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临终问刘伯温:谁会造反?刘伯温写一字,皇帝吐血却重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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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城的暮色总是来得特别早,尤其在这洪武三十年的深秋。

紫禁城的琉璃瓦在夕阳余晖中泛着冷硬的光,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的鳞片。

乾清宫内,药味浓郁得化不开,几乎盖过了龙涎香的气息。

朱元璋躺在龙榻上,枯瘦的手紧紧攥着明黄色的锦被,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震出来。

老太监杨银生慌忙递上温热的帕子,眼角瞥见帕子边缘迅速晕开一抹刺目的红。

“皇爷……”杨银生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朱元璋摆摆手,浑浊的目光投向窗外渐渐沉下的夜幕,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刘先生……还没到吗?”

殿内烛火摇曳,将老人佝偻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忽明忽暗。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连穿梭其间的宫女太监都放轻了脚步。

这座庞大的帝国,它的开创者正走向生命的终点,而暗流,已在看不见的地方涌动。

一个问题,一个足以搅动天下风云的问题,即将被问出。

一个名字,一个让垂死帝王喷出鲜血却不得不赏的名字,即将被写下。



01

洪武三十年的南京城,被连绵的秋雨笼罩着。

雨水顺着宫殿陡峭的飞檐淌下,在地上汇成一片片浑浊的水洼。

紫禁城内的青石板路被雨水洗刷得泛着青光,倒映着宫人们匆忙而沉默的身影。

乾清宫东暖阁里,朱元璋半倚在靠枕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的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蜡黄,眼窝深陷,唯有那双眼睛,偶尔睁开时,依然锐利如鹰。

“允炆呢?”他问,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勉强挤出来的。

“回皇爷,太孙殿下在偏殿温书,说是等您醒了就过来请安。”杨银生小心翼翼地回答。

朱元璋“嗯”了一声,重又闭上眼,但眉头却紧紧锁着。

他这病,来得又凶又急,太医院的方子换了一副又一副,却总不见根本好转。

他自己心里清楚,大限恐怕是真的快到了。

可这万里江山,这他一手一脚从乱世中打下来的基业,交给谁才能放心?

允炆那孩子,仁孝是仁孝,可性子太过绵软,像他父亲一样。

这朝堂上下,那些跟着他打天下的老伙计,哪个不是人精?哪个是省油的灯?

还有他那些儿子们,一个个封王在外,手握重兵,尤其是老四朱棣……

想到朱棣,朱元璋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那个儿子,最像他年轻的时候,勇武,果决,有韬略,但也……桀骜难驯。

脚步声由远及近,轻而缓,是朱允炆来了。

“孙儿给皇祖父请安。”朱允炆跪在榻前,声音清朗,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温润。

朱元璋睁开眼,看着这个被他寄予厚望的皇太孙。

朱允炆穿着杏黄色的常服,面容清秀,眼神干净,此刻正满脸关切地望着他。

“起来吧,地上凉。”朱元璋示意他坐到榻边。

“皇祖父今日感觉可好些了?药按时服了吗?”朱允炆接过宫女递来的参汤,亲自试了试温度,才送到朱元璋唇边。

朱元璋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便推开了。

“朕没事,老毛病了。你的书读得如何了?”

“方先生今日讲解了《资治通鉴》中汉初平定诸吕之乱的篇章,孙儿有些心得……”

朱允炆开始娓娓道来,分析得条理清晰,引经据典。

朱元璋听着,心中稍慰,这孩子学问是好的,心地也纯善。

可治理天下,光有仁心学问就够了吗?乱世需用重典,守成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征战?

他打断朱允炆:“允炆,若……若皇祖父不在了,朝中有大臣跋扈,外有藩王觊觎,你当如何?”

朱允炆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祖父会问得如此直接。

他沉吟片刻,谨慎地回答:“孙儿当以仁德感化,以礼法约束,若真有冥顽不灵者……再依律法处置。”

“仁德感化?”朱元璋重复了一句,语气听不出喜怒。

他目光转向窗外密密的雨丝,仿佛透过雨幕,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允炆,你要记住,狼,是喂不熟的。有时候,仁慈会要了你的命。”

朱允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神里有一丝茫然。

杨银生垂手站在角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太孙殿下还是太过年轻了,这朝堂的风雨,岂是书本上的仁德能够抵挡的?

