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我要吃五号供给站的牛肉面。"
42号死刑犯林峰坐在监狱里，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他抬起头，黑瘦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有那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我。
我握着笔的手僵住了。
"你说什么？"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五号供给站，牛肉面。"他一字一顿地重复，"行刑前，我就想吃这个。"
那一瞬间，我感觉到后背的汗开始往外渗。五号供给站——那是这座监狱内部职工食堂的编号，外人根本不知道这个名字。更重要的是，十年前，这句话是我们地下组织最高级别的求救暗号。
01
我叫陈默，在这所监狱当管教已经五年了。每天早上七点，我准时到岗，检查各个监区的情况，记录犯人的状态，处理各种琐碎的事务。这份工作单调，但很安全。我需要这种安全感。
十一月的早晨，监狱里总是雾蒙蒙的。我端着保温杯走在巡查的路上，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犯人们已经起床了，有人在刷牙，有人在叠被子，还有人站在铁窗前发呆。
"陈管教，早啊。"老王从对面走过来，他是负责死刑犯监区的老同志。
"早。"我点点头，"今天有什么安排？"
"42号的行刑日期下来了，三天后。"老王压低声音说，"上面通知让做好准备工作。"
我心里一紧。42号就是林峰，一个月前从看守所转过来的死刑犯。案卷上说他涉及重大危害安全案件，具体内容保密级别很高，我们这些基层管教看不到详情。
"知道了，我去安排。"我说。
走进死刑犯监区，气氛明显不同。这里更安静，连脚步声都显得格外响亮。林峰的监室在最里面，6号房。我站在门口，透过观察窗看进去。
他坐在床沿上，低着头看自己的双手。三十出头的年纪，身材瘦削，头发剪得很短。一个月来，他几乎不说话，吃饭睡觉都很规律，没有闹过事，也没有提过任何要求。
"林峰。"我敲了敲门。
他抬起头，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三天后执行。"我照例宣读程序，"按照规定，你可以见最后一面家属，可以留遗言，也可以提一个不违反规定的要求。"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
"需要见家属吗？"我问。
"不需要。"他的声音很轻。
"那有什么要求吗？可以是想吃的东西，或者——"
"我想吃五号供给站的牛肉面。"他打断我。
我的手指在文件夹边缘停住。监室里的空气好像凝固了。我盯着他，他也盯着我。那双眼睛里突然闪过什么东西，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
"你说什么？"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紧。
"五号供给站的牛肉面。"他又说了一遍，语速很慢，"我听说那里的牛肉面特别好吃。"
"你怎么知道五号供给站？"我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要有任何变化。
"以前听人说过。"林峰低下头，"临死前就想吃一碗。"
我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会尽量安排。"
走出监区，我的后背已经湿透了。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流，秋天的风吹过来，整个人都在发抖。
五号供给站是监狱内部的职工食堂，因为在监狱外围第五栋建筑里，所以内部人员都叫它"五号"。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个名字，就算是来探监的家属，也只会被带到正规的会见室。
可是十年前，"五号供给站的牛肉面"有另一个含义。
那是我们地下组织的最高级求救暗号。"五号"代表紧急程度最高，"牛肉面"的意思是"行动暴露，我是同志"。当年设计这个暗号时，组织负责人说，这个信号一旦使用，就意味着生死关头。
十年了，我以为那段日子已经彻底过去。
02
办公室里，我坐在椅子上发呆。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
电话响起来，是监狱长办公室。
"小陈，你来一下。"
我整理好情绪，敲开了监狱长的门。
