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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飞被困牛头山伙夫:给5百死士,破敌阵说四字,岳飞拜其为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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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绍兴十年,牛头山。

血色残阳如同濒死巨兽的最后一口喘息,将光芒涂抹在冰冷的盔甲和一张张绝望的脸上。

岳家军,这支令金军闻风丧胆的铁师,此刻却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猛虎,爪牙已被磨平,只剩下无力的低吼。

粮草断绝七日,战马啃光了树皮,士兵的胃里只剩下草根和煮化的皮带。

金兀术的十万大军如铁桶一般将山围得水泄不通,只等着山上的英雄们饿死、冻死,最后成为他功勋簿上最荣耀的一笔。

帅帐之内,岳飞手握着写好一半的遗书,笔尖悬停,墨迹却比窗外的夜色还要凝重。

他真的要败在这里了吗?

就在全军弥漫着死亡气息的时刻,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人,一个终日与锅碗瓢盆为伍的伙夫,却掀开了帅帐的门帘。

他带来了一个足以颠覆乾坤的提议,和一个仅有四字、却石破天惊的秘密。



01

帅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牛油灯的火苗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将墙壁上巨大的军事地图映照得忽明忽暗。

地图上,牛头山被一个巨大的红色圆圈死死框住,周围密密麻麻的蓝色箭头,如同一群贪婪的饿狼,正从四面八方露出獠牙。

岳飞身披铠甲,坐在主位上,往日里那双能洞穿人心的锐利眼眸,此刻却布满了血丝,深深的疲惫与不甘刻印在他刚毅的面庞上。

他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

桌案上,一封写给朝廷的遗表只写了开头——“臣岳飞,困于牛头山,粮尽援绝……”便再也写不下去。

是该痛斥朝廷的昏聩,还是该为这满山忠勇的将士悲歌?

他不知道。

帐外,风声鹤唳。

巡逻士兵的脚步声虚浮无力,偶尔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呻吟,那是饿得狠了的弟兄在啃食自己的皮甲。

七天了,整整七天,他们没有见过一粒米。

战马早就杀光了,连马骨头都敲碎了煮汤,可几万人的肚子,又岂是这点东西能填饱的。

如今,士兵们只能靠挖草根、剥树皮,甚至将牛皮箭囊、皮靴都扔进锅里煮成一锅散发着怪味的糊状物来果腹。

这样的“食物”不仅难以下咽,更在不断摧毁着将士们的肠胃和最后的士气。

“元帅!”部将张宪红着眼睛,声音沙哑地走了进来,“斥候回来了,西边……西边还是过不去,金狗的铁浮屠把山口堵得死死的。兄弟们冲了两次,折了三百多人,连根毛都没碰到。”

另一位将领王贵更是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震得灯火一阵摇晃。

“他娘的!金兀术这狗贼,是想把我们活活饿死在这儿!元帅,下令吧!跟他们拼了!就算是死,我们岳家军的弟兄也要站着死,不能这么窝囊地当个饿死鬼!”

“拼?拿什么拼?”岳飞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无力感,“将士们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快没了,如何冲阵?现在冲出去,不过是白白送死。”

帐内的气氛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几位高级将领,这些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汉子,此刻却都低下了头,眼中是同样深沉的绝望。

他们不怕死,但他们怕这样毫无价值的死去。

他们是大宋的利剑,可如今这把剑却因为没有给养,锈蚀得连挥舞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中,帐帘突然被一只布满老茧的手掀开了。

一个身影佝偻,穿着一身油腻腻的伙夫衣服的老兵走了进来。

他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风霜刻下的皱纹,手里还端着一个瓦罐,里面是黑乎乎的、散发着皮革焦糊味的“肉汤”。“滚出去!”张宪正在火头上,见一个伙夫竟然敢擅闯帅帐,当即怒喝道,“这里是你能进来的地方吗?”

那伙夫却仿佛没听到一般,径直走到帐篷中央,将瓦罐重重地放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抬起头,浑浊的双眼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将军,最后定格在岳飞的脸上。

他的眼神异常平静,平静得不像一个身处绝境的人。

“元排长。”他开口了,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

“这就是弟兄们今晚的口粮。明天,连这个都没了。”

岳飞眉头紧锁,看着这个陌生的伙夫。

在军中,他能叫出上百位百夫长的名字,却对这个日日为全军操劳伙食的人毫无印象。

他耐着性子问:“你有什么事?”

那伙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跪下,对着岳飞磕了一个头。

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元帅,属下在伙房烧了十年火,自问对不住任何人。只是眼看几万弟兄就要饿死在这牛头山,实在不甘心。”他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地上砸出一个坑,“属下,有办法破了这死局。”

此言一出,满帐哗然。

一个伙夫?

说能破解金兀术的十万大军?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02

“你说什么?”王贵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大的笑话,指着那伙夫的鼻子,怒极反笑,“你?一个烧火做饭的,说有办法破解十万金军的铁桶阵?你是在说梦话,还是饿疯了?”

张宪也皱起了眉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老王头,这里是军机重地,不是你的伙房!赶紧退下,别在这里胡言乱语,扰乱元帅心神!”

几位偏将也是一脸的鄙夷和不信。

军国大事,何时轮到一个伙夫来指手画脚了?

他们这些身经百战的宿将都束手无策,一个整天跟柴米油盐打交道的人能有什么惊天妙计?

