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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惊!山沟青年重生1985,首笔财富竟如此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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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标题: 《重生1985:从山沟沟开始》

第一章:梦回黄土坡

我猛地睁开眼,呛入鼻腔的不是消毒水刺鼻的味道,而是混合着霉味、土腥气和淡淡柴火味的、熟悉又陌生的空气。

眼前不是医院雪白的天花板,而是糊着发黄旧报纸、结着蛛网的木质房梁。身上盖着的,是硬邦邦、带着潮气的粗布棉被,沉得压人。

脑袋里像是有一万只蜜蜂在嗡嗡作响,各种记忆碎片疯狂冲撞。

我叫李向阳,一个在二十一世纪摸爬滚打了半辈子,最终倒在病床上的普通社畜。我记得那冰冷的仪器,医生遗憾的眼神,以及生命最后时刻那无边无际的悔恨与不甘。

可现在……

我抬起手,看到的是一双属于年轻人的手,骨节粗大,掌心布满了粗糙的老茧和细小的裂口,指甲缝里还嵌着洗不净的泥垢。

这不是我的手,至少,不是我四十岁那年的手。

“向阳?醒咧?” 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在门外响起,伴随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门帘被掀开,一个穿着打着补丁的深蓝色布衫、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的妇人端着一个粗瓷碗走了进来。看到我睁着眼,她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被浓浓的愁绪覆盖。

“妈……” 这个称呼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哽咽。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奔涌——这是我的母亲,王秀英。而我现在,是1985年,黄土高原深处,李家坳村的那个十八岁的李向阳!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母亲把碗放在炕沿上,里面是半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几根黑乎乎的咸菜丝趴在上面,“快趁热喝了,你爹……你爹去大队部了。”

她欲言又止,眼神躲闪。

我撑着酸软的身体坐起来,环顾这间低矮、昏暗的土坯房。除了一盘土炕,一个掉了漆的红木箱子,几乎家徒四壁。墙壁上贴着几张泛黄的奖状,是“我”以前读书时得的,算是这个家里唯一鲜亮的颜色。

记忆逐渐清晰。1985年,改革开放的春风刚刚开始吹拂这片古老的土地,但对于深处大山坳里的李家坳来说,贫穷依旧是主旋律。父亲李老栓,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母亲王秀英,身体一直不太好。家里兄弟姐妹五个,我排行老三,上面两个姐姐已经出嫁,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在念书。

而“我”这次昏倒,是因为……

“妈,刘媒婆那边……” 我试探着问。

母亲脸色一暗,叹了口气:“向阳,别想了,是咱家没那福分。老刘家要三百块彩礼,还要‘三转一响’(自行车、缝纫机、手表、收音机),咱家……咱家砸锅卖铁也凑不齐啊。翠兰那闺女……是个好闺女,可她爹妈……”

翠兰,刘翠兰。记忆里那个扎着两条乌黑大辫子,笑起来眼睛像月牙儿的姑娘。是了,“我”就是因为听说刘家狮子大开口,愤懑加上长期营养不良,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门亲事黄了。刘翠兰后来嫁给了邻村一个家境稍好的人家,而“我”则因为受此打击,浑浑噩噩过了好几年,最后跟着同乡外出打工,从此开始了漂泊艰辛的一生,直到在都市的钢筋水泥森林里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可现在,不一样了。



我看着母亲愁苦的脸,看着这破败的家,胸腔里却有一股滚烫的东西在涌动。

三百块?“三转一响”?放在这个年代,对于李家坳大多数人家来说确实是天文数字。但对我这个从信息爆炸时代归来,见识过无数财富神话的灵魂来说,这又算得了什么?

贫穷不是原罪,但改变贫穷,是刻在我这个重生者骨子里的使命!

我不是那个十八岁、除了种地就只有一把傻力气的李向阳了。我是经历过市场经济洗礼,知道未来四十年大致走向的李向阳!

“妈,”我端起那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咕咚咕咚几口喝下,抹了把嘴,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亲事黄了就黄了,没啥大不了的。您放心,以后,咱家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比老刘家好一百倍,一千倍!”

母亲愣住了,看着我,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儿子。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红着眼圈,喃喃道:“你这孩子,说啥胡话呢……人好好的就行,人好好的就行……”

我知道她不信。但我不需要她立刻相信。

我掀开被子,跳下炕。脚踩在冰冷坚实的土地上,一种真实感传遍全身。

1985,我来了。这山沟沟,困不住我了。我要从这片黄土地开始,书写一个完全不同的,属于我李向阳的时代!

第二章:第一桶金从哪里来

重生回来的兴奋只持续了不到半天,就被残酷的现实浇了一盆冷水。

家里是真的穷。

米缸快见底了,玉米面和高粱面也不多,仅有的细白面怕是留着过年或者招待贵客的。墙角堆着些土豆和红薯,是接下来一段时间的主粮。现金?我偷偷问过母亲,家里全部的积蓄,不到二十块钱。这还是爹娘省吃俭用,抠唆了好几年才攒下的。

指望这点本钱去做大买卖,简直是天方夜谭。

父亲从大队部回来了,脸色比锅底还黑,蹲在门槛上一言不发,只是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愁云惨淡。他知道我醒了,也没多问,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显然,刘家的事情,让他这个当爹的觉得在村里抬不起头。

我必须尽快找到突破口,赚到第一笔钱,改善家里的伙食,也给这个家,给我自己,注入一点信心。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李家坳四面环山,别的没有,就是山多,林子多。

我扛起墙角的柴刀和麻绳,准备上山。

“向阳,你病才刚好,又上山做啥去?”母亲担忧地跟出来。

“妈,我没事,躺得浑身没劲,上山转转,看能不能砍点柴火,或者……找点别的。”我安慰道。

“早点回来,别进老林子深处,有野牲口!”母亲在后面叮嘱。

走在熟悉又陌生的村道上,土路坑洼不平,两旁是低矮的土坯房,偶尔有几间半砖半土的,那已经是村里的“富裕户”了。几只土狗在路边追逐,几个穿着打补丁衣服、拖着鼻涕的孩子好奇地看着我。

“向阳哥,你好点没?”一个黑瘦的半大小子跑过来,是住隔壁的狗蛋,大名李铁柱,是我从小玩到大的跟屁虫。

“好了。”我拍拍他的头,“狗蛋,跟我上山不?”

“去!”狗蛋二话不说,跑回家拿了把小镰刀就跟了上来。



走在山路上,呼吸着远比后世清新的空气,看着满眼的郁郁葱葱,我的大脑飞速运转。砍柴卖钱?效率太低,一担柴火挑到镇上也就卖个块儿八毛,还不够累的。打猎?且不说有没有那技术,这年头野生动物保护意识已经开始萌芽,而且风险太大。

我的目光在树林间逡巡,寻找着记忆里和未来知识中能结合的东西。

突然,我看到山坡背阴处,一片腐殖质丰厚的地上,长着一丛丛伞盖肥厚、颜色深褐的蘑菇。

是野生香菇!还有旁边那些,是榛蘑!

我的心猛地一跳!对了!就是这个!

八十年代中期,城里的市场经济已经开始活跃,人们对食材的需求也开始多样化。这种纯天然的野生山菌,在后世是价格不菲的绿色食品,就算在现在,送到县城的饭店或者供销社,肯定也能卖上价钱!比柴火值钱多了!

李家坳的人不是不认识这些蘑菇,他们也常采来自己吃,但很少有人大规模采集去卖。一是交通不便,二是没有稳定的销售渠道,三是觉得这点东西不值当费那劲。

但我知道,这东西的价值!

“狗蛋,别砍柴了!”我兴奋地喊道,“来,帮我采蘑菇!就这种,还有这种,看清楚,只有这种!”

我仔细地教狗蛋辨认可食用的香菇和榛蘑,避开那些颜色鲜艳可能有毒的。狗蛋虽然不明白我为啥对蘑菇这么感兴趣,但还是听话地跟着我一起采。

我们俩手脚麻利,不到半天功夫,就采了满满两大背篓,估计得有五六十斤。鲜蘑菇不禁放,必须尽快出手。

“狗蛋,这些柴火你背回去。蘑菇我有用,明天哥带你去镇上,卖了钱给你买糖吃!”我对狗蛋说。

狗蛋一听有糖吃,眼睛都亮了,用力点头。

背着沉甸甸的背篓回家,父母看到我采回来这么多蘑菇,都愣住了。

“你弄这么多这玩意儿干啥?吃又吃不完,放两天就烂了。”父亲皱着眉说。

“爹,妈,我不自己吃,我明天挑到镇上卖了去。”我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吗?这玩意儿谁要啊?镇上人家自己不会采?”母亲觉得我异想天开。

“试试呗,万一有人要呢?总比烂在家里强。”我没有过多解释。解释他们也不会懂信息差和市场需求的概念。

晚上,我借来母亲的针线篮,找出一些比较结实的布头,又偷偷从家里那点宝贵的白面里舀了一小勺,打成浆糊。我将采来的蘑菇,挑选出品相最好、最完整的,小心地用布头和白面浆糊,粘贴在一张硬纸板上,做成一个简单的“样品展示板”。这样看起来更直观,更像“商品”,而不是一堆乱糟糟的山货。

父亲看着我折腾,欲言又止,最终摇摇头睡下了。我知道,他是不抱任何希望。

第二天天不亮,我就起来了。将剩下的蘑菇用两个大麻袋装好,绑在借来的独轮车上。那板“样品”则小心地揣在怀里。

去镇上要走二十多里山路,其中一大段是崎岖难行的上坡下坡。我推着独轮车,咬着牙,一步一步地往前挪。汗水很快湿透了破旧的衣衫,肩膀被车绊勒得生疼。但心里那团火,支撑着我。

到达镇上的时候,日头已经老高了。镇上比村里热闹不少,有了供销社,也有了几家零零散散的私人开的小饭馆、杂货铺。

我没去供销社,那种地方流程繁琐,价格也压得低。我直接推着车,来到了镇上看起来最体面的一家国营饭店门口。

深吸一口气,我整理了一下被汗水浸透、皱巴巴的衣服,拿着那块“样品板”,走了进去。

第三章:镇上的第一笔买卖

饭店里弥漫着饭菜的香味,这个点已经过了早饭时间,午饭还没开始,只有几个服务员在擦桌子扫地。

一个穿着白色工作服、戴着套袖、看起来像是管事的中年男人坐在柜台后面拨弄着算盘。

“同志,您好。”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卑不亢。

那男人抬起头,打量了我一眼,看到我一身土气、满头大汗的样子,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什么事?”

