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第一章：
苏晴的手机屏幕亮起时，她正趴在电脑前，核对一份广告拍摄的器材租赁清单。连轴转了三天，眼睛又干又涩，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她揉着眉心，顺手划开微信，那个置顶的、群名叫做“薇薇公主大婚筹备组”的聊天框上，赫然显示着一个鲜红的、刺眼的“！”。
下面一行小字：您已被群主“是薇薇呀”移出群聊。
苏晴的手指僵在半空，以为自己眼花了。她退出，再点进去，红色的感叹号依旧固执地杵在那里。伴娘群？踢她？明天就是李薇的婚礼了！
一股凉气，顺着脊椎骨嗖地爬上来，让她瞬间清醒。她第一反应是手机卡了，或者系统bug。她退出微信，关机，重启。手指甚至因为一丝慌乱而有些发抖。
手机重新亮起，她迫不及待地点开微信。那个红色的“！”像句恶毒的嘲讽，纹丝不动。
她深吸一口气，直接找到李薇的私人聊天框。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昨天下午，李薇发来一张戴着钻石项链的自拍：“晴宝，你看我明天戴这个好不好看？好紧张啊啊啊！” 她回了一串大拇指和拥抱的表情。
苏晴打字，手指用力得快要戳破屏幕：“薇薇？怎么回事？群怎么没了？” 点击发送。
没有熟悉的“对方正在输入…”。消息前面，瞬间弹出一个更大的、更加刺眼的红色感叹号。下面一行更小的灰色字体：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不是误操作。不是系统问题。李薇，把她踢出了伴娘群，并且，拉黑了她。
苏晴握着手机，整个人像被瞬间抽空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办公室的空调冷风呼呼地吹着，她却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头顶，脸颊滚烫。为什么？明天就是婚礼了！她是首席伴娘！从李薇和那个富二代王哲确定关系开始，她就陪着李薇选婚纱、定酒店、策划单身派对，事无巨细……怎么会……
她猛地想起昨天李薇给她打的那个电话。电话里，李薇语气有些支支吾吾，先是照例抱怨了一遍婆婆多么难搞，王哲多么直男不懂她心，然后话题一转，小心翼翼地问：“晴宝，你……你最近和那个陈峰，没联系了吧？”
陈峰是苏晴的前男友，一个月前，两人因性格不合和平分手。分手后苏晴难受了几天，但很快就调整过来投入工作了，还在李薇抱怨婚礼琐事时反过来安慰她。
“早没联系了，都过去了。提他干嘛？”苏晴当时还觉得奇怪。
“哦，没联系就好，没联系就好。”李薇像是松了口气，又赶紧岔开话题，“那就这样，我再去对对流程，明天你早点来哦，我的主心骨！”
当时没多想，现在回忆起来，那通电话处处透着古怪。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同事小雨探进头来：“晴姐，还不走啊？哟，脸色这么差，是不是累坏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还得当最美伴娘呢！”
苏晴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嗯，马上就走。”
小雨眨眨眼，压低声音，带着点八卦和同情：“哎，说起来，薇薇可真是好命，嫁得这么好。你也别太难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这么优秀，肯定能找到更好的！”
苏晴的心猛地一沉。小雨这话……听起来像是知道了她分手的事，而且，语气里那种微妙的“安慰”，让她极其不舒服。她和李薇共同的朋友圈很大，难道……
她点开另一个和李薇关系也不错的朋友朋友圈，最新一条动态是半个小时前，发了一张伴娘礼服的局部照片，配文：“最后一次彩排！明天见证幸福！某些人临时缺席，真是可惜了，不过气氛更和谐了呢~” 下面李薇点了个赞，还有几个共同好友意有所指的评论。
“临时缺席”？“某些人”？“气氛更和谐”？
苏晴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一个荒谬又冰冷的猜测，浮上心头。她颤抖着手，点开通讯录，找到了一个和李薇在一个小区、关系还不错的姑娘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背景音有点嘈杂。
“喂？小雅，是我，苏晴。”苏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啊……苏晴啊……”小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意外，还带着点尴尬，“怎么了？有事吗？”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薇薇那边……明天婚礼流程没什么变化吧？我这边刚忙完。”苏晴试探着问。
“流程？没，没变化啊。”小雅的语气明显不自然起来，“那个……苏晴，我这边有点忙，先挂了啊……”