这简直是对他们所有人的羞辱。

帅帐内的气氛从死寂变得嘈杂,充满了轻蔑的议论和不加掩饰的嘲笑声。

然而,面对这一切,那伙夫却依旧跪在地上,身形不动如山。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或羞愧,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反而透出一股与他身份格格不入的沉稳与自信。

他没有理会旁人的讥讽,只是再次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岳飞,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并且加上了更惊人的条件。

“元帅,属下没有疯,也并非胡言乱语。”他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请元帅给属下五百名敢死之士,不用多,五百人就够了。属下立下军令状,三日之内,若不能破了金军之围,让大军杀出一条生路,属下愿提头来见!”

“五百死士?”

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浪。

帐内的将军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更大的嘲笑声。

“哈哈哈哈!我没听错吧?他还要五百死士?”

“一个伙夫,连刀都不知道拿没拿稳过,竟敢要兵权?还要的是以一当百的死士营!他以为打仗是炒菜吗?多放点油就能赢?”

“元帅,不能由着他胡闹了!军心本就不稳,再出此等荒唐事,怕是要动摇根本!依末将看,直接将这妖言惑众的伙夫拖出去,斩了!”一位脾气火爆的将军厉声说道。

岳飞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本就心烦意乱,此刻更是感到一阵怒火中烧。

他承认,自己已经山穷水尽,但岳家军的威严和军法不容挑衅。

一个伙夫,在主帅和众将议事的最高场合,提出如此荒诞不经的要求,这本身就是对军纪的践踏。

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伙夫,眼神冰冷如刀。

“你叫什么名字?”

“回元帅,属下王权。”伙夫答道,不卑不亢。

“王权?”岳飞冷笑一声,“好大的口气。你可知擅闯帅帐,妖言惑众,按军法当如何处置?”

“属下知道,当斩。”王权平静地回答。

“既然知道,你还敢如此放肆?”岳飞的声音里透出森然的杀意,“本帅帐下的死士,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宝贝,是岳家军的精魂。你一个伙夫,凭什么来指挥他们?本帅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出你的计策。若有些许道理,本帅或可饶你一命。若还是信口开河……”

岳飞没有说下去,但帐内所有人都知道后半句是什么。

那冰冷的目光,已经宣判了王权的死刑。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王权身上,嘲讽的、看好戏的、冷漠的。

他们都等着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伙夫如何收场,等着听他编出一个怎样可笑的“妙计”。

然而,王权依旧镇定。

他迎着岳飞那几乎能杀人的目光,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个举动再次让众人吃了一惊,在元帅没有发话之前,他竟敢自己站起来?

王权没有走向帐门,反而是走向了那副巨大的军事地图。

他佝偻的背脊在这一刻似乎挺直了许多,浑浊的眼眸中精光一闪而过。

他无视了周围那些能将人刺穿的目光,伸出那只长年握着炒勺、布满油污和烫伤疤痕的手,指向了地图上代表金军大营的区域。

他的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和自信。

帐内的嘈杂声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所有人都被他这反常的举动吸引了。

岳飞死死地盯着他,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他倒要看看,这个伙夫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王权终于走到了地图前,他没有立刻说出他的长篇大论,而是回过头,再次看向岳飞,然后,用一种古井无波的语调,清晰地说出了四个字。

这四个字很普通,普通到就像是日常的闲聊。

但这四个字从他口中说出,传入岳飞和众将的耳中,却不亚于一声平地惊雷,让整个帅帐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03



“金军炊烟。”

王权说出的,就是这平平无奇的四个字。

一瞬间,帅帐内落针可闻。

所有的嘲笑、鄙夷、不屑,都在这一刻凝固在了脸上。

将军们面面相觑,眼神里充满了困惑与荒谬。

金军的炊烟?

这算什么计策?

金军被困在山下,每日埋锅造饭,炊烟袅袅,这是山上每个人都看得见的事情。

一个伙夫,不谈兵法韬略,不讲奇袭冲锋,却提到了敌人的炊烟?

这难道不是饿疯了在说胡话吗?

“混账!”王贵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几乎要揪住王权的衣领,“你耍我们?耍元帅?敌人的炊烟能做什么?难道你看几眼炊烟,金军的十万大军就会自己退兵不成?我看你就是个奸细,故意来动摇我军军心!”

“拖出去!斩了!”

“不能再让他胡说八道了!”

将军们群情激奋,他们感觉自己的智商和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G辱。

一个伙夫,用“炊烟”二字,就像一个巴掌,狠狠地抽在了他们这些职业军人的脸上。

然而,岳飞却没有动。

他依旧站在原地,手按着剑柄,但眼神却从刚才的冰冷杀意,转为了一种极度的惊疑。

作为一名登峰造极的军事统帅,他的直觉远比常人敏锐。

在王权说出“金军炊烟”这四个字时,别人听到的是荒谬,他听到却是背后可能隐藏的某种逻辑。

一个敢以性命为赌注的人,绝不会说出毫无意义的废话。

这四个字,必然是某个惊天计划的引子。

“让他说下去。”岳飞低沉的声音响起,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制了所有的骚动。

王贵等人虽然不忿,但帅令如山,只得悻悻地退到一旁,用能杀人的目光瞪着王权,看他还能编出什么花样来。

得到了岳飞的许可,王权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仿佛早就料到会是这个局面。

他转过身,面对着巨大的地图,那只粗糙的手指开始在上面缓缓移动。

“元帅,各位将军,请看。”他的声音变得沉稳而有力,完全不像一个普通的伙夫,“我们被困七日,每日在山上,除了看着金军的营盘,无事可做。各位将军看到的是他们森严的壁垒,铁桶般的包围。而我这个伙夫,看到的,却只有他们的炊烟。”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也似乎在给众人一个思考的间隙。

“金军号称十万,每日早、中、晚三次埋锅造饭,炊烟四起,看似声势浩大。但各位将军,你们有没有仔细观察过这些烟火的区别?”

