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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出差,男闺蜜来我家修水管却“意外”受伤,直到我在他包里发现伪造的病历
“程悦,快,快帮我叫救护车。”
我冲出卧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陆鸣躺在湿漉漉的客厅地板上,脸色白得像一张纸,他抱着自己的腿,额头上全是冷汗,牙齿都在打颤。
他旁边是刚刚被他修好的水管,工具散落一地,水渍蔓延开来,像一幅抽象画。
我的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
“陆鸣,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我扑过去,手忙脚乱地想扶他,又不敢碰他那条看起来不太对劲的腿。
“别动,悦悦,腿,我的腿好像断了,”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都变了调,“刚刚脚下一滑,就,就这样了。”
我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都揪成了一团,眼泪差点掉下来。
陆鸣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认识十多年了,比我认识我老公方哲的时间还长。
方哲这次出差要去半个月,家里水管偏偏在这时候爆了,我一个女的根本搞不定,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陆鸣。
他接到电话二话不说就赶了过来,忙活了两个多小时,满头大汗的,我还想着等会儿请他吃顿好的,结果就出了这种事。
“我,我马上打120,”我哆哆嗦嗦地摸出手机,手指抖得连屏幕都解不开锁。
“别,别打,”陆鸣拉住我的手,他的手心冰凉,“去医院太麻烦了,还得登记什么的,方哲知道了会多想,你扶我起来,去楼下的小诊所看看就行。”
我当时脑子是乱的,他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方哲的性格我了解,他一直对我和陆鸣的关系有点介意,虽然嘴上不说,但我能感觉到。
要是让他知道,他出差的时候我让陆鸣来家里,还把他弄伤了,他肯定会不高兴。
我咬咬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一米八几的陆鸣从地上架起来,他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每挪动一步,都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全是内疚和自责。
好不容易把他弄到沙发上,他的腿已经肿得像个馒头。
“悦悦,你别慌,”他反过来安慰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没事,就是扭了一下,你帮我找点冰块敷一下,再去药店买点药膏就行。”
“这怎么行,都肿成这样了,必须去医院,”我态度坚决。
“听我的,”陆鸣的语气也重了一些,“方哲出差在外,你一个人照顾我不方便,去医院拍片子、拿药,折腾下来得半夜,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他总是这样,什么事都先为我着想。
从大学时候起就是,我失恋了他陪我喝酒,我工作不顺心他听我抱怨,甚至我跟方哲吵架,他也是第一个站出来帮我说话的人。
这份友情,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我看着他苍白的脸,最终还是妥协了,“那你等着,我去买药。”
我抓起包就往外冲,连外套都忘了穿。
外面的冷风一吹,我混乱的脑子才稍微清醒了一点。
我跑了好几家药店,把能买到的最好的活血化瘀、消肿止痛的药都买了一遍。
等我提着大包小包的药回来,一开门,就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
陆鸣居然单脚跳着在厨房里给我做饭。
“你疯了!”我尖叫着冲过去抢下他手里的锅铲,“你的腿不要了?”
“我怕你回来饿了,”他靠在流理台上,冲我笑,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下来,“就简单做了个蛋炒饭,快去吃吧,别凉了。”
那一刻,我心里的感动和内疚交织在一起,复杂得我说不出话来。
我把他扶回沙发,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
他的小腿上青紫一片,肿得吓人,我只是轻轻碰一下,他都疼得倒吸凉气。
“对不起,陆鸣,真的对不起,”我低着头,眼泪终于还是没忍住,一滴一滴砸在他的裤子上,“都怪我,要不是我叫你来……”