而此刻,皇爷心中那片沉重的乌云,恐怕比窗外的天色还要晦暗。

02

朱允炆离开后,寝殿内又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只有朱元璋粗重的呼吸声和偶尔压抑的咳嗽声打破这片死寂。

杨银生轻手轻脚地更换着熏香,试图用淡淡的檀香味驱散一些药石的苦涩。

“银生,”朱元璋忽然开口,“你跟了朕多少年了?”

杨银生忙躬身回答:“回皇爷,奴婢自打皇爷在濠州起兵时就跟在身边了,算来……快四十年了。”

“四十年……”朱元璋喃喃道,目光有些涣散,“真快啊。当年跟着朕的那些老兄弟,还剩几个?”

杨银生心中一凛,知道皇帝又想起了那些被清算的功臣。

胡惟庸、蓝玉……一个个名字背后,都是血流成河的往事。

他不敢接话,只是更加恭敬地低着头。

“你觉得,允炆像谁?”朱元璋又问,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杨银生斟酌着词句:“太孙殿下仁孝聪慧,颇有……颇有太子殿下当年的风范。”

他提到已故的太子朱标,朱元璋的眼神瞬间暗淡下去。

朱标,他最寄予厚望的长子,性情宽厚,却英年早逝,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也正是因为朱标的早逝,他才不得不将年幼的朱允炆立为皇太孙。

“标儿是仁厚,可允炆……似乎比他父亲还要柔善几分。”朱元璋叹了口气。

“朕这些日子躺在床上,总想起以前打仗的时候。”

“那时候虽然苦,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可心里透亮,知道敌人在哪,知道刀该往哪砍。”

“可现在呢?朕躺在这龙床上,却觉得四处都是眼睛,都是刀子,藏在暗处,防不胜防。”

他的语气里透着一股英雄末路的悲凉。

杨银生感觉鼻子有些发酸,伺候皇帝几十年,他很少听到皇帝用这种语气说话。

“皇爷是真龙天子,自有上天庇佑,定能逢凶化吉。您且宽心养病,龙体要紧。”

朱元璋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一些,杨银生赶紧上前搀扶,在他身后垫上厚厚的软枕。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轻微却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小太监在门口探了探头,杨银生会意,悄声走了出去。

片刻后,杨银生回到榻前,脸色有些凝重,低声道:“皇爷,燕王府的长史傅高驰将军,今日抵达京师了。”

朱元璋浑浊的眼睛里猛地闪过一道精光:“傅高驰?朱棣派他来的?”

“是,说是按例进贡秋猎所获的皮货和野味,并向皇上请安。”

“带了多少人?”

“随行护卫约有三百,都是燕王府的精锐。目前驻扎在城外的驿馆。”

朱元璋沉默了片刻,嘴角扯出一丝冷笑:“三百精锐?他朱棣倒是孝顺,给老子请安,还带着这么多兵马。”

杨银生不敢接话,只是垂手侍立。

“刘伯温呢?他最近在做什么?”朱元璋突然转变了话题。

“刘大人近来深居简出,据说是在家中整理书籍,编纂什么……《百战奇略》。”

“整理书籍?”朱元璋哼了一声,“他倒会躲清静。去,传朕的口谕,让他明日……不,后日午后进宫一趟。”

“奴婢遵旨。”

杨银生退下去传旨了。朱元璋独自靠在榻上,望着跳动的烛火,眼神变幻不定。

傅高驰在这个时候入京,真的只是巧合吗?

刘伯温那个老狐狸,是真的一心著书立说,还是在暗中观察着什么?

他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刺扎着他的太阳穴。

这大明的江山,在他死后,真的能太太平平地交到允炆手里吗?