“经理同志,您好。”我估摸着他的身份,递上手里的“样品板”,“您看看这个,咱们李家坳深山里采的野生香菇和榛蘑,纯天然,没一点污染,味道特别鲜。您看这品相……”

那经理愣了一下,显然没见过这样推销山货的。他接过纸板,看了看上面粘贴得整整齐齐、色泽诱人的蘑菇,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

“蘑菇?我们这偶尔也有人来卖,不过……”他语气有些犹豫。

我知道他担心什么,无非是品质、价格和稳定供应。

“经理同志,您放心,我们的蘑菇都是当天凌晨上山采的,绝对新鲜。而且都是挑好的,没有杂质,没有虫眼。您可以先拿点回去泡发尝尝,这味道,比干菜、比肉都香!”我极力推销着,“咱们这大山里长的东西,别的地方想吃都吃不到这么地道的。”

我的话似乎打动了他。他沉吟了一下,问道:“你这怎么卖?”

我心里快速盘算着。按斤卖?不行,得体现出价值。我想到后世的销售策略。

“经理,这鲜蘑菇不好存放。这样,我按‘份’卖。这一板子上,大概半斤干品的样子,泡发出来能有好几盘菜。这一份,您给……三块钱?”我报出一个自认为大胆的价格。三块钱,在这个时候,差不多是一个工人一天的基本工资了。

“三块?”经理挑了挑眉,“小伙子,你这价格可不低啊。供销社收干蘑菇,也就一块多一斤。”

“供销社收的是混等货,我这是精选的精品。而且,我这是直接送到您这儿,省了中间环节。”我坚持道,“您尝尝这品质,绝对值这个价。要是觉得好,以后我定期给您送。保证比外面的好!”

经理拿着那块样品板,又仔细看了看,还凑近闻了闻蘑菇特有的香气。他似乎被我的自信和这独特的“包装”打动了。

“这样吧,”他放下纸板,“你车上还有多少?”

“还有两大麻袋,大概五十斤鲜货。”我心中一喜。

“鲜的我们一时也用不完……你这一份三块,是干品的价。鲜的……我给你按一毛五一斤,这两袋我都要了,怎么样?”他还了个价。

一毛五一斤!五十斤就是七块五!这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我原本想着能卖个三五块就谢天谢地了!

但我不能表现得太兴奋。我故作沉吟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成!就当跟经理您交个朋友,以后长期合作!”

经理脸上露出了笑容,招呼服务员过来称重。

最终,两袋蘑菇一共五十二斤,卖了七块八毛钱。经理又看中了我的“样品板”,说留着给厨师看,又多给了我两毛钱。

揣着这八块钱巨款,我的手心都在出汗。这是我重生以来,不,是这辈子靠自己赚到的第一笔“大钱”!

走出饭店,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镇上的喧嚣仿佛都变成了动听的乐章。

我没有立刻回去。我在镇上转了转,用八毛钱称了一斤肥多瘦少的猪肉,又花一块钱买了十几斤粗盐——家里的盐快见底了,而且腌制东西也需要。还给狗蛋买了一毛钱的水果糖,整整十颗!想了想,又给母亲扯了块蓝底白花的棉布,花了三块钱,够她做件新褂子了。剩下的钱,小心翼翼地藏在内衣口袋里。

回去的路,感觉轻松了许多。虽然独轮车空了,但我的心里却被希望填得满满的。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母亲正在灶台前忙碌,锅里依旧是稀粥和红薯。

当我拿出那块花布、那包猪肉和水果糖时,母亲惊呆了。

“这……这哪儿来的?”她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卖蘑菇的钱买的。”我把剩下的三块多钱也掏出来,放在炕桌上,“妈,你看,蘑菇卖出去了,八块钱!除去花的,还剩这些。”

父亲蹲在门口,看着炕桌上的钱和东西,旱烟也忘了抽,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真……真卖出去了?还卖了这么多?”母亲拿起钱,反复地数,手都在颤抖。八块钱,相当于她辛辛苦苦喂半年鸡下的蛋卖的钱了!

“嗯,镇上饭店买的。说咱们的蘑菇好,以后还要呢!”我肯定地说。

“哎呀!俺家向阳有出息了!”母亲激动得眼圈又红了,这次是高兴的。她拿着那块花布,爱不释手地摩挲着。

父亲没说话,但看我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那是一种混杂着惊讶、欣慰和重新审视的复杂目光。

那天晚上,家里久违地飘起了肉香。虽然只是切了几片肉熬在粥里,但每个人都吃得很香,连一向沉默寡言的父亲,都多喝了一碗粥。

狗蛋拿到水果糖,高兴得蹦高,剥开一颗含在嘴里,舍不得嚼,满脸的幸福。

看着家人脸上久违的笑容,我知道,我迈出了改变命运的第一步。

这第一桶金,不仅仅是八块钱,更是点燃这个家希望的火种,也是我在这1985年的黄土坡上,扎下的第一道坚实的根基。

山里的蘑菇,就是我的第一座金矿。

第四章:星星之火

八块钱带来的震动,像一块石头投入了李家坳这潭沉寂已久的死水。

第二天,我揣着给狗蛋的承诺——那十颗水果糖,只给了他五颗,剩下的五颗我另有打算——去了狗蛋家。狗蛋爹,也就是我本家的堂叔李老根,正蹲在院子里编筐。看到我,他停下手中的活计,眼神复杂。

“向阳来了。”他招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点以前没有的客气。

“叔,”我把那五颗用花花绿绿糖纸包着的水果糖递过去,“昨天答应狗蛋的,卖蘑菇的钱买的,给铁柱甜甜嘴。”

李老根看着那几颗糖,没有立刻接。这年头,糖是稀罕物,尤其是这种水果硬糖,村里孩子一年到头也未必能吃上一颗。

“这……这咋好意思……”他搓着手,黝黑的脸上有些窘迫。

“叔,我跟铁柱从小一起玩大,几颗糖算啥。”我把糖塞进他手里,“另外,我想跟您商量个事。”

“啥事?你说。”李老根把糖小心地揣进兜里,态度更认真了。

“我想收蘑菇。不只是我自己采,还想让咱村里有空闲的人都去采。香菇、榛蘑,还有其他的像羊肚菌之类的山货,只要是能吃的,品相好的,我都要。”我说出了我的计划。

独自一人采撷,效率太低,而且很快就会把近处的资源采光。要想做大,必须发动群众。而且,带领大家一起赚钱,才能从根本上改变我们村的贫困,也能减少我“吃独食”可能带来的眼红和麻烦。

李老根瞪大了眼睛:“你都收?多少钱收?”

“鲜蘑菇,按品相,一斤三分到五分钱。”我报出了价格。这个价格比我卖给饭店的一毛五低了不少,但比起村民自己采了要么自己吃、要么烂在家里,已经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了。三分钱一斤,一个手脚麻利的妇人或者半大孩子,一天采个十几二十斤不难,那就是好几毛钱收入,顶得上一个壮劳力在生产队挣好几个工分的价值了(虽然现在包产到户了,但收入概念还在)。

“三分到五分?!”李老根的声音都提高了八度,猛地站了起来,“向阳,你说真的?不是拿你叔开心?”

“千真万确!”我肯定地点点头,“不过有要求,得按我教的方法采,不能连根拔,要留种,品相差的、有虫眼的不要,泥沙要弄干净。我定期来收,现钱结算!”

“好!好!好!”李老根激动得连说三个好字,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这是大好事啊!俺这就去跟你婶子说,让她今天就去!俺也去!”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通过李老根和狗蛋的嘴,迅速在小小的李家坳传开了。

“听说了吗?老栓家三小子,向阳,收蘑菇!给现钱!”
“真的假的?那玩意儿满山都是,能卖钱?”
“狗蛋家都去了!老根亲口说的,三分钱一斤呢!”
“走走走,赶紧拿篮子去!去晚了好的都让别人采了!”