“傻瓜,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他伸出手,想像以前一样揉揉我的头,但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是我自己不小心,别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他的声音很温柔,像一股暖流,瞬间抚平了我心里的焦躁。
吃着那盘有点咸的蛋炒饭,我心里五味杂陈。
晚上,方哲打来视频电话。
我特意跑到卧室,关上门才敢接。
“老婆,在干嘛呢?”屏幕里,方哲的脸带着几分旅途的疲惫。
“没,没什么,准备睡了,”我心虚地避开他的眼神。
“家里一切都好吧?没什么事吧?”他随口问了一句。
“都好,都好着呢,”我连忙点头,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
我们聊了几句家常,方哲说明天有个重要的会,就匆匆挂了电话。
我松了口气,走出卧室,看到陆鸣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眉头还微微皱着,似乎在忍受着疼痛。
我拿了条毯子,轻轻给他盖上。
看着他熟睡的脸,我心里暗暗发誓,在他腿好之前,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他,就当是报答,也是赎罪。
我完全没有意识到,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謀,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
02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生活完全被打乱了。
陆鸣的腿“伤”得很重,别说下地走路,就连在沙发上翻个身都龇牙咧嘴的。
他成了我家里的“常住人口”,而我,自然而然地变成了他的全职保姆。
每天早上,我得提前一个小时起床,做好早饭,一份给陆鸣放在床头,一份自己匆匆吃完赶去上班。
中午午休,别人都在休息或者跟同事出去吃饭,我得打车赶回家,给他做午饭,看着他吃完,再给他换一次药,然后火急火燎地赶回公司。
晚上更不用说,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还要时刻关注他的“病情”,给他端茶倒水,递水果。
短短三天,我就瘦了五斤,眼圈黑得像熊猫。
同事都开玩笑说我是不是谈恋爱了,被榨干了。
我只能苦笑着摇头,说最近家里事多。
我不是没有怨言,但每次看到陆鸣那副充满歉意的样子,我心里的那点不耐烦就烟消云散了。
“悦悦,真的太麻烦你了,”他总是这么说,“要不我还是给我妈打个电话,让她来照顾我吧。”
“别,阿姨年纪大了,你就别让她跟着操心了,”我立刻阻止他,“再说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
“方哲他……没说什么吧?”他小心翼翼地问。
“他不知道,”我摇摇头,“他那边忙,我不想让他分心。”
这是我的真心话,也是我安慰自己的借口。
其实,我心里怕得要死。
我不敢想象方哲回来,看到陆鸣住在我家里,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所以我每天都活在一种矛盾和煎熬里,一边尽心尽力地照顾陆鸣,一边提心吊胆地对方哲撒谎。
每天晚上的视频通话,成了我最紧张的时刻。
“老婆,你这几天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生病了?”方哲看着屏幕里的我,皱起了眉头。
“没有啊,可能是最近公司项目忙,有点累,”我挤出一个笑容,把摄像头稍微移开了一点,生怕他看到我身后的客厅里属于另一个男人的东西。
“那你也得注意身体,别太拼了,”方哲心疼地说,“等我回去,好好给你补补。”
听着他温柔的话语,我的内疚感又加深了一层。
挂了电话,我总是会发呆很久。
陆鸣很会看眼色,他总能在我最脆弱的时候,给予恰到好处的安慰。
“悦悦,别想太多了,”他会递给我一杯热水,“方哲是个好男人,他会理解你的。”
“他不会的,”我苦笑,“陆鸣,你不了解他,在感情这方面,他心眼很小。”
“那是因为他在乎你,”陆鸣说,“不过,有时候我觉得他有点太大男子主义了,他总觉得你应该按照他的想法生活,却很少问你真正想要什么。”
他的话,像一根小小的针,轻轻扎在我心上。
我和方哲的感情一直很好,但确实存在一些问题。
方哲事业心很强,总是很忙,我们之间沟通的时间越来越少。
他习惯了为我做决定,从买哪个牌子的牙膏,到我应该换一份什么样的工作,他都觉得是为我好。
而我,好像也习惯了这种被安排的生活。
陆鸣的话,让我第一次开始反思我和方哲的关系。
“你看看你,为了照顾我,都累成什么样了,”陆鸣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心疼,“方哲要是真的爱你,就不该让你这么辛苦,他一个电话就能请个护工来,不是吗?”
“他不知道情况……”我下意识地为方哲辩解。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陆鸣追问,“你在怕什么?怕他误会你,还是怕他根本不相信你?”
我被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我在怕什么?