"坐。"张监狱长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他五十多岁，戴着一副金丝眼镜，"42号犯人的情况怎么样？"
"很平静，没有异常。"我回答。
"他提什么要求了吗？"
我犹豫了一秒："想吃牛肉面。"
"那就安排吧。"张监狱长点点头，"对了，这次执行上面很重视，市里的领导会来观摩。你是负责这个监区的，这几天多注意点。"
"明白。"
"还有。"张监狱长摘下眼镜，看着我，"这个犯人的案子比较特殊，涉及一些敏感内容。如果有什么异常情况，要第一时间报告。"
我心里一沉："什么样的异常？"
"比如，他突然说一些奇怪的话，或者试图传递什么信息。"张监狱长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你懂我的意思吗？"
"懂。"我站起来，"我会注意的。"
走出办公室，我的手心全是汗。监狱长的话不是随便说的。他们在防备什么？还是说，他们已经在怀疑什么？
下午，我去了一趟五号供给站。
食堂的王师傅正在准备晚饭，看见我进来，笑着打招呼："小陈，吃饭了？"
"没有，王师傅。"我说，"想麻烦您件事。"
"说。"
"后天中午，能不能做一碗牛肉面？"我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常，"有个犯人行刑前想吃。"
王师傅愣了一下："牛肉面？我们这儿可很久没做过了。"
"算是最后的要求吧。"我说。
"行，那我准备准备。"王师傅擦了擦手，"我那个老配方还记得，牛骨头熬汤，要熬三天三夜才够味。"
我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三天三夜？"我的声音有些发颤。
"对啊，正宗的做法就是这样。"王师傅笑了笑，"不过现在哪有时间啊，到时候我尽量做得好吃点。"
我勉强笑了笑，转身走出食堂。
三天三夜——这是当年暗号的确认密语。如果有人说出"五号供给站的牛肉面"，接头人要回答"汤底怎么做的"，对方答"骨头熬三天三夜"，这样才能确认双方身份。
可是王师傅只是个普通的厨师，他不可能知道这些。这只是巧合吗？
我想起林峰说那句话时的眼神。那一瞬间，他看着我的目光里有某种期待，又像是在试探。
晚上，我一个人坐在宿舍里，翻出一个旧纸箱。里面是十年前的一些东西——几张泛黄的照片，一本工作证，还有一个已经发黑的打火机。
我拿起那个打火机，底部刻着两个字母：YZ。
这是"影子"的拼音缩写，当年南线负责人的代号。我们从来没见过面，所有的联系都是单线进行。我负责北线的情报传递，他负责南线的行动执行。我只知道他很厉害，很多次任务都是他带队完成的。
后来组织出了问题。有人暴露，有人被抓，消息传得很快。我记得那天晚上，我接到紧急撤离的命令，连夜离开了那座城市。后来听说，南线的人几乎全军覆没，负责人失踪，生死不明。
而我能活下来，是因为有人替我扛下了所有罪名。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只知道北线的线索在我撤离后就断了。
这些年，我换了身份，换了城市，换了工作。我以为自己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以为那段过去已经被深埋。
可是现在，一个死刑犯说出了那个暗号。
03
第二天早上，我照常去巡查。走到林峰的监室门口时，我停了下来。
他正坐在床上看书，是本旧杂志，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
"林峰。"我说，"牛肉面的事，已经安排了。"
"谢谢。"他的声音很平淡。
我看着他，突然问："你以前去过五号供给站？"
他摇摇头："没有，只是听说过。"
"听谁说的？"
"不记得了。"林峰低下头，继续看他的杂志，"很久以前的事。"
我知道不能再问下去了。监室门口有摄像头，我们的对话都会被记录。
"好好休息吧。"我转身要走。
"陈管教。"他突然叫住我。
我回过头。
"那碗面，汤底是怎么做的？"他问，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我的心脏停跳了一拍。这是确认暗号的问题。
"我不做饭，不知道。"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自然，"到时候你尝尝就知道了。"
林峰盯着我看了几秒钟，慢慢点了点头。
走出监区，我靠在墙上大口呼吸。刚才那个对话太危险了。如果我回答了那句暗语,如果监控被人调出来分析，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我必须确认他到底是不是当年的同志。
中午，我借口有事，开车去了市档案馆。
林峰的案卷保密级别很高，但我可以查他的基本信息。档案室的工作人员是个年轻姑娘，看了我的工作证后，帮我调出了林峰的基本档案。
"只能看基本信息页。"她提醒我。