起初是怀疑,但看到李老根一家真的背着空筐出门,满载而归,然后从我这里真的拿到了几张毛票后,村民们的热情被彻底点燃了。接下来的几天,村里几乎看不到闲人,男女老少,只要还能动弹的,都挎着篮子往山上跑。

我家那个小小的院子,顿时成了全村最热闹的地方。每天傍晚,这里就排起了队,村民们提着、背着、挑着各式各样的蘑菇前来售卖。父母一开始还有些手足无措,但很快就在我的安排下进入了角色。父亲负责维持秩序和初步检查有没有以次充好,母亲负责称重,我则负责最后的品相核定和发钱。

“张婶,你这筐不错,基本都是香菇,品相也好,一共十八斤半,按五分算,九毛二分五,给您九毛三!”
“王大爷,您这筐里杂菌多了点,还有些小的,按三分五算,十二斤,四毛二。”

看着村民们拿到钱时那咧到耳根的笑容,听着他们“谢谢向阳”、“向阳真有本事”的夸赞,我心里也充满了成就感。这是一种和前世在职场勾心斗角、完成业绩完全不同的满足感。

当然,也有不和谐的声音。

“哼,瞎折腾!几个烂蘑菇还能翻出天来?投机倒把!”村东头的李老歪,村里有名的懒汉兼光棍,蹲在自家门口,酸溜溜地看着我家门口的热闹场面。

我没理会他。这种人哪里都有,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更扶不起一个不想努力的懒汉。

几天下来,我收上来的蘑菇堆积如山。鲜蘑菇不能久放,我必须尽快送到镇上去。这次量太大,独轮车是不行了。我找到了村里唯一有辆破旧拖拉机的李福贵,按一趟两块钱的价格,雇他帮我运货。

再次来到镇上的国营饭店,那位姓王的经理看到我拖来这么一大车蘑菇,吓了一跳。

“小李,你这……也太多了吧?我们饭店一时可消化不了这么多。”他为难地说。

我早有准备,笑道:“王经理,您放心,不全是给您的。您看这样行不行,您先挑,挑最好的,价格还按上次的算。剩下的,我再去别的饭店和供销社想想办法。”

王经理松了口气,挑走了大概三分之一品相最好的。剩下的,我让李福贵开着拖拉机,拉着我在镇上转悠。我又找到了两家规模小点的私人饭馆,以每斤一毛二、一毛的价格,分别卖掉了一部分。最后剩下一些品相稍次的,我推着去了供销社的收购站,虽然价格被压到了八分,但也总算全部脱手。

这一趟,总收入达到了惊人的六十五块钱!扣除掉收购成本和运输费,我净赚了将近四十块!

当我将厚厚一沓零票交给母亲时,她的手抖得更厉害了。父亲看着那堆钱,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说了句:“这钱……来得不易,省着点花。”

我知道,他这是认可了。四十块,差不多够家里大半年的开销了。

第五章:暗流与萌动

靠山菌生意,我家在村里的地位悄然发生了变化。以前因为穷,尤其是刘家退亲后,我家多少有些被人看低。现在,村民们见到我父母,都会客气地打招呼,眼神里带着羡慕甚至是一丝讨好。

母亲脸上的愁容少了,走路腰杆都挺直了些。父亲虽然依旧话少,但眉宇间的阴郁散去了不少,偶尔还会主动跟我商量事情。

我将赚来的钱大部分交给母亲保管,只留下十块钱作为周转资金。我用这钱,去镇上买了一杆更精确的秤,又买了不少麻袋和几个大竹匾,用来晾晒一时卖不完的次等蘑菇——晒成干菇,可以存放更久,冬天能卖更好的价钱。

生意走上了正轨,但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

近山处的蘑菇很快就被村民们搜刮得差不多了,想要采到更多更好的蘑菇,就得往更深的山里走。而深山,意味着更多的危险和不确定性。

另外,我也敏锐地感觉到,村里开始有一些暗流在涌动。

一天傍晚,我正在院子里整理晾晒的干菇,村里的会计,也是村支书的本家侄子赵卫国,背着手溜达了过来。

“向阳,忙着呢?”他脸上挂着笑,眼神却在我院子里的蘑菇和工具上扫来扫去。

“赵会计,您怎么有空过来了?”我放下手里的活,招呼他。赵卫国在村里是个角色,读过初中,有点小聪明,平时帮着支书管账,颇有些权势。

“没啥事,就是看看。”他拿起一个干香菇,在手里掂量着,“向阳啊,你这生意是越做越红火了,带着大伙儿都沾了光,不错,不错。”

“都是乡里乡亲的,互相帮衬。”我客气道。

“是啊,互相帮衬。”赵卫国话锋一转,“不过啊,向阳,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你这收蘑菇卖蘑菇,算是经营活动了。现在虽然政策放宽了,但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尤其是你这经常往镇上跑,跟饭店啊、供销社啊打交道,这算不算……投机倒把啊?”

他声音不高,但“投机倒把”四个字却像根针一样,扎得我心里一紧。八十年代中期,虽然改革开放已经好几年,但在偏远的农村,“投机倒把”这顶大帽子依然有着不小的威慑力。

我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心里明白了。这是眼红了,想来分一杯羹,或者敲打敲打我。

我压下心里的不快,脸上依旧带着笑:“赵会计,您这话说的可就严重了。咱们这顶多算是利用农闲时间,搞点副业,增加点收入,响应国家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号召嘛。再说了,我这也是帮咱村里消化山货,给大伙儿创收,支书知道了,也应该支持才对。”

我把“支书”和“给大伙儿创收”抬了出来,赵卫国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随即又笑道:“那是,那是。我也是提醒你一下,注意影响。毕竟,树大招风嘛。”

又闲聊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赵卫国才背着手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知道,麻烦开始上门了。光靠小打小闹的蘑菇生意,虽然能改善生活,但根基太浅,很容易被人拿捏。我必须尽快找到更稳定、更有分量的产业。

另外,还有一件事牵动着我的心。

刘翠兰。

自从退亲风波后,我就再没见过她。只知道她家也因为那三百块彩礼和“三转一响”的要求,在村里落了个“卖女儿”的名声,不太好听。

一次去河边洗工具,我远远地看到了她的背影。她正在洗衣服,身形似乎比记忆里清瘦了些,那条乌黑的大辫子垂在脑后,随着她捶打衣服的动作轻轻晃动。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前世今生,对于这个差点成为我妻子的姑娘,我感情复杂。有年少时懵懂的好感,也有被拒婚后的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时过境迁的淡然。我知道,我和她,已经走上了不同的路。

她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回过头来。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相遇。她愣了一下,随即飞快地低下头,耳根泛起一抹红晕,手下意识地加快了捶打的频率。

我没有上前打招呼,只是默默地看了她几秒钟,然后转身离开了。

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现在首要考虑的,是如何让这个家,让自己,在这变革的时代洪流中,站稳脚跟,走得更远。

山菌生意只是第一步,我需要更广阔的天地。而机会,往往就隐藏在日常的琐碎之中。就在我为下一步方向苦苦思索时,一次偶然的发现,让我看到了新的希望——那与山里常见的,浑身是刺的“毛栗子”有关。

第六章:毛栗子的商机

赵卫国的敲打像一根刺,虽然不致命,却时刻提醒我目前的脆弱。山菌生意季节性太强,而且受制于人,我必须找到更稳定、更有潜力的路子。

秋意渐浓,山上的色彩变得斑斓。蘑菇的旺季渐渐过去,村民们采集的热情也随之消退,不少人又开始为冬闲时的无所事事和收入来源发愁。

一天,我带着狗蛋往更深的山里走,想探探还有没有晚熟的菌子。路过一片茂密的栗树林时,地上落满了浑身是刺的毛栗子外壳,有些已经裂开,露出了里面棕褐色、光滑饱满的板栗。

狗蛋捡起一颗,用石头砸开,熟练地抠出果肉塞进嘴里,嘟囔着:“向阳哥,这毛栗子也就吃着玩,没啥用,还扎手。”

我看着满地的板栗,心里却是一动。

板栗!这东西在后世可是好东西,糖炒栗子、板栗烧鸡,都是深受欢迎的美食。但在现在的李家坳,大家只是把它当成孩子零嘴或者饥荒年的补充食物,因为处理起来麻烦(外壳带刺,内皮难剥),而且吃多了胀气,并不受重视。

我记得,前世好像听说过,大概就是八十年代中后期,南方一些城市的糖炒栗子开始兴起,对板栗的需求量很大。我们这漫山遍野的野生板栗,不就是现成的资源吗?

“狗蛋,你说,要是把这毛栗子弄到城里去卖,会不会有人要?”我若有所思地问。

狗蛋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谁要这玩意儿啊?又不当饭吃。城里人精贵着呢,能看上这山旮旯的东西?”

我笑了笑,没再解释。认知的差距,就是商机所在。村民们觉得没用的东西,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很可能在别处是宝贝。

我捡了一大捧裂开的板栗带回家里。晚上,我让母亲用铁锅加粗沙炒了一些。炒熟后的板栗香气扑鼻,剥开金黄的果肉,吃起来粉糯香甜,比生吃味道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嗯,这东西炒熟了是香。”父亲难得地评价了一句,多吃了几个。

“要是能把这层内皮也去掉,光卖果肉,是不是更方便?”我提出一个想法。

“去内皮?那可费劲了!”母亲摇头,“得一个个用热水泡,再用小刀刮,麻烦死了。”

热水泡?小刀刮?效率太低。我回忆着后世加工板栗的方法,好像有用到烤箱或者专用炒锅,现在肯定没有那个条件。但有没有土办法呢?

我试验了几次。先用刀在板栗外壳上划个口子,然后或炒或煮,发现煮熟后,趁热剥,内皮会更容易连同外壳一起脱落,但需要掌握好火候和时机。虽然还是需要人工,但效率比生剥高了不少。

如果能解决剥壳去皮的问题,那么收购板栗,加工成板栗仁,再卖到城里,是不是一条路?

