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晓晓，你醒醒吧！这聊天记录，都能直接报警了！”
闺蜜方芳把林晓晓的手机“啪”地一声拍在桌上，气得满脸通红。
“什么叫‘我需要了解你的一切，才能更好地指导你’？什么叫‘女孩子太瘦了不好，要多吃点，不然我会心疼’？”
“他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凭什么心疼你？这不叫关心，这叫骚扰！”
林晓晓咬着嘴唇，脸色苍白地从方芳手里抢过手机。
“方芳，你别乱说，顾教授不是那样的人。”
她的声音很轻，连自己听着都没什么底气。
“他……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指导我。”
“指导你？”
方芳气笑了，她指着手机屏幕。
“那这句呢？‘深夜不要胡思乱想，如果睡不着，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我陪你聊聊’。”
“晓晓，你告诉我，这是在指导你写论文，还是在指导你……上床？”
01
一个月前，林晓晓的人生，被一片看不到尽头的黑暗笼罩着。
作为一名从农村拼尽全力才考上名牌大学的研究生，毕业论文，是她通往未来的唯一一座桥。
可现在，这座桥，塌了。
她的导师王教授，一个只知道拉项目搞经费的油腻中年男人，在她辛辛苦苦写了半年的论文初稿上，用红笔批了两个硕大的字：“重写”。
理由是：“缺乏新意，论证不足，没有理论深度。”
“两个月，拿不出一篇能让我眼前一亮的论文，你就等着延毕吧。”
王教授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一座大山，压得林晓晓喘不过气来。
延毕，对那些家境优渥的同学来说，可能只是多了一年的校园时光。
但对她而言，却意味着助学贷款的压力，意味着远在老家、盼着她早日出人头地的父母，将再次陷入失望和窘迫。
那几天，她把自己关在图书馆里，没日没夜地查资料，修改论文，可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
越是着急，就越是写不出一个字。
就在她濒临崩溃的时候，同系的师姐，给她出了一个主意。
“晓晓，要不，你去求求顾铭章教授吧？”
顾铭章，这个名字，在他们这个专业，如雷贯耳，是神一样的存在。
他是国内该领域的绝对权威，学界泰斗，只不过脾气古怪，性格孤僻，十年前就退休了，之后便一直深居简出，不问世事。
“能行吗？听说顾教授谁都不见啊。”
林晓晓有些迟疑。
“试试呗，反正你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
师姐说，“我听说，顾教授虽然怪，但最见不得的，就是真正热爱学术的好苗子，被埋没了。”
这句话，给了林晓晓一丝希望。
她怀着最后一丝希望，花了整整一个晚上，写了一封长达三千字的求助邮件。
她在邮件里，没有过多的乞求，只是用最诚恳的文字，阐述了自己对这个课题的理解和热爱，以及在研究过程中遇到的，无法逾越的困境。
邮件发出去后，石沉大海，一连三天，都没有任何回复。
就在林晓晓彻底心灰意冷，准备接受延毕的命运时，她的手机，在深夜里，突然“叮”地响了一声。
那是一封来自陌生邮箱的，极其简短的邮件。
“论文我看过了，写得一塌糊涂，但想法还有点意思。”
“带上你所有的资料，这周三下午三点，到我家来一趟。”
发件人落款，正是：顾铭章。
02
林晓晓怀着朝圣般的心情，第一次踏入了顾教授的家。
那是一栋坐落在市郊的旧式别墅，院子里杂草丛生，看起来很久没有打理过了。
屋子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旧书和灰尘混合的味道。
顾教授本人，比照片上看起来要清瘦许多，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中山装，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
他没怎么跟林晓晓客套，直接把她带进了那间传说中堆满了绝版书籍的大书房。
那一次的论文指导，是林晓晓读研以来，最酣畅淋漓的一次。
顾教授没有像王教授那样，对她的论文全盘否定，而是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她逻辑上的几个致命漏洞，并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了几本她闻所未闻的德文原版著作，为她提供了一个全新的研究视角。
短短两个小时，林晓晓感觉自己比过去两年学到的东西还要多。
她看着眼前这个学识渊博，谈吐儒雅的老人，心中充满了无限的崇敬和感激。
然而，就在指导即将结束，气氛最融洽的时候，一些“不和谐”的音符，开始出现了。
“小林啊，我看你脸色很差，眼袋也很重，是不是经常熬夜？”
顾教授一边收拾着桌上的资料，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