我怕的,或许不是方哲的误会,而是我们之间那层看似坚固,实则脆弱的信任。
这几天,陆鸣总会有意无意地提起我们大学时的往事。
“还记得吗,那年冬天我们一起去图书馆,结果下大雪被困住了,我们俩就靠着一包饼干聊了一整夜。”
“还有一次,你跟前男友吵架,哭得稀里哗啦的,是我背着你走了三条街,把你送回宿舍的。”
那些被我尘封在记忆里的片段,被他一一翻了出来。
我不得不承认,那些年,陆鸣确实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他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知道我喜欢吃什么,讨厌什么,知道我所有的糗事和梦想。
有时候看着他,我会恍惚,如果当初我们……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我强行压了下去。
我是有丈夫的人,陆鸣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之间只能是朋友。
可是,有些东西,似乎正在悄悄地变质。
他看我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么清澈,多了一些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他会“不小心”碰到我的手,会在我给他换药的时候,呼吸变得急促。
我努力说服自己是我想多了,是最近太累了,产生了错觉。
直到那天晚上,我加班到很晚才回家,打开门,发现陆鸣竟然准备了一桌烛光晚餐。
悠扬的音乐,摇曳的烛光,还有他那双灼热的眼。
“悦悦,你回来了,”他笑着对我说,“今天是我们认识的第十年,庆祝一下。”
我的心,在那一刻,乱了。
03
“十年了,真快啊。”
我站在玄关,看着眼前的烛光、红酒和牛排,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陆鸣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头发精心打理过,他单脚站着,另一只“受伤”的腿巧妙地藏在餐桌后面,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他看起来和平时那个穿着随意T恤,和我勾肩搭背的兄弟完全不一样。
“发什么呆呢?快去洗手,牛排要凉了,”他冲我眨眨眼。
我机械地换鞋,洗手,然后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我的腿好多了,今天都能站一会儿了,”他晃了晃那条伤腿,像是在解释他为什么能准备这一切。
“那就好,”我低头切着牛排,不敢看他的眼睛,“恢复得还挺快的。”
“主要是你照顾得好,”他给我倒上红酒,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悦悦,这杯酒,敬我们十年的友谊。”
我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灼烧着我的胃,也让我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陆鸣,其实你不用搞这些的,我们之间……”
“我们之间怎么了?”他打断我,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悦悦,十年了,人生有几个十年?难道不值得纪念一下吗?”
我无言以对。
是啊,十年,我们从青涩的学生时代,一起走到现在,他见证了我所有的重要时刻,包括我和方哲的婚礼。
那天,他作为我的“娘家人”,亲手把我交到了方哲手上,他笑着对我说,“悦悦,一定要幸福啊。”
可我总觉得,他那天的笑容里,藏着一些别的东西。
“悦悦,你幸福吗?”陆鸣突然问,声音很轻。
我的心猛地一跳,刀叉在盘子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我……我当然幸福,”我有些结巴地回答,“方哲对我很好。”
“是吗?”陆鸣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对你好,就是让你一个人面对爆掉的水管?就是让你为了不让他担心,连朋友受伤了都不敢告诉他?就是让你每天像个陀螺一样,在公司和家庭之间连轴转?”
他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击中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这些天来我所有的委屈和疲惫,在这一刻,被他血淋淋地揭开。
“他只是工作忙……”我的辩解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忙?忙是借口吗?”陆鸣的声音提高了一些,“悦悦,你别再自欺欺人了,他根本就不懂你,他给你的,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你想要的是什么,他知道吗?”
“他知道你喜欢看文艺片而不是商业大片,知道你喜欢吃辣而不是清淡,知道你对猫毛过敏,知道你睡觉的时候必须抱着一个枕头才有安全感吗?”