他的手指点在了地图上金军大营的东侧。

“这里,是金军左翼大营,主将是阿里将军。此人好大喜功,治军不严。他营中的炊烟,每日升起的时间参差不齐,烟色驳杂,时浓时淡。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军纪涣散,士兵吃饭都没有统一号令,各部各自为政,烧饭的火夫也是新手居多,连火候都掌握不好。这样的军队,看似人多,实则一盘散沙,不堪一击。”

接着,他的手指又移到了西侧,金兀术的帅帐所在。

“再看这里,金兀术的中军大营。炊烟升起的时间分秒不差,烟色纯青,笔直而上,聚而不散。这说明他们用的是上好的干柴,甚至是精炭。而且,能烧出这种烟的,必然是经验老到的火夫。这证明了金兀术的亲兵是精锐中的精锐,不仅军纪严明,连后勤伙食都做到了极致。这样的军队,是真正的硬骨头,不能轻易去碰。”

帐内的将军们已经完全安静了下来,脸上的嘲讽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他们从未想过,单凭观察炊烟,就能分析出敌军的士气和战力!

这是一个伙夫能有的见识吗?

不,就算是他们这些身经百战的将领,也从未从这个角度去思考过问题!

王权没有停下,他的手指继续在地图上滑动,像一位指点江山的谋士。

“最关键的,不是这些。”他的语气变得凝重起来,“而是这里!”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金军大营后方,一个远离主战场的偏僻山谷。

“金军围山,战线拉得太长,他们的粮草转运必然不易。主力大营的炊烟虽然旺盛,但我观察了七天,发现一个问题。每日清晨,会有一股规模不大,但异常浓烈的黑烟,从这个山谷里升起,只持续不到半个时辰便会熄灭。这股烟,不是做饭的烟,而是……”

王权抬起头,眼中精光爆射:“是烤制军粮大饼的狼烟!金军人多,不可能把所有粮草都囤积在中军。他们必然有一个集中的粮草转运和加工基地!这个基地,为了方便取水和隐蔽,一定设在山谷里。而为了供应十万大军,他们每日都要烤制大量的干粮分发下去。这个地方,就是他们十万大军的命脉所在!那里,囤积着他们所有的粮草!”

“而且,”王权加重了语气,“为了保密和节省兵力,这种地方的守卫绝不会太多。他们所有的精锐都部署在正面围山,谁能想到,我们会对他们的大后方感兴趣?”

话音落下,整个帅帐内,死寂一片。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呆呆地看着王权,看着地图上他手指的那个点,脑子里嗡嗡作响。

一个困扰了所有人数日的死局,竟然被一个伙夫,通过观察人人都能看见,却人人都视而不见的“炊烟”,找到了唯一的生门!

这已经不是什么计策了,这是鬼神莫测的洞察力!

岳飞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但他按在剑柄上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激动!

他看着王权的背影,那佝偻的、布满油污的背影,在这一刻,仿佛变得无比高大。

04

震撼,无与伦比的震撼,如同巨浪般拍打在帅帐内每一个人的心头。

刚才还群情激奋,叫嚣着要将王权斩首的将军们,此刻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巴,呆若木鸡。

他们看着王权,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眼前这个人,真的是那个在后厨颠勺、满身油烟的伙夫吗?

这番对敌我态势鞭辟入里的分析,这等见微知著、洞若观火的本事,就算是朝中最顶尖的谋士,恐怕也多有不及!

他们感到一阵阵的脸红发烫。

自己身为饱读兵书、身经百战的将领,视野竟然还不如一个伙夫!

他们只看到了敌人坚固的营垒和锋利的刀枪,却忽略了决定战争走向的最根本要素——后勤。

而王权,正是从他最熟悉的“吃饭”问题入手,剥茧抽丝,直指要害,找到了金军看似强大外壳下最脆弱的软肋。

“你……你怎么会懂这些?”张宪的声音有些干涩,他艰难地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王权缓缓转过身,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回将军,属下年轻时,家中曾是做粮草生意的商贾,跟着父亲走南闯北,也曾为大军押运过粮草。后来家道中落,才辗转参军,在伙房谋了个差事。这看烟辨柴、估算人头的本事,不过是当年为了跟人抢生意,练就的一点微末伎俩罢了,没想到今日竟能派上用场。”

一番话轻描淡写,但在众人听来,却不亚于惊涛骇浪。

这哪里是微末伎俩,这分明是千金不换的帅才!

一个精通后勤、深谙敌情的帅才,竟然在岳家军的伙房里埋没了十年!

岳飞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快步从主位上走下来,绕过桌案,径直走到王权面前。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王权,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王权坦然地迎着他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坚定。

突然,岳飞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举动。

他对着王权,这个身份低微的伙夫,深深地鞠了一躬,一个标准的九十度大礼。

“先生,岳飞有眼无珠,险些错失一位栋梁之才!请受岳飞一拜!”

这一拜,重如泰山!

帐内的将军们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岳飞是何等人物?

那可是名震天下的大元帅,是他们心中神明一般的存在。

此刻,他竟然向一个伙夫行如此大礼!

王权也愣住了,连忙侧身避开,惶恐地说道:“元帅,万万不可!属下只是一个兵卒,如何当得起元帅如此大礼!”

“当得起!绝对当得起!”岳飞直起身,双手紧紧抓住王权的肩膀,眼中爆发出炙热的光芒,一扫连日来的颓唐和绝望,“先生一席话,令我茅塞顿开,胜读十年兵书!我岳家军数万将士的性命,今日便有了指望!这等大才,若只是在伙房烧火,不仅是埋没先生,更是我岳飞的罪过!”

他转过身,面对帐内所有将领,声如洪钟,掷地有声:“传我将令!”

