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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说了吗,新来的那位,是个女人。”
“女人怎么了,女人更狠,你没见她那张脸,像是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看谁都像欠了她八百万。”
“听说第一刀就砍向了办公室的老林,直接发配到红岩乡去了。”
“红岩乡,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地图上都得用放大镜找,这哪是扶贫,这是活埋啊。”
“嘘,小声点,她来了。”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两声清脆的“嗒、嗒”,像是墓碑上落下的两滴冰冷的雨水,随后是一阵死一样的寂静。
01
县政府办公室的天花板,挂着一把巨大的吊扇,三个叶片懒洋洋地旋转着,像一只宿醉未醒的巨鸟在扑腾翅膀。
林远觉得自己的日子,就和这吊扇一样,在一个固定的轨道里,无休无止地转着圈,搅动着一屋子沉闷的、泛着铁锈味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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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挂着“为人民服务”的牌子,上面的红漆已经开裂,露出底下暗黄的木头,像一张干瘪的嘴。
他今年二十八岁,在这间办公室里坐了六年。
六年,足够让一个棱角分明的石头,被岁月的水流冲刷成一颗圆滑的鹅卵石。
可林远觉得自己是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六年过去,他还是他,那个看见副主任张扬把黑的说成白的,会忍不住在心里撇嘴的林远。
所以张扬当了副主任,他依旧是个科员。
这天下午,一则人事任命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办公室这潭死水里。
“听说了吗,新来的副县长,哈佛毕业的,高材生。”
“叫什么,苏晴,这名字可真够冷的。”
林远握着笔的右手猛地一僵,笔尖在文件上划出了一道刺眼的黑线,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苏晴。
这个名字像一根绣花针,又细又长,带着六年前的寒意,精准地刺入他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他仿佛又看到了六年前那个毕业季的黄昏。
香樟树的叶子被夕阳染成了金色,空气里弥漫着离别的味道。
苏晴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站在他面前,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她的话语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林远,我们分手吧,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林远记得自己当时像个傻子一样问,“我哪里不好,我能改,你想要什么生活,我都可以给你。”
苏晴笑了,那笑容很美,也很残忍,“你能给我华尔街的offer吗,你能让我在曼哈顿的顶层公寓里喝下午茶吗,你不能,你的世界太小了,小得只能装下这个小县城。”
然后她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再后来,他听说她真的去了美国,从此杳无音信。
他心里的那团火,就在那个黄昏,被她一盆冰水彻底浇灭。
他放弃了去省城的机会,回到了这个生他养他的小县城,把自己埋进了这间办公室,一埋就是六年。
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没想到,她回来了,而且是以这样一种君临天下的姿态,空降成了他的上级。
林远抬起头,窗外的阳光格外刺眼,他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第二天,全县干部大会。
林远特意选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会场的红色幕布像凝固的血液,主席台上的名字牌,“苏晴”,两个字方方正正,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冰冷。
当她走上台时,整个会场瞬间安静下来。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长发干练地盘在脑后,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她的目光扫过台下,像探照灯一样,被扫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林远的呼吸也停滞了。
她变了,又好像没变。
那张脸依旧精致得像一件艺术品,但眉宇间多了几分凌厉和疏离,像是被冰霜覆盖的玫瑰,美丽,却带着刺。
她一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颗颗小石子,清清楚楚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长话短说,我来这里,只为一件事,扶贫。”
她提出了一个名为“精准扶贫攻坚战”的计划,言辞犀利,点名批评了几个工作不力的单位,被点到名字的领导,头几乎要埋进裤裆里。
整个会场的气氛,肃杀得像冬天结了冰的河面。
林远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他认识的那个苏晴,是会在图书馆里为了一道题跟他争得面红耳赤的女孩,是会在未名湖畔靠在他肩膀上看落日的女孩。
而不是眼前这个,手握权柄,言语如刀的副县长。
他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哀,他们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六年时光,更是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
会议的最后,苏晴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为了打赢这场攻坚战,县里决定,成立一支‘扶贫先锋队’,派往全县条件最艰苦,工作最落后的地方去。”