“这些,我都知道。”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回荡,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我的心上。
我愣住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我和方哲的婚姻,就像一艘在平静海面上航行的船,看似安稳,但我从未想过,这片海的深处,是否隐藏着暗礁。
“陆鸣,你喝多了,”我深吸一口气,试图让气氛缓和下来。
“我没喝多,”他定定地看着我,“悦悦,我只是心疼你。我看着你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变成现在这个小心翼翼、看人脸色的女人,我心里难受。”
“我认识的程悦,不是这样的。”
他说完,拿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喝尽。
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心里乱成一团麻。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聊大学时的理想,聊现在工作的烦恼,聊那些被生活磨平的棱角。
我们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在宿舍楼下的长椅上,可以无话不谈的那个晚上。
我承认,那一刻,我动摇了。
我觉得陆鸣才是那个最懂我的人,他像是我灵魂的另一半。
后来,我喝得有点多,头昏昏沉沉的。
我只记得陆鸣扶我回卧室,他身上的气息很好闻,是淡淡的洗衣液混合着他独有的味道。
他把我放在床上,帮我盖好被子,然后,他的脸慢慢向我靠近。
我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我的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我闭上了眼睛。
我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或者说,是在害怕什么。
然而,那个预想中的吻,并没有落下。
他只是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地印下了一个吻,像羽毛一样轻。
“晚安,悦悦。”
然后,我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以及轻轻关上门的声音。
我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客厅里已经没有了陆鸣的身影。
餐桌上放着他做好的早餐,旁边压着一张纸条。
“悦悦,公司有急事,我先走了。腿已经不疼了,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陆鸣”
我看着那张纸条,心里空落落的。
他走了,也好。
这场荒唐的“同居”生活,总算结束了。
我可以把家里恢复原样,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一边打扫卫生,一边努力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从脑子里清除出去。
我把沙发套拆下来洗,把地毯上的水渍擦干净,把他用过的毛巾、牙刷全部扔掉。
我想要抹去他在这里生活过的一切痕迹。
当我在沙发缝里捡起他遗落的钱包时,我犹豫了一下。
我应该直接联系他还给他。
但鬼使神差地,我打开了他的钱包。
我想看看,他的钱包里,会不会放着我的照片,就像青春偶像剧里演的那样。
照片没有,只有几张卡和一些现金。
我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
就在我准备合上钱包的时候,一张折叠起来的纸片从夹层里掉了出来。
我捡起来,展开。
那是一张医院的诊断证明。
上面写着“右踝关节软组织挫伤”,医嘱是“静养,外用药物”。
很正常的诊断证明。
但我的目光,却死死地钉在了开具证明的日期上。
日期,是陆鸣来我家修水管的前一天。
04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我捏着那张轻飘飘的诊断证明,却觉得它有千斤重,压得我喘不过气。
日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陆鸣来我家修水管的前一天。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在来我家之前,脚就已经受伤了。
那他在我家地板上那痛苦的呻吟,那肿得像馒头一样的脚踝,那一切让我内疚自责到极点的“意外”,全都是……演的?
一个荒谬又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脑子,让我浑身发冷。
我不愿意相信。
那可是陆鸣,是陪我走过十年青春,比亲人还亲的朋友。
他怎么会骗我?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也许是日期打印错了?或者这是他以前的诊断证明,不小心夹在钱包里了?
我努力为他找着借口,试图说服自己。
我把诊断证明翻来覆去地看,想从上面找出一点破绽。
医院的名字很熟悉,是市里最大的人民医院。
医生的签名龙飞凤舞,看不清楚。
我拿出手机,颤抖着手指,拨通了医院的咨询电话。
“您好,我想咨询一下,咱们医院骨科是不是有一位叫……”我看着那个模糊的签名,猜了几个读音,“……的医生?”
电话那头的护士很耐心地帮我查了,“女士,不好意思,我们医院骨科没有您说的这位医生。”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那,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查一下,前天,有没有一个叫陆鸣的病人,因为脚踝受伤来就诊?”我又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对不起女士,为了保护患者隐私,我们不能透露这些信息。”
电话挂断了。
我瘫坐在沙发上,手脚冰凉。
医生是假的。
那这张诊断证明,自然也是假的。
为什么?
陆鸣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费尽心机,伪造伤情,住进我家,就是为了……为了什么?
为了那顿烛光晚餐?为了那个似是而非的夜晚?
我不敢再想下去。
这几天的一幕幕,像电影快放一样在我脑海里闪过。
他痛苦的表情,他体贴的安慰,他那些意有所指的话,他看我时那复杂的眼神……
原来,全都是设计好的。
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还对他心怀愧疚,甚至……甚至对他产生了一丝不该有的动摇。
我觉得恶心,一阵反胃。
我冲进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我用冷水一遍又一遍地泼在脸上,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眼神涣散的女人,觉得陌生又可笑。
程悦啊程悦,你真是天底下最愚蠢的女人。
冷静,一定要冷静。
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万一,万一真的有误会呢?