我点点头，翻开档案。
姓名：林峰。性别：男。出生年月：1992年3月。籍贯：江南市。
江南市——那正是十年前我们组织活动的城市。
我继续往下看。
学历：大学本科。工作经历：2014年至2018年，在江南市某贸易公司工作。2018年至2020年，工作经历不详。2020年因涉嫌危害安全罪被捕。
2018年到2020年，正好是两年空白期。而2018年，正是我们组织出事的那一年。
我的手指在档案纸上颤抖。如果林峰真的是"影子"，那么这两年的空白期，他是在逃亡？还是在被追查？
"看完了吗？"工作人员问我。
"完了，谢谢。"我合上档案。
开车回监狱的路上，我脑子里乱糟糟的。如果林峰真的是当年的同志，我应该怎么办？救他？我没有那个能力。装作不知道？可是他明显在向我求救。
更重要的是，如果他的身份暴露，那我呢？十年前北线的线索断在我这里，如果他们深挖，会不会挖到我头上？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紧。
傍晚，监狱长又把我叫去了。
"小陈，42号今天有什么异常吗？"他问。
"没有，很平静。"
"他有跟你说什么奇怪的话吗？"
我心里警铃大作，但脸上保持镇定："没有，就是问了问牛肉面的事。"
"哦。"张监狱长看着我，"最近你好像有点心不在焉啊。"
"可能是工作太累了。"我勉强笑了笑。
"注意休息。"他说，"对了，后天执行的时候，市局的刘局长会来，你要准备好相关材料。"
"明白。"
走出办公室，我发现自己的后背又湿了。监狱长在试探我吗？还是我太过敏感？
晚上值夜班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坐着。监狱的夜晚很安静，只有巡逻警卫的脚步声偶尔传来。
我看着桌上的值班记录本，笔在手里转来转去。
如果林峰真的是"影子"，如果他真的在向我求救，我能做什么？
我什么都做不了。
这个认知让我感到深深的无力。十年前，是有人救了我，让我能活到今天。现在，轮到我了，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凌晨两点，我走出办公室，在监狱里巡查。走到死刑犯监区时，我停了下来。
借着微弱的灯光，我看见林峰还没睡。他坐在床边，面对着墙壁，肩膀一动不动。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是在回忆过去？还是在等待死亡？
突然，他转过头，透过铁窗看向走廊。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那一瞬间，我看见他的眼睛里有泪光。
04
第三天早上，离行刑还有一天。
我几乎一夜没睡，脑子里一直在想那个眼神。那不是绝望，不是恐惧，是某种更复杂的情绪。像是遗憾，又像是释然。
早会上，监狱长再次强调了明天的注意事项。
"这次执行级别很高，大家务必打起精神。"他说，"尤其是陈默，你负责的监区，不能出任何纰漏。"
"是。"我应声。
"还有。"张监狱长看向我，"明天执行时，你就不用值班了。刘局长他们来了，我担心现场太混乱。"
我愣住了："不用我值班？"
"对，你在办公室待命就行。"他说，"老王会负责现场的。"
这不对劲。按照流程，负责该监区的管教必须在场。让我在办公室待命，这分明是在调开我。
散会后，我拦住了老王。
"老王，明天我不在现场，你要注意什么吗？"
老王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小陈，我跟你说句实话。上面对这个案子很重视，听说涉及十年前的一个大案。42号这个犯人，可能知道很多事。"
"什么事？"
"不清楚，但听说跟间谍活动有关。"老王叹了口气，"这种案子，咱们基层的少掺和。明天你就好好在办公室待着，别多想。"
我的心往下沉。间谍活动——这个词证实了我的猜测。林峰就是当年的"影子"，而他们一直在追查。
那我呢？我安全吗？
下午，我再次来到林峰的监室。这次，我带了一份晚饭。
"送来的。"我把饭盒递进去。
林峰接过，看了我一眼。
"明天中午，牛肉面会送来。"我说。
"谢谢。"他打开饭盒，里面是米饭和两个菜。
我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说："林峰，如果你有什么话想说，现在可以说。"
他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什么话？"
"任何话。"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有时候，有些事不说出来，可能就没机会了。"
林峰看着我，慢慢放下筷子。
"陈管教，你是好人。"他说，"但有些话，说了对你不好。"
"对我不好？"
