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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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棉鞋底藏了三十年的账本被撬 修鞋匠抹了把脸蹲在雨里找针头
台风过境的隔天早上七点，三岔口修鞋摊的铁皮棚塌了半边。
老李那辆驮了三十年的三轮车歪在泥水里，工具箱裂成两瓣，锥子、鞋钉、胶皮条泡在混着菜叶的积水里打转。
他撅着腚在泥地里扒拉，指甲缝里嵌的全是黑泥，捡起半块裂开的鞋掌对着太阳瞅——这是王老太爷临终前补的最后一双千层底。
街对面五金店老板叼着油条过来搭手，瞥见工具箱夹层掉出个泛黄笔记本。
塑料封皮早脆成了渣，内页用麻线缝着，密密麻麻全是“正”字。
老李一把抢过来揣进怀里，手抖得跟筛糠似的。
那天晌午收摊时，有人瞅见他蹲在公厕后面烧东西，火苗蹿起半人高。
五金店老板娘嘬着牙花子跟人唠：“那本子我扫见一页，画着俩字比斗还大——心稳。要不说老李头当年在机械厂当八级工，下岗那会闹得最凶的也是他，谁能想到现在跟块老榆木疙瘩似的，台风掀了摊子都不带骂句娘？”
菜场卖鱼的老张头把烟屁股碾在水泥台上：“九八年发大水，他婆娘卷了存款跟人跑路那会儿，这老小子抡着锤子要砸银行玻璃。后来不知咋的开了窍，支个修鞋摊一蹲就是半辈子。”
笔记本烧剩的灰被风卷到修车铺门口，沾在油腻腻的扳手上。
学徒工小吴拿改锥挑着玩，突然发现灰堆里埋着半片没烧透的纸，铅笔写的“1987.3.21”下面压着句话：今天给厂办刘主任塞了三条大前门，调岗又黄了。
夜市烤串摊的灯牌亮起来时，老李照常出摊了。
工具箱拿铁丝箍了三道，塑料布蒙着的三轮车斗里，新添了盏用易拉罐改的防风灯。
修鞋的客人搁下十块钱，他非塞回去两块：“前儿多收了你五毛钱钉掌钱，这次算补上。”
有网友说“过日子就跟补鞋似的，线走歪了得自己一针针挑回来”，第二个网友说“当年要是死磕着要当人上人，现在指不定在哪个桥洞底下挺尸呢”。
这事儿在巷子里传开了，有人撇嘴说装模作样，也有人蹲在自家门槛上抽闷烟。
修车铺老王头半夜起来撒尿，瞅见老李摊位上那盏破灯还亮着，晃悠悠的光圈里，秃了毛的鞋刷子在帆布上划拉得沙沙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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