我决定再去一趟镇上,这次的目标不是饭店,而是供销社和那些南货店、干果摊,打听一下板栗的市场情况。

第七章:镇上的试探与家里的支持

再次来到镇上,我直接找到了供销社负责土特产收购的老师傅。

“师傅,打听个事儿,咱们这收毛栗子吗?就是板栗。”我客气地问。

老师傅推了推老花镜,打量我一下:“板栗?收是收,不过价格不高,而且要求是干栗子,没虫眼没霉变的。一斤也就七八分钱吧。”

七八分钱!比鲜蘑菇的收购价还低!而且要求是干栗子,三斤多鲜栗子才能晒出一斤干栗子,折算下来,鲜栗子一斤才合两分多钱,这价格太低了。

“那……有没有收板栗仁的?就是去了内外皮的?”我不甘心地问。

“板栗仁?”老师傅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小伙子,你想啥呢?那玩意儿娇贵,容易坏,费那功夫干啥?没人收那个。”

我又跑了几家南货店和干果摊,得到的答复大同小异。要么只收少量干板栗,要么根本没听说过板栗仁。看来,在这个小镇上,板栗深加工的概念还没有出现。

难道这条路走不通?我有些沮丧。

在镇上的小饭馆吃午饭时,我无意中听到邻桌两个穿着像是干部模样的人在聊天。

“这次去省城开会,看到街上好多卖糖炒栗子的,闻着真香,买了一份,还不便宜呢。”
“是啊,现在城里人就好这口,听说都是从南边运过来的栗子……”

省城!糖炒栗子!

我心中豁然开朗!小镇没有市场,不代表大城市没有!我的目光不能只局限于这个小小的县城。板栗仁或许在这里没市场,但如果能直接供应给省城的炒货店或者食品厂呢?就算不加工成栗仁,直接把品质好的干板栗运过去,价格肯定也比供销社收购价高!

这个想法让我热血沸腾。但随之而来的是更现实的问题:如何去省城?路费、住宿费、如何找到买家?这需要更大的本钱和勇气。

回到家,我把去省城卖板栗的想法跟父母说了。

母亲一听就急了:“去省城?那得多远啊!人生地不熟的,你一个娃子去咋行?万一被人骗了咋办?不行不行!”

父亲则沉默地抽着烟,烟雾缭绕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爹,妈,”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沉稳,“我知道你们担心。但咱不能总守着这点蘑菇生意。赵会计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光靠这个,不稳当。板栗满山都是,成本低,要是真能在省城找到销路,那咱家,咱村,以后就多了一条稳稳的来钱路子。我想去试试。”

母亲还想说什么,父亲却突然开了口:“需要多少钱?”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父亲会这么问。我盘算了一下:“收购板栗需要本钱,去省城的车票、住宿、吃饭,加起来……起码得五十块钱。”这几乎是我们家现在大部分积蓄了。

母亲倒吸一口凉气:“五十?那么多!”

父亲没看母亲,眼睛盯着我:“你有几分把握?”

我深吸一口气:“爹,我没把握。但我知道,不去试,一分把握都没有。去了,至少有一半的机会。省城有人吃这个,这就是机会。”

父亲又沉默地抽了几口烟,然后把烟袋锅子在鞋底磕了磕,站起身,走到炕边,从炕席底下摸索出一个手绢包,层层打开,里面是家里所有的积蓄。

他数出五张十元的“大团结”,递到我面前:“拿去。”

我的手有些颤抖。这五十块钱,承载着父母多少汗水和期望。

“他爹!”母亲惊呼。

父亲摆摆手,看着我的眼睛,只说了一句:“出门在外,机灵点。实在不行,人就回来,钱没了再挣。”

那一刻,我看着父亲黝黑、布满皱纹却异常坚定的脸,眼眶有些发热。这就是父爱,沉默如山,却在你需要的时候,给你最坚实的支持。

“爹,妈,你们放心,我一定把事办好!”我接过那沉甸甸的五十块钱,紧紧攥在手心。

第八章:初闯省城

去省城的过程远比我想象的曲折。

我先在村里以每斤三分钱的价格,收购了几百斤品相最好的板栗,晾晒到半干,装了好几个大麻袋。然后雇了李福贵的拖拉机拉到县城的汽车站,办理了托运。

绿皮火车咣当咣当了七八个小时,才到达省城。走出火车站,看着眼前比县城宽阔十倍不止的马路,熙熙攘攘的人流,高耸的楼房,我有一瞬间的恍惚和茫然。这就是省城,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我找了个最便宜的大通铺旅馆住下,一晚上也要五毛钱。安顿好后,我背着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样品板栗,开始按照事先打听好的方向,去寻找可能的买家。

我先去了几个比较大的农贸市场,果然看到有摊位在卖糖炒栗子,香气四溢,购买的人还不少。我鼓起勇气,上前跟摊主搭话。

“老板,您这栗子真香!是自己炒的吗?”
摊主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挺健谈:“是啊,祖传的手艺,小兄弟来点?”
“我先看看。”我拿起一颗看了看,又问道,“您这栗子是哪进的啊?我看成色真好。”
“南边运过来的,迁西栗子,好吃!”老板颇为自豪。

南边运来的?成本肯定不低。我趁机拿出我的样品:“老板,您看看我们那儿的栗子,也是野生的,个头可能没迁西的大,但味道绝对甜糯,您尝尝?”

老板狐疑地接过我递过去的生板栗,看了看,又用指甲掐开一个尝了尝:“嗯,是挺甜。你是哪的?”
“李家坳,山里来的。”
“山里啊……”老板沉吟了一下,“你这栗子是不错,不过我们这都有固定的供货渠道了。而且,你这量少了吧?我们用量大,要保证稳定供应。”

接连问了几家炒货摊,情况都差不多。要么有固定渠道,要么嫌我的量小不稳定,要么对野生板栗的品质有疑虑。

一天跑下来,毫无进展。看着口袋里越来越少的钱,我心里开始有些焦急。

不能这样盲目地跑下去了。我改变策略,不再找零售摊贩,而是开始打听有没有食品厂或者大的干果批发商。

经过多方询问和一路摸索,我找到了位于城西的一家规模不小的副食品批发公司。看着那气派的大门和进进出出的货车,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服,走了进去。

门卫把我拦住了:“哎哎哎,干什么的?”
“同志,您好,我是来谈业务的,想找一下采购科的领导。”我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
“谈业务?”门卫上下打量我,眼神里满是怀疑,“有介绍信吗?”
介绍信?我心里一沉。出来得急,而且以个人名义,哪里去开介绍信?

“同志,我是下面农村来的,带了点我们那的山货样品,想请领导看看……”
“去去去,没介绍信捣什么乱!我们这是国营单位,不接待私人!”门卫不耐烦地挥手驱赶我。

吃了闭门羹,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一种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个人和集体,农民和城市,之间的鸿沟在这一刻显得如此清晰。

难道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那五十块钱,父母的期望,村民们的潜在机会,难道都要付诸东流?

我不甘心!

第九章:柳暗花明

站在那家气派的副食品公司门口,秋风吹在脸上,带着省城特有的煤烟和尘土味。口袋里的钱所剩无几,旅馆明天就到期,带来的板栗样品似乎毫无用处。一种前所有未的挫败感几乎要将我淹没。

不能就这么放弃。

我想起父亲把五十块钱递给我时那双粗糙的手和坚定的眼神。想起母亲虽然担忧却依旧为我准备行装。想起村里人拿着卖蘑菇的钱时那朴实的笑容。

我李向阳是死过一次的人,难道还怕这点困难?

介绍信……国营单位……私人……

对了!国营单位不行,那些刚开始冒头的个体户、私营厂子呢?他们可能没那么大规矩,更看重实际利益!

我重新振作精神,开始在省城的大街小巷更仔细地转悠,重点关注那些看起来新开的、规模不大但生意不错的干果店、炒货铺,甚至是一些看起来像是私人承包的小食品厂。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条相对偏僻但人流不少的街巷尽头,我找到了一家招牌崭新的“兴隆炒货厂”。厂子不大,就是一个带院子的平房,但里面机器轰鸣,飘出炒货的香气,门口还有工人忙着装卸货物。

就是这里了!

我整理了一下情绪,走了进去。一个穿着工作服、满身面粉的中年人正指挥工人干活。

“同志,请问您是这里的负责人吗?”我上前客气地问道。

中年人回过头,他约莫四十多岁,面容精干,眼神锐利。“我是,你哪位?”

“经理您好,”我连忙递上我的板栗样品,“我叫李向阳,是从下面山区来的。我们那盛产这种野生板栗,味道特别甜糯,想请您看看,合不合适用。”

这位经理,后来我知道他姓周,接过我的板栗,没有立刻看,而是先打量了我几眼,似乎对我这个年纪轻轻、一身土气的推销者有些好奇。

“山里的野生栗子?”他掂量着手里的板栗,“我们这用的都是迁西栗,名气大,好卖。”

我心里一紧,但还是坚持道:“周经理,迁西栗子是好,但价格也贵啊。我们这野生栗子,味道绝对不差,您尝尝看,甜度很高,粉糯感足。关键是价格有优势!如果您能用我们的例子,成本能降下来不少,利润空间不就大了吗?”

周经理挑了挑眉,似乎对我的话产生了兴趣。他拿起一个板栗,用随身带的小刀划开,抠出果肉放进嘴里仔细品了品。

“嗯……是挺甜。”他点了点头,但随即又皱眉,“不过,你这栗子个头不均匀,而且野生的话,供应能稳定吗?我们开厂子的,最怕的就是断货或者品质波动。”

看到事情有转机,我立刻打起精神:“周经理,供应您放心!我们那满山都是栗子树,只要您这边要,量绝对保证!至于个头,我们可以人工筛选,保证给您送来的都是个头达标、品相好的!价格好商量,肯定比迁西栗子便宜一大截!”

