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叫江暖言，今年三十岁，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市场营销经理。
三年前，我和老公顾清扬立下了一个规矩：各管各家，谁都不能越界。
当时我以为这个规矩会让我们的婚姻更公平，直到今天早上接到那通电话，我才意识到，有些规矩一旦定下，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暖言，我爸心梗了，正在锦城第一人民医院抢救。”
顾清扬的声音在电话里带着颤抖，我能听出他强压着的惊慌。我正坐在办公室里整理这个月的营销数据，手里的咖啡杯瞬间停在半空中。
“严重吗？需要多少钱？”我下意识地问。
“医生说要做搭桥手术，费用大概二十五万。暖言，你能......”
我打断了他：“清扬，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钟，然后传来他苦涩的笑声。
“我没忘，可这是我爸！”
“对，是你爸，不是我爸。”
我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其实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毕竟是和我相处了五年的公公，平时对我也挺好的。但想到三年前那件事，我又硬下心来。
“暖言，求你了......”
“清扬，当初是你自己在我面前发誓的，说以后你家的事绝对不会再让我操心，你家人的开销绝对不会再动用我们小家的一分钱。你忘了吗？”
他沉默了。
我知道他没忘，他怎么可能忘。三年前小姑子的老公陈志远投资房产失败，欠了一屁股债。顾清扬二话不说就把我们准备买婚房的四十万首付拿出来给妹妹还债。
那时候我刚怀孕两个月，正满心欢喜地和他讨论要在哪个小区买房，要买几居室，要怎么装修儿童房。结果他回来就跟我说，钱没了，房子不买了，孩子......也不要了。
我当时就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桶冰水。
“暖言，我知道对不起你，但清雅是我唯一的妹妹，她老公要是真出了事，她怎么办？”
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七年的男人，第一次觉得如此陌生。
“那我算什么？我们的孩子算什么？我们的家算什么？”
“你不一样，你是我老婆，你会理解我的。”
理解？
我理解个屁。
那天晚上我流产了，在医院躺了三天。顾清扬一直在病床边照顾我，一遍遍地说对不起，说会补偿我。
可那个还没成形的小生命，怎么补偿？
我的心彻底凉了。
出院后我就搬回了娘家，提出离婚。顾清扬跟疯了一样，每天堵在我们公司楼下，跪在大雨里求我回去。
最后还是我妈心软了：“暖言，清扬也是一时糊涂，你们感情这么好，别因为钱的事闹离婚。”
我当时想的是，既然不能离婚，那就彻底分清界限。于是我提出了那个协议：从今往后，财务分开，各管各家。他家的事我不管，我家的事他也别插手。
顾清扬当时哭着答应了，说只要我回去，什么条件都可以。
现在三年过去了，我以为他早就忘了当初的誓言。
“我下周要和我妈去翠峰山温泉度假村，机票酒店都订好了。”我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你爸的事，你自己想办法吧。”
“你......”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敢置信，“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当初你在乎过我吗？”
我挂了电话，手却在微微发抖。
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愤怒。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在这种时候要求我打破当初的约定！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打开手机上的旅游APP，真的订了两张去翠峰山的票。不是为了气他，而是我真的需要离开，需要冷静。
下班的时候，顾清扬在公司楼下等我。
他的头发乱得像鸟窝，眼睛红红的，西装皱巴巴的，看起来憔悴得要命。我从他身边走过，假装没看见。
“暖言！”他追上来拦住我，“求你了，就这一次，就当我求你了。”
围观的同事们纷纷停下脚步，窃窃私语。我感到脸上火辣辣的，这个混蛋居然在我公司门口跟我闹。
“顾清扬，你疯了？”我压低声音，“这是我上班的地方！”
“那你跟我回家，我们好好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我说过了，你爸的事你自己解决。我和我妈明天就走。”
我绕开他，快步走向地铁站。身后传来他绝望的喊声：“江暖言！你真的这么狠心吗？”
我没回头，但眼泪差点掉下来。
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我突然想起，三年前我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时候，也是这样问他的：“顾清扬，你真的这么狠心吗？”
那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呢？他说：“暖言，清雅是我妹妹，我不能不管她。”
现在轮到我了。
回到家，我开始收拾行李。顾清扬一直没回来，估计是在医院陪他爸。我故意把行李箱拖得很响，就放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
晚上十一点多，他终于回来了。
看到行李箱，他愣了一下，然后颓然坐在沙发上，用手捂着脸。
“医生说我爸情况不太好，需要尽快手术。可是......”他的声音哽咽了，“可是我拿不出这么多钱。”
我在厨房里热牛奶，假装没听见。
“我知道当初是我对不起你，但我爸他......”