我需要证据,需要一个让他无法辩驳的证据。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开始像侦探一样,在屋子里寻找他留下的其他痕迹。
他的背包还放在客房的角落,是他昨天“匆忙”离开时忘记拿的。
我走过去,拉开拉链,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掏出来。
几件换洗的衣物,一个剃须刀,一本书,还有一个笔记本电脑。
很正常,没什么特别的。
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我摸到了背包最里面的一个夹层,那里有一个硬硬的东西。
我把它掏出来,是一个U盘。
一个没有任何标记的,最普通的U盘。
我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直觉告诉我,答案,可能就在这里面。
我打开陆鸣的笔记本电脑,开机没有密码。
桌面很干净,只有几个常用的软件图标。
我把U盘插了进去。
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文件夹的名字是“悦”。
我的手指在触摸板上悬停了很久,才鼓起勇气,点开了那个文件夹。
里面的内容,让我瞬间坠入冰窖。
文件夹里,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些不堪入目的东西。
有的,是几百张照片,全都是我的照片。
有我大学时在图书馆睡觉的侧脸,有我在篮球场边加油的样子,有我毕业时穿着学士服的笑脸,还有……还有很多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拍下的生活照。
我在咖啡馆看书,我在街边等车,我跟方哲在公园散步……
这些照片,大部分都是偷拍的。
拍摄的角度,显示出拍摄者离我并不远,他就像一个潜伏在我身边的影子,记录着我生活的一点一滴。
除了照片,还有一个文档。
文档的名字是,《我的计划》。
我点开它,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第一步:制造意外。时机:方哲出差。方案:利用修水管的机会,伪造受伤,博取悦悦的同情和内疚,顺利住进她家。”
“第二步:情感渗透。利用同居的机会,展现自己体贴、温柔的一面,与方哲的‘粗心’、‘大男子主义’形成对比。唤醒悦悦对过去美好回忆的记忆,动摇她对婚姻的信念。”
“第三步:升级关系。寻找合适的时机,进行情感试探,比如一场精心准备的晚餐,一次暧昧的肢体接触,一个克制的吻。让她意识到,我才是最懂她,最适合她的人。”
“第四步:……”
后面的内容,我看不下去了。
白纸黑字,条理清晰,每一步都写得明明白白。
原来我这几天的生活,不过是别人剧本里的一场戏。
我的内疚,我的感动,我的心软,我的动摇,全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小丑,在舞台上卖力地表演,而那个编剧,就在台下,欣赏着我的愚蠢。
巨大的愤怒和屈辱感,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抓起桌上的水杯,狠狠地砸在地上。
“陆鸣!”
我歇斯底里地喊出他的名字,声音尖锐得不像我自己的。
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们十年的感情,在你眼里,就是一场可以利用和算计的游戏吗?
05
愤怒过后,是彻骨的寒冷。
我坐在地上,周围是玻璃杯的碎片,像我那段被摔得粉碎的友谊。
我应该怎么办?
冲到他公司去,把U盘和那份恶心的计划书甩在他脸上,然后狠狠地给他一巴掌?
还是报警?告他私闯民宅?告他偷拍?
我的脑子里一团乱麻,各种念头交织在一起,却找不到一个出口。
我不能把事情闹大。
如果方哲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他会相信我吗?还是会觉得我跟陆鸣之间真的有什么?
以他的性格,我们的婚姻很可能会因此出现无法弥补的裂痕。
我不能冒这个险。
我拿起手机,翻出陆鸣的号码,我想质问他,想听他亲口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但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我却迟迟按不下去。
我现在的情绪太激动了,跟他对质,除了大吵一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需要冷静,需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既能让他付出代价,又能保全我的家庭。
我强迫自己站起来,把地上的碎片一点一点地收拾干净。
做这些机械的动作时,我的大脑反而开始飞速运转。
陆鸣的计划进行到了第三步,接下来是第四步。
第四步是什么?
我重新打开那个文档,忍着恶心,往下看。
“第四步:彻底摊牌。如果悦悦对我产生依赖和动摇,就找机会向她表白,说服她离开方哲,和我在一起。如果她拒绝,就采取备用方案。”
备用方案?
后面还有一行小字。
“备用方案:利用手中掌握的‘证据’,让方哲误会悦悦,逼迫他们离婚。”
证据?什么证据?
我心里一惊,立刻想到了那些偷拍的照片。
如果他把那些照片断章取义地发给方哲,比如一张我们俩在烛光晚餐时相视而笑的照片,再配上几句暧昧不清的话……
方哲肯定会爆炸的。
这个陆鸣,他不仅是欺骗,他这是在威胁,在勒索!
