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婉清，18万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何秀兰坐在沙发上，语气理所当然。
沈婉清握着手里的茶杯，感觉它突然变得很烫。
客厅里坐着八个人，都在看着她。
她丈夫顾浩然低着头玩手机，小姑子顾雅琳抱着孩子在抹眼泪。
"我没有。"沈婉清说。
"没有？"何秀兰的声音拔高了，"那你每个月工资都花哪去了？"
沈婉清放下茶杯，站起身。
她看了看厨房的方向...
01
腊月二十八下午，沈婉清推开家门的时候愣住了。
客厅里坐满了人。
何秀兰从厨房探出头来，脸上挂着笑："婉清回来了，快来快来，都是亲戚。"
沈婉清换鞋的动作停了停。她数了数，一共八个人。除了公公顾国栋，其他都是陌生面孔。
"妈，这是？"沈婉清问。
"雅琳离婚了，带着孩子回家过年。"何秀兰指着沙发上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还有几个远房亲戚，正好过年聚聚。"
顾雅琳抱着一个五岁左右的男孩，眼圈红红的。见沈婉清看过来，她勉强笑了笑："嫂子好。"
"离婚了？"沈婉清有些意外。
"是啊，那个男人不是东西。"何秀兰叹气，"雅琳现在也没地方去，只能先住咱家。"
沈婉清点点头，心里快速算了算。八个人的伙食费，水电费，还有礼品钱。这个年过得要花不少钱。
"浩然呢？"她问。
"在卧室。"顾国栋说，"刚到家就钻房间了。"
沈婉清走向卧室。顾浩然正躺在床上玩手机。
"妈带了这么多人来，你不觉得应该提前说一声？"沈婉清关上门。
"我也不知道啊。"顾浩然头都没抬，"妈今天早上才说的。"
"八个人，住哪？"
"沙发，地铺，凑合几天就过年了。"
沈婉清看着丈夫，想说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
她换了衣服出来，何秀兰已经在厨房忙活了。
"婉清，你来得正好。"何秀兰手里拿着菜刀，"明天年三十，菜要准备多一些。"
"需要买什么？"
"鱼肉都要买好的，人多嘛，不能怠慢了客人。"何秀兰说着，眼神瞟向客厅，"特别是雅琳，离婚了心情不好，得让她感受到家的温暖。"
沈婉清默默记下了采购清单。
晚饭时，八个人围着餐桌坐得满满当当。
何秀兰给每个人盛汤，嘴里不停地说着话："雅琳啊，在家住着别客气。婉清工作忙，你就帮着做做饭，收拾收拾房间。"
"嫂子上班辛苦，我应该帮忙的。"顾雅琳小声说。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帮不帮的。"一个中年男人插话，"我是秀兰的侄子，叫我三哥就行。雅琳这孩子从小就懂事，现在遇到这种事，咱们当亲戚的都得帮衬着。"
沈婉清埋头吃饭，没接话。
"可不是嘛。"另一个女人说，"女人离婚带孩子不容易，特别是雅琳这么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顾国栋喝了口酒："雅琳放心住，这里就是你家。"
"爸，谢谢。"顾雅琳眼眶又红了。
何秀兰拍拍她的手："哭什么，过了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沈婉清夹菜的动作顿了顿。她感觉这话里有话，但说不清是什么。
第二天是年三十。
沈婉清五点就起床准备年夜饭。客厅里横七竖八躺着几个人，她轻手轻脚地走向厨房。
何秀兰已经在洗菜了。
"妈，这么早？"
"人多事多。"何秀兰头也不抬，"你去买鱼，要活的，两条。"
"两条？"
"八个人呢，一条不够。"何秀兰停下手，"婉清啊，妈知道你心疼钱，但过年图个热闹，该花的还是要花。"
沈婉清点头出门了。
菜市场人很多，活鱼的价格比平时贵了不少。沈婉清买了两条鲈鱼，又买了虾、蟹、牛肉、羊肉。结账时，老板笑着说："过年好啊，买这么多好菜。"
沈婉清笑笑，心里盘算着这一趟就花了八百多。
回到家，何秀兰在客厅和亲戚们聊天。看到沈婉清提着大包小包进来，她满意地点点头。
"看看咱婉清多能干，买了这么多好东西。"
"嫂子辛苦了。"顾雅琳站起来帮忙拎袋子。
"不辛苦。"沈婉清说。
厨房里，何秀兰开始分配任务："雅琳你洗菜，婉清你杀鱼，我来调馅儿包饺子。"
三个女人在厨房忙活，客厅里的男人们看电视聊天。
"妈，雅琳怎么离婚的？"沈婉清边杀鱼边问。
"唉，说起来就来气。"何秀兰放下手里的活，"那个王八蛋在外面有女人了，还要雅琳净身出户。"
"有孩子还净身出户？"
"可不是嘛，太欺负人了。"何秀兰看了眼正在洗菜的顾雅琳，压低声音，"雅琳现在身无分文，连孩子上学的钱都没有。"
沈婉清手里的刀停了停。
"那她以后怎么办？"
"先在家住着呗，慢慢想办法。"何秀兰叹气，"年轻女人带着孩子，找工作也不容易。"
顾雅琳在一旁默默洗菜，眼泪一滴滴掉在菜叶上。