一种前所未有的疑虑和恐惧,像殿外冰冷的秋雨,一点点渗透进他的心底。



03

南京城的朝阳门外,一支队伍正在接受守城兵士的检查。

队伍人数不多,约三百人左右,但个个精神抖擞,骑术精湛,显然都是百战精锐。

为首一员武将,年约四十,身材魁梧,面色黝黑,一双眼睛锐利有神,顾盼之间自有威势。

他便是燕王朱棣麾下大将,长史傅高驰。

“傅将军,一路辛苦。”守城官验看过关防文书,客气地拱手。

傅高驰在马上微微欠身:“职责所在,谈何辛苦。王爷心系皇上龙体,特命末将前来请安,并献上北地些许特产。”

他的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引得周围百姓纷纷侧目。

“将军请,馆驿已经安排妥当。”守城官让开道路。

傅高驰一夹马腹,带着队伍缓缓进入这座大明的都城。

南京的繁华,远非北平可比。街道宽阔,商铺林立,人来人往,喧嚣鼎沸。

但傅高驰的目光并未在这些繁华景象上过多停留。

他的视线敏锐地扫过街道两旁的巷口,城防工事的位置,以及巡城士兵的精神状态。

这些细节,都是王爷需要了解的。

燕王府在京城自有府邸,但傅高驰按照规矩,还是先住进了朝廷安排的馆驿。

安顿好之后,他立刻吩咐亲信:“去,按礼单将贡品整理好,递牌子请求陛见。”

“另外,”他压低了声音,“让我们的人,眼睛都放亮些。这京城的水,深着呢。”

亲信心领神会,领命而去。

傅高驰站在驿馆二楼的窗前,望着皇城的方向,眉头微蹙。

皇上病重的消息,早已传遍天下。王爷在北平忧心忡忡,此次派他前来,明为请安进贡,实则……

他不敢再深想下去。王爷的心思,不是他能够妄加揣测的。

他只需要办好王爷交代的差事,同时,多看,多听,将京城的真实情况带回去。

与此同时,皇城西苑一处僻静的府邸内。

刘伯温正在书房里挥毫泼墨,宣纸上墨迹淋漓,写的是“静观其变”四个大字。

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但腰杆依旧挺直,眼神清澈而深邃,仿佛能洞悉世事。

一个身着淡青色衣裙的少女悄无声息地走进书房,正是他的义女程婉如。

“义父,傅高驰将军已经进城了,住在朝阳门外的馆驿。”程婉如的声音轻柔。

刘伯温没有抬头,继续写着字,只是淡淡地问:“带了多少人?”

“三百左右,都是骁勇之士。”

“嗯,燕王殿下倒是舍得下本钱。”刘伯温的语气听不出波澜。

他写完最后一个字,将笔搁在笔山上,仔细端详着自己的作品。

“婉如,你看这四个字,写得如何?”

程婉如走近两步,看了看,轻声说:“义父的字,自然是好的。只是……这‘静’字,似乎写得过于凝重了些。”

刘伯温微微一笑:“眼力不错。心不静,字如何能静?”

他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几株在秋风中摇曳的菊花。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婉如,这几日,你多留意一下市井间的消息,特别是关于燕王使者一行的。”

“女儿明白。”程婉如点头,迟疑了一下,又问,“义父,皇上病重,各方势力都在暗中动作,我们真的要一直‘静观’下去吗?”

刘伯温转过身,目光深邃地看着她:“静观,不是不动。而是要看清风向,找准时机。一动,便要中的。”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这盘棋,才刚刚开始。下棋的人,不仅要看眼前的步子,更要算到十步之后。”

程婉若有所悟,不再多问,悄声退了出去。

刘伯温独自留在书房里,重新走到书案前,看着那四个字,久久不语。

他的眼前,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可能出现的血雨腥风。

而他能做的,就是在风暴来临之前,布下尽可能多的棋子。

04

后宫深处,长春宫侧殿的一间值房内。

女官马秀君刚刚核对完这个月各宫的用度册子,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她年近四十,在后宫已经待了二十多年,从一个小宫女熬到了掌管部分事务的女官,深知这宫墙内的每一步都需谨慎。

一名小宫女端着茶点进来,放下后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低声道:“姑姑,奴婢刚才去尚衣监送东西,看见一件怪事。”

马秀君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什么怪事?”