我端着牛奶出来，在他面前坐下。
“清扬，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抬起头看我，眼里满是迷茫。
“我觉得你......”他想了想，“善良，聪明，有原则。”
“对，我有原则。”我喝了一口牛奶，“当初你踩碎我的原则的时候，有想过今天吗？”
他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你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的吗？”我继续说，“每次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我都会想，如果我的宝宝还在，现在应该已经会走路了吧。每次路过婴儿用品店，我都要强迫自己不要看里面的小衣服。我经常会想，如果当初没有流产，现在应该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顾清扬的脸色越来越白。
“可是你呢？你有想过这些吗？你有愧疚过吗？没有吧。你只是觉得，反正暖言会理解我，反正她爱我，反正她不会真的离开我。”
“暖言，我......”
“所以现在你又来了，又想让我理解你，又想让我为了你家的事破例。”我站起来，“对不起，我做不到。”
我端着杯子回了卧室，反锁上门。
隔着一扇门，我听到他在客厅里打电话，声音很轻，但我还是听到了一些片段。
“妈，我现在真的没办法......对，暖言不肯帮忙......我知道，可是当初的约定......”
“清雅？你们那边能凑多少？......什么？志远又投资失败了？......”
“老同学啊，是这样的，我想跟你借点钱......”
一通通电话打下来，大概都没什么好结果，因为他的声音越来越绝望。
我躺在床上睡不着，脑子里乱糟糟的。
公公对我确实不错，每次我回家他都会张罗一大桌菜。婆婆有时候会说一些让我不舒服的话，但公公总是帮我说话。
上个月我生日，公公还特地买了我爱吃的榴莲蛋糕。他说：“暖言喜欢什么，咱们家就买什么，钱不是问题。”
可现在钱就是问题。
我翻个身，强迫自己不要想这些。我有我的原则，不能因为一时心软就妥协。
第二天早上，顾清扬已经不在家了，桌上放着一张纸条：暖言，我去医院了。你们路上小心。
字写得歪歪扭扭的，看得出来他心情很差。
我妈江慧芳九点钟到了我家，看到我的行李箱，皱了皱眉。
“暖言，清扬爸爸住院了，我们真的要在这个时候出去旅游？”
“妈，你忘了当初你是怎么劝我的吗？你说夫妻之间要有界限，不能什么事都搅在一起。”
我妈叹了口气：“可那是不一样的情况......”
“哪里不一样？当初顾清扬为了他妹妹，连我们的孩子都不要了。现在我为什么要为了他爸爸，放弃我们的旅游计划？”
我妈没再说什么，但我看得出来她心里不赞成。
飞机是下午的，上午我们先去了市区逛街。路过锦城第一人民医院的时候，我妈突然说：“要不我们去看看清扬爸爸？”
“妈！”
“就看一眼，不用花钱。”
我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没同意。
在机场候机的时候，我收到了小姑子顾清雅的微信。
“嫂子，求你帮帮我哥吧，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我没回复。
又过了一会儿，她又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里，顾清扬趴在病房外的椅子上睡着了，旁边还坐着婆婆孙美琴，她的眼睛红红的，明显哭过。
我的心突然揪了一下。
但我还是没有回复，而是打开朋友圈，发了一张机场的照片，配文：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飞机起飞后，我关了手机。
翠峰山的风景确实很美，温泉也很舒服。但我发现自己完全没心情享受，总是想着家里的事。
我妈也察觉到了我的心不在焉。
“暖言，你要是放心不下，我们就回去吧。”
“妈，你又来了。当初你是最支持我立规矩的，现在怎么又劝我妥协？”
我妈摇摇头：“妈不是劝你妥协，妈是觉得，有些规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清扬爸爸生病了，这是天灾，不是人祸。”
“可是三年前我怀孕也是天意，我流产也是意外。他当时有考虑过这些吗？”
我妈不说话了。
晚上躺在酒店的大床上，我拿出手机，看到顾清扬给我发了好多条微信，但我都没点开。我只是看了一眼，大概都是求我回去的话。
我又看了看朋友圈，发现顾清雅发了一条动态：爸爸今天手术，希望一切顺利。
手术？这么快就做手术了？
我心里一紧，差点想打电话问情况，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第三天，我们准备回锦城。在温泉酒店的餐厅里吃早饭的时候，我妈突然问我：“暖言，你真的一点都不想回去看看吗？”
我正在切荷包蛋，听到这话，手里的刀子停了一下。
“妈，你到底想说什么？”
“妈就是想问问，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放下刀叉，看着她：“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狠心了？”
“不是狠心，是......”我妈想了想，“是太较真了。”
“可是不较真的结果呢？就是三年前那样，我的孩子没了，我的家没了，我差点连老公都没了。”
我妈叹了口气：“可是清扬现在也很痛苦啊。”
“那我三年前就不痛苦了吗？”
我们娘俩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我妈先妥协了。
“好吧，妈不说了。你自己决定。”
回程的飞机上，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从理性上来说，我觉得我没错。当初顾清扬不顾我的感受，把我们小家的钱给了他妹妹，这是事实。我们立下约定，各管各家，这也是他同意的。现在我按照约定行事，有什么错？
