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第一章
周五晚上，城中村逼仄的出租屋里，空气又湿又热，混着油烟和隔壁炒辣椒的呛味。林晚在不到三平米的转不开身的厨房里忙得满头是汗，锅里炖着妹妹林晓月最爱吃的红烧肉，咕嘟咕嘟冒着泡，酱色的汤汁收得浓稠，香气勾人。
“姐，肉好了没啊？饿死了！”林晓月清脆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带着点不耐烦。她穿着新买的连衣裙，料子看着就滑溜溜的，正对着墙上巴掌大的破镜子涂口红。
“快了快了，最后一个菜，你把碗筷摆一下。”林晚用围裙擦了下额头的汗，把红烧肉盛进那个边沿磕了个口子的旧瓷碗里。看着油光锃亮、颤巍巍的肉块，她咽了口口水。这顿肉花了小一百，够她吃一个礼拜的青菜了，但今天是晓月放暑假回家的第一天，值得。
饭菜上桌，一荤两素，摆在那张摇摇晃晃的折叠桌上。林晓月扫了一眼，撇撇嘴：“就一个肉啊？姐，你现在工资不是涨到八千了吗？怎么还这么抠搜。”
林晚夹肉的手顿了一下，把最大的一块瘦肉夹到妹妹碗里，笑笑：“有的吃就不错了。快吃，一会儿凉了。”她自己夹了一筷子旁边的炒青菜，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八千？那是她把加班费全算上，咬牙熬出来的数。但这话她没说。她比妹妹大八岁，爸妈走得早，她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供妹妹吃穿、上学，习惯了报喜不报忧。
“哎，我们宿舍王丽她姐，上周带她去吃了人均三百的自助餐！那海鲜，啧啧。”林晓月一边挑剔着肥肉多了点，一边炫耀着同学的“标配”。
林晚没接话，低头默默吃饭。妹妹考上大学这一年，变化越来越大。以前还会心疼她加班辛苦，现在开口闭口就是哪个同学换了最新款手机，哪个室友的男朋友送了名牌包。她总觉得，是自己没本事，让妹妹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
吃完饭，林晓月把碗一推，抹抹嘴就要回屋玩手机。林晚叫住她：“晓月，下个月的生活费，我明天打给你。还是老规矩，两千五，够不够？”这数字，是她算了又算，从自己紧巴巴的工资里硬抠出来的。
林晓月正在回微信消息，头也没抬：“姐，再加五百吧。我们专业课要买几本原版书，死贵。而且，我们社团下个月有活动，得交钱。”
林晚心里咯噔一下。原版书是正事，但社团活动……她张了张嘴，想问问是什么活动，但看到妹妹理所当然的表情，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变成一句：“……行。我明天一起打三千。”
林晓月这才满意地“嗯”了一声，扭身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林晚看着那扇关上的门，轻轻叹了口气，开始收拾碗筷。水池的水冰凉，洗洁精劣质刺鼻。她看着窗户外对面楼里透出的、别人家温暖的灯光，心里有点发酸。但转念一想，晓月是大学生，是家里的希望，苦点累点，等她毕业找到好工作就好了。
第二天，林晚去银行，给妹妹卡里转了三千块。看着短信提醒上瞬间缩水的余额，她深吸一口气，把手机塞回兜里，顶着大太阳继续去跑客户。她是个房产中介，赚的都是辛苦钱，风吹日晒，看人脸色。
晚上回到出租屋，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林晓月窝在床上追剧，桌上扔着新买的奶茶杯和零食袋子。林晚没说什么，默默收拾了，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妹妹：“晓月，这是你这个月买书和活动的钱，五百。收好。”
林晓月接过信封，捏了捏厚度，随手塞进枕头底下，眼睛没离开手机屏幕：“谢了姐。”
看着妹妹漫不经心的样子，林晚心里那点委屈又冒了出来，但她只是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转身去洗漱。冰凉的水扑在脸上，她才觉得清醒了点。没事，她对自己说，等晓月毕业就好了。
第二章：裂缝与副卡
时间一晃就是三年多。林晓月大四了，眼看就要毕业。林晚也拼了命，从普通业务员混成了个小团队长，收入翻了一倍不止，虽然还是很辛苦，但总算攒下点钱，搬出了城中村，租了个一室一厅的老破小公寓。她想着，等晓月毕业找到工作，姐妹俩就不用那么挤了。
这三年多，林晓月的生活费水涨船高。从两千五到三千，再到三千五、四千。理由五花八门：要报培训班、要买正装面试、要和同学毕业旅行……林晚每次咬牙都给了。她总觉得，最后一年了，不能亏了妹妹。
直到半年前，林晓月生日那天，挽着林晚的胳膊撒娇：“姐，我好多同学都有信用卡副卡了，方便嘛~你看我马上要实习了，有时候请同学吃饭，或者买点急用的东西，总问你要钱多不方便呀！你给我办张副卡呗？额度不用高，就……就三万好了！我保证不乱花！”