“奴婢看见燕王府来的那位傅将军的一个随从,跟……跟兵部李主事身边的长随,在墙角说了好一会儿话。”

马秀君的手微微一顿,面色不变:“许是熟人相遇,闲聊几句罢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小宫女怯生生地说:“可是……奴婢看他们鬼鬼祟祟的,不像闲聊。而且,那傅将军的人才刚到京城半天啊。”

马秀君放下茶杯,看了小宫女一眼:“这话除了我,还跟谁说过?”

“没有,奴婢一回来就告诉姑姑了。”

“嗯,做得对。不过,这种事以后看见了就当没看见,千万别往外说,免得惹麻烦,知道吗?”马秀君语气温和却带着告诫。

“奴婢知道了。”小宫女连忙点头。

“去吧,把前儿皇后娘娘赏的那匹杭绸给刘司衣送去,就说我的一点心意。”

打发走小宫女,马秀君脸上的从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

傅高驰的人才刚进城,就私下接触兵部的人?

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兵部掌管天下兵马调动,虽然李主事只是个六品官,但位置关键。

燕王的手,伸得是不是太长了点?或者说,太急了些?

她沉吟片刻,起身走到书案前,磨墨铺纸,写了一封简短的信。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汇报了宫中用度一切正常云云。

但她在信的末尾,用极细的笔触,点了两个几乎看不见的墨点。

这是她与宫外某人约定的暗号,表示有紧要情况。

将信封好,她唤来一名绝对心腹的小太监:“把这封信,照老规矩,送到刘大人府上。”

小太监接过信,塞进怀里,无声地退了出去。

马秀君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阴沉的天色,心中莫名地有些发慌。

她想起多年前,刘伯温对她家的恩情。若不是刘大人,她一家早就饿死在逃荒路上了。

这份恩情,她一直记着。所以,当刘伯温需要一个人在宫里留意某些动向时,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她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危险的事情,但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

夜色渐浓,刘伯温府邸的后门被轻轻敲响。

程婉如打开门,接过小太监递来的信,塞给他几个铜钱,便迅速关上了门。

书房里,刘伯温就着烛光看完马秀君的信,目光落在最后那两个几乎看不见的墨点上。

他沉默地将信纸凑近烛火,火焰舔舐着纸张,很快化为灰烬。

“果然按捺不住了。”他低声自语。

傅高驰如此急切地活动,背后必然是燕王朱棣的意志。

皇上尚在,燕王就已经开始布局京城了吗?

他走到一幅巨大的大明疆域图前,目光落在北平的位置上。

燕王朱棣,勇武善战,在诸王中实力最强,威望最高。若皇上驾崩,他确实是皇太孙最大的威胁。

可这些话,他能对病榻上的朱元璋说吗?

说你的儿子可能会造你孙子的反?

以朱元璋晚年的多疑和暴戾,这话出口,引发的可能就是一场即刻的血腥清洗。

届时,天下必将大乱。

刘伯温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他一生运筹帷幄,助朱元璋平定天下,如今却要面对可能到来的萧墙之祸。

他必须想一个办法,一个既能点醒朱元璋,又不至于立刻引爆火药桶的办法。

这需要时机,需要证据,更需要……一种能让朱元璋听得进去的方式。



05

接下来的两天,南京城表面上一片平静。

傅高驰依礼觐见了皇帝,献上了燕地的贡品。

朱元璋在病榻上勉强接见了他,只是精神不济,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便让他退下了。

但暗地里的波澜,却从未停止。

程婉如按照刘伯温的吩咐,换上了寻常布衣,混迹于市井之间。

她天生聪慧,又跟着刘伯温学了多年,观察力极为敏锐。

她发现,傅高驰带来的那些护卫,虽然大部分留在驿馆,但总有几人以采买、闲逛为名,在京城各处走动。

他们似乎对城防布局、粮仓位置、以及一些勋贵府邸的方位格外感兴趣。

更有一次,程婉如扮作卖花女,在靠近五军都督府的一条巷子里,亲眼看见傅高驰的一名亲随,与都督府的一名低级武官在茶摊上“偶遇”,交谈了许久。

这些零碎的信息,被她一一记下,回去后原原本本地禀报给刘伯温。

刘伯温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手指在茶几上轻轻敲击着,节奏平稳。

“义父,燕王的人如此肆无忌惮,难道就不怕被发现吗?”程婉如有些不解。

刘伯温淡淡道:“有时候,肆无忌惮本身就是一种试探。他们在试探京城的反应,试探皇上的掌控力还有多少。”

“那我们该怎么办?”

