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董事长办公室的水晶灯晃得人眼晕,红木桌上的青花瓷茶杯冒着热气。
我站在中间,左手攥着养母丁佩的手。
她新旗袍的袖口被攥得发皱,冻裂过的手指还习惯性地蜷着,像怕碰坏什么贵重东西。
“这是我母亲,丁佩。” 我向岳父介绍,声音带着刻意的镇定。
岳父刚从真皮座椅上站起来,脸上还挂着商场上惯有的微笑,伸手要握丁佩的手。
可目光扫过丁佩的脸时,他的动作突然僵住,嘴角的笑容像被冻住一样,瞬间消失。
01
我第一次嫌丁佩丢人,是在高二的冬天。
那天下午下了雪,放学时校门口积了一层薄冰。
我裹紧羽绒服,想快点走,却听见身后有人喊我的名字。
是丁佩,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棉袄,棉鞋上沾着泥和雪,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正踩着冰往我这边跑。
“阿哲,等妈一下!”
她的声音被风吹得发飘,佝偻着背,跑起来像棵被风吹弯的芦苇。
周围的同学都停下来看,有人小声笑:“那是他妈?怎么穿得跟捡垃圾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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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脸一下子烧起来,像被人扇了一巴掌。
我没等她,反而加快脚步,往人群里钻,想把她甩开。
“阿哲!” 丁佩追上来,抓住我的胳膊,保温桶往我手里塞,“妈给你带了包子,还是热的,你赶紧吃。”
我用力甩开她的手,保温桶掉在地上,盖子弹开,三个白面馒头滚出来,沾了雪和泥。
“你别来学校找我行不行?” 我吼道,声音里满是烦躁和自卑,“别人都笑我,说你是捡垃圾的!”
丁佩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得干净。
她蹲下去,小心翼翼地把馒头捡起来,用棉袄袖子擦上面的泥,眼泪掉在雪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妈…… 妈就是想给你送点热的,天太冷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没敢抱怨我一句。
我没管她,转身就走,把她和那个沾了泥的保温桶丢在雪地里。
那天晚上,我在外面待到很晚才回家,以为丁佩会生气,会骂我。
可推开门,却看见她坐在桌边,桌上摆着三个新蒸的包子,还冒着热气。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把包子往我面前推,冻裂的手裹着胶布,指关节上还沾着没洗干净的墨汁。
她白天在废品站分拣旧书,手上总沾着这些。
“你怎么不骂我?” 我拿起包子,咬了一口,甜丝丝的,是我爱吃的豆沙馅。
丁佩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
“妈知道你怕别人笑,是妈不好,没穿得体面些。以后妈不去学校找你了,你想吃包子,妈就放在校门口的老树下,你自己去拿。”
从那天起,每天早上校门口的老树下,都会有一个保温桶,里面装着三个热包子。
丁佩从不在树下等我,我知道她是躲在不远处的废品站里,看着我拿走保温桶,才会放心离开。
有次我故意走得晚,想看看她躲在哪里。
果然,在街角的废品站门口,我看见她蹲在一堆纸箱后面,手里拿着半个冷馒头,正小口小口地啃。
看见我,她赶紧把馒头藏在身后,笑着说:“妈吃过了,你快回教室吧。”
我没说话,转身走了,眼泪却掉了下来。
那时候我才知道,她每天给我带热包子,自己却只吃冷馒头;
她怕我嫌她丢人,却从没抱怨过我一句。
废品站的寒夜那么冷,可她手里的包子,却总能暖到我心里。
02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我盯着电脑屏幕上的 “658 分”,手都在抖。
超一本线 80 分,足够上我梦寐以求的 985 大学了。
我拿着成绩单,一路跑回家,想第一时间告诉丁佩。
可推开废品站的门,却看见她蹲在一堆废品中间,背对着我,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哭。
“妈!我考上了!985!” 我跑过去,把成绩单递到她面前。
丁佩回过头,脸上还挂着眼泪,却一下子笑了,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好,好,我儿子有出息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布包是用旧衣服改的,边缘磨得发毛,上面还缝着几块补丁。
她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沓钱,有一角的硬币,有一元、五元的纸币,还有几张五十、一百的,叠得整整齐齐,却都皱巴巴的,像是被人摸了无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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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妈攒了三年的学费,一共两万八,你拿着,不够的话妈再想办法。”
我看着那些钱,突然觉得鼻子发酸。
“妈,你哪来这么多钱?” 我知道她收废品一个月挣不了多少,平时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
丁佩没说话,只是把钱往我手里塞。
旁边废品站的王大爷看不下去了,叹着气说:“阿哲,你妈为了给你攒学费,这三年每天就吃两个馒头,中午一个,晚上一个,连口菜都舍不得买。有次她感冒了,发烧到 39 度,还硬撑着去收废品,说多收一天,你学费就多一分。”
我的眼泪一下子掉下来,抓着丁佩的手。
她的手很凉,指关节突出,冻裂的伤口还没好,缠着胶布,胶布下面是常年分拣废品磨出的老茧。