他算准了我不敢把事情闹大,算准了我的软肋。
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一直以为他是个温和善良的人,是我最值得信赖的朋友,没想到他的内心竟然如此阴暗和扭曲。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必须反击。
我把U盘里的所有内容,都复制了一份到我自己的电脑里。
然后,我删除了U盘里的那个文档,只留下了那些照片。
我把U盘和那张伪造的诊断证明,都放回了他的背包里,然后把背包拉好,放在原来的位置,就好像我从来没有动过它一样。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仗,筋疲力尽。
我看着窗外,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手机响了,是陆鸣打来的。
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深吸了一口气,接通了电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一样。
“喂,陆鸣。”
“悦悦,你今天怎么样?没给我打电话,是不是生我气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没有,今天公司有点忙,”我平静地说,“你昨天怎么走得那么急?连包都忘了拿。”
“啊,那个啊,公司临时有个紧急会议,我走得匆忙就给忘了,”他解释道,“悦悦,你现在在家吗?我过去拿一下。”
来了。
他要回来了。
他要来执行他的第四步计划了。
“好啊,你来吧,我正好有话想跟你说。”我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挂了电话,我走进厨房,从刀架上抽出了那把最锋利的水果刀。
我没有想过要伤害他,我只是需要一点东西,给我壮胆。
我把它放在了沙发坐垫的下面,只要我一伸手,就能摸到。
然后,我给自己化了一个精致的妆,换上了一条方哲最喜欢的红色连衣裙。
我要让他看看,我程悦,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我要让他知道,他精心设计的剧本,从现在开始,要由我来改写了。
门铃响了。
我透过猫眼,看到陆鸣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站在门外。
他的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容。
我整理了一下裙子,拉开门,也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陆鸣,你来啦。”
06
“悦悦,你今天真漂亮。”
陆鸣走进门,看到我的那一刻,眼睛都亮了,他把那束火红的玫瑰递到我面前,“送给你的。”
我没有接,只是笑着侧过身,让他进来。
“怎么突然想起来送我花了?”我一边给他拿拖鞋,一边状似无意地问。
“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就不能送花了吗?”他把花放在玄关的柜子上,换上鞋,很自然地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就是觉得,这花的颜色,很配你今天的裙子。”
他还是坐在他这几天常坐的那个位置,甚至还习惯性地把那条“受伤”的腿伸直,搭在茶几上。
演戏演全套,他真是个好演员。
我也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我们之间隔着一个茶几。
“你的腿怎么样了?还疼吗?”我给他倒了杯水,语气里充满了“关切”。
“不疼了,好多了,”他喝了口水,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我的脸,“悦悦,你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是吗?哪里不一样?”我微笑着反问。
“说不上来,”他摇摇头,“就是感觉,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我确实有心事,”我点点头,身体微微前倾,直视着他的眼睛,“陆鸣,我们认识十年了吧。”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是啊,十年了,昨天不才刚纪念过吗?”
“是啊,十年了,”我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慨,“我一直以为,你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爸妈和方哲之外,我最信任的人。”
陆鸣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悦悦,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对,”我拿起茶几上的一个苹果,用水果刀慢慢地削着皮,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陆鸣,你的脚,到底是什么时候受伤的?”
我抬起头,目光像刀子一样落在他脸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那种从容和镇定,顷刻间土崩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慌乱和错愕。
“悦悦,你……你什么意思?我的脚不就是那天在你家修水管的时候……”
“是吗?”我打断他,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可是,我怎么在你钱包里,看到了一张诊断证明,上面的日期,是你来我家的前一天呢?”
我看到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像在为这场审判倒计时。
过了很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勉强,“那……那是我之前不小心扭了一下,没太在意,那天在你家是旧伤复发。”
真是个完美的借口。
如果我没有看到那个计划书,我可能真的会信。
“旧伤复发?”我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那你的计划书里,也是这么写的吗?”
“计划书?”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声音都在发抖,“什么计划书?悦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还在嘴硬。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陆鸣,别再演了,你不累吗?”
我把我的手机拿出来,点开那个名为“我的计划”的文档,放在他面前。
“第一步,制造意外。第二步,情感渗透。第三步,升级关系。第四步,彻底摊牌。”
我一字一句地念着,每念一个字,他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怎么不说话了?你的剧本不是写得很好吗?接下来是不是该向我表白,然后劝我跟方哲离婚?”