“等。”刘伯温只说了这一个字。

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让朱元璋亲眼看到、或者确信威胁存在的机会。

直接进言是下策,唯有让皇帝自己“发现”真相,才是最有效的。

与此同时,乾清宫内的朱元璋,病情似乎稳定了一些,但情绪却越发焦躁。

杨银生伺候他服药时,能明显感觉到皇帝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压抑的不安。

“刘伯温还没动静?”朱元璋突然问。

“刘大人这两日并未出门,据说是在府中著书。”杨银生回答。

“著书?他倒沉得住气!”朱元璋冷哼一声,“傅高驰呢?”

“傅将军前日陛见后,便在驿馆深居简出,只是偶尔派手下人采买些物品。”

“深居简出?”朱元璋眼中寒光一闪,“他带来的那三百精锐,也都在驿馆里待着?”

“这个……奴婢不知。”杨银生低下头。

朱元璋不再说话,但胸口又开始剧烈起伏。

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正在汹涌。

他想起刘伯温那张总是波澜不惊的脸,那个老狐狸,一定知道些什么,却在跟他耍心眼!

还有朱棣,那个他最欣赏也最忌惮的儿子,派傅高驰来,绝不仅仅是请安那么简单!

一种被蒙在鼓里的愤怒和濒死之人的无力感交织在一起,几乎让他窒息。

他猛地一阵咳嗽,帕子上又见了红。

“皇爷!”杨银生惊呼。

朱元璋摆摆手,喘着粗气,眼神却异常凶狠:“去……告诉刘伯温,朕今晚就要见他!让他立刻进宫!”

他不能再等了。他必须知道答案,在他闭上眼之前。

06

夜已深,秋雨不知何时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皇宫笼罩在雨幕和夜色中,唯有乾清宫灯火通明。

刘伯温跟着引路太监,踏着湿滑的石板路,一步步走向那座权力的中心。

他穿着正式的朝服,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该来的,总会来。

寝殿内,药味比以往更浓。朱元璋靠坐在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脸色在烛光下显得更加灰败。

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死死地盯着走进来的刘伯温。

“臣,刘伯温,叩见陛下。”刘伯温跪下行礼。

“起来吧。”朱元璋的声音嘶哑,“赐座。”

杨银生搬来一个绣墩,放在龙榻不远处。

刘伯温谢恩后,端正地坐下,垂目不语。

殿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只有烛火噼啪作响和窗外绵密的雨声。

朱元璋盯着刘伯温看了很久,才缓缓开口:“伯温啊,咱们认识多少年了?”

“回陛下,自至正十六年臣投奔陛下,至今已三十有五载矣。”

“三十五年……真快啊。”朱元璋感叹道,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些,“当年若非你献上《时务十八策》,朕能否有今日,犹未可知。”

“陛下洪福齐天,臣不过略尽绵力。”

“哼,你就别跟朕来这些虚的了。”朱元璋忽然语气一转,变得锐利起来,“朕问你,朕这病,还能好吗?”

刘伯温抬起头,平静地看着皇帝:“陛下乃真龙天子,自有上天庇佑。只需静心调养,假以时日,必能康复。”

“康复?”朱元璋惨然一笑,“伯温,你精通医卜星象,难道看不出朕已是油尽灯枯?”

刘伯温沉默了一下,才道:“陛下,生死有命,非人力所能强求。但为君者,心系社稷,便是精神不灭。”

“社稷……呵呵,好一个社稷!”朱元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戾气,“朕就是放心不下这社稷,才召你前来!”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杨银生赶紧上前替他抚背。

咳声稍歇,朱元璋喘着粗气,目光如刀般射向刘伯温:“刘伯温,你给朕说实话!朕死后,这大明江山,能否安稳?允炆……能否坐得稳?”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问出来的。

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杨银生吓得大气不敢出,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刘伯温迎着皇帝逼人的目光,面容依旧平静,但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最关键的问题,终于被抛到了面前。

他该如何回答?