“是……是有点，最近赶论文，睡得比较晚。”
林晓晓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那可不行，身体是做学问的本钱，尤其是女孩子，更要爱惜自己。”
顾教授抬起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你太瘦了，要多吃点。”
这种突如其来的，过分私人的关心，让林晓晓感到了一丝莫名的不自在。
但她很快就将这丝不自在压了下去，只当是德高望重的长辈，对晚辈的一种善意关怀。
她没想到，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从那天晚上开始，顾教授开始频繁地给她发信息，而且时间，大多是在晚上十点以后。
起初，信息的内容还很正常，大多是针对她论文的一些补充想法，或者推荐一些相关的参考书目。
可渐渐地，信息的内容，开始偏离了学术的轨道。
他会突然发来一张月亮的照片，附上一句：“今晚的月色很好，可惜无人共赏。”
他会在林晓晓的朋友圈下面，对她的自拍照进行一番“点评”：“这张照片拍得不错，但衣服颜色太暗了，不适合你，你应该多穿些像向日葵一样明亮的颜色，会更美。”
这些若有若无的，带着一丝暧昧和侵略性的话语，像一根根小小的羽毛，撩拨着林晓晓本就敏感脆弱的神经，让她感到越来越不安。
03
不安，并不能成为林晓晓拒绝的理由。
因为，在顾教授“扭曲”的关心之下，她的论文，确实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脱胎换骨。
她按照顾教授的指点，对论文进行了结构性的调整，并加入了几个全新的论点。
当她将修改后的第二稿，战战兢兢地交给导师王教授时，王教授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惊讶的表情。
“嗯……有点意思了，这个切入点，是谁给你指点的？”
王教授扶了扶眼镜，不动声色地问道。
林晓晓当然不敢说出顾教授的名字，只能含糊其辞地说是自己想到的。
“好好写，这篇论文，有希望能评上今年的优秀毕业论文。”
王教授的肯定，像一剂强心针，让林晓晓欣喜若狂。
而这份欣喜，也让她对顾教授那些越来越出格的行为，多了几分容忍和麻痹。
她开始安慰自己，或许，这就是天才学者的怪癖吧。
然而，顾教授的行为，却在“变态”的路上一去不复返，甚至开始变得有些惊悚。
他不再满足于线上聊天，而是以“讨论细节”为由，每周都要求林晓晓去他家里一到两次。
他会给她发一些莫名其妙的社会新闻链接，标题大多是《某某大学女研究生，因学业压力过大，深夜跳楼》或者《警惕！已有数十名女大学生落入“PUA”陷阱！》。
然后，他会附上一些让人不寒而栗的评论：“这个世界很危险，你太单纯，需要一双有经验的眼睛，替你看着，帮你分辨。”
最让林晓晓无法忍受的一次，是顾教授在凌晨一点，突然给她发来了一段没头没尾的话。
“告诉我，你晚上一个人待在宿舍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不要对我撒谎，你心里藏着事，我能感觉得到。”
“你必须对我完全敞开心扉，我才能……真正地帮助你。”
这段话，每一个字，都像是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林晓晓的皮肤，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恐惧。
她把这些聊天记录，哭着拿给了自己的闺蜜兼室友方芳看。
方芳当场就炸了，把前面引言里那番话，劈头盖脸地骂了她一顿。
“晓晓，你是不是傻？这哪里是指导论文，这分明就是精神控制！”
方芳指着那段话，气得发抖。
“你看看，这像不像那些变态杀手，在对自己选中的猎物，进行心理暗示？”
“明天就去报警！去学校纪委举报他！这种人渣，就该让他身败名裂！”
闺蜜的愤怒，像一盆冷水，浇醒了林晓晓。
是啊，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
可一想到自己那篇即将大功告成的论文，一想到父母期盼的眼神，她又退缩了。
她陷入了一种无法自拔的，依赖与恐惧交织的恶性循环之中。
04
林晓晓最终还是选择了逃避。
在方芳的监督下，她狠下心，拉黑了顾教授的微信和电话。
她想，只要自己不再联系他，他一个退休的老头子，总不能跑到学校来抓自己吧。
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自己那篇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的论文上。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顾教授的偏执。
在失联了整整三天后，一个陌生的号码，给她发来了一条短信。
发信人，正是顾铭章。
短信的内容，很短，却像一封来自地狱的最后通牒。
