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0月8日深夜,中南海瀛台的灯光还亮着。屋内药味浓重,马叙伦靠在枕上,手里却紧握毛笔。发烧让他直冒汗,他仍执意完成一份薄薄的提案——新中国必须有自己的国庆日,且不能再拖。
写到一半,他停笔思索,从日历上圈出三处红点:9月21日、9月30日、10月1日。这三天,他都亲历过,也清楚各自重要性。可国庆不是单纯纪念,更要方便群众记忆,还要向世界宣告国家的正式登场。多方衡量后,他重重在“十月一日”旁画了双圈,低声自语:“就它了。”
短短一句话,耗尽力气。护士担心,劝他休息,他摆手:“来不及。”随后请许广平第二天带着文件去政协会议。“如果各位觉得妥,就请毛主席过目。”他语速极慢,却异常坚决。
回溯数月前,3月23日,西柏坡春寒料峭。毛泽东登车前留下那句家喻户晓的“进京赶考”,马叙伦当时已在北平等候。民主人士北上行动由周恩来统筹,三批人马陆续到达沈阳再转北平,他是第二批。一个月后,他与郭沫若、李济深等人在西苑机场迎接中共中央书记处进城,两边一握手,新旧合作翻开崭新篇章。
6月15日,政协筹备会议正式启动。六个小组分头作业,国旗、国徽、国歌、政府方案次第敲定。大厅里红纸文件堆成小山,却没有人提到“国庆”二字。马叙伦心里咯噔一下,但因过劳旧疾复发,被医生按着住院,错过数场讨论。
开国大典那天,他扶着栏杆登上城楼。礼炮齐鸣,他的心脏也跟着猛跳。典礼结束翌日高烧不退,却仍在病房写下“得宿”二字,祭奠牺牲者。也是在病榻上,他反复推演三种日期的利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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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1日,全国政协一届一次会议开幕。毛主席在人民大会堂前身——中南海怀仁堂作报告,《人民日报》翌日报头打出“大会庆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法理意义十分突出。
9月30日,会议通过了《中央人民政府组织法》,国家机构自此确立。形式完备,时间连贯,可因与开幕式间隔仅九天,社会反响尚未发酵。
10月1日,开国大典。30万群众亲眼所见,电台同步广播,莫斯科、布拉格、平壤等地立即发来贺电。世界了解新中国,从这一天开始。马叙伦判断,大众记忆会牢牢锁定这一天,“政治符号”与“民众情感”实现了罕见重合。
10月9日清晨,许广平捧着提案走进政协礼堂。议程临近尾声,她举手示意,申请发言。文件送到主席台,毛主席翻到结尾,微笑着对身旁周恩来说:“我同意,很好!”会场短暂寂静,随后鼓掌声此起彼伏。决议当场通过,同日下午转报中央人民政府,程序一气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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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3日,政务院发布命令:自1950年起,10月1日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庆日。新闻一出,城市街头孩童奔走相告,农村广播高声播报。他们并不知道,是病房里那支带着药味的毛笔做出的选择。
选定国庆之后,马叙伦很快投入另一条战线。11月,他兼任教育部部长。粮票紧张,学校伙食差,学生体质下降,他向中央连打三份报告。毛主席批示八字:“健康第一,学习第二。”文件发到各省,课表被压缩,体育课增加。有人纳闷新部长为何对“吃饭、跑步”如此上心,不知他的坚持延续自当年北洋时期“索薪运动”时的那股倔劲。
回忆马叙伦早年的行事风格,两件事常被提起:抗战期间拒绝担任伪职,退回米票;下关惨案中,头部负伤仍高喊“和平万岁”。这种把个人命运与国家大势紧扣的精神,使他与共产党天然契合。周恩来在病房握住他的手时,他曾低声说:“中国的前途,就靠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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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档案馆的那份提案已被塑封。纸张略黄,墨迹透亮。每到十月一日,天安门广场升旗仪式准时开始,万众齐唱《义勇军进行曲》。远处人群里,总有人轻声提及一个并不显眼的名字——马叙伦——因为那面五星红旗的生日,就是他在病榻前划下的双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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