周经理沉吟起来,手指在装板栗的布袋上轻轻敲着。我能感觉到他在权衡利弊。用便宜的野生栗子,降低成本,确实很有吸引力,但风险和不确定性也是他必须考虑的。

“这样吧,小伙子,”过了半晌,他开口道,“看你大老远跑来也不容易。我给你个机会。你先给我发五百斤干栗子过来,按你说的,筛选好的。如果品质稳定,没问题,以后我们可以长期合作。价格……就按你说的,比迁西栗子低三成,怎么样?”

成了!虽然只是试单,但这就是突破口!

我强压住内心的狂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没问题!周经理,您放心,品质我一定严格把关!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我们简单谈好了细节,他没有要我签什么复杂的合同,只是口头约定,货到付款。这种基于信任的交易方式,在这个年代还很常见。

离开兴隆炒货厂,我感觉天上的太阳都格外明媚。虽然只是第一步,但意味着我的板栗生意,终于看到了曙光!

第十章:归来与布局

带着初步的协议和满心的希望,我踏上了归程。这次没有托运板栗,轻装简行,很快就回到了李家坳。

当我风尘仆仆地走进家门,父母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母亲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嘴里不停念叨:“瘦了,瘦了,在外面肯定没吃好……”

我把省城之行的情况,尤其是和周经理达成初步协议的好消息告诉了他们。

父亲听完,长久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虽然很淡,但足以驱散多日来的阴霾。“能成事就好。”他简单地说了一句,却包含了太多的肯定。

母亲更是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直说要去割肉包饺子。

消息很快又在村里传开了。李向阳从省城回来了,还要收毛栗子,而且是大量地收!

这一次,引起的轰动比之前收蘑菇时更大。蘑菇毕竟季节性短,而板栗耐储存,如果能打开销路,那就是一个可以持续好几个月的稳定收入来源!

我立刻开始行动。首先,我提高了收购标准,明确要求:只要个大、饱满、无虫眼、无霉变的干栗子,并且按照个头大小分了两个等级,价格略有差异。这样可以保证发往省城的货物品质。

其次,我雇了狗蛋和他母亲等几个手脚麻利、做事仔细的妇人,专门负责筛选和装袋,按天给工钱。这等于又给村里创造了几个工作岗位。

最后,我找到了李福贵,跟他谈好了长期运输的合作。以后定期将收上来的板栗运到县城火车站发货。

整个李家坳仿佛都被动员了起来。村民们白天上山打栗子,晚上在家剥壳晾晒,脸上都洋溢着对收入的期盼。就连之前说风凉话的李老歪,也忍不住背着筐上了山,虽然交来的栗子品相一般,但我还是按次等的价格收下了。看到钱,他嘟囔了几句,也没再说什么怪话。

赵卫国也来过一次,背着手在收购现场转了一圈,看着热火朝天的场面和村民们拿到钱的笑容,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神更加复杂。

第一批五百斤筛选好的优质干板栗,顺利发出。我每天都在计算着时间,心里既期待又忐忑。这不仅仅是五百斤栗子的生意,更是我打开省城市场的敲门砖。

十几天后,我收到了周经理从省城发来的电报,只有简短的几个字:“货已收,品质尚可,再发一千斤。”

“尚可”两个字,让我悬着的心彻底落了地。我知道,对于谨慎的商人来说,“尚可”往往就意味着满意!他愿意加大订单量,就是最好的证明!

板栗生意,成了!

第十一章:萌动的野心

板栗生意的稳定,让我积累了更多的资金,也在村里的威望更高了。现在,村里人见到我,都会真心实意地喊一声“向阳”,或者“李老板”。连村支书见到我父亲,都会客气地递根烟,聊聊村里的“经济发展”。

家里的生活得到了彻底的改善。翻修了漏雨的屋顶,置办了新的家具,饭桌上也能经常见到荤腥。母亲脸上的笑容多了,父亲的话虽然还是不多,但眉宇间的郁气早已一扫而空,偶尔还会跟我商量扩大收购范围的事情。

但我并没有满足于此。

板栗生意受季节限制,而且运输成本不低,利润空间有限。我需要一个更扎根于土地、更能持续产出的项目。

我的目光投向了村里那些产量不高、品种老化的果园。李家坳地处山区,也有一些零散的苹果树、梨树,但结的果子又小又酸,卖不上价钱,大多是自己吃了或者喂猪。

如果能引进好的果树品种,科学管理,是不是一条长远的路子?

这个想法在我心里萌发,越来越强烈。

一天,我去镇上邮电所给周经理发电报确认订单,无意中在报刊栏看到了一份《农村科技报》。我好奇地翻看了一下,上面竟然有介绍果树嫁接、新品种引进的文章,还有省农科院的地址!

如获至宝!我立刻掏钱买下了这份报纸,如饥似渴地读了起来。

知识!这就是我目前最缺乏的东西!光靠前世那点模糊的记忆和想当然是不行的,必须依靠科学的技术和信息。

一个更大胆的计划在我脑中形成:承包村里的荒山或者低产果园,引进新品种,搞规模化果树种植!

这需要更多的钱,需要说服村干部和村民,需要学习全新的技术……难度比收山货大得多。

但看着报纸上那些介绍丰收景象的文章,想象着未来满山遍野硕果累累的场景,我的内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动力。

从邮电所出来,我拿着那份报纸,感觉手里攥着的不是纸,而是未来的希望。山菌和板栗,只是我积累原始资本的手段。而这片生我养我的黄土地,才是我真正可以大展拳脚、实现梦想的舞台。

第十二章:蓝图与阻力

那份《农村科技报》几乎被我翻烂了。上面关于红富士苹果、鸭梨新品种的介绍,以及果树修剪、施肥管理的文章,像是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我眼前打开。我将报纸小心地收好,心里的那个念头越发清晰和坚定——我要种果树,要在这片黄土地上,种出金果子!

晚上,我把这个想法跟父亲和盘托出。

“承包荒山?种果树?”父亲听完,眉头又习惯性地皱了起来,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半晌没说话。灶台边刷碗的母亲也停下了手里的活,担忧地看着我。

“向阳,这……这能行吗?种树可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投入大,见效慢。咱现在这蘑菇、板栗生意不是挺好吗?”母亲忍不住开口。

“妈,蘑菇、板栗是靠山吃山,但山上的东西总有采完的时候,而且受年景影响大。种果树不一样,那是扎根的产业,只要弄好了,就是细水长流,是咱家,甚至咱村以后的根基。”我努力解释着,“报纸上说了,现在省农科院有好的树苗,结的果子又大又甜,不愁卖。”

父亲磕了磕烟袋锅子,终于开口:“钱呢?承包山地要钱,买树苗要钱,请人干活要钱,头几年只有投入没有产出,咱家这点家底,够折腾吗?”

“爹,钱的事我想过了。板栗生意现在稳定,能提供一部分资金。另外,我可以先去农科院打听清楚,看看具体需要多少投入,再盘算。”我早有准备,“关键是得先跟村里把地谈下来。”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你想干,就先去问问吧。不过,这事不容易,村里那关就不好过。”

我知道父亲说的是实话。在村里,土地是命根子。虽然现在包产到户了,但荒山、果园这些集体资产,想要承包下来,涉及的利益方太多,绝不是有钱就行。

第二天,我径直去了村支书李满仓家。

李满仓五十多岁,当了十几年支书,在村里很有威信。他听我说明来意,端着搪瓷缸子,吹了吹上面的茶叶沫,半晌没吱声。

“向阳啊,你有想法,带着大伙儿挣了点钱,这是好事。”他放下缸子,慢条斯理地说,“不过,这承包荒山种果树,可不是小事。那东山坡那片荒地,是咱村的集体财产,多少年就那样荒着。你说承包,怎么个包法?包多少年?多少钱?这些都得好好商量。”

“满仓叔,我就是先来探探口风。”我诚恳地说,“具体怎么包,肯定按村里的规矩来,该开村民大会就开大会,该交多少钱就交多少钱。我就是觉得,那么好的地荒着可惜,要是能种上果树,以后见了效益,不光我家,村里也能增加收入不是?”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李满仓点点头,话锋却一转,“不过啊,向阳,你也知道,村里人多嘴杂。你之前收蘑菇、收板栗,算是副业,大家都能跟着沾光。你这要是把那么大一片山包下来,自己种树……难免有人会说闲话,说你李向阳胃口大了,想当地主了。”

我心里一沉,知道最担心的事情来了。赵卫国之前的敲打,其实就代表了村里一部分人的心态——可以跟着你赚点小钱,但不能接受你一个人占了大头,拉开太大的差距。

“满仓叔,我包山也是为了发展,到时候果树种起来,需要人手打理,还不是得请村里人?工钱我绝不会亏待大家。”我试图打消他的顾虑。

“嗯,这话在理。”李满仓不置可否,“这样吧,你这个事,我记下了。回头我跟其他几个村干部碰个头,也听听大伙儿的意见。你先别急,等等信儿。”

我知道,这是典型的“研究研究”。能不能成,什么时候成,都是未知数。

从支书家出来,迎面正好碰上赵卫国。

“哟,向阳,来找支书汇报工作啊?”他皮笑肉不笑地问。

“赵会计,”我点点头,“找支书商量点事。”

“是承包东山坡的事吧?”赵卫国消息倒是灵通,“向阳啊,不是我说你,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也得脚踏实地。那种果树的投入,可不是小数目,万一赔了,你这几年可就白干了。还不如稳稳当当做你的山货生意。”

我笑了笑:“谢谢赵会计提醒,我心里有数。”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知道,阻力绝不会小。除了观念上的保守,恐怕还有利益上的算计。

第十三章:意外的支持与农科院的收获

承包荒山的事情暂时卡壳,但我并没有停下脚步。一方面继续稳固板栗生意,另一方面,我决定先去省农科院探探路。

再次来到省城,心境已然不同。轻车熟路地找到农科院,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果树栽培研究所。接待我的一位姓王的年轻技术员,戴着眼镜,很斯文。

当我说明来意,想咨询适合我们那边山区种植的苹果和梨树新品种时,王技术员很热情。

“你们那山区,海拔、气候、土壤条件……嗯,适合发展晚熟品种。红富士苹果可以考虑,还有这种新高梨,品质都不错。”他拿出一些宣传册和图片给我看,“我们这里有培育好的脱毒树苗,抗病性强,结果早。”

看着图片上那些色泽诱人、果实饱满的苹果和梨,我心跳加速。就是它们了!