“在!”所有将领齐刷刷地挺直了胸膛,神情肃穆。

“从即刻起,王权不再是伙夫兵!”岳飞的声音在帐内回荡,“我以岳家军主帅之名,拜王权为‘破虏先锋’,暂领偏将军衔,总领此次破袭行动!”

“什么?”这个任命一出,比刚才的拜师礼更加震撼。

先锋!

那是在战场上第一个发起冲锋,为全军打开局面的关键角色!

向来都是由军中最勇猛、最受信赖的王牌将领担任,比如张宪、王贵等人。

现在,岳飞竟然将如此重要的位置,交给了一个刚刚才从伙房里走出来的“外行”?

“元帅,三思啊!”王贵急忙出列,“王先生计策虽妙,但他毕竟……毕竟未曾临阵指挥过,这先锋之职,事关重大,万一……”

“没有万一!”岳飞断然打断了他,目光如电,扫过每一个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王先锋能看到我们所有人都看不到的生机,这份洞察力,就足以胜任此职!更何况,是他提出的计策,自然由他来执行最为合适!”

他再次转向王权,语气诚恳无比:“王先锋,你刚才所求的五百死士,我给你!不止五百,我给你八百岳家军最精锐的背嵬军!他们将完全听从你的号令,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本帅只有一个要求,”岳飞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带着他们,像一把尖刀,给我狠狠地插进金军的心脏!烧了他们的粮草,断了他们的命根!”

面对岳飞毫无保留的信任和重托,看着周围将领们那从怀疑转为敬畏的目光,王权这个在伙房里默默无闻了十年的老兵,只觉得一股热血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知道,自己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将彻底改变。

他没有再推辞,而是挺直了有些佝偻的背脊,对着岳飞,对着这满帐的将军,庄重地抱拳,然后单膝跪地。

“末将王权,领命!”

这一声“末将”,铿锵有力,标志着一位伙夫的终结,和一位传奇将星的诞生。

05

夜,深沉如墨。

牛头山上,死一般的寂静被一阵压抑的骚动打破。

八百名背嵬军将士,在帅帐前方的空地上悄然集结。

他们是岳家军的精锐中的精锐,每一个都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百战老兵。

尽管已经饿了七天,但当集结的号令响起时,他们的眼神中依然透出狼一般的凶狠与决绝。

只是,当他们看到站在队列最前方的那个身影时,所有人都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那个人,穿着一身崭新的偏将军铠甲,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身形不甚高大,脸上布满风霜,不是他们熟悉的任何一位猛将,反倒像是……伙房里的王老头?

疑惑在队列中无声地蔓延,但军纪如铁,没有人敢交头接耳。

岳飞亲自为王权披上最后一件护心镜,沉声说道:“王先锋,八百弟兄的身家性命,我岳家军的生死存亡,今夜,就全系于你一人之身了!”

王权整理了一下身上沉重的铠甲,这身装备对他来说还有些陌生。

他没有发表什么慷慨激昂的战前动员,只是回过头,对着那八百双注视着他的眼睛,平静地说道:“弟兄们,我知道你们饿。我也饿。”

一句话,让所有士兵都愣住了。

“金狗以为我们快饿死了,所以他们吃得饱,睡得香。”王权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今晚,咱们就去他们的饭锅里,抢些吃的回来。愿意跟我去抢饭吃的,就跟上。怕死的,现在可以留下。”

没有豪言壮语,却比任何豪言壮语更能激起这些饥肠辘轆的士兵的共鸣。

抢饭吃!

这个最原始、最直接的欲望,瞬间点燃了他们眼中的火焰。

“愿随将军同往!”

“抢他娘的!”

八百人发出了压抑而有力的低吼,士气在这一刻被瞬间点燃。

王权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转身从亲兵手中接过一张简易的地图,这是他凭着记忆和观察,亲手绘制的金军后山地形图。

他召集几位百夫长上前,用手指在地图上迅速地比划着。

“我们的目标,是金军后方的葫芦谷。那里是他们的粮草大营。”他的部署简洁明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我们分三路。第一路,由李百夫长带领两百人,从东侧山道佯攻,动静搞大一点,但不要恋战,一击即退,目的是吸引金军巡逻队的注意。”

“第二路,张百夫长带领两百人,从西侧小路穿插,绕到葫芦谷后方,埋伏在他们可能逃跑的路上,截断所有退路。”

“我亲自带主力四百人,从中路隐蔽潜入,直捣谷中。记住,我们的首要目标不是杀人,是烧粮!看到粮食,就给我往死里烧!火起为号,届时三路合击,彻底搅乱他们的后方!”

“所有马匹,马蹄全部用棉布包好。所有人,脸上涂上锅底灰。行动中不许发出任何声音,违令者,斩!”

一条条命令清晰果断地发出,完全不像一个初次领兵的“菜鸟”。

那些原本还心存疑虑的百夫长们,此刻心中已是惊疑不定,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信服。

半个时辰后,一切准备就绪。

八百名幽灵般的战士,在王权的带领下,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牛头山下的夜色之中。

下山的路异常艰难。

将士们体力不支,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小心。

王权走在最前面,他似乎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总能找到最隐蔽、最省力的路径。

他的镇定感染了所有人,队伍虽然沉默,但士气却在无形中凝聚。

按照计划,三支队伍在山脚下的一个岔路口无声地分开,各自奔向预定的方向。

王权带着主力,沿着一条干涸的溪谷,向着记忆中那股黑烟升起的方向摸去。

夜风在耳边呼啸,远处金军营地隐约的火光,像一只只窥探的眼睛。

每个士兵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成败,就在此一举。

又行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队伍已经深入了金军控制区的腹地。

前方的葫芦谷轮廓在夜色中已隐约可见。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胜利似乎就在眼前。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前出侦察的斥候,像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闪了回来,脸上带着极度的惊慌和恐惧。

他扑到王权面前,用气得发抖的声音,压低了嗓子,急促地报告:

“将……将军,不好了!”