“如果我不同意,你是不是就要拿出那些偷拍我的照片,去威胁我,去破坏我的家庭?”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动,积压在心底的愤怒和委屈,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陆鸣瘫坐在沙发上,像一滩烂泥,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被我赤裸裸地揭穿。
“为什么?”我盯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陆鸣,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我们十年的感情,在你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吗?你缺钱?还是缺爱?你要是跟我说,我能帮的,我一定会帮你!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伤害我?”
他终于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那里面有悔恨,有不甘,还有一种我看不懂的疯狂。
“帮你?”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嘶哑又难听,“程悦,你总是这样,高高在上,用你的善良来施舍我。”
“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的帮助!”他猛地站起来,朝我吼道,“我想要的,是你!”
“从大学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欢你!十年了!我喜欢了你整整十年!”
“我以为只要我一直在你身边,你总有一天会看到我!可是你呢?你选择了方哲!那个除了有钱,什么都比不上我的男人!”
“他懂你吗?他关心你吗?他除了把你当成一个漂亮的花瓶摆在家里,给过你什么?”
“只有我!只有我才是最爱你,最懂你的人!你为什么就是看不到!”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面目狰狞。
我被他这副样子吓得后退了一步,手下意识地摸向了沙发坐垫下的那把刀。
“你凭什么觉得,你就比方哲好?”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冷地看着他,“一个用欺骗和算计来获取感情的人,你连他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你不是爱我,你只是不甘心,你只是想占有,你这种爱,让我觉得恶心!”
我的话,似乎彻底刺痛了他。
他通红着眼睛,一步一步向我逼近。
“恶心?”他咬着牙说,“好,那我就让你看看,更恶心的还在后面!”
他突然朝我扑了过来。
07
在陆鸣扑过来的那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所有的冷静和伪装,在他失去理智的疯狂面前,都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我尖叫着,本能地向后躲闪,却被沙发绊倒,整个人摔在了地毯上。
他压了上来,双手死死地钳住我的手腕,他的眼睛里燃烧着疯狂的火焰,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属于陌生人的眼神。
“悦悦,你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机会?”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带着一股酒气,让我感到一阵恶心,“我们才应该是天生一对,方哲他配不上你!”
“陆鸣,你放开我!你疯了!”我拼命地挣扎,可是男女力量的悬殊,让我的反抗显得微不足道。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
我后悔了,我不该激怒他,不该用这种方式跟他摊牌。
我应该直接报警的。
“疯了?对,我就是疯了!”他低吼着,脸离我越来越近,“是被你逼疯的!我等了十年,我不想再等了!”
他的唇就要落下,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进来,一把将压在我身上的陆鸣掀翻在地。
我睁开眼,看到了那张我日思夜想的脸。
是方哲。
他回来了。
他怎么会突然回来?
我还没来及思考,方哲已经一拳狠狠地砸在了陆鸣的脸上。
“你他妈的敢动她一下试试!”方哲的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他整个人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揪着陆鸣的衣领,一拳又一拳地砸下去。
陆鸣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抱着头,发出痛苦的闷哼。
“别打了!方哲,别打了!会出人命的!”我反应过来,连忙冲过去,从后面死死地抱住方哲的腰。
我能感觉到他全身的肌肉都在因为愤怒而紧绷、颤抖。
“放开我,悦悦!我今天非打死这个畜生不可!”方哲嘶吼着,挣扎着还想上前。
“别打了,求你了,”我的眼泪决堤而出,声音带着哭腔,“再打就真的出事了!”
也许是我的哭声让他恢复了一丝理智,他终于停了下来,但胸口依然在剧烈地起伏着。
他转过身,一把将我紧紧地搂在怀里,他的力气大得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对不起,老婆,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他的声音沙哑,充满了后怕和自责,“你有没有事?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我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熟悉的气息和温暖的怀抱,积攒了多日的恐惧、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全部化作了嚎啕大哭。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哭,仿佛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
方哲就那么抱着我,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像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过了很久,我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我抬起头,看到陆鸣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他靠着墙,嘴角流着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狼狈不堪。
他看着我们,眼神复杂,有嫉妒,有怨恨,但更多的是一种彻底的失败和绝望。
“方哲,你为什么会突然回来?”我哽咽着问。
“我给你打电话,你一直不接,”方哲抚摸着我的头发,柔声说,“我不放心,就改了最早的航班飞回来了,幸好我回来了。”
我这才发现,我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屏幕上显示着十几个来自方哲的未接来电。
原来,在我自以为是地想要独自解决问题的时候,他一直都在担心我。
方哲的目光转向陆鸣,那眼神冷得像冰。
“陆鸣,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我一直当你是兄弟,我把我最爱的人托付给你,让你帮忙照看,你就是这么照看的?”