“王技术员,这种树苗怎么卖?种植上有什么特别注意的吗?”我迫不及待地问。

王技术员详细介绍了树苗的价格(比我想象的要贵一些)、种植间距、施肥修剪等技术要点,还送了我几本薄薄的果树栽培手册。

“搞规模化种植,技术是关键。特别是修剪和病虫害防治,一定要科学管理,不能靠老经验。”他叮嘱道。

“太感谢您了!”我如获至宝地收下手册,“等我们那边地批下来,我一定来买树苗!到时候可能还要麻烦您指导。”

“没问题!支持农村发展,也是我们的工作嘛。”王技术员笑着和我握手。

这次农科院之行,让我心里更有底了。技术不是问题,只要肯学。现在最大的障碍,还是村里。

回到李家坳,还没进家门,就在村口被刘翠兰拦住了。

我有些意外。自从河边那次之后,我们几乎没说过话。

她似乎有些紧张,手指绞着衣角,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向阳哥……你……你要包山种树?”

我一愣,没想到她也知道了。“嗯,是有这个想法。”

她飞快地抬头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我……我爹说,那是瞎折腾,肯定不成……”她顿了顿,像是鼓足了勇气,“可我觉得……你觉得能干成的事,肯定能成!你……你小心点赵会计,他好像不太乐意……”

说完这几句,她脸涨得通红,像受惊的小鹿一样,转身就跑远了。

我站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刘翠兰的话,像一股暖流,又像是一根刺。她相信我,这让我感动。但她的话也证实了,赵卫国确实在暗中使绊子。

看来,不能光等着支书“研究”了,我得主动做点什么。

第十四章:破局与联合

我仔细分析了村里的情况。阻力主要来自几个方面:一是支书李满仓的保守和不愿担责任;二是赵卫国这类人的眼红和暗中阻挠;三是部分村民的疑虑,怕我占了集体的便宜。

要破局,必须改变策略,争取大多数人的支持。

我想到了“联合承包”和“利益共享”的办法。

我再次找到李满仓,这次我不是空手去的,我带上了从农科院拿回来的新品种果树图片和栽培手册。

“满仓叔,我又来打扰您了。”我把资料摊开在他面前,“您看看,这是省农科院推荐的新品种,结的果子在城里能卖上好价钱。我寻思着,东山坡那片荒地,要是咱村自己种,一来没技术,二来没资金,三来管理也跟不上,荒着也是荒着。我想了个法子,您看行不行?”

“啥法子?”李满仓看着那些诱人的水果图片,眼神动了动。

“由我牵头,联合几户有意愿的村民,一起承包。我们出资金、出技术、负责管理和销售。村里呢,以土地入股,到时候果树见了效益,除了固定的承包费,村里还能按股份分红!”我抛出了我的方案,“这样,风险我们担着,村里和参与的村民都能跟着受益,算是大家一起把蛋糕做大,而不是我一个人吃独食。”

李满仓听完,端着搪瓷缸子的手停在了半空,显然被这个“土地入股、按股分红”的新鲜想法震住了。这年头,承包就是交固定承包费,还没听说这种模式。

“这……这能行?分红?咋个分法?”他明显来了兴趣。

“具体比例可以商量。比如,收益的三成归村里集体,七成归我们承包方。承包方内部再按出资和投工比例分配。”我解释道,“这样,村里不用投一分钱,就能有长期稳定的收入。参与的村民,除了挣工钱,年底还能分红。”

李满仓沉吟良久,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着。我知道,他在权衡。这个方案,很大程度上能堵住那些说我“占集体便宜”的嘴,因为集体确实能从中长期获益。而且联合承包,也分散了我的“突出”地位,显得更公平。

“你这个想法……有点意思。”李满仓终于松了口,“这样吧,过两天开个村民代表会,你把你这套想法跟大家说说,看看大伙儿什么意思。”

我知道,机会来了!

在村民代表会上,我详细阐述了我的联合承包计划和“土地入股、按股分红”的方案,并展示了新品种果树的美好前景。果然,这个方案引起了代表们的热烈讨论。大部分代表觉得这是个不错的路子,村里能得实惠,而且愿意参与的也可以报名,风险共担,利益共享。

赵卫国几次想挑刺,但看到大部分代表都倾向于支持,尤其是听到村里能长期分红后,也只好悻悻地闭上了嘴。

最终,村民代表会原则上通过了我的承包方案。具体细节,比如承包年限、承包费金额、分红比例等,由村里和我牵头的小组进一步商议。

消息传开,村里再次沸腾。不少人主动找到我,想加入联合承包小组。我经过筛选,确定了包括狗蛋家、李老根在内的五户人家,都是为人实在、肯干活、对我比较信任的。

看着联合承包小组的名单,还有手里那份即将正式签订的承包合同草案,我知道,我人生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份产业,就要在这片黄土地上,扎根发芽了。

东山坡,那片沉睡的荒山,即将因为一群人的梦想和汗水,焕发出全新的生机。

第十五章:开荒东山坡

合同最终还是签下来了。承包期十五年,头三年免承包费,第四年开始按年缴纳固定费用,同时果园收益的百分之二十归村集体。这个结果,比我预想的还要好一些。我知道,这是李满仓和大部分村民代表看到了实实在在的利益前景,也是我前期带着大家卖山货积累的信誉起了作用。

签完字,按上手印,拿着那份盖着村委会红印的合同,我感觉手里沉甸甸的。这不是一张纸,这是一份责任,对家人,对联合的五户乡亲,也是对这片土地的承诺。

开荒东山坡,是第一场硬仗。

这片坡地荒了不知多少年,杂草长得比人都高,灌木丛生,乱石嶙峋。我们联合小组,加上临时雇的十几个壮劳力,几十号人,扛着䦆头、铁锹、柴刀,浩浩荡荡地开了上去。

初春的天气,山里还带着寒意,但干起活来,汗水很快就湿透了衣裳。䦆头挖在板结的土地和草根上,震得虎口发麻。砍伐灌木时,尖利的刺条常常划破手臂。搬运石头更是重体力活,需要两三个人喊着号子一起用力。

我作为牵头人,更是身先士卒,专挑最累最难的活干。手掌很快就磨出了新的水泡,水泡破了,结成血痂,再磨破,最后变成一层厚厚的老茧。肩膀被扁担磨得又红又肿,晚上睡觉都不敢侧身。

狗蛋跟在我屁股后面,累得龇牙咧嘴,但眼神里却闪着光:“向阳哥,等咱这果树长起来,结了果,那得是啥光景啊!”

李老根一边挥着䦆头,一边喘着粗气笑道:“啥光景?金疙瘩挂满枝头的光景!到时候,咱李家坳可就出名咯!”

乡亲们虽然累,但干劲很足。因为我不仅管饭(饭菜里有油有肉),工钱也给得及时、公道。大家看着这片荒山在自己手里一天天变得平整,心里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父亲也时常上来看看,他不怎么说话,只是默默地接过我手里的䦆头,埋头干上一阵,然后用他粗糙的手拍拍我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十六章:技术难题与翠兰的心意

土地平整好了,下一步就是挖种植坑。按照农科院技术员说的,坑要挖得深、挖得大,底部还要施足底肥。

肥料是个问题。家里的农家肥有限,根本不够这么大面积使用。买化肥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而且我对单纯使用化肥有些顾虑。

我正在为肥料的事发愁,一天傍晚,刘翠兰又出现在了果园边上。这次她没有跑开,而是提着一个盖着布的篮子,怯生生地站在那里。

“向阳哥……”她小声叫我。

“翠兰?你怎么来了?”我有些诧异,拍了拍手上的土走过去。

她把篮子递过来,声音细细的:“我……我听我爹说,种果树要上肥……这是我家攒的一些草木灰,还有我……我捡的一些鸡粪,沤过了,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上……”

我掀开篮子上的布,里面是细细的草木灰和已经发酵过、没什么异味的鸡粪。这些东西,对于改善土壤结构、增加钾肥和磷肥很有好处。

我心里一暖,没想到她会想到这个。“太谢谢你了,翠兰,这些正是我需要的!”

她见我收下,脸上露出一点羞涩的笑容,随即又担忧地说:“可是……这点太少了,不够吧?”

“是啊,缺口还很大。”我叹了口气。

她犹豫了一下,说:“我……我认识邻村一个在公社养鸡场干活的人,听说他们那鸡粪堆得都没地方放了,你要是要, maybe 可以去问问,便宜拉点回来?”