三万？林晚当时心里就一哆嗦。她自己的主卡额度也才五万。但看着妹妹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眼睛，想到她马上要踏入社会，确实需要点体面，心一软，就答应了。她想着，晓月懂事，不会乱来的。
拿到副卡的头两个月，林晓月确实还算收敛，每个月消费五六千，都在合理范围内。林晚虽然肉疼，但看到消费短信，大多是商场、餐厅，想想女孩子爱美、社交正常，也就没多说，每月按时还款。
变故发生在林晓月大四最后一学期开学后。消费短信开始变得频繁，金额也越来越大。几千块的护肤品、上万的包包、还有高档酒店的消费记录……一个月下来，竟然刷爆了三万的额度！
林晚看着手机银行APP的还款提醒，手心直冒冷汗。她一个月累死累活，到手也就两万出头，这一下就去了一小半！她第一次拨通了妹妹的电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晓月，你这个月信用卡刷得有点多啊，买了什么？”
电话那头，林晓月的声音带着背景音乐的嘈杂，很不耐烦：“哎呀姐，你烦不烦？不就刷你点钱吗？我马上工作了，双倍还你！我跟同学在外面吃饭呢，挂了！”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林晚拿着手机，半天没动。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难受。 “不就刷你点钱？” 她说得那么轻描淡写。
那天晚上，林晓月很晚才回来，一身酒气，手里还拎着个崭新的、logo扎眼的奢侈品纸袋。看到坐在沙发上等她的林晚，她皱了下眉：“姐，你还没睡啊？”
林晚看着她手里的袋子，声音干涩：“又买包了？这个月信用卡刷了三万二，你知不知道？”
林晓月把包随手扔在沙发上，打了个酒嗝，语气冲了起来：“知道了知道了！啰嗦什么呀！不就三万块钱吗？等我进了我爸……等我找到工作，一个月工资就不止这个数！瞧你那点出息！”
“你……”林晚猛地站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她供她吃穿、读书四年，换来的就是一句“瞧你那点出息”？
“我什么我？”林晓月酒精上头，加上被质问的恼火，口不择言地嚷嚷起来，“林晚！你别以为你供我读书就了不起了！天天哭穷，装什么大尾巴狼？没那个本事就别学人家装大方！给我张卡还天天查岗，烦不烦！”
“装大方？”“没本事？”这几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林晚的心窝子！她供她读书，是装大方？她起早贪黑、省吃俭用，是没本事？
林晚看着眼前这个妆容精致、一身名牌、却面目狰狞的妹妹，只觉得无比陌生。她浑身发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巨大的失望和伤心，像冰水一样浇灭了她所有的怒火，只剩下彻骨的寒意。
她最终什么也没说，深深地看了林晓月一眼，转身默默走回了自己的房间，轻轻关上了门。门外，传来林晓月踢掉高跟鞋、重重倒在沙发上的声音。
那一夜，林晚睁着眼睛到天亮。四年来的点点滴滴，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那个曾经会心疼她加班、跟在她身后叫“姐姐”的小女孩，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是她错了吗？是她无底线的付出，把妹妹养成了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理所当然的白眼狼？
第二天是周六，林晓月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看到餐桌上没有像往常一样摆着早餐，也没在意，揉着宿醉的脑袋，拿起手机就想叫外卖。忽然，她看到屏幕上有好几条短信提醒。点开一看，是银行的消费提醒和……额度冻结通知？
她心里一咯噔，赶紧登录手机银行APP，一看，名下那张副卡状态显示为“已冻结”！她试着在网上买杯咖啡，支付失败！
“姐！我信用卡怎么回事？”林晓月冲到林晚房门口，用力拍门，“是不是你搞的鬼？你凭什么冻我的卡！”
房间里没有回应。林晓月更火了，拧动门把手，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林晚！你出来说清楚！你什么意思！”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她约好下午一起去逛街的闺蜜打来的。“晓月，出门了没？我看中那条裙子今天最后一天折扣！”
林晓月急得满头汗，强装镇定：“哦，我……我这边有点事，晚点去哈，你先逛着。”挂了电话，她又急又气，继续砸门：“林晚！你听见没有！我同学都等着我呢！你让我现在怎么办？丢死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