"别哭了，大过年的。"何秀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有家人在，不会让你们娘俩受委屈的。"
沈婉清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她什么都没说，继续处理手里的鱼。
02
年夜饭很丰盛。
八个人围坐在餐桌前，何秀兰不停地给大家夹菜。
"来来来，都吃，这鱼是婉清一早去买的活鱼。"
"嫂子真有心。"顾雅琳说。
"都是一家人。"沈婉清客气地回应。
顾浩然给大家倒酒："爸，咱们喝一杯。"
"好好好。"顾国栋端起酒杯，"过年了，一家人团团圆圆。"
"团圆。"何秀兰也举杯，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在座的每个人，"一家人就要相互帮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话音落下，餐桌上安静了一瞬间。
三哥打破沉默："秀兰说得对，血浓于水啊。"
"可不是嘛。"另一个亲戚附和，"现在外面的人都靠不住，还是自家人最亲。"
沈婉清喝了口汤，没接话。
饭后，大家在客厅看春晚。
何秀兰坐在顾雅琳旁边，不时地和她说话。沈婉清在厨房洗碗，能听到她们的对话。
"雅琳啊，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妈，我知道，就是不知道从哪开始。"
"慢慢来，先把孩子的事解决了。小宇马上要上小学了吧？"
"嗯，九月份。"
"那得提前准备学费。现在上学花钱多，特别是好学校。"
沈婉清手里的盘子差点滑落。她感觉何秀兰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是啊，我正愁这事呢。"顾雅琳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离婚的时候什么都没要到，现在连孩子上学的钱都拿不出来。"
"别急，办法总是有的。"何秀兰的声音温和，"咱们一家人，谁有困难大家一起想办法。"
沈婉清洗完碗，擦干手走出厨房。客厅里的人都在看电视，没人注意到她的表情。
初一初二就在走亲戚中度过了。
每到一家，何秀兰都要介绍顾雅琳的情况，说她离婚后带着孩子多不容易。亲戚们都很同情，纷纷表示理解和支持。
沈婉清跟在后面，心里越来越不安。她感觉何秀兰在为什么事情做铺垫。
初三晚上，一家人在家里包饺子。
何秀兰一边擀皮一边说话："婉清啊，你在公司干得不错吧？"
"还可以。"沈婉清说。
"听浩然说你一个月能挣两万多？"
"差不多。"
"真不错。"何秀兰夸奖道，"现在能挣这么多钱的女孩子不多。"
沈婉清没接话，继续包饺子。
"你们小两口也没什么大开销，应该攒了不少钱吧？"
这话让沈婉清警觉起来。
"房贷每个月就要还八千，生活费也不少。"她说。
"年轻人会赚钱就行，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三哥插话，"能帮到家人的时候就要帮，这叫积德。"
"三哥说得对。"何秀兰点头，"家人有困难，有能力的就应该伸把手。"
沈婉清抬头看了看何秀兰，再看看顾雅琳。顾雅琳低着头包饺子，但沈婉清能感觉到她在偷偷观察自己的反应。
"雅琳确实不容易。"沈婉清说，"不过现在政府对单亲妈妈有补助，孩子上学也有减免政策。"
"那点钱够干什么？"何秀兰摇头，"杯水车薪。"
"先凑合着，慢慢会好起来的。"沈婉清说。
何秀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初四晚上，何秀兰终于摊牌了。
一家人吃完饭，坐在客厅看电视。何秀兰突然关掉电视，神情严肃。
"我有话要说。"
所有人都看向她。
"雅琳的事大家都知道了，离婚后带着孩子，什么都没有。"何秀兰说，"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娘俩过苦日子。"
"妈，我能自己想办法的。"顾雅琳小声说。
"什么办法？"何秀兰反问，"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找工作人家都不要。就算找到了，工资能有多少？够房租吗？够孩子上学吗？"
顾雅琳低下头，不说话了。
"妈，那你的意思是？"顾浩然问。
"我看中了一套房子，二手的，两室一厅，就在咱们小区隔壁。"何秀兰说，"总价六十万，首付要十八万。"
沈婉清的心猛地一跳。
"十八万？"顾浩然皱眉，"这么多钱从哪来？"
"咱家不是有钱吗？"何秀兰看向沈婉清，"婉清一个月两万多，攒几年总有十几万吧？"
沈婉清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妈，我没有十八万。"她说。
"没有？"何秀兰的声音拔高了，"那你每个月工资都花哪去了？"
"房贷，生活费，还有..."