陆鸣没有说话,只是擦了擦嘴角的血,自嘲地笑了一下。
“兄弟?”他看着方哲,一字一句地说,“我从来没想过跟你当兄弟,我只想当她的男人。”
方哲的拳头又握紧了。
我连忙拉住他。
“滚,”方哲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立刻从我家滚出去。”
陆鸣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太多我读不懂的情绪。
然后,他一瘸一拐地,拿起了他那个被遗忘在角落的背包,走出了这个他费尽心机才住进来的家。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这个纠缠了我十年青春的男人,从此,将彻底从我的生命里消失。
08
陆鸣走了之后,屋子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空气里还残留着玫瑰的香气和血腥的味道,混合成一种诡异的气息。
方哲没有追问任何细节,他只是默默地打扫着房间,把那束刺眼的玫瑰花扔进了垃圾桶,把地上的血迹擦干净,就像在清理一场不该发生的噩梦留下的痕迹。
我蜷缩在沙发上,用毯子把自己紧紧裹住,却依然觉得冷。
我不知道该如何向方哲解释这一切。
从我让他来修水管开始,我就撒了谎。
虽然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但欺骗本身,就是一种背叛。
“对不起。”
“对不起。”
我们几乎是同时开口。
我愣住了,看着他。
“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我问。
方哲在我身边坐下,把我揽进怀里,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头顶,声音闷闷的。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他说,“这些年,我总觉得只要努力工作,给你提供最好的物质生活,就是对你好,却忽略了你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我总是很忙,忙着开会,忙着出差,忙着应酬,陪你的时间越来越少。家里的大事小事都丢给你一个人,水管坏了,你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我,而是别人,这是我的失职。”
“我总是不放心你和陆鸣,嘴上说着相信你,心里却总是会猜忌,这让你很有压力吧?所以你才不敢告诉我他受伤的事,怕我多想。”
“悦悦,对不起,是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才让别人有了可乘之机。”
听着他的话,我的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一直以为他不理解我,以为我们的婚姻进入了瓶颈期。
原来,他什么都懂。
他只是不善于表达。
“不是你的错,”我摇着头,把脸埋在他怀里,“是我,是我太蠢了,我差点就……”
我没有说下去,但我知道他明白。
“都过去了,”他收紧了手臂,在我额头上印下一个吻,“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我以后会减少出差,多抽时间陪你。家里的事我们一起分担,你有什么心事,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许再一个人扛着。”
“好。”我重重地点头。
那一晚,我们聊了很多,把这些年积压在心底的误会和隔阂,都摊开来说清楚。
我把陆鸣的那个计划,原原本本都告诉了他。
方哲听完后,沉默了很久,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人心难测。”
他没有说要去报复陆鸣,也没有再多加责备。
因为我们都明白,对于陆鸣来说,最大的惩罚,不是一顿毒打,也不是法律的制裁,而是他彻底失去了我这个朋友,也失去了他幻想了十年的“爱情”。
从那以后,陆鸣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消失在了我们的生活里。
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也没有听到过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我和方哲的生活,回到了正轨,但又有些不一样了。
他真的做到了他的承诺,减少了不必要的工作,每天准时回家。
我们会一起做饭,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周末会一起去公园散步。
他开始学着了解我的喜好,会记得我爱吃的菜,会陪我看那些他以前觉得无聊的文艺片。
我们的交流越来越多,关系也比以前更加亲密。
那段经历,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虽然摧毁了一些东西,但也洗去了我们婚姻里的尘埃,让彼此看得更清楚。
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偶尔还是会想起陆鸣。
我不是在怀念他,更不是在原谅他。
我只是在想,那十年的友情,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只是他剧本里的一个角色,一个他渴望得到的战利品。
而我,错把算计当成了关心,把占有欲当成了深情。
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是人心。
最难懂的,也是人心。
我把那张伪造的诊断证明和存有照片的U盘,都锁在了一个盒子里,放在了柜子的最深处。
我不会销毁它们,也不会再去看它们。
它们会一直在那里,像一个警钟,时刻提醒着我,不要轻易地去试探人性,也不要毫无保留地去相信任何人。
除了,睡在我身边的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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