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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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喜帖
窗外的知了叫得人心烦,六十五岁的赵淑英扶着老花镜,手指在日历上慢慢划着。还有三天就是孙女的婚礼,茶几上烫金的喜帖刺得她眼睛发酸——儿子只寄来一张,没打电话,也没问一句“妈你来不来”。
她起身时扶了下腰,旧伤遇着梅雨天就隐隐作痛。衣柜最底下有个铁皮盒子,里面装着存折、户口本,还有一张边角卷起的全家福。照片上的小孙子才三岁,现在都要娶媳妇了。她摩挲着存折上密密麻麻的数字,想起这十年在纺织厂退休后给人当保姆、糊纸盒,一分一分攒下的八万块钱。原本是想等自己动不了时请个护工,可现在……
“淑英姐!”楼下传来喊声。是邻居周阿姨,身后跟着她女儿,“明天一起去金隆商场不?我家丫头要给婆婆挑金镯子,你眼光好,帮着瞧瞧?”
赵淑英喉头动了动,想起孙女在电话里撒娇:“奶奶,我对象家可讲究了,新娘子都得戴祖传的金器……”她低头看自己空荡荡的手腕,突然把存折塞进布兜:“行,我也去开开眼。”
金店里冷气足,赵淑英却冒了汗。玻璃柜台下,金镯子一排排闪着冷光,价签上的零晃得人头晕。周阿姨女儿试戴着一只镂空雕花的,售货员笑眯眯地说:“阿姨好福气,这镯子压得住场面。”赵淑英的手在口袋里捏紧了存折,指甲掐进掌心。
就在这时,她瞥见了角落的独立柜台。一只暗金色的古法镯子单独摆在黑丝绒上,花纹像缠绕的稻穗,没有其他镯子扎眼,却让赵淑英愣住了——这花样,和她当年嫁人时,娘拆下房梁藏着的那个传家镯子一模一样。那是困难时期娘偷偷熔了给全家换粮的镯子,娘临终前还念叨:“淑英啊,娘对不住你……”
“能……能试试这个吗?”她的声音发干。年轻售货员打量她洗得发白的衬衫,没动弹。倒是里间走出个穿中式褂子的男人,约莫五十岁,胸牌上写着“店长”。“阿姨好眼光,”他打开柜门,“这是老匠人打的,‘五谷丰登’纹,只剩这一只了。”
镯子套进手腕的刹那,赵淑英打了个颤。尺寸竟像是比着她的骨架打的,不松不紧,温润地贴在皮肤上。她抬起手,镯子在灯光下流转着蜜糖似的光泽,那股沉甸甸的分量,奇异地安抚了她心口的揪痛。
“多少钱?”她小声问。店长报了个数,赵淑英触电似的去褪镯子。可怪事发生了,镯子卡在突出的骨节上,怎么也拽不下来。她越使劲,骨头越是钻心地疼,汗珠从鬓角滚下来。
“阿姨别急,”店长递来湿毛巾,“抹点肥皂水试试。”可肥皂水、润滑油都试了,赵淑英的手腕搓红了,镯子像长在了肉上。周阿姨凑过来帮忙,咬着牙拽:“邪门了!刚才还好好的!”
店长脸上的笑慢慢收了。他示意售货员关上门,转身给赵淑英倒了杯茶:“阿姨,这镯子,五十万。您看是刷卡,还是现金?”
赵淑英眼前一黑,茶杯“哐当”砸在地上。她死死捂住手腕,镯子硌着胸骨,冰凉的金属下,血管突突地跳。
第二章:锁扣
金店的钟滴答响着,每一声都敲在赵淑英的神经上。五十万?她这辈子摸过的钱加起来都没这么多!店长靠在柜台上,手指一下下点着玻璃:“这是明清古法金的孤品,您看这暗纹,这包浆……”他忽然俯身压低声音,“阿姨,您刚才看镯子的眼神,不像头回见。”
赵淑英的舌头僵住了。她猛然想起娘说过,那个传家镯内侧有个暗扣,用力一按就能开。可这个镯子内壁光滑如镜,她偷偷用指甲刮遍每一寸,根本找不到机关。冷汗浸透了后背。
“我、我这就回家取存折……”她往门口挪,却被店长拦住:“要不您给儿子打个电话?我看您手抖得按不了号码,我帮您拨?”他笑得客气,眼神却像钩子。就在这时,玻璃门被推开,周阿姨带着商场经理来了:“淑英姐别怕!咱们报警!”
警察来时,赵淑英正被围观的指指点点。有人拍视频发上网:“老太霸占金镯被揭穿!”她缩在墙角,把戴镯子的手塞进腋下,像藏个赃物。警察调解时,店长拿出鉴定证书:“真是古董,有编号的。”他瞥了眼赵淑英,“要不您先押八万定金?余下的……让家人送来?”
赵淑英触电似的摇头。儿子要是知道她为充面子闯这祸,怕是要断绝关系。她突然扯下脖子上挂的老年手机,颤抖着按下一个十年没拨的号码——打给在深圳打工的外甥大军。电话接通那刻,她嗓子眼像塞了团棉花:“大军……姨在金隆商场……救救姨……”
等大军赶来的两小时里,赵淑英被请进仓库。店长搬来凳子,自己堵着门玩手机。偶尔有售货员进来拿货,交头接耳:“看着挺老实,胆子真肥!”“听说儿子不孝顺,想戴金镯子婚礼上压亲家一头呢……”赵淑英把头埋进膝盖,镯子硌得额头生疼。她想起孙女满月时,她打的那个长命锁被儿媳嫌土气:“现在谁还戴这个?”锁被收进抽屉深处,像她这个人。
大军是开着二手小货车来的,工服上沾着油漆点。他听完来龙去脉,直接拉过店长到一边递烟:“哥,我姨老糊涂了,这镯子……”店长推开烟,手机屏幕亮出订单页:“兄弟,不是我不通融,这镯子早上刚被个老板订了,说好一小时来取。现在你姨戴过,客人嫌晦气不要了——这损失谁赔?”
最后大军刷光了三张信用卡,又打了欠条,才把赵淑英领出来。上车时,赵淑英左脚绊到门槛,大军伸手一扶,恰巧摸到她腕上的镯子。他忽然“咦”了一声,就着路灯细看:“姨,这花纹……咋跟我姥藏的那张图纸一样?”他从手机调出张模糊的老照片,是赵淑英娘留下的嫁妆图样,镯子内侧该有个暗扣,得按着纹路中三颗稻穗才能开。
赵淑英猛地抬手对准灯光,指腹摩挲着凹凸的纹路。当按到第三颗稻穗时,她听见极轻的“咔哒”声。可还没等她动作,大军的妻子突然打来视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