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都要寒冷。
北风卷着残雪在黄土坡上打着旋,刮得人脸上生疼。
袁高懿裹紧那件洗得发白的军大衣,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等人。
他今天要去相亲,对象是县城机械厂技术骨干赵永福的独生女董慕青。
这门亲事是远房表姨于桂芳极力促成的,说对方家境好、模样俊。
但袁高懿心里清楚,自家这三间土坯房和卧病在床的母亲,怕是高攀不上。
他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呵出一口白气。
远处,于桂芳矮胖的身影出现在小路的尽头,步履匆忙。
袁高懿深吸一口气,抬脚迎了上去。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去,将会在他平静的生活里激起怎样的涟漪。
更不会想到,那堆看似普通的柴火,竟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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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于桂芳裹着一条红围巾,脸被寒风吹得通红。
她快步走到袁高懿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眉头微蹙。
"高懿啊,你就穿这身去相亲?"
袁高懿低头看了看自己褪色的军大衣和打着补丁的棉裤,没有说话。
于桂芳叹了口气,从布兜里掏出一件半新的蓝色中山装。
"这是我儿子的,你试试合不合身。"
袁高懿犹豫了一下,接过衣服,手指触到细腻的布料,微微颤抖。
他在老槐树后换上新衣,顿时显得精神了许多。
于桂芳满意地点点头,又递过一双黑色皮鞋。
"快换上,咱们得赶紧,别让人家等急了。"
袁高懿笨拙地系着鞋带,手心沁出细密的汗珠。
去县城的路上,于桂芳絮絮叨叨地交代着注意事项。
"董家是体面人家,慕青那姑娘心气高,你说话注意些。"
袁高懿默默听着,目光望向远处灰蒙蒙的山峦。
两个小时后,他们终于抵达县城南区的机械厂家属院。
红砖楼房整齐排列,与袁高懿住的土坯房形成鲜明对比。
于桂芳在一栋三层小楼前停下,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
"到了,就是这家。"
袁高懿抬头望去,二楼的阳台上晾着几件鲜艳的衣裳。
他的心跳突然加速,像是要跳出胸膛。
于桂芳看出他的紧张,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怕,董家父母都是通情达理的人。"
楼梯间里弥漫着炒菜的香味,袁高懿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他这才想起,为了赶路,连早饭都没吃。
于桂芳在201室门前停下,深吸一口气,敲响了房门。
开门的是个中年妇女,系着围裙,手上还沾着面粉。
"桂芳来啦,快请进。"
于桂芳笑着介绍:"这是董慕青的母亲李素珍。"
袁高懿连忙躬身问好:"阿姨好。"
李素珍打量了他几眼,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快进来坐,外面冷。"
客厅里温暖如春,煤炉子烧得正旺。
袁高懿拘谨地坐在沙发边缘,双手不知该放在哪里。
茶几上摆着一盘水果糖,糖纸在灯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这是他第一次走进县城人家的客厅,一切都显得那么新奇。
李素珍给他们倒了茶水,茶叶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
"老赵在厂里加班,一会儿就回来。慕青在屋里换衣服,马上出来。"
于桂芳接过茶杯,笑着寒暄:"慕青最近工作忙不忙?"
"在纺织厂当会计,清闲得很。"李素珍的语气带着几分骄傲。
里屋传来轻微的响动,袁高懿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
门帘掀开,一个穿着红色毛衣的姑娘走了出来。
袁高懿只觉得眼前一亮,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董慕青梳着两条乌黑的辫子,皮肤白皙,眼睛又大又亮。
她淡淡地扫了袁高懿一眼,嘴角微微下撇。
"妈,我出去买点东西。"
李素珍急忙拉住她:"客人来了,怎么还要出去?"
于桂芳赶紧打圆场:"年轻人害羞,理解理解。"
董慕青不情愿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低头玩着自己的辫梢。
袁高懿鼓起勇气开口:"听说你在纺织厂工作?"
