的紧张。
"素梅，你想好见面说什么了吗？"
"没想好。"陈素梅看着窗外，"见了面再说吧。"
"要不要问他为什么不回来找你？"
"要问。"陈素梅转过头看她，"这是我35年来最想知道的答案。"
到了深圳，已经是下午两点。
张华发来公司地址。
是在一个产业园区。
她们打车过去。
车开了四十多分钟，越开越偏。
司机问："你们确定地址没错？这边都是工业区。"
"应该没错。"阿珍看着导航，"可能教育公司在这边租金便宜。"
陈素梅点点头，但心里有点不安。
产业园区有些破旧。
很多公司的门都关着，有的玻璃上贴着招租广告。
电梯里贴满了小广告，有几个按钮坏了。
到了六楼，走廊很安静。
只有零星几家公司还在营业。
找到林文轩公司的门牌：文轩教育集团。
陈素梅站在门口，深呼吸。
"走吧。"阿珍握住她的手。
她推开门。
04
前台是个年轻女孩，正在看手机。
听到声音抬起头："您好，请问找谁？"
"我们找林老师。"陈素梅说。
"您是...陈小姐吗？"女孩立刻站起来，"林老师说了，您来了直接进去。"
她带着陈素梅和阿珍往里走。
办公区不大，只有几个员工。
墙上挂着一些照片和证书。
女孩敲了敲会议室的门："林老师，陈小姐到了。"
"请进。"里面传来一个男声。
陈素梅的心跳得很快。
她推开门。
会议室里坐着一个男人，背对着门。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
陈素梅愣住了。
头发花白，发际线后移到头顶。啤酒肚明显，撑起白衬衫。脸上的皮肤松弛，眼角堆着皱纹。
但五官确实是林文轩。
"素梅？真的是你？"他站起来，脸上露出笑容。
那一瞬间，陈素梅在这张沧桑的脸上看到了35年前的影子。
眼神还是那么温和。
"文轩。"她叫出他的名字，声音有些发抖。
"35年了...你还是这么好看。"林文轩说，眼睛有些湿润。
这句话让陈素梅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阿珍在旁边轻轻碰了碰她。
"坐吧，坐吧。"林文轩请她们坐下，亲自倒茶，"你的朋友是...？"
"我闺蜜，阿珍。"陈素梅介绍。
"你好。"林文轩冲阿珍点点头，然后目光又回到陈素梅身上，"素梅，这么多年，你过得好吗？"
"还好。"陈素梅握着茶杯，"退休了，每天做做自媒体，和朋友到处旅游。"
"那挺好的。"林文轩点头，"我就知道你会过得好。"
气氛有些尴尬。
沉默了一会儿。
陈素梅终于开口："文轩，当年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这个问题她憋了35年。
林文轩的笑容僵住了。
他叹了口气，坐下来："素梅，对不起。"
"我不是要听你道歉。"陈素梅看着他，"我只是想知道原因。"
林文轩沉默了很久。
"刚到深圳那几年，我确实想回去找你。"他说，"但一直没混出名堂，觉得没脸见你。我想等自己成功了再回去，风风光光地娶你。"
"可是深圳竞争太激烈了，我在培训机构当老师，工资不高。后来自己出来开班，招不到几个学生。"
"再后来...遇到一个女人，她说愿意跟我一起奋斗。我们结婚了，有了孩子。"
"我以为我会忘记你，但没有。"
"那段婚姻只维持了五年，她受不了我的穷，带着孩子走了。"
"我又结了一次婚，又离了。"
"这些年一直在深圳打拼，做教育，开公司，但始终没做出什么名堂。"
"我不敢回去找你。"
"我怕你问我：这就是你35年的成果？"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
陈素梅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她想象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
有愤怒的质问，有伤心的哭泣，有平静的告别。
但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一个在生活中摸爬滚打、被现实打磨得疲惫不堪的中年男人。
"你现在...还好吗？"她问。
林文轩抬起头，挤出一个笑容："还行，公司在慢慢发展，日子也能过。"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素梅，看到你真好。这些年我常常想起你，想起我们在珠江边散步，想起你笑我背诗老土。"
"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陈素梅也站起来："所以你这次约我来，是想说这些吗？"
"是。"林文轩转过身，"我想当面跟你道歉，也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他走回来，看着陈素梅："你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顿了顿，他又说："素梅，其实我这次还想和你聊点别的……是更重要的事情……"
陈素梅心里咯噔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