这倒是个路子!规模化养鸡场的鸡粪,经过处理就是很好的有机肥!

“真的?那太好了!翠兰,你可帮了我大忙了!”我惊喜地说。

她脸更红了,低下头:“能帮上你就好……那我……我先回去了。”说完,又像上次一样,转身快步离开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心里有些复杂。她似乎一直在默默关注着我,用她力所能及的方式帮助我。这份情谊,单纯而珍贵。

第二天,我立刻通过翠兰提供的信息,联系上了那个养鸡场。果然,他们对处理鸡粪也很头疼,听说我要,几乎是以象征性的价格就让我拉走了好几车。虽然运回来和沤制需要投入人工,但成本比买化肥低太多了,而且更环保。

肥料问题暂时得到缓解,另一个难题又出现了——果树修剪和病虫害防治。农科院的手册我看了一遍又一遍,但理论知识落实到实际操作,还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我意识到,闭门造车不行,必须请外援。

第十七章:王技术员下乡

我给省农科院的王技术员写了封信,详细说明了我们这里的情况和遇到的困难,诚恳地邀请他有空时能来指导一下,并表示会支付相应的报酬和路费。

信寄出去后,我天天盼着回音。

大约半个月后,村口的土路上开来了一辆绿色的吉普车,这在李家坳可是稀罕物!车子在我家门口停下,下来的正是王技术员,他还带了一个助手!

“王技术员!您真的来了!”我激动地迎上去。

“小李同志,收到你的信,我觉得你们很有干劲,正好最近所里安排我们下乡指导,我就申请来你们这看看。”王技术员笑着和我握手。

我赶紧把王技术员请到东山坡果园。他仔细查看了我们平整的土地、挖的种植坑以及准备的肥料,频频点头。

“不错,基础工作做得很扎实。”他肯定道,“种植坑的深度和宽度基本达标,使用有机肥的想法也很好。”

接着,他拿起我们准备好的树苗,又看了看我们修剪工具,现场示范起来。

“你看,定干的高度要在这里,剪口要平滑,不能留毛茬。以后的修剪,要遵循通风透光的原则,培养好主枝和侧枝……”他一边操作一边讲解,深入浅出。

他又给我们讲解了常见的病虫害有哪些,早期如何识别,以及土法防治和农药使用的注意事项。我们联合小组的成员,还有不少好奇的村民都围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这种面对面的指导,比看手册直观太多了!

王技术员在我们村待了两天,把他带来的技术资料留给了我,还帮我们制定了初步的种植和全年管理计划。

临走时,他握着我的手说:“小李,你们这自然条件不错,人心也齐,好好干,大有希望!以后有什么问题,随时写信或者打电话到所里。”

送走王技术员,我感觉心里踏实了很多。技术这个最大的短板,总算得到了有力的支撑。

第十八章:栽下希望之苗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栽种树苗。

选了一个春风和煦的日子,我们联合小组全体出动,还请了不少村民来帮忙。大家按照王技术员指导的株行距,拉线定点,小心翼翼地将一棵棵带着土球的果苗放入坑中,扶正,填土,踩实,浇水……

每一棵苗,都寄托着我们的希望。

我亲手栽下了第一棵红富士苹果树苗。看着那纤细但充满生机的幼苗在春风中轻轻摇曳,想象着几年后它枝繁叶茂、硕果累累的样子,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成就感充盈在心间。

狗蛋在他爹的指导下,也栽下了一棵梨树苗,兴奋地嚷嚷:“这棵是我的!以后结了梨,谁也不许抢!”

整个东山坡上,人头攒动,笑语欢声,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曾经的荒山,被一排排、一列列整齐的树苗点缀,焕发出勃勃生机。

母亲和几个婶子做好了饭菜,挑到山上来。大家围坐在一起,吃着简单的饭菜,聊着对未来的畅想,脸上都洋溢着充满希望的笑容。

父亲蹲在田埂上,看着这片初具规模的果园,默默地抽着烟,嘴角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我知道,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后续的浇水、施肥、除草、修剪、防治病虫害……还有无数的辛苦和挑战在等着我们。

但看着这一片亲手开垦、亲手栽种的土地,看着身边这群充满干劲的乡亲,我内心充满了力量。

种子已经播下,希望正在破土。我坚信,只要我们用汗水和智慧悉心浇灌,这片黄土地,必定不会辜负我们的努力。

东山坡的果树,就是我们李家坳人,通往富裕生活的希望之苗。

第十九章:成长的烦恼

树苗栽下去了,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春天的雨水还算充沛,但幼苗娇嫩,抗旱能力差。眼看着晴了几天,地皮开始发干,我心里就着急上火。东山坡离水源远,挑水灌溉成了大问题。

我们联合小组的人,加上临时雇的人,排成了长队,用水桶从山脚下的溪流里挑水,一担一担地往山坡上运。肩膀磨破了皮,汗水滴进土里,每个人都累得直不起腰。效率还低,往往忙活一整天,也只能浇透一小片。

“这样不行,太耽误工夫,人也受不了。”李老根捶着后腰,看着还有大片等着喝水的树苗发愁。

我也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必须想办法解决水的问题。

我绕着东山坡仔细勘察,发现山坡背面地势更高处,有一片洼地,雨季能积不少水。一个想法冒了出来——修个蓄水池!

我把这个想法跟大家一说,立刻得到了响应。说干就干!我们抽调了一部分劳力,开始在那片洼地的基础上,挖掘、垒砌,修建一个简易的蓄水池。同时,我又去镇上,托关系买来了一些便宜的胶皮水管,准备等蓄水池修好后,利用地势高差,进行简单的自流灌溉。

就在我们为水奔波的时候,新的麻烦又出现了——杂草。

春雨贵如油,也催生了疯狂的杂草。那些茅草、蒿子,长得比树苗还快,拼命地抢夺着土壤里的养分和水分。人工除草的速度,远远跟不上杂草生长的速度。眼看着辛辛苦苦栽下的树苗被杂草包围,变得蔫头耷脑,大家心里都不是滋味。

“要不……用点除草剂?”有人提议。

我立刻否决了。王技术员再三强调,幼苗对化学药剂敏感,而且长期使用除草剂对土壤不好。我们搞的是绿色种植,品质是关键。

“只能下苦功夫了!”我咬咬牙,“咱们分组,划片包干,就是用手拔,用锄头刨,也得把这些草给治住!”

那段时间,东山坡上最常见的情景,就是一群人面朝黄土背朝天,不停地锄草、拔草。手上磨出了血泡,腰酸背痛是家常便饭。但没有人抱怨,大家都清楚,这是在为未来的收获打基础。

第二十章:风雨考验

蓄水池终于修好了,胶皮水管也铺设到位。第一次看到清澈的山泉水通过水管,汩汩地流进干渴的果园,滋润着一棵棵小树苗时,所有人都欢呼起来。灌溉难题,总算得到了初步解决。

然而,大自然的考验远不止于此。

盛夏时节,一场毫无预兆的冰雹袭击了李家坳。鸡蛋大小的冰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地里的庄稼被打得七零八落,村里不少房子的瓦片都被砸碎了。

我心急如焚,冰雹一停,就顶着满地的冰疙瘩往东山坡跑。

眼前的景象让我心头一凉。不少幼嫩的果树叶子被砸得千疮百孔,有些细小的枝条直接被砸断,耷拉下来。原本生机勃勃的果园,显得一片狼藉。

狗蛋和其他几个组员也跑了上来,看到这情景,狗蛋“哇”的一声就哭了:“完了!向阳哥,咱的树苗被打坏了!”

李老根等人也是脸色煞白,唉声叹气。

我心里也像压了块大石头,又沉又闷。投入了这么多心血和资金,难道就要毁于一场天灾?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棵一棵地仔细检查树苗的受损情况。大部分树苗只是叶片受损,主干和主要枝条还好。只要主干没事,就还有希望!

“别慌!叶子打坏了还能再长!主干没事就行!”我大声给大家打气,“赶紧的,把断掉的枝条清理掉,伤口处理一下,防止感染。再追施一点稀薄的肥料,帮助它们恢复!”

我们立刻行动起来,小心翼翼地清理断枝,用干净的塑料布包裹较大的伤口。虽然损失不可避免,但我们必须尽最大努力保住这些苗子。

那段时间,我们像照顾生病的孩子一样,精心呵护着这些受伤的果树。每天都要去查看它们的恢复情况。也许是我们的诚心感动了老天,也许是这些果树生命力顽强,过了半个多月,大部分树苗果然重新抽出了新芽,焕发了生机。

看着那些嫩绿的新叶在阳光下舒展,我们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经此一劫,果园和我们,都变得更加坚韧了。

第二十一章:平衡与抉择

果园的管理牵扯了我大量的精力,板栗生意这边,就有些顾不上了。

周经理那边已经合作得很顺畅,需求量也在稳步增加。但我明显感觉到,收购和筛选环节,没有我亲自盯着,品质偶尔会出现一些小波动。虽然周经理没说什么,但我心里清楚,长期下去会影响信誉。

我必须做出抉择,或者找到合适的人来分担。

父亲看出了我的为难,一天晚上,他找到我:“果园那边离不开你。板栗这摊子,你要是信得过,我跟你妈来帮你盯着收,筛选的规矩你定好,我们按你的来。往外发货,让福贵多上心,他跑车稳当。”

我看着父亲,他眼神里有种以前没有的笃定和担当。母亲也在旁边点头:“是啊向阳,你忙你的大事,这收山货的活儿,俺们能行。”