“妈,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丁佩笑着擦去我的眼泪:“傻孩子,妈不累。你好好读书,以后有出息了,妈就能跟着你享福了。”
她顿了顿,又从布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递给我。
是我的错题本,她从废品站里捡来的旧本子,帮我把错题一道一道抄下来,字迹歪歪扭扭,却很认真。
“妈没文化,不知道怎么帮你学习,就把你做错的题抄下来,你有空再看看。” 她说这话时,眼里满是愧疚,好像自己没帮上我多少忙。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手里攥着那沓皱巴巴的钱,翻来覆去睡不着。
我想起丁佩蹲在废品堆里分拣纸箱的样子,想起她啃冷馒头的样子,想起她感冒发烧还去收废品的样子。
这些钱,不是纸,是她三年的血汗,是她用一个个冷馒头换来的。
第二天早上,我去废品站帮丁佩干活。
她教我怎么分拣纸箱,怎么捆扎塑料瓶,怎么辨别废铁的种类。
太阳晒得人难受,汗水顺着我的脸往下淌,手上很快就磨出了水泡。
可丁佩却一点都不觉得累,还笑着说:“我儿子真棒,会帮妈干活了。”
我看着她佝偻的背,突然在心里发誓:
以后一定要好好读书,挣很多钱,让丁佩过上好日子,再也不用收废品,再也不用吃冷馒头。
03
大学开学那天,丁佩送我到火车站。
她帮我拎着行李箱,里面装着她连夜给我缝的被子,还有几包她炒的咸菜。
“到了学校要好好吃饭,别舍不得花钱,缺钱了就给妈打电话。” 她叮嘱我,眼里满是不舍。
“妈,我知道了。你在家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别总吃馒头。” 我抱着她,鼻子发酸。
火车开动时,我看见丁佩站在站台上,挥着手,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小黑点。
我知道,她又要回到那个堆满废品的小站,又要开始每天吃馒头的日子。
从大一开始,我就利用寒暑假打工。
发传单、做家教、在餐厅当服务员,只要能挣钱的活,我都干。
每个月发了工资,我都会寄一部分回家给丁佩,想让她不用再那么辛苦。
可每次我打电话回家,丁佩都说:“你寄的钱我收到了,你自己在学校要吃好点,别省。妈这边废品价涨了,挣得比以前多,不用你担心。”
她还会定期给我打生活费,每次都比我寄回家的多,说 “妈用不了这么多,你拿着在学校用”。
我以为她说的是真的,以为废品价真的涨了,直到大二暑假,我提前回家想给她惊喜。
那天我没打电话,直接回了家。
推开废品站的门,没看见丁佩,只有王大爷在分拣废品。“王大爷,我妈呢?” 我问。
王大爷叹了口气,说:“你妈在医院呢,这几天总说头晕,我硬拉着她去检查,医生说她长期营养不良,让她输营养液。”
我心里一慌,赶紧往医院跑。
在输液室里,我看见丁佩坐在椅子上,手背上扎着针,输液管里的液体慢慢往下滴,是最便宜的葡萄糖营养液。
她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看起来很虚弱。
“妈!” 我跑过去,握住她的手。
丁佩睁开眼,看见我,愣了一下,笑着说:“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下周才放假吗?”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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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不是说废品价涨了吗?你不是说你挣得比以前多吗?你为什么要骗我?”
旁边的护士忍不住说:“小伙子,你妈每次来都只敢输最便宜的营养液,说要省钱给你交学费、寄生活费。上次她晕在废品站,被人送过来,医生说她得住院观察,她却说‘我儿子还等着钱交学费呢,我不能住院’,输完液就走了。”
丁佩拉了拉我的手,小声说:“妈没事,就是老毛病,输点液就好了。你别听护士瞎说,妈现在挣得真的比以前多,你看,我还给你攒了下学期的生活费呢。”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一沓钱,还是皱巴巴的,却叠得整整齐齐。
我看着那沓钱,又看着丁佩苍白的脸,眼泪再也忍不住。
“妈,你别再收废品了,我打工能挣钱,我能养你。” 我抱着她,声音哽咽。
丁佩拍了拍我的背,说:“傻孩子,妈还没老,还能干活。你好好读书,等你毕业了,妈就不用再收废品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韧劲,像她每次分拣废品时一样,不管多累,都不放弃。
那天下午,我陪丁佩输完液,带她去吃了她最爱吃的糖糕。
她吃得很开心,像个孩子一样,嘴角沾着糖渣。
我看着她,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快点毕业,快点挣钱,让她再也不用受苦。
04
毕业后,我进了一家外企做市场专员。
从底层做起,每天加班到深夜,周末也不休息,只为能快点升职,能多挣点钱。
五年时间,我从市场专员做到市场主管,再到市场总监,工资翻了十倍。
我在市区买了房,虽然不大,却足够我和丁佩住。
我把丁佩接到城里,想让她享享清福,可她还是闲不住,每天早上都会去小区里捡别人扔掉的废品,说 “闲着也是闲着,捡点废品还能补贴家用”。
我劝过她很多次,说 “我现在能挣钱了,你不用再捡废品了”,可她总说 “习惯了,不捡点东西浑身不舒服”。
我知道,她是怕给我添麻烦,怕我嫌弃她,所以才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还有用。
后来,我认识了女友林薇。
她是公司董事长的女儿,漂亮、温柔,却没有一点富家小姐的架子。
我们相处得很好,谈了一年多,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林薇第一次带我见她父母时,她爸爸。
也就是公司的董事长林建国,对我很满意,说 “年轻人有冲劲,是个好苗子”。可当我提出要带丁佩来见他时,林薇却有些犹豫。
“阿哲,我爸那个人你知道,在商场上待久了,很注重体面。”
林薇说,“你妈她…… 她毕竟是收废品的,要是穿得不够得体,我爸可能会不高兴。”
“体面?什么是体面?”