"房贷一个月八千，生活费顶天五千，你还剩一万多呢。"何秀兰打断她，"这都三年了，怎么可能没攒下钱？"
"真的没有。"沈婉清坚持说。
"婉清，雅琳是浩然的亲妹妹。"顾国栋开口了，"血浓于水啊，你不能见死不救。"
"我不是见死不救，我是真的没有那么多钱。"
"就是十八万，又不是要你的命。"何秀兰站起来，"雅琳有了房子，孩子有地方住，她也能安心找工作。这钱以后肯定还你。"
"什么时候还？"沈婉清问。
"这个..."何秀兰顿了顿，"等雅琳找到工作，稳定了就还。"
"她能找到什么工作？一个月能挣多少？"
"你这话什么意思？"何秀兰脸色变了，"看不起雅琳是吧？"
"我没有看不起任何人，我只是在算账。"沈婉清说，"十八万，就算她一个月能挣五千，不吃不喝也要三年才能还清。"
"算什么账？"何秀兰越说越激动，"都是一家人，还分得这么清楚干什么？"
"妈，婉清说得也有道理。"顾浩然小声说。
"你给我闭嘴！"何秀兰瞪了儿子一眼，"娶了媳妇忘了娘，是不是？"
"妈，我没有那个意思。"
"你就是那个意思！"何秀兰指着沈婉清，"她一个外人，比你亲妹妹还重要是吧？"
"妈，婉清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何秀兰冷笑，"那她为什么不肯帮雅琳？十八万对她来说算什么？她一年就能挣三十万！"
沈婉清站起来："妈，我没有那么多钱，真的没有。"
"撒谎！"何秀兰拍桌子，"你银行卡里肯定有钱，就是不肯拿出来！"
"我为什么要撒谎？"
"因为你自私！"何秀兰指着她，"只想着自己，不管别人死活！"
"我自私？"沈婉清气笑了，"这几天的伙食费谁出的？礼品钱谁出的？"
"那点钱算什么？"何秀兰不屑，"跟十八万比，毛毛雨！"
"那十八万对雅琳来说就不是毛毛雨了？"
"当然不是！那是她的救命钱！"
沈婉清看着面前这个满脸愤怒的老女人，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一点点消失。
"妈，我最后说一遍，我没有十八万。"
"骗人！"何秀兰彻底爆发了，"你就是有钱不肯拿！自己过得舒舒服服，看着小姑子带孩子流落街头！"
"我什么时候说要让她流落街头了？"
"你不给钱就是这个意思！"何秀兰越说越难听，"白眼狼！养不熟的白眼狼！"
"妈，话别说得太过分。"顾浩然终于忍不住了。
"我过分？"何秀兰转向儿子，"她不肯救你妹妹，你还帮她说话？"
"不是不肯救，是真的没钱。"
"没钱？"何秀兰冷笑，"那行，既然没钱，你们就离婚！我看她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这话一出，客厅里的空气都凝固了。
沈婉清看着何秀兰，看着顾浩然，看着在一旁抹眼泪的顾雅琳，看着围观的亲戚们。
她突然感觉很累，很愤怒，也很绝望。
她转身走向厨房。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她拿起菜刀。
何秀兰的叫骂声戛然而止。顾浩然从沙发上站起来，顾国栋也紧张地握紧了拳头。几个亲戚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婉清拿着菜刀回到客厅。
她的脸色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害怕。
客厅里安静得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