王权心中一紧,按住了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

斥候喘着粗气,用蚊子般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瞬间如坠冰窟的话:

“我们……我们的行踪好像暴露了!金狗就在前面不到一里的谷口设下了埋伏!火把林立,人影绰绰,至少有上千人马!”



06

斥候带来的消息如同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让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冻结。

“什么?有埋伏?”

“怎么可能!我们如此小心,怎么会被发现?”

“完了……这是个陷阱!”

跟在王权身后的几名百夫长脸色煞白,压抑的惊呼声在队伍中此起彼伏。

士兵们的眼神从期待瞬间变为惊恐和绝望。

他们本就体力不支,是靠着一股信念撑到现在,如今得知前方是敌人精心布置的陷阱,这股信念瞬间就有了崩塌的迹象。

深入敌后,前有埋伏,后无退路,这简直是自投罗网,必死之局!

一名百夫长脸色惨白地凑到王权身边,声音颤抖:“将……将军,我们中计了!这狗日的伙……不,王先生,你的计策是不是出了问题?金狗早有防备,我们这是去送死啊!快下令撤退吧,不然八百弟兄就全交代在这儿了!”

他的话音虽低,却充满了质疑和恐慌,瞬间感染了周围的士兵。

队伍中出现了轻微的骚动,有人已经下意识地向后挪动脚步,准备逃跑。

军心,在崩溃的边缘。

这是对王权这位新任先锋最严峻、也是最致命的考验。

如果他此刻有半点犹豫和慌乱,这支刚刚建立起信任的奇袭部队,就会立刻土崩瓦解,变成一群任人宰割的羔羊。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王权在听到这个足以让任何名将都心惊胆战的消息后,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惊慌,反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极其古怪的、近乎于冷笑的表情。

他没有理会那名惊慌失措的百夫长,而是蹲下身,扶住那名几乎要瘫倒的斥候,用一种异常平静的语气问道:“你先别急,仔细告诉我,你看清楚了?对方有多少人?他们在做什么?”

那斥候被王权的镇定所感染,稍微冷静了一些,努力回忆着:“回……回将军,谷口两边的山坡上,全是火把,一眼望不到头,人影晃动,看起来……看起来至少有上千人。他们没动,好像就是在等我们过去。”

“火把很多?人影绰绰?”王权追问,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你看清他们的旗帜和兵器了吗?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斥候摇了摇头:“天太黑,隔得也远,看不清旗帜。兵器……好像有长枪的反光。声音……没什么大的动静,就是风声里夹杂着一些……一些悉悉索索的响动。”

听到这里,王权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他缓缓站起身,拍了拍斥候的肩膀,用一种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放心,那不是埋伏。”

“不是埋伏?”此言一出,所有人再次愣住。

上千人马当道,火把林立,这不是埋伏是什么?

难道这位王先锋是被吓糊涂了吗?

王权环视了一圈周围那些充满怀疑和恐惧的眼睛,他知道,此刻必须彻底打消他们的疑虑,否则寸步难行。

“弟兄们!”他提高了声量,但依旧控制在极低的范围内,“你们想想,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是烧粮!金军的主力都在正面围山,他们哪来多余的上千精兵,提前预知我们的路线,还在这里设伏?”

“如果他们真的发现了我们的意图,最该做的,不是在这里设伏,而是立刻将粮草转移,或者重兵保护粮草大营!在这里摆个空架子给我们看,有什么用?”

他的分析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众人脑中的迷雾。

对啊,逻辑上说不通!

王权接着冷笑道:“我再告诉你们,那是什么。那叫‘疑兵计’!

一种连三岁小孩都骗不过去的粗劣把戏!”

“我之前观察炊烟时就发现,驻守在这一带的,是金军的偏师,装备和补给都很差。他们根本没有足够的人手设下真正的埋伏。所谓的人影绰绰,不过是把军服套在草人身上,插在山坡上罢了!所谓的火把林立,不过是他们把有限的人手分散开,每个人多拿几个火把而已!至于那悉悉索索的声音,怕是山风吹动草人发出的响声!”

“他们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吓唬我们!他们可能发现了某些蛛IGG马迹,但不确定我们的虚实,所以用这种最省力的方式,虚张声势,想把我们吓退!如果我们现在退了,就正好中了他们的奸计!”

一番话,有理有据,逻辑清晰,将一个看似必死的绝境,瞬间剖析成了一个可笑的纸老虎。

士兵们脸上的恐惧和绝望,渐渐被恍然大悟和一丝羞愧所取代。

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战场经验,和这位前·伙夫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那名最先质疑的百夫长,此刻更是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那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语气中已满是敬畏。

王权眼中寒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真正的杀意。

“怎么办?将计就计!”

他迅速下达了新的命令:“传令下去,分出五十人,由你带队!”他指向那名百夫长,“你们现在就去,对着那个‘埋伏圈’,给老子狠狠地射一轮火箭!

然后大声呐喊,制造出我们主力强攻的假象,把他们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

“剩下的人,跟我来!”王权一挥手,指向另一侧更加崎岖黑暗的山路,“我们从这里绕过去!他们既然把戏台搭在了前门,那他们的后院,此刻必然空虚无比!弟兄们,真正的大餐,在后面等着我们!”