“你的论文，还有一个最核心，也是最致命的问题，没有解决。”
“这个问题，我只能当面，亲口告诉你。”
“今晚八点，来我家，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如果你不来，那么，你的论文，包括你这个人，都将留下一个无法弥补的，巨大的遗憾。”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地扎在林晓晓的心上。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他到底想干什么？
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是他想要的？
无尽的恐惧，在这一刻，终于压倒了所有的理智，催生出了一股破釜沉舟的愤怒。
“好，我去！”
林晓晓死死地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方芳，你说得对，我不能再这么忍下去了！”
“我今天，就要去看看，他那张道貌岸然的皮下面，到底藏着一张多么丑陋的脸！”
她不再是为了论文，而是为了自己的尊严，去战斗。
她和方芳制定了一个周密的计划。
方芳负责在别墅外面的一家咖啡馆里等她，并始终保持着电话畅通，一旦情况不对，就立刻报警。
而林晓晓自己，则在贴身的口袋里，藏了一支小巧的录音笔。
她要录下今天晚上，顾铭章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
她要让这个德高望重的学界泰斗，彻底地，身败名裂！
05
怀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心情，林晓晓在晚上八点，准时按响了顾教授家的门铃。
开门的，是顾教授本人。
几天不见，他仿佛苍老了十几岁，眼窝深陷，神情憔悴，身上那件旧中山装，也显得更加宽大了。
他看到林晓晓，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审视和压迫，反而透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一样。
“你和她，实在是太像了……”
“顾教授，我的论文，到底还有什么问题？”
林晓晓强作镇定，开门见山地问道，她的手，已经悄悄地按下了录音笔的开关。
顾教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用一种近乎于梦呓的语气，缓缓地，指向了二楼一间始终紧闭着的，从未让她进去过的卧室房门。
“所有的答案，都在那里面。”
“你自己……上去看看，就都明白了。”
这个举动，让林晓晓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最坏的猜测，似乎正在一步步地应验。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难道，他想在楼上的卧室里，对自己图谋不轨？
巨大的恐惧和愤怒，让她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但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咬着牙，一步一步，走上了那道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
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卧室的门，虚掩着，她轻轻一推，就开了。
房间里的景象，让她愣了一下。
那是一间非常温馨，甚至有些可爱的女孩卧室，粉色的墙纸，白色的书桌，书架上还摆着一排可爱的毛绒玩具。
但这温馨之上，却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而房间正中央那张铺着蕾丝床单的大床上，被子整齐地盖着，能明显地看出，被子下面，有一个清晰的人形轮廓。
林晓晓的血液，在这一刻，几乎凝固了。
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被子下面，到底是什么？
是他的妻子？还是……另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受害者？
屈辱、恶心、恐惧……所有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她再也无法忍受这种诡异而变态的心理折磨。
她像一头发怒的母狮，发出一声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怒喝，一个箭步冲到床边，伸出颤抖的双手，抓住被角，猛地一下，狠狠地掀开了那床被子！
掀开被子后，看到眼前的景象，林晓晓当场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