直接点出燕王?证据呢?仅凭傅高驰的一些小动作,不足以取信于多疑的朱元璋,反而可能打草惊蛇。

含糊其辞?盛怒下的朱元璋绝不会满意。

刘伯温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他站起身,重新跪倒在朱元璋榻前,以头触地。

“陛下垂询,臣不敢不言。然此事关系重大,臣……需些许时日,方能给陛下一个确切的答复。”

朱元璋眯起眼睛:“些许时日?你要多久?”

“三日。”刘伯温抬起头,目光坦然,“请陛下允臣三日。三日后,臣必给陛下一个交代。”

朱元璋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看穿他的五脏六腑。

殿内只剩下雨打窗棂的声音,和朱元璋粗重的呼吸声。

良久,朱元璋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准!”

“谢陛下!”刘伯温再次叩首。

“但是伯温,”朱元璋的声音冰冷,“你若敢欺瞒于朕,后果……你是知道的。”

“臣,明白。”

刘伯温退出乾清宫时,背后的衣衫已被冷汗浸湿。

他知道,朱元璋给他的不是三天时间,而是一个最后的机会。

一个必须抓住的机会。



07

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

刘伯温回到府中时,已是后半夜。书房里的灯,却亮了一夜。

程婉如安静地在一旁磨墨,看着义父在纸上写写画画,时而蹙眉,时而沉思。

她知道,义父正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每一步都关乎着未来的局势。

天快亮时,刘伯温终于放下了笔。

纸上写的并非什么奇谋妙计,而是一些看似杂乱无章的人名、地名和事件片段。

“婉如,”刘伯温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你可知,若要让人相信一件事,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程婉如想了想,答道:“是让他自己看到,或者……让他以为自己发现了真相。”

刘伯温赞赏地点点头:“不错。尤其是对皇上这样雄才大略又极其自负的君主,直接告知,远不如引导他自己得出结论。”

他指着纸上的一处:“傅高驰不是想知道京城的虚实吗?那我们就送他一份‘大礼’。”

程婉如眼前一亮:“义父的意思是……将计就计?”

“对。”刘伯温眼中闪过一丝锐光,“你去找我们的人,如此这般……”

他低声对程婉如吩咐了一番。程婉如仔细听着,不时点头,脸上露出恍然和钦佩的神色。

“女儿明白了,这就去办。”

程婉如离开后,刘伯温走到窗前,看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

这是一步险棋。万一操作不当,被傅高驰识破,或者引发不可控的后果,都将万劫不复。

但他必须冒险。唯有让朱元璋亲眼看到燕王势力的蠢蠢欲动,才能在他心中种下警惕的种子。

才能为皇太孙朱允炆,争取一线生机。

当天下午,京城一家颇有名气的茶馆里。

程婉如扮作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儿,正在听先生说书。她的座位,恰好与傅高驰那名经常外出的亲随相邻。

那亲随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时扫向窗外。

程婉如装作无意间与身旁的丫鬟聊天,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邻座听到。

“听说城西神策营最近调防了?我表哥就在那儿当差,都好些天没回家了。”

那丫鬟附和道:“是啊是啊,我还听说宫里的侍卫也加派了人手,是不是因为皇上……”

“嘘!这种话可不敢乱说!”程婉如连忙制止她,紧张地看了看四周。

邻座那名亲随的耳朵微微动了一下,虽然依旧看着窗外,但身体明显绷紧了些。

程婉如和丫鬟又闲聊了些家长里短,便结账离开了。

她们走后不久,那名亲随也迅速起身,离开了茶馆。

他并没有注意到,茶馆角落里,一个看似在打盹的老者,在他离开后,也慢悠悠地跟了出去。

消息,很快就通过特殊渠道,传到了傅高驰的耳中。

神策营调防?宫中侍卫加派?