“是!”这一次,再没有任何人质疑。

队伍中爆发出压抑而兴奋的回应。

濒临崩溃的军心,在王权这番惊人的临场应变和心理博弈下,不仅被重新凝聚,反而变得比之前更加坚固,更加充满信心!

八百背嵬军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对胜利的渴望和对这位新主将的狂热崇拜。

他们看着王权在夜色中那并不高大、但无比坚定的背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跟着他,没错!

07



夜色如同一块巨大的黑布,将葫芦谷包裹得严严实实。

山谷深处,几座巨大的营帐和堆积如山的麻袋在零星的火光下,显露出模糊的轮廓。

这里,就是金军十万大军的命脉——粮草辎重大营。

正如王权所料,这里的守备极其松懈。

大部分守军都被谷口那场自导自演的“伏击战”吸引了过去,只留下了不到两百名老弱病残,围着几堆篝火打着瞌睡,做着回乡的美梦。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一群最精锐的杀神,此刻已经摸到了他们的咽喉前。

王权带着三百多名背嵬军战士,如同幽灵般潜伏在谷口侧面的山坡上。

他冷静地观察着下方的一切,每一个帐篷的位置,每一个哨兵的巡逻路线,都与他通过炊烟推断出的情况别无二致。

“将军,可以动手了!”身旁的百夫长已经按捺不住,手中的钢刀在黑暗中泛着嗜血的寒光。

王权却抬手阻止了他,压低声音道:“不急,等一个信号。”

就在这时,远处的谷口方向,突然火光冲天!

数十支燃烧的火箭拖着长长的尾焰,呼啸着射向了金军布置的“疑兵阵”,将那些披着军服的草人瞬间点燃。

紧接着,震天的喊杀声从那个方向传来,虽然只有五十人,但他们利用山谷的回音,制造出了千军万马冲锋的声势。

“杀啊!”

“烧光他们的粮草!”

葫芦谷内的金军守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魂飞魄散,纷纷从睡梦中跳起。

“敌袭!敌袭!”

“快去谷口增援!宋军主力攻过来了!”

一名金军小头目慌乱地大喊着,带着大部分还能跑得动的士兵,乱糟糟地朝着谷口方向冲去,想要支援那本就不存在的“主战场”。

整个粮草大营,瞬间变得空前混乱和空虚。

王权等待的,就是这个时刻!

“就是现在!”他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猛地抽出腰间的长刀,向前一指,发出了石破天惊的怒吼:“弟兄们,为死去的袍泽报仇!给我烧!”

“烧!!”

三百多名早已饿红了眼的背嵬军将士,如同猛虎下山,发出了压抑已久的咆哮,从山坡上狂涌而下。

他们的速度快得惊人,饥饿非但没有拖垮他们,反而将他们身体里最后一丝潜能都压榨了出来,化作了无穷的杀意和力量。

三百多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冲入了毫无防备的粮草大营。

接下来的场面,已经不能称之为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那些还没反应过来的金军老弱残兵,面对这群如狼似虎的岳家军精锐,几乎没有任何抵抗之力。

一个金兵刚从帐篷里钻出来,还没看清情况,就被一把钢刀从脖颈划过,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倒了下去。

背嵬军的士兵们杀红了眼。

他们没有去追杀那些四散奔逃的散兵游勇,而是严格执行着王权的命令——烧粮!

他们两人一组,一人持刀警戒,另一人则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火镰、火石,将手中的火把一次又一次地捅进那堆积如山的粮袋里。

麻布袋浸透了油脂,一点就着。

熊熊的烈火“轰”的一声窜起,迅速蔓延开来。

干燥的粮食在高温下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火舌贪婪地吞噬着这些能养活十万大军的生命之源。

王权没有亲自加入砍杀,他站在高处,冷静地指挥着全局。

“二队,去烧西边的马料!三队,把他们的帐篷和攻城器械也给我点了!一队,守住谷口,别让任何人跑出去报信!”

他的命令清晰而高效,将这场混乱的突袭,变成了一场分工明确、效率惊人的破坏行动。

火势越来越大,浓烟滚滚,直冲云霄。

整个葫芦谷被映照得如同白昼,橘红色的火光将士兵们脸上狰狞的表情和金兵惊恐的面孔都照得一清二楚。

空气中弥漫着粮食烧焦的香气和血肉烧焦的恶臭,形成一种诡异而惨烈的味道。

一名背嵬军士兵,在点燃一个巨大的粮仓后,看着那冲天的火光,突然跪在地上,仰天长啸,泪流满面:“兄弟们!你们看到了吗!我们给你们报仇了!”

这声悲怆的呐喊,引爆了所有人心中的悲愤。

“报仇!”

“杀光金狗!”

他们一边流着泪,一边更加疯狂地将火把投向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

这是对连日来饥饿、屈辱和绝望的终极宣泄。

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整个葫芦谷已经化作了一片火海。

金军数月以来囤积的粮草、军械、马料,全部在这场大火中付之一炬。

这场大火,不仅烧掉了金军的补给,更烧掉了他们围死岳家军的全部希望。

08

葫芦谷的冲天火光,如同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了金兀术的瞳孔里。

在中军大帐中,他正与众将饮酒,庆祝即将到来的胜利。

在他看来,牛头山上的岳飞已经是笼中之鸟,瓮中之鳖,只需再等两三天,待其锐气丧尽,便可一鼓而下,擒获这位心腹大患。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从大营后方升起的巨大火光,将他所有的得意和闲适都击得粉碎。

“怎么回事?!”金兀术猛地推开面前的酒案,冲出帐外,脸上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那是……那是葫芦谷的方向!粮草大营!我们的粮草!”

身边的金军将领们也全都惊呆了,一个个面如土色。

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葫芦谷的那场大火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他们这十万大军的“胃”被掏空了!