“等等！”苏晴急忙叫住她，“薇薇是不是把我从伴娘群踢了？为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小雅压低的声音，带着几分为难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远：“苏晴……你别问了。薇薇她……她也是没办法。她婆婆那边……有点讲究。你看你……不是刚和陈峰分手嘛……老人家觉得……觉得不太吉利……怕冲撞了婚礼的喜气……所以……你就……体谅一下吧。反正伴娘人也够了……”
小雅后面还说了什么，苏晴已经听不清了。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飞。
晦气？
因为刚分手，晦气？
所以，在结婚前一天，把她这个认识了十几年、为她这场婚礼跑前跑后、垫付了无数款项的首席伴娘，像扔垃圾一样踢出群聊，直接拉黑？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冰凉的怒意，席卷了苏晴的全身。她甚至气极反笑，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弧度。十几年的友情，竟然抵不过一个莫须有的“晦气”？
她挂断电话，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电脑屏幕还亮着，那份她正在核对的器材租赁合同清晰可见。这仅仅是其中一份。
为了李薇梦想中的“完美婚礼”，从那个超预算的梦幻场地定金，到从国外空运的特定鲜花，再到请来的那个价格不菲的摄影团队……
李薇和王家抠抠搜搜，一次次在她面前哭穷，说超支了，婆婆不高兴了，是她苏晴，一次次心软，拿出自己的积蓄，甚至以自己广告制片人的身份作保，垫付了前后加起来三十多万的款项！
那些转账记录、合同、收据，还好好地躺在她的文件夹和聊天记录里。她原本想着，等婚礼结束，再慢慢跟李薇算这笔账。她从未想过，李薇会还不起，或者赖账。毕竟，她们是闺蜜啊！
现在想来，自己真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
苏晴缓缓拿起桌上那支李薇送她的、刻着彼此名字缩写的钢笔——去年她生日时，李薇搂着她的脖子说“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时送的礼物。她看着那精致的刻痕，只觉得无比讽刺。
她打开那个标记为“薇薇婚礼”的专用文件夹，里面密密麻麻的合同、付款凭证，像一根根冰冷的针，扎着她的眼睛。三十多万，几乎是她的全部流动资金。
她看着手中最新的一份，为明天婚礼最终环节准备的无人机表演和特效合同的尾款通知，金额不小，也是她垫付的。乙方公司刚才还在催她确认最终流程。
苏晴拿起手机，找到李薇的母亲——那个一直对她很和善的阿姨的号码。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或许，这只是李薇一时糊涂，或许，阿姨不知道？
电话接通了，阿姨的声音带着笑意：“喂，小晴啊，怎么啦？是不是明天要早点过来帮忙呀？”
“阿姨，”苏晴的声音有些沙哑，“薇薇她……把我从伴娘群里踢出来了，还拉黑了我。说因为我刚分手，晦气，不让我参加婚礼了。我想问问，这是……真的吗？”
电话那头的笑声戛然而止。沉默了几秒钟，阿姨再开口时，语气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尴尬和一丝……冷漠：“哦……这个事啊。小晴，你别往心里去。薇薇她婆婆那边，确实是有些老规矩，比较讲究这个。我们也是没办法……你看，婚礼一辈子就一次，都想顺顺利利的对不对？你就……委屈一下。等婚礼过了，阿姨让薇薇给你赔罪。”
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连阿姨，都是知情的，甚至是默许的。
苏晴没再说话，默默地挂了电话。她坐在那里，很久很久。然后，她慢慢地、慢慢地笑了。笑容从嘴角开始，逐渐扩大，却一丝温度都没有，眼神冷得像冰。
她拿起那份无人机表演的合同，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的金额数字。
“晦气？”她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李薇，你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晦气’。”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合同上乙方负责人的电话。
第二章
婚礼当天，天气好得不像话。碧空如洗，阳光灿烂，连风都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
本市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宴会厅外，巨大的婚纱照易拉宝立在门口，照片上的李薇穿着奢华定制婚纱，依偎在西装革履的王哲身边，笑得一脸幸福甜蜜。
宾客络绎不绝，衣香鬓影，空气中弥漫着鲜花和香槟的味道。
休息室里，李薇已经穿戴整齐，头顶着精致的皇冠，脖子上戴着价值不菲的钻石项链，由化妆师做着最后的补妆。
另外三个伴娘穿着统一的粉色礼服，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说着恭维和祝福的话。
“薇薇，你今天太美了！”