傅高驰心中一动。神策营是京城三大营之一,驻守西直门,位置关键。它的调动,绝非小事。

而宫中侍卫加派,是否意味着皇上的病情……更重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必须立刻核实这些消息,并尽快禀报王爷。

他立刻唤来另一名心腹,低声吩咐了几句。

他并不知道,他派出去核实消息的人,从一开始就被刘伯温的人盯上了。

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悄然收紧。

08

傅高驰的行动比刘伯温预想的还要快。

就在得到“消息”的第二天,他的人就开始更加频繁地活动起来。

他们试图接近一些中低级的军官,打探神策营调防的细节;

他们甚至派人到西直门附近观察,记录士兵换岗的时间和人数;

更有一人,试图重金收买一名在宫中负责采买的太监,打听宫内的具体情况。

这些举动,都被刘伯温通过程婉如和马秀君等人的渠道,一一掌握。

证据,正在一点点地积累。

刘伯温将一些关键的信息,用只有他和朱元璋才懂的隐语,写成简短的字条,通过杨银生,递到了朱元璋的病榻前。

他没有说任何结论性的东西,只是客观地陈述“观察”到的事实。

比如:燕王使者某随从,于某时某地,与兵部某员外交谈良久。

又比如:燕王护卫多人,近日频繁出现于京畿各卫所驻地附近。

朱元璋看着这些字条,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

他不再催促刘伯温,但那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让整个乾清宫都笼罩在低气压中。

连朱允炆来请安时,都感觉到了祖父身上那股令人心悸的寒意,变得越发小心翼翼。

第三天傍晚,刘伯温收到了最关键的一份情报。

傅高驰的一名亲信,在与被收买的太监接头时,说漏了一句话:“王爷吩咐了,京城但有异动,烽火为号……”

传递消息的人无法听清全部内容,但这半句话,已经足够了。

“烽火为号”……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打探消息了,这几乎是在为可能的军事行动做准备!

刘伯温知道,时机成熟了。

他坐在书房里,静静等待着宫里的召见。

他相信,朱元璋此刻,应该也已经通过他自己的渠道,得到了一些风声。

帝王的疑心,一旦被勾起,就会像野火一样蔓延。

果然,入夜时分,宫里来了人,不是寻常太监,而是朱元璋的贴身侍卫统领。

“刘大人,陛下急召,请即刻随末将入宫!”

侍卫统领的脸色凝重,语气不容置疑。

刘伯温整理了一下衣冠,平静地道:“有劳将军带路。”

他知道,决定性的时刻,到了。



09

乾清宫内的气氛,比三天前更加凝重。

朱元璋没有躺在榻上,而是勉强披着龙袍,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

他的脸色灰败得可怕,眼窝深陷,但眼神却像两团燃烧的鬼火,死死地盯着走进来的刘伯温。

杨银生和几名贴身侍卫远远地站着,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臣,刘伯温,叩见陛下。”刘伯温依礼参拜。

“起来!”朱元璋的声音嘶哑而急促,带着一种濒死之人的疯狂,“三天到了!刘伯温,告诉朕答案!”

他伸出枯瘦颤抖的手,指向刘伯温:“朕死后,谁会反?!是谁?!”

最后一个“谁”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嘴角溢出了一丝血迹。

杨银生想要上前,被朱元璋用眼神狠狠逼退。

刘伯温站在原地,看着形容枯槁、状若疯狂的皇帝,心中百感交集。

这就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横扫群雄的洪武大帝吗?

时间和无情的病魔,终究将英雄磨蚀成了这般模样。

但他没有时间感慨。他必须完成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刘伯温缓缓走上前,在朱元璋面前一步之遥处停下。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自己的右手,掌心向上,递到朱元璋面前。

然后,他用左手食指,蘸了蘸旁边小几上茶杯里冰冷的残茶。

朱元璋死死地盯着他的手,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寝殿内鸦雀无声,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刘伯温的手指,开始在朱元璋的掌心,一笔一划地写字。

他的动作很慢,很清晰。

第一笔,一横。

朱元璋的瞳孔猛地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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