“报——!”一名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大帅,不好了!粮草大营……粮草大营被宋军偷袭,所有粮草……全被烧光了!”

“什么?!”金兀术如遭雷击,一把揪住那传令兵的衣领,双目赤红,状若疯虎,“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守卫呢?哈迷蚩将军和他的一千守军呢?”

“哈迷蚩将军……他……他带人去谷口堵截宋军主力,大营空虚……被……被一小股宋军精锐从侧翼突入……等我们反应过来,火势已经无法控制了!”

“废物!一群废物!”金兀术一脚将传令兵踹翻在地,气得浑身发抖。

他怎么也想不通,饿得连路都走不动的岳家军,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他层层设防的包围圈,精准地找到了他最核心、最隐秘的粮草大营?

这简直不合常理!

“宋军有多少人?”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

“不……不清楚,谷口喊杀声震天,火光冲天,像是……像是有几千主力。但……但据逃回来的兄弟说,真正冲进大营的……好像……好像只有几百人……”

“几百人?”金兀术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几百名饿了七天的残兵,就端掉了他十万大军的后勤基地?

这已经不是耻辱了,这是神话,是足以让他金兀术沦为天下笑柄的奇耻大辱!

“快!传我将令!”金兀术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前军改后军,全军立刻驰援葫芦谷!救火!不惜一切代价把火给我扑灭!”

“分出一万人马,给我把葫芦谷围起来,就算是一只苍蝇,也别让它飞出去!我要把这股该死的宋军,碎尸万段!”

金军大营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原本用于围困牛头山的军阵,在金兀术慌乱的命令下,开始紧急调转方向。

前线的士兵不知道后方发生了什么,只听到杂乱的命令和军官们惊慌的吼叫。

调度的混乱,信息的闭塞,让恐慌如同瘟疫一般,在金军的队伍中迅速蔓延。

“后方被抄了!”

“我们的粮食全没了!”

“宋军杀过来了!”

谣言四起,军心大乱。

许多士兵甚至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推搡着朝葫芦谷方向跑去。

原本严密的包围圈,在这一刻出现了无数致命的漏洞和混乱。

金兀术一心只想着救火和围歼那股可恶的宋军奇袭队,却完全忽略了正面,那座死寂了七天的牛头山。

他忘了,山上困着的,不是一群待宰的羔羊,而是一头饿极了的猛虎。

而现在,这头猛虎,闻到了血腥味。

09



牛头山之巅,岳飞身披重甲,手持沥泉神枪,屹立在寒风之中。

他的身后,是数万名岳家军将士。

他们虽然面黄肌瘦,体力不济,但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火焰。

那火焰,是被葫芦谷方向那冲天的红光点燃的。

“元帅!王先锋成功了!”张宪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金狗的粮仓被烧了!您看,他们的阵脚已经全乱了!”

山下,金军大营的混乱清晰可见。

火把在黑暗中如没头的苍蝇般四处乱窜,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调度的号角声和惊慌的呼喊声乱成一团。

原本对着牛头山的森严军阵,此刻已经变得七零八落,破绽百出。

岳飞的目光穿透夜色,死死地盯着山下的乱局。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敌人那股围城时的嚣张气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恐慌和混乱。

时机,到了!

这个他苦等了七天,甚至一度以为永远不会到来的决战时机,终于被那个不起眼的伙夫,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硬生生地创造了出来!

岳飞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沥泉神枪,枪尖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直指山下那片混乱的根源——金兀术的帅旗。

他深吸一口气,将积攒了七天的屈辱、愤怒和希望,全部灌注到了自己的声音里。

“岳家军的将士们!”

他的声音,通过内力激荡,如同滚滚天雷,响彻了整个牛耳山之巅,清晰地传入每一名士兵的耳中。

“七日之辱,我们忍够了!草根树皮,我们吃够了!”

“现在,金狗的粮仓已被我军勇士烧毁!他们已经成了没牙的老虎!他们的军心已乱,阵脚已散!”

“山下,有金狗的血肉,有他们的战马,有真正的粮食!想要活下去,想要建功立业,想要让金狗血债血偿的,就随我——”

岳飞猛地将长枪向前一挥,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那声足以令风云变色的怒吼:

“——全军出击!”

“杀!!!”

如同压抑到极点的火山,瞬间爆发!

数万名岳家军将士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咆哮,这吼声中包含了无尽的饥饿、愤怒和对胜利的渴望。

他们跟随着岳飞那面“精忠报国”的大旗,如同开闸的洪水,从牛头山的各个隘口,向着山下混乱不堪的金军,发起了决死的反冲锋!

岳飞一马当先,他胯下的战马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战意,发出嘹亮的嘶鸣。

他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剑,狠狠地扎进了金军最混乱的结合部。

沥泉神枪在他手中化作一道银色的闪电,所到之处,金兵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挡我者死!”

他此刻不是儒雅的元帅,而是一尊浴血的战神!

被他感染的岳家军将士们,更是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

他们虽然饿,但求生的欲望和复仇的怒火,让他们忘记了疲惫和虚弱。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冲向那些还在惊慌失措的金兵,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进行着最酣畅淋漓的战斗。

原本的围剿者和被围剿者,在这一刻,身份完全互换。

金军彻底被打懵了。

他们前一刻还在做着攻下牛头山、加官进爵的美梦,后一刻就被大火惊醒,紧接着,这群他们以为快要饿死的“病猫”,就变成了下山的猛虎,对他们展开了疯狂的反扑。

后方大乱,前方崩溃,这种双线作战的恐慌,瞬间击溃了他们的心理防线。

许多金兵根本无心恋战,扔下武器掉头就跑。

而这种溃逃,又像瘟疫一样,迅速传染了整个军阵。

兵败如山倒!