可是从感情上来说，我又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有点过分。毕竟是公公，毕竟是生病，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
飞机降落在锦城机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了。我妈要回自己家，我们在机场分开。
“暖言，回去之后好好跟清扬谈谈。”我妈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我点点头，但心里其实已经打定主意了。该坚持的原则还是要坚持。
打车回到家，刚拿钥匙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声音。
我愣了一下，这个时间顾清扬应该在医院才对，怎么会在家？
推开门，我看到客厅里坐着三个人：顾清扬、婆婆孙美琴，还有小姑子顾清雅。
他们看到我进来，齐刷刷地站起来。
顾清扬的样子比三天前更憔悴了，胡子拉碴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婆婆的眼睛也是红的，明显哭过。小姑子的神情有些尴尬，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气氛一时间很凝重。
“你们......怎么都在这？”我放下行李箱，问道。
顾清扬走向我，眼里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绝望：“我爸......我爸没救过来。”
我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什么？”
“昨天晚上，心脏骤停。医生说，如果早一点做手术，可能还有救。”
我感觉腿有点软，下意识地扶住门框。
“可是......可是清雅不是说已经做手术了吗？”
顾清雅哭着说：“那是急救，不是搭桥手术。医生说必须先交费才能安排正式的手术，可是哥哥凑不够钱......”
我的心跳得很快，快到我觉得自己可能要晕倒了。
“所以......”我的声音很轻很轻，“所以你们现在是来责怪我的吗？”
婆婆突然站起来，指着我：“江暖言！你还有没有良心？老顾对你多好？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出去旅游？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妈！”顾清扬急忙拉住她，“不是这样的，不能怪暖言......”
“怎么不能怪？她如果肯拿钱出来，老顾就不会死！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想报复我们家！”婆婆越说越激动，“我早就看出来了，她嫁到我们家就是来克人的！先是克掉了自己的孩子，现在又克死了我老头子！”
“够了！”我突然大喊，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我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心脏砰砰直跳，眼前有点发黑。
“孙美琴，你说话过过脑子！什么叫克死了？什么叫我故意的？当初是谁同意立下规矩的？当初是谁发誓说以后家里的事绝对不让我操心的？现在出了事就来怪我？”
“可是你......”
“可是什么？可是我应该心甘情愿当冤大头吗？可是我应该忘记三年前的事吗？”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你儿子为了他妹妹，害得我流产，你当时在哪？你当时有心疼过我吗？你当时有说过一句公道话吗？没有！你只是说，清雅还年轻，做哥哥的就应该帮衬妹妹！”
婆婆被我说得哑口无言。
“现在老爷子出了事，你们就想起我了？你们凭什么？”
客厅里安静得可怕，只有我的哭声。
顾清扬慢慢走到我面前，轻轻抱住我。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不应该让你承受这些。”
我在他怀里放声大哭，三年来积压的委屈全都爆发出来了。
“顾清扬，你知道我这三年有多难受吗？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可是我还是回来了，还是和你过日子，还是按照你想要的方式生活。现在你爸出了事，你们就要我负责？凭什么？”
“暖言......”
“我知道我很自私，我知道我很狠心，但我真的做不到再像以前那样无条件地付出了。我怕，我怕再一次失去所有。”
顾清扬紧紧抱着我，我能感觉到他也在颤抖。
过了很久，我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我推开他，擦了擦眼泪。
“清雅，你老公呢？这种时候他跑哪去了？”
顾清雅低着头：“志远他......他去找朋友借钱了。”
“借到了吗？”
“没......”
我冷笑一声：“三年前他败光了我们的钱，这三年来他赚了多少？为什么现在拿不出钱来救他岳父？”
顾清雅哭得更厉害了：“嫂子，志远他也很愧疚，他也想救爸爸的......”
“愧疚有什么用？钱呢？”
这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我妈打来的。
“暖言，你到家了吗？我刚才在新闻里看到，锦城第一人民医院今天下午出了医疗事故，有个病人在手术台上......”
我的手机突然从手里滑落，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所有人都看着我。
“妈......妈刚才说什么？”我的声音在颤抖。
顾清扬弯腰捡起我的手机，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奇怪。
“暖言，医疗事故是什么意思？”
我们四个人面面相觑。
难道......难道公公的死另有隐情？
我重新拨通了我妈的电话，手指都在发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