我心里一热。父母的支持,永远是我最坚实的后盾。

“爹,妈,那就辛苦你们了。”我把收购的标准和注意事项又仔细跟二老交代了一遍。

就这样,板栗生意主要由父母负责日常收购和初步管理,李福贵负责运输和发货,我定期跟周经理沟通和结算。果园则是我工作的重心。

这种分工,让我能更专注于果树的管护和技术学习。我定期给王技术员写信,汇报果园情况,请教遇到的问题。他也总是耐心回信指导。

忙碌中,时间过得飞快。转眼,果树苗在东山坡上扎下了根,平安度过了第一个春夏秋冬。它们长高了一截,枝干也粗壮了些,虽然还远未到结果的年纪,但那股蓬勃向上的生命力,让每个看到它们的人,都充满了期待。

第二十二章:无声的守望

刘翠兰依然会偶尔出现,有时是提一小篮新采的、据说能防虫的草药,有时是借口路过,远远地看上一眼。她很少主动跟我说话,只是用那种怯怯的、带着关切的眼神望着我,或者在我需要帮助时,默默地提供一些微不足道却暖心的信息。

我知道她的心思,也感念她的好。但现阶段,我全部的心神都扑在果园和生意上,实在没有余力去考虑个人感情。而且,我们两家之前的那段不愉快,像一道无形的隔阂,横亘在那里。

有一次,我在果园里给果树松土,她犹豫了很久,还是走了过来,递给我一个水壶。

“向阳哥,喝点水吧。”她声音很小。

“谢谢。”我接过水壶,喝了一口,是加了点蜂蜜的温水,很甜。

“你……你别太累了。”她看着我被晒得黝黑的脸庞和粗糙的手,眼神里满是心疼。

“没事,习惯了。”我笑了笑,“你呢?最近怎么样?”

“我……我还那样。”她低下头,脚尖碾着地上的土块,“我爹……我爹给我说了门亲事,是外村的……”

我的心莫名地紧了一下,但脸上还是保持着平静:“哦?那……挺好的。对方人怎么样?”

“我没同意。”她飞快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声音更小了,“我……我不想嫁。”

说完这句,她像是用尽了所有勇气,转身跑开了,留下我拿着水壶,站在原地,心情复杂。

晚风吹过果园,幼小的果树苗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在诉说一个朦胧而青涩的心事。我知道,有些东西,无法回避,终究需要去面对。但不是现在。

现在,我的战场在这里,在这片充满希望的山坡上。我要让这些果树茁壮成长,要让李家坳变个模样。至于其他,只能交给时间。

第二十三章:林下生金

果树一天天长高,树冠渐渐扩大,原本裸露的黄土地被遮住了大半。看着欣欣向荣的果园,我心里高兴,但也开始琢磨新的问题——果树头几年不结果,只有投入没有产出,资金压力始终存在。能不能在果树底下做点文章,增加点短期收入?

一次去镇上,看到有人在卖蘑菇菌棒,我脑子里灵光一闪——林下种菌!

果树行间有荫蔽,湿度也相对较高,不正适合喜阴的食用菌生长吗?而且菌菇收获快,周期短,能很快见到效益。

我立刻去信咨询王技术员。他回信肯定了我的想法,说这是很好的林下经济模式,并推荐了比较适合的平菇和香菇品种,还附带了简单的种植技术要点。

说干就干。我划出一片果树间距较大的区域作为试验田。带着联合小组的人,清理杂草,整理地块,然后从镇上的菌种站买来菌种和培养基料(主要是棉籽壳和木屑),按照技术要点,开始尝试林下种植食用菌。

这又是一个全新的领域。配料、灭菌、接种、发菌、出菇管理……每一步都需要学习和摸索。刚开始,因为湿度控制不好,或者杂菌感染,失败了好几次。但我们没有气馁,一次次总结经验,改进方法。

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个月后,第一批平菇终于长出来了!当看到那一簇簇灰白色、肥厚鲜嫩的平菇从菌棒上冒出来时,狗蛋兴奋地直接蹦了起来:“长出来了!向阳哥!蘑菇长出来了!”

我们小心翼翼地采摘下这第一批成果,分量不多,但意义重大。一部分分给小组各家尝鲜,剩下的拿到镇上试卖,因为品质好,很快就被抢购一空。

林下种菌的成功,不仅给我们带来了额外的现金收入,更重要的是,探索出了一条“以短养长”的好路子,极大地增强了大家的信心。我们开始扩大种植面积,增加了香菇品种。果园里,除了果树的绿色,又增添了一排排整齐的菌棒,生机更加盎然。

第二十四章:暗流再起与翠兰的勇气

果园和林下经济的成功,像一块越来越大的磁石,吸引着全村人的目光。羡慕的有,佩服的有,但眼红的也不少。

赵卫国最近往支书李满仓家跑得更勤了。村里开始有一些流言蜚语悄悄流传。

“听说李向阳那果园,用的可是村里的集体山地,这好处都让他一个人占了?”
“就是,当初说什么联合承包,还不是他们那几户得了利?”
“我看那林下种的蘑菇,赚得也不少,这钱是不是也该分给村里一份?”

这些风声自然也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知道,这是赵卫国在背后煽风点火,目的无非是想分一杯羹,或者给我制造麻烦。

果然,李满仓又找我谈话了,这次语气比上次严肃了不少。

“向阳啊,村里有些反映,说你这果园,特别是林下种蘑菇,收益不错。你看,这山地是村里的,你这蘑菇……是不是也该适当给村里交点管理费什么的?”

我心里早有准备,平静地回答:“满仓叔,合同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果园收益的百分之二十归集体。这林下种菌,是果园管护的一部分投入,也是为了更好地养护果园,产生的收益自然算在果园总收益里,到时候会一并核算分红的。如果单独再收一分钱,恐怕不合规矩,也会寒了咱们承包小组的心啊。”

李满仓被我说得一时语塞,只好打着哈哈:“我就是传达一下群众的意见,具体嘛……当然还是按合同来。”

我知道这事没完。赵卫国不会轻易罢休。

让我没想到的是,打破这僵局的,竟然是刘翠兰。

一天晚上,村里开群众大会,商量修水渠的事情。会开到一半,赵卫国又把话题引到了我的果园上,阴阳怪气地说什么“集体资源要惠及全体村民,不能肥了少数人”。

就在我准备起身反驳的时候,一个怯生生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在角落里响了起来:

“赵会计,话不能这么说。”

所有人都愣住了,循声望去,说话的竟然是平时在人前都不敢大声说话的刘翠兰!她站在那里,脸涨得通红,手指紧紧攥着衣角,身体微微发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当初承包东山坡,是开了村民大会,大家都同意了的。合同也是村里盖了章的。向阳哥他们投入了那么多钱和力气,差点被雹子打没了的时候,谁去帮过一把?现在眼看有点起色了,就说这话,不是……不是眼红是什么?”

她一口气说完,胸口剧烈起伏,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会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她,包括她爹刘老栓,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赵卫国也没想到会杀出个程咬金,而且还是刘翠兰,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

我看着她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脸颊,看着她那双平时总是低垂此刻却勇敢地直视众人的眼睛,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一股暖流,混杂着惊讶、感激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在胸中涌动。

“翠兰说得在理!”狗蛋爹李老根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声附和,“咱们是按合同办事,谁眼红谁自己当初怎么不包?”

“就是!不能看人挑担不吃力!”联合小组的其他成员也纷纷出声。

会场上的舆论风向顿时变了。李满仓见状,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别吵了!承包合同是有效的,就按合同办!现在说修水渠的事……”

这次风波,因为刘翠兰出人意料的勇敢,被化解于无形。但我知道,我和她之间,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第二十五章:新的征程

经过两年的精心管护,果园的果树已经长得有一人多高,树形初步形成,长势喜人。林下食用菌的种植也形成了规模,成了我们稳定的收入来源之一。板栗生意在父母的打理下稳步进行,我还尝试着将一部分品相好的板栗加工成糖炒栗子,在县城开辟了新的销售点,反响不错。

我的视野不再局限于李家坳。通过和王技术员的通信,以及去县城、省城跑业务时的见闻,我知道外面的世界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个体经济、乡镇企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我隐隐感觉到,单靠种地和卖初级农产品,天花板很低。

一个更大的构想在我脑中逐渐清晰——成立一个综合性的农副产品公司。

以果园为核心,整合山菌、板栗等山货资源,进行统一的品牌化、标准化管理和销售。将来等果树挂果,还可以尝试进行果品加工,比如制作果干、果汁,甚至尝试酿酒,提升附加值。

我把这个想法先跟联合小组的成员们透了透气。大家听了,既兴奋又有些忐忑。成立公司,这对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来说,太新鲜了。

“向阳,你说咋干,我们就跟着你干!”李老根代表大家表了态。这两年,他们跟着我,实实在在地尝到了甜头,对我建立起了深厚的信任。

我知道,这又是一次艰难的跨越。需要更多的资金,需要学习企业管理知识,需要应对更复杂的市场。

但看着眼前这片倾注了我们无数心血的果园,看着乡亲们信任的眼神,想着刘翠兰那双勇敢的眼睛,我内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和决心。

两年前,我重生归来,一无所有,从采蘑菇开始。
现在,我拥有了一片充满希望的果园,一个初步成型的生意网络,和一群愿意跟我一起奋斗的乡亲。

未来的路还很长,也很艰难。但我知道,我已经在这片生我养我的黄土地上,扎下了深深的根。这根系,连接着土地,连接着乡亲,也连接着那个波澜壮阔的时代。

声明:虚构演绎,仅供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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