我看着林薇,声音有些激动,“没有我妈,就没有今天的我。她收废品怎么了?她靠自己的双手挣钱,比谁都体面。我必须带她来见你爸,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我最尊敬的母亲。”
林薇见我态度坚决,没再反对。
我回家跟丁佩说要带她见林薇的爸爸,她一下子就慌了,赶紧去翻衣柜。
衣柜里全是旧衣服,只有一件我去年给她买的外套,还算新。
“阿哲,我穿这件行不行?会不会太旧了?”
她拿着外套,在身上比划着,眼里满是局促,“你未来岳父是董事长,我穿成这样,会不会给你丢人?”
“妈,你穿什么都好看,不丢人。”
我看着她,心里发酸,“明天我带你去买件新衣服,买件旗袍,你穿旗袍肯定好看。”
我带丁佩去商场,给她买了一件淡蓝色的旗袍,料子是真丝的,很显气质。
丁佩试穿时,站在镜子前,转了好几圈,笑得像个孩子,却又忍不住拽着衣角,说 “太贵了,太浪费了”。
晚上回家,丁佩把旗袍洗了又熨,熨得平平整整,挂在衣柜最显眼的位置。
她还从床底下翻出那个旧布包,把里面的东西。
几本旧相册、一张她年轻时的照片、还有一沓皱巴巴的旧钱,都小心翼翼地藏进了衣柜最里面的抽屉。
“妈,你藏这些干什么?” 我问。
丁佩笑了笑,说 “都是些旧东西,别让你未来岳父看见,免得他笑话你有个收废品的妈”。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扎在我心里。她一辈子都在为我着想,就算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怕给我丢人。
我走过去,抱住她:“妈,你别担心,我未来岳父要是敢笑话你,我就不娶他女儿了。在我心里,你比谁都重要。”
丁佩拍了拍我的背,没说话,可我能感觉到,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05
见林建国那天,天气很好,阳光透过董事长办公室的落地窗,洒在地板上,映得整个房间都亮堂堂的。
我带着丁佩走进办公室,林建国正坐在真皮座椅上看文件。
他抬起头,看见我们,立刻站起来,脸上挂着商场上惯有的微笑,伸出手:“欢迎,欢迎。”
我先跟他握了手,然后介绍丁佩:“林董,这是我母亲,丁佩。”
丁佩赶紧伸出手,手却有些抖。
她的手还是习惯性地蜷着,旗袍的袖口被她攥得发皱。
林建国的目光落在丁佩的手上,又慢慢移到她的脸上,脸上的笑容还在,可我却发现,他的眼神突然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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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显从他放大的瞳孔了看到了震惊和难以言喻的感情……
“丁…… 丁女士,你好。” 林建国的声音比刚才低了些,握手的力度也轻了,只是象征性地碰了碰丁佩的手。
丁佩没察觉什么,只是低着头,小声说 “林董你好”,显得格外局促。
她的目光扫过办公室。
红木办公桌、水晶吊灯、墙上挂着的油画,这些都是她从未见过的东西,让她更加紧张,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林薇赶紧打圆场:“爸,阿哲的妈妈很和蔼,平时很疼阿哲。”
林建国点点头,转身去倒茶,动作比刚才慢了些,像是在思考什么。
他拿起青花瓷茶杯,倒了杯茶,递给丁佩:“丁女士,喝杯茶,暖暖身子。”
丁佩接过茶杯,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杯壁,烫得她赶紧缩了缩手,茶杯晃了晃,茶水溅出来一点,落在她的旗袍上,留下一小片湿痕。
“对不起,对不起。” 她赶紧道歉,拿出纸巾想擦。
“没事,没事。” 林建国摆了摆手,可目光却一直盯着丁佩的脸,像是在确认什么。
他端起自己的茶杯,刚要喝,目光又一次扫过丁佩的脸,手里的茶杯突然晃了一下,琥珀色的茶水溅在他深灰色的西装裤上,留下一片明显的湿痕。
他却像没看见一样,眼睛死死地盯着丁佩,嘴角的笑容彻底消失了,眉头慢慢皱了起来,原本舒展的额头,也挤出了几道深深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