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苏晴，你能不能别天天点外卖了？家里一点热乎气儿都没有。”
我捂着隐隐作痛的胃，看着满桌狼藉的塑料餐盒，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她头也不抬地划着手机屏幕，语气淡漠得像一杯凉开水：
“有得吃就不错了，你还挑什么？”这冷漠至极的态度，
像是往烧得通红的铁块上浇了一瓢冷水，瞬间激起了满天灼热的蒸汽，
点燃了我积压已久的所有怒火。
我叫李浩，今年三十二岁，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程序员，月薪一万五。 这个收入，在我們这个二线城市，足以让我昂首挺胸，自诩为家里的顶梁柱。 我的妻子苏晴，在一家广告公司做设计师，工资九千，在我们这个家里，似乎扮演着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
至少，在我爆发的那一刻之前，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那天晚上，我拖着被代码和会议榨干的身体回到家，期待的是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和妻子温柔的笑脸。 可迎接我的，依旧是满室的油腻气味和茶几上堆积如山的各色外卖盒子。 苏晴正陷在沙发里，戴着耳机，手指在平板电脑上飞快地滑动，似乎在赶着什么设计稿，对我进门没有丝毫反应。
胃里传来一阵熟悉的、针扎般的绞痛。这是长期饮食不规律落下的老毛病。医生叮嘱过无数次，要清淡饮食，三餐有时。可自从结婚这两年来，我吃过的家常便饭，屈指可-数。
一股无名火“噌”地一下就窜上了我的脑门。
我走过去，一把摘掉她的一只耳机。
“苏晴！”我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变形，“你看看这家里像什么样子！到处都是垃圾！你就不能做顿饭吗？我上了一天班，累死累活的，回来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她被我吓了一跳，抬起头，清秀的脸上满是疲惫和茫然。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满桌的餐盒，眉头轻轻蹙起，却没有说话。
她的沉默让我更加火大。“你一个月挣九千块钱，不少了吧？天天这么吃外卖，一个月得花多少钱？你就这么懒吗？动动手做顿饭有那么难吗？我娶你回来是当祖宗供着的？”
这些话像连珠炮一样射出去，伤人且刻薄。我说完就有些后悔，但常年累积的怨气如同决堤的洪水，一旦开了闸，就再也收不住了。
苏晴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她摘下另一只耳机，缓缓地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她没有哭，也没有像我预想中那样跟我争吵，只是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异常平静的眼神看着我。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委屈，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嘲弄。
“李浩，”她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一字一字地扎进我的耳朵里，“你说我懒，说我浪费钱。那我问你，做饭，拿什么做？”
我愣住了：“什么叫拿什么做？买菜啊！楼下不就是超市吗？”
“买菜，用什么买？”她继续问。
“用钱买啊！你不是有工资吗？”我简直觉得她的问题莫名其妙。
“我的工资？”苏晴忽然笑了，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我的工资要用来做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一时语塞。苏晴花钱确实有些大手大脚，喜欢买些设计师品牌的衣服，用的化妆品也都不便宜。我一直觉得，她那九千块钱，大概都花在这些上面了。
见我不说话，她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目光灼灼地逼视着我。
“李浩，我们结婚两年了。你每个月一万五的工资，一分不少，全部上交给你妈。这一点，我从未有过半句怨言，对吗？”
我点了点头。这是我们婚前就说好的。我妈张兰是个强势的女人，辛苦了一辈子，她说年轻人花钱没数，她要替我们“管着”，等将来买房买车、生孩子的时候用。我觉得我妈说得有道理，孝顺儿子听妈妈的话，天经地义。
“那我问你，”苏晴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这两年来，你给过我一分钱的家用吗？你给过我哪怕一百块钱，让我去买米买菜吗？”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是啊，我好像…… 真的没有。
我一直想当然地认为，我一万五的工资养着这个家，我妈负责我们的大项开支，比如房贷、水电煤气。而苏晴那九千块钱，理所应当该负责日常的吃穿用度。我们两个人吃饭，能花多少钱？她剩下的钱，足够她打扮得漂漂亮亮了。
这难道不是一个很合理的分配方式吗？