"对。"林峰笑了笑，那笑容里有苦涩，"有些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明白吗？"
"可是——"我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监室门口的摄像头还在运转，我们的每一句话都被记录。
"可是什么？"林峰问。
"没什么。"我深吸一口气，"好好吃饭吧。"
转身离开时，我听见他在身后说了一句话。
"陈管教，如果明天你来不了，也没关系。记得好好活着。"
我的脚步停住了。
好好活着——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知道我明天不会在现场？他是在跟我告别？
我想回头问清楚，但最终还是走了。有些话，在监控下问不出口。
晚上九点，值夜班的是老王。我找了个借口，说要拿份文件，来到了监控室附近。
趁着交接班的空隙，我溜进去，调出了今天下午的监控录像。我快进到我和林峰对话的那段，仔细看了两遍。
画面里，我们的对话都很正常，没有任何敏感内容。可是当我说"有些事不说出来，可能就没机会了"这句话时，林峰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变化。
那种变化很微妙，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在忍耐。
我把录像退回去，又看了一遍。
突然，我注意到一个细节。当林峰说"有些话，说了对你不好"的时候，他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三下。
三下。
我的心跳加速。这也是当年组织的暗号之一。三下代表"危险"，提醒接头人注意安全。
他在警告我。
我关掉录像，走出监控室。走廊里很安静，只有我的脚步声回响。
回到宿舍，我坐在床上，双手撑着头。
林峰知道明天我不会在现场，他知道有人在怀疑我，所以他用各种方式提醒我要小心。
可是为什么？如果他供出我，他能不能换来减刑？至少能活下来？
我突然想起十年前，撤离那天晚上。联络员给我的纸条上写着："北线已清，影子断后。"
断后——就是牺牲自己，掩护其他人撤离。
是他。十年前救我的人，就是林峰。
05
我没有睡。一整夜都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天空慢慢变亮。
早上六点，我换上制服，去食堂吃了点早饭。食堂里人不多，大家都在小声聊着天。
"今天要执行了。"有人说。
"听说来了很多领导。"
"42号那个犯人，犯了什么事啊？"
"不知道，保密的。"
我低着头吃饭,没有参与讨论。
七点半，张监狱长的电话来了。
"小陈，你在办公室待着，不要乱走。"他说，"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会通知你。"
"好的。"
挂掉电话，我站在办公室的窗口往外看。操场上，已经开始搭建临时的警戒线。几辆警车停在监狱门口，应该是市局的领导到了。
九点，行刑准备开始。
我能听见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看见穿着制服的警卫来回走动。整个监狱的气氛都变得紧张起来。
十点，我收到一条短信，是老王发来的："准备得差不多了，11点执行。"
我回复："知道了。"
十点半，我突然站起来，走出办公室。
"小陈，你去哪儿？"门口的警卫问我。
"食堂，拿牛肉面。"我说。
警卫愣了一下："现在去？"
"对，答应了犯人的要求，总要做到。"我尽量让语气听起来理所当然。
警卫没有阻拦，我快步走向五号供给站。
王师傅已经把牛肉面做好了，用保温桶装着。
"小陈，面好了。"他说，"我尽力了，希望味道还行。"
"谢谢王师傅。"我接过保温桶，手在微微发抖。
走回监区的路上，我看见远处的行刑场已经准备就绪。一群人站在那里，有穿警服的，也有穿便衣的。
我加快脚步，走进死刑犯监区。
老王正在林峰的监室门口，看见我有些惊讶："小陈？你怎么来了？"
"送牛肉面。"我举起保温桶，"答应他的。"
"现在？"老王看了看表，"马上就要带他出去了。"
"就五分钟。"我说，"让他吃完再走。"
老王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监室的门。
林峰坐在床上，已经换上了行刑时穿的衣服。看见我进来，他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牛肉面来了。"我把碗放在桌上，"趁热吃。"
林峰站起来，走到桌边。他看着那碗面,又看了看我。
"谢谢你，陈管教。"他说。
"不客气。"我低声说，"汤底是骨头熬的，熬了三天三夜。"
林峰的手猛地一抖，筷子掉在了桌上。
他抬起头，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