台下开始窃窃私语。
“最艰苦的地方,那不就是红岩乡吗。”
“那个鬼地方,白给钱都没人去。”
苏晴抬手,轻轻敲了敲麦克风,会场再次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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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在台下缓缓移动,最后,像一枚精准制导的导弹,牢牢地锁定在了林远的身上。
林远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像毒蛇一样缠住了他。
“这支先锋队的队长,我考虑了很久”,苏晴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县政府办公室,林远同志。”
“轰”的一声。
林远的脑子炸开了,他感觉全场几百道目光,瞬间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他身上,有同情的,有好奇的,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他看见了坐在前排的副主任张扬,正带头鼓着掌,脸上的笑容像一朵盛开的油腻的猪油花。
羞辱。
巨大的羞辱感像潮水一样将林远淹没。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
他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工作安排,这就是报复,是她苏晴蓄意已久的,对他这个前男友的,一场公开的、残忍的处刑。
新官上任三把火,她的第一把火,就烧在了他的身上,烧得他体无完肤。
02
会后,林远冲进了苏晴的办公室。
这是他六年来,第一次踏足这间象征着县里权力核心的屋子。
红木的办公桌,真皮的座椅,墙上挂着一幅气势磅礴的山水画。
苏晴正坐在桌后,低头批阅着文件,仿佛刚才在会上投下那颗炸弹的人不是她。
“为什么是我”,林远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沙哑。
苏晴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这是组织的决定。”
“组织,哪个组织,是你苏晴的决定吧”,林远的情绪有些失控,“你这是公报私仇。”
苏晴终于抬起了头,她的眼神冷得像冰,“林远同志,请注意你的言辞,我之所以选你,是因为我相信你的能力,我相信你能胜任这个工作。”
“我的能力”,林远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我的能力就是被你发配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对吗。”
“红岩乡虽然条件艰苦,但对一个年轻干部来说,是最好的锻炼”,苏晴的语气依旧是那种公式化的,不带一丝私人感情的口吻,“我希望你不要辜负组织的信任。”
林远看着她那张毫无破绽的脸,心里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他想从她眼睛里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旧情,一丝一毫的愧疚,但他什么都没找到。
只有冷漠,和居高临下的审视。
他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和现在的她争论这些,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软弱无力。
他转身,拉开门,用尽全身力气说了一句,“好,我去。”
然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门关上的那一刻,苏晴握着的钢笔,在文件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墨点,像一滴黑色的眼泪。
林远带着一腔不甘和屈辱,踏上了前往红岩乡的路。
县城到乡里没有班车,他只能坐一辆运猪的农用三轮车,一路颠簸,闻着猪粪的骚臭味。
出发前,张扬还假惺惺地来送他。
“小林啊,不对,林队长”,张扬拍着他的肩膀,笑得一脸褶子,“这次可是苏县长对你的器重,好好干,别辜负了领导的期望,我们可都等着你胜利的好消息呢。”
那语气里的嘲讽,浓得化不开。
林远知道,张扬巴不得他这辈子都烂在红岩乡。
三轮车在盘山的土路上颠簸了三个多小时,林远感觉自己的骨头架子都快散了。
当司机告诉他“到了”的时候,他看着眼前的景象,心凉了半截。
与其说这是一个乡,不如说是一个被世界遗忘的破败村落。
低矮的土坯房,稀稀拉拉地散落在山坳里,墙皮大块大块地脱落,露出里面黄色的泥土。
道路是泥泞的,踩下去就是一个深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腐烂的味道。
乡政府,就是村口一栋两层的小楼,墙上刷着“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标语,但“金山银山”四个字已经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显得格外讽刺。
林远走进小楼,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坐在院子里抽旱烟。
“我找乡长”,林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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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抬起眼皮,懒洋洋地打量了他一番,“我就是村支书王建国,这里没乡长,就我一个管事的。”
这就是红岩乡给他的下马威。
没有欢迎,没有交接,只有一个爱答不理的老支书。
林远被安排住进村委会二楼的一间小屋,屋里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张掉漆的桌子,屋顶还在漏雨,滴滴答答,像是永远也流不完的眼泪。
当天晚上,林远就见到了第二个不欢迎他的人。
一个穿着时髦,但浑身透着一股泼辣劲儿的年轻姑娘,一脚踹开他的房门。