“王哲真是好福气！”
“哎呀，这项链是T家的新款吧？真闪！”
李薇享受着众人的簇拥，嘴角噙着志得意满的笑容。镜子里的人，妆容完美，服饰耀眼，即将踏入她梦寐以求的豪门生活。唯一的一点点瑕疵，就是苏晴的缺席。不过，这点瑕疵很快就被更大的喜悦冲淡了。少了个刚分手的“晦气”的人，婚礼氛围果然更和谐了。婆婆早上还特意夸她懂事，知道避讳。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心里掠过一丝极微弱的不安。这项链，还有部分尾款……是苏晴垫的。
不过没关系，等婚礼结束，从王哲给的卡里把钱转给她就是了。
反正苏晴那个人，脸皮薄，重感情，到时候说几句好话，她肯定不会计较的。李薇这么想着，那丝不安也消散了。
婚礼仪式即将开始。宴会厅里座无虚席，灯光柔和，音乐悠扬。司仪是电视台的知名主持人，口才了得，将新郎新娘的爱情故事渲染得感人肺腑。王哲站在台上，看着由父亲搀扶、缓缓走向他的李薇，脸上带着标准的新郎式微笑。
一切都在按照完美的剧本进行。
休息室里，李薇的妈妈拿着手机，眉头微蹙，走到李薇身边，压低声音：“薇薇，婚庆公司那边说，最后那个无人机表演和特效的环节，需要最终确认指令，他们联系不上苏晴，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这个……不是你跟苏晴对接的吗？”
李薇心里咯噔一下。她光顾着沉浸在喜悦和排除“晦气”的轻松里，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那个无人机表演是整场婚礼的压轴亮点，要在夜空中拼出她和王哲的名字和爱心图案，造价不菲，尾款是大头，也是苏晴垫的。
“哦，妈，没事，可能苏晴忙忘了。你把我手机给我，我给她打个电话。”李薇强作镇定。她想着，虽然拉黑了微信，但电话应该能打通吧？大不了哄她两句。她接过手机，找到苏晴的号码拨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再打，还是通话中。
李薇的脸色微微变了。苏晴把她的电话也拉黑了？一股不祥的预感，隐隐约约地浮上心头。不会的，苏晴不是那种人，她可能就是生气了，故意不接电话。等婚礼结束，自己去道个歉就没事了。她自我安慰着。
仪式顺利进行，交换戒指，亲吻新娘，台下掌声雷动。李薇挽着王哲的手臂，接受着众人的祝福，感觉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那点关于苏晴和尾款的不安，被巨大的幸福感暂时压了下去。
晚宴开始，敬酒，闹洞房（简化版），一切都有条不紊。终于，到了最后一个环节，也是整场婚礼最引人注目的亮点——酒店花园上空的无人机表演。
司仪用激动的声音宣布：“各位来宾，接下来，让我们共同见证新郎新娘的爱情，点亮夜空！由520架无人机组成的表演队伍，将为王哲先生和李薇女士，献上最璀璨的星空祝福！”
宴会厅的灯光暗了下来，巨大的落地窗帘缓缓拉开，宾客们纷纷起身，涌向窗边，或拿出手机准备拍摄。花园里，已经清场，预留出了最佳的观赏区域。
李薇和王哲被众人簇拥着，站在最前面。李薇激动地抓紧王哲的手臂，仰头望着星空，期待着属于她的璀璨时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空静谧，只有几颗稀疏的星星，并没有无人机的踪影。
司仪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又重复了一遍台词，试图活跃气氛。台下开始出现细微的骚动和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
“无人机呢？”
“是不是延迟了？”
王哲皱了皱眉，看向李薇，低声问：“薇薇，怎么回事？这个环节不是你负责对接的吗？”
李薇的额头开始冒汗，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她。她慌忙对旁边的婚庆公司负责人说：“快！快联系表演团队！问问怎么回事！”
负责人也是一头汗，拿着对讲机焦急地呼叫。过了一会儿，他脸色惨白地跑过来，凑到王哲和李薇耳边，声音带着哭腔：“王总，李小姐……联系不上……表演团队那边说……说……”
“说什么？！”王哲的语气已经带上了不悦。
“说……尾款没结清，甲方……就是苏晴苏小姐，昨晚紧急通知他们……表演取消！”
“什么？！”李薇失声尖叫，引来了更多好奇的目光。尾款没结清？苏晴取消的？她怎么敢？！李薇只觉得一股血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这时，夜空中，突然出现了光亮！
不是预想中的无人机群，而是酒店对面那栋写字楼上巨大的LED屏幕！原本播放着广告的屏幕，瞬间黑屏，然后，亮起了一份份清晰的、带有签名和公章的合同扫描件！每一份合同上，付款人一栏，都清晰地写着“苏晴”的名字，收款方则是各种婚庆服务公司，金额从几万到十几万不等！场地定金、鲜花预定、摄影团队、化妆师……最后，定格在那份无人机表演合同上，尾款金额巨大，异常醒目。
合同图片快速滚动，最后，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巨大的、血红色的字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