战场变成了一面倒的追逐和屠杀。

岳家军的士兵们,追着金兵的屁股,一路从山脚杀到了平原。

金兀术在亲兵的护卫下,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一幕。

他想组织抵抗,却发现自己的命令已经无人听从,他的军队已经彻底失控。

他满脸狰狞地望向牛头山之巅,又望向葫芦谷那依旧熊熊燃烧的大火,最终,发出了一声充满了无尽怨毒和不甘的怒吼:

“伙夫……一个伙夫……我竟然败在了一个伙夫手上!”

他知道,牛头山之战,他败了。

败得一塌糊涂,败得莫名其妙,败得将沦为千古笑柄。

10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破黑暗,照亮布满血腥与狼藉的战场时,牛头山之围已彻底宣告结束。

金军溃不成军,丢盔弃甲,仓皇北窜,留下了遍地的尸体、旗帜和辎重。

岳家军取得了自开战以来最为酣畅淋isi,也最为不可思议的一场大捷。

士兵们在打扫战场,他们的脸上虽然还带着疲惫和硝烟,但更多的却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和胜利的亢奋。

他们终于吃上了真正的粮食——从金军丢弃的营帐中缴获的肉干和面饼。

每一口食物,都像是在咀嚼着胜利的滋味。

中军大帐内,气氛与昨夜的死寂截然不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欢庆。

将军们围在岳飞身边,一个个眉飞色舞地讲述着昨夜的战果,言语间充满了对王权的惊叹和佩服。

“元帅,此战我军大获全胜,斩敌逾万,俘虏数千,缴获的兵器粮草不计其数!金兀术那老小子,连帅旗都不要了,跑得比兔子还快!”张宪兴奋地说道。

“全是王先锋的功劳啊!”王贵一改之前的轻视,满脸敬佩地感叹,“谁能想到,一个……不,一位奇人,竟然能凭着观察炊烟,就扭转了整个战局!这简直是神仙手段!”

众将纷纷附和,言辞间再无半点轻视,全是发自肺腑的敬畏。

岳飞含笑听着,目光却不时地望向帐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他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问道:“王先锋何在?”

众将一愣,这才发现,作为此战首功之臣的王权,竟然不在帐内。

“我去找!”张宪立刻转身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他带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王权。

只是此刻的他,已经脱下了那身并不合身的偏将军铠甲,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布衣。

他没有在享受胜利的荣光,而是在伙房里,默默地指挥着伙夫们,用缴获来的粮食,为受伤的弟兄们熬着热气腾腾的肉粥。

看到他进来,帐内所有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所有的将军,包括岳飞在内,都站了起来,用无比崇敬的目光注视着他。

王权有些不知所措,连忙就要下跪行礼:“末将……”

“诶!”岳飞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他,不让他跪下。

“王先生,万万不可再自称末将!你是我岳家军的恩人,是数万弟兄的救命恩人!”

岳飞拉着王权的手,让他站到帐篷中央,然后环视众将,朗声宣布:“经此一役,王权先生洞若观火之能,运筹帷幄之才,天下共睹!我意,正式上奏朝廷,请封王权先生为我岳家军‘参赞军机’,总领全军后勤粮草及军情推演事宜,位同副帅!

众将以为如何?”

“我等无异议!”

“王参赞实至名归!”

众将齐声应和,心悦诚服。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任何人欣喜若狂的封赏,王权却沉默了片刻,随即对着岳飞,深深一揖。

“元帅厚爱,王权愧不敢当。”他缓缓说道,“属下本一介布衣,前半生碌碌无为。能在军中为弟兄们做些饭食,已是万幸。昨日之计,不过是侥幸,是祖上留下的一点微末伎俩,当不得如此重任。”

他抬起头,眼神诚恳:“元帅是擎天之柱,将军们是国之栋梁。王权只愿继续留在伙房,为大帅和弟兄们烧好每一次火,做好每一顿饭。只要能让弟兄们吃饱了肚子,有力气上阵杀敌,就是我最大的功劳了。至于参赞军机之位,还请元帅另择贤能。”

他竟然拒绝了!

拒绝了这一步登天、光宗耀祖的机会!

满帐皆惊。

所有人都无法理解,为何有人会放弃唾手可得的权位和荣耀,甘愿回去当一个默默无闻的伙夫。

只有岳飞,深深地看着王权那双清澈而淡然的眼睛,许久,他明白了。

有些人,才华盖世,却淡泊名利。

他们的追求,不在于高官厚禄,而在于在自己最擅长、最自在的位置上,实现自己的价值。

强行将他推上高位,或许反而会磨灭他的灵性。

“好,好一个‘为弟兄们烧好每一次火’!”

岳飞抚掌长叹,眼中充满了欣赏和一丝惋惜,“既然先生志不在此,岳飞也不强求。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无比郑重,“从今往后,我岳家军的伙房,便是我的第二帅帐!王先生您,便是我岳家军不穿铠甲的副元帅!军中上下,见您如见我!但凡军机要事,我必先问计于先生!”

这一次,王权没有再推辞,而是郑重地躬身一拜。

从此,岳家军中多了一个传奇。

一个身穿伙夫服,却能自由出入帅帐,与元帅并肩而立的身影。

人们不知道他的官职,只知道,只要有这位“伙夫”在,岳家军的饭锅,就永远是热的;岳家军的军心,就永远是稳的;岳家军的战旗,就永远不会倒下。

而“金军炊烟”这四个字,也成为了岳家军内部一个心照不宣的暗号,代表着一种信念:真正的智慧,往往隐藏在最平凡的角落,等待着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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