“你没给过我，一分都没有。”苏晴看着我震惊的表情，眼神里的嘲弄更深了，“你妈每个月倒是会把水电煤气的账单发给我，让我去交。不多，加起来也就五六百。剩下的，她一分钱都不会再拿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将胸中所有的浊气都吐出来。
“你让我做饭？好啊！”她突然转身，在客厅里走了一圈，指着空荡荡的厨房方向，声音响彻了整个屋子，“你告诉我，李浩！米在哪儿？面在哪儿？油在哪儿？盐又在哪儿？你引以为傲的这个家，除了那台你妈当作结婚礼物送的、两年都没开过几次火的燃气灶，还有什么？你说得对，我是个女人，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你先告诉我，咱家的米缸，到底在哪儿？！”
“咱家的米缸在哪儿？！”
这句话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我的脸上。我被问得哑口无言，狼狈不堪。我这才惊觉，我所谓的“家”，只是一个法律意义上的空壳。我这个“顶梁柱”，除了把工资卡上交给母亲，以换取心理上的“我已尽责”之外，对这个家的实质运转，一无所知，也一无付出。
我以为苏晴拿着九千的工资，却过着奢侈浪费的生活。可我从未想过，那看似光鲜的外表下，她是如何用她那份独立的薪水，支撑着我们两个人看似体面的“外卖生活”。
那一刻，所有的愤怒都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羞愧和心虚。
“我……我妈说她会管……”我底气不足地辩解。
“她管了什么？”苏晴冷笑，“她管住房贷，管住水电，然后就心安理得地攥着你那一万五，每个月给我们剩下两千块钱的生活费都不到。 她那是管家吗？她那是把你当成了她的养老金提款机，顺便把我当成了一个需要缴费入住的房客！”
这番话说得极其难听，却又无比真实。
那晚，我们爆发了结婚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最后，我摔门而出，在楼下的长椅上坐了一整夜。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破天荒地去找了我妈。我第一次没有绕弯子，直接说明了来意。
“妈，以后每个月，你从我工资里拿出三千块钱给苏晴吧，作为家里的生活费。”
我妈张兰正在阳台浇花，听到这话，动作停顿了一下。她转过身，镜片后的眼睛审视地看着我：“怎么突然要起钱来了？是苏晴跟你说什么了？”
“没……就是觉得家里老吃外卖也不是个事儿，让她有点钱买菜做饭，对身体好。”我不敢说昨晚吵架的事。
“做饭？”我妈撇了撇嘴，一脸不屑，“就她那娇生惯养的样子，会做什么饭？别把厨房给点了就不错了。 再说，一个月三千？你们两个人吃饭，用得了那么多吗？金子做的饭啊？我跟你爸两个人，一个月买菜钱都花不了一千！”
“时代不一样了，妈，现在物价贵……”
“行了行了，”她不耐烦地打断我，“我知道了。这钱，我不能直接给她。她那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你不是不知道，钱到她手里，转头就不知道买什么衣服包包了。这样，我每个月给你两千，你交给她，就说是你发的奖金，让她省着点花。”
说完，她从钱包里数出二十张百元大钞，像打发叫花子一样递给我。
我拿着那两千块钱，心里五味杂陈。但在我妈的积威之下，我没敢再多说什么。
我把钱拿回家，递给苏晴。
“这是两千块钱，你先拿着买菜。”我的语气有些生硬。
苏晴看了看我手里的钱，又看了看我，什么也没说，接了过去。
我以为，有了这两千块钱，我们的生活会回归正常。苏晴会开始走进厨房，家里会开始飘起饭菜的香气。
可我错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情况没有任何改变。外卖盒子依旧每天准时出现在餐桌上，甚至比以前还多了一些看起来更昂贵的“轻食沙拉”、“日料刺身”。那两千块钱，仿佛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任何水花。
我的耐心很快被耗尽了。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给了钱也不做饭，她到底想怎么样？难道非要把日子过得乌烟瘴气才甘心吗？
我的疑心也越来越重。她一个月九千的工资，加上我给的两千，就是一万一。就算天天吃外卖，也花不完这么多钱。她买的那些衣服、化妆品，我也偷偷观察过，并非都是奢侈品，很多都是网上的平价替代。
那她的钱，到底都花到哪里去了？
这个疑问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我的心里。
我决定要弄个明白。男人一旦起了疑心，就会变得像个侦探。我开始偷偷观察苏晴的一举一动。我发现她每天晚上都会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很久，说是要加班，但每次我悄悄走近，都只能听到键盘噼里啪啦的敲击声，不像是在用设计软件。
而且，她接电话总是神神秘秘的，一旦我靠近，她就会立刻挂掉，或者含糊其辞地敷衍过去。
一个周末的下午，她出门了，说是跟闺蜜逛街。我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她的书房。她的笔记本电脑没关，屏幕上还亮着。一个聊天软件的窗口弹了出来，对方的头像是灰色的，昵称是“小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