“你就是县里派来的那个新官”,她上下打量着林远,眼神里满是鄙夷,“我叫李晓月,我告诉你,别在我们这儿耍什么官威,也别想着来镀金刷经验,我们红岩乡不吃这一套,你要是干不出点实事,就趁早滚蛋。”
说完,她“砰”的一声甩上门就走了。
林远苦笑了一下,他现在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孤立无援。”
他不是来镀金的,他是来流放的。
夜里,他躺在冰冷的木板床上,听着外面的风声和屋顶的雨滴声,彻夜难眠。
林远没有摆官架子。
他知道,在这里,所有的理论和口号都是苍白的。
第二天,他找来工具,自己爬上房顶,把漏雨的瓦片一块块重新铺好。
村里人远远地看着,没人上来帮忙,眼神里充满了麻木和怀疑。
接下来的几天,他帮村里的孤寡老人张大爷挑满了水缸。
用自己带来的不多的津贴,给村小学仅有的十几个孩子买了新的文具和本子。
孩子们拿到新本子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光。
可这些,并没有改变村民们对他的态度。
他们见多了来来往往的干部,许下了无数的承诺,最后都像风一样散了。
转机发生在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后。
暴雨下了一天一夜,山洪暴发,村里赖以生存的引水渠被冲垮了。
这意味着全村的饮水和灌溉都断了。
村民们围在被冲垮的引水渠边,一个个唉声叹气,束手无策。
老支书王建国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愁得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下完了,修好这个渠,没十天半个月怕是不行。”
林远挤进人群,仔细查看了被冲毁的渠口。
他在大学时辅修过水利工程,这点知识还没还给老师。
“我有办法”,林远的声音不大,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你能有啥办法,小伙子,这不是城里修下水道”,一个村民不屑地说。
林远没有理会他,而是转向王建国,“王支书,你信我一次,给我找几个年轻力壮的,今天晚上,我保证把水渠抢通。”
王建国盯着林远的眼睛看了半天,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的退缩和犹豫,满是坚定。
“好,我就信你一次。”
在王建国的号召下,村里十几个年轻人跟着林远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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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晓月也闻讯赶来,她抱着胳膊站在一边,撇着嘴说,“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城里来的大学生能玩出什么花样。”
林远没时间跟她斗嘴。
他脱掉外套,第一个跳进了冰冷的泥水里。
他用大学里学到的知识,指挥着众人用石头和木桩重新构筑堤坝,利用杠杆原理撬动被冲下来的巨石。
泥水溅了他们一身,暴雨把他们浇得像落汤鸡。
李晓月看着在泥水里滚爬的林远,那个曾经在她眼里“耍官威”、“来镀金”的年轻人,此刻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力量。
她的眼神,从鄙夷,慢慢变成了惊讶。
经过一整夜的奋战,当天快亮的时候,随着最后一块石头被固定好,一股清澈的山泉水,重新顺着水渠流进了村子。
村民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林远累得瘫倒在泥地里,脸上身上全是泥,只有牙齿是白的。
王建国走过来,递给他一杆旱烟,“小伙子,算我老头子看走眼了,你,是真心想干事的人。”
李晓月也默默地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毛巾。
这是林远来到红岩乡后,第一次感受到温暖。
他知道,他已经在这里,撬开了一道缝隙。
03
初步赢得了信任后,林远开始了他真正的计划。
他要找到红岩乡贫穷的根源,然后拔掉它。
他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走遍了红岩乡的每一个角落。
他发现,这里虽然交通闭塞,土地贫瘠,但生态环境却是得天独厚。
山林里,有大片未经开发的野生蜜源。
更让他惊喜的是,他在后山的一处悬崖上,发现了一种独特的药材。
这种药材通体赤红,长在岩石缝隙里,村民们叫它“赤岩参”,以前只是当做普通的草药挖来自己用,从不知道它的价值。
林远采了一些样本,托人带到县里化验,结果让他欣喜若狂。
这“赤岩参”里含有一种特殊的活性成分,有极高的药用价值和经济价值。
野生蜂蜜,加上赤岩参。
林远仿佛看到了一条金光闪闪的致富之路。
他把自己关在屋里三天三夜,写出了一份长达两万字的《红岩乡生态农业发展可行性报告》。
报告里,他详细分析了红岩乡的资源优势,规划了养蜂合作社和赤岩参人工培育基地的发展蓝图,并且创造性地提出了利用电商平台,将红岩乡的土特产直接卖到全国各地的设想。
这份报告,耗尽了他全部的心血,每一个字都闪烁着理想的光芒。
他把报告交给了老支书王建国。
王建国戴着老花镜,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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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后,他激动得手都在发抖,“小林,你要是真能干成,你就是我们红岩乡的大恩人。”
林远带着这份承载着全乡希望的报告,回到了县里。
他没有去找苏晴,他想用自己的实力证明,即使被她发配到最穷的乡,他也能做出成绩。
他把报告交给了办公室副主任张扬。
张扬翻了几页,就随手扔在了桌子上,阴阳怪气地说,“林远啊,不是我说你,你这是在写小说吧,还电商,还人工培育,你以为你是谁啊,农业专家吗,别好高骛远,脚踏实地一点。”
“张主任,这份报告都是有科学依据的,我……”,林远急着解释。
“行了行了,报告我收下了,至于能不能通过,那得等领导研究”,张扬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把他打发了出去。
林远知道,报告到了张扬手里,就等于石沉大海。
他等了一个星期,杳无音信。
他实在忍不住,给苏晴的秘书打了个电话。
得到的回复是却让他如遭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