"嗯。"董慕青头也不抬,声音冷淡。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于桂芳急忙岔开话题。
"高懿在村里是出了名的能干,还会修理农机呢。"
李素珍附和道:"有手艺好啊,到哪都饿不着。"
董慕青突然抬起头,直视袁高懿:"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种地,农闲时打点零工。"袁高懿老实回答。
董慕青轻轻"哦"了一声,眼神中的轻视更加明显。
袁高懿感到脸上一阵发热,端起茶杯掩饰尴尬。
茶水太烫,他差点失手打翻茶杯。
董慕青见状,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袁高懿低下头,盯着自己粗糙的手掌出神。
这双手能犁地、能修机器,此刻却显得如此笨拙。
02
窗外传来自行车的铃声,李素珍起身去开门。
"是老赵回来了。"
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走进来,带着一身寒气。
他脱下棉帽,露出花白的头发,目光锐利有神。
于桂芳赶紧拉着袁高懿站起来:"赵师傅回来了。"
赵永福点点头,目光在袁高懿身上停留片刻。
"坐吧,别客气。"
他的声音洪亮,带着工厂里练就的威严。
董慕青见到父亲,态度明显活泼了许多。
"爸,今天怎么这么晚?"
"厂里机器出了故障,刚修好。"赵永福揉了揉太阳穴。
李素珍端上热茶,赵永福喝了一口,看向袁高懿。
"小伙子多大了?"
"二十五。"袁高懿恭敬地回答。
"家里几口人?"
"就我和母亲。"
赵永福点点头,继续问道:"听说你会修农机?"
"跟邻村的老师傅学过几年,简单的故障能处理。"
谈到熟悉的话题,袁高懿的语气自然了许多。
董慕青突然插话:"修农机能挣多少钱?"
袁高懿愣了一下,老实回答:"一次挣块儿八毛的,不固定。"
董慕青轻轻哼了一声,转头对父亲说:"爸,厂里不是要招临时工吗?"
赵永福皱眉看了女儿一眼,没有接话。
李素珍急忙招呼大家吃饭,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餐桌上的菜肴很丰盛,有鱼有肉,还有白面馒头。
袁高懿很久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却食不知味。
董慕青坐在他对面,小口吃着饭,姿态优雅。
她偶尔抬头看他一眼,目光中带着审视。
于桂芳努力活跃气氛,不停夸赞董慕青。
"慕青真是越来越水灵了,工作又好,提亲的人怕是踏破门槛了吧?"
李素珍笑道:"这孩子挑得很,相了几个都不满意。"
赵永福给袁高懿夹了一筷子菜:"多吃点。"
袁高懿连忙道谢,手心的汗濡湿了筷子。
饭后,李素珍收拾碗筷,董慕青起身帮忙。
袁高懿想搭把手,被赵永福拦住了。
"让她们忙吧,咱们说说话。"
赵永福问了袁高懿一些农机修理的问题。
袁高懿对答如流,显示出扎实的技术功底。
赵永福眼中露出赞赏的神色,点了点头。
这时,董慕青从厨房出来,擦了擦手。
"妈,我去王丽家拿编织花样。"
李素珍从厨房探出头:"这么冷的天,明天再去吧。"
"说好了今天去的。"董慕青说着就要往外走。
于桂芳赶紧给袁高懿使眼色:"让高懿陪你去吧。"
董慕青停下脚步,眉头微蹙:"不用,就在隔壁楼。"
袁高懿站起身:"天黑路滑,我送你过去吧。"
董慕青看了他一眼,没有反对,径自朝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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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夜幕降临,家属院里的路灯发出昏黄的光。
董慕青走在前面,脚步轻快,红色毛衣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袁高懿落后两步跟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寒风卷起地上的积雪,打在脸上生疼。
董慕青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
"你知道我为什么同意相亲吗?"
袁高懿摇摇头,心跳莫名加快。
"因为我妈说你家虽然穷,但人老实本分。"
她的语气平静,却像针一样扎在袁高懿心上。
"但是我觉得,老实本分不能当饭吃。"
袁高懿沉默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董慕青继续往前走,声音飘散在风里。
"我想要的生活,你给不了。"
到了王丽家楼下,董慕青头也不回地上去了。
袁高懿站在寒风中,看着她消失在楼道里。
回去的路上,他走得很慢,心里五味杂陈。
经过董家楼下时,他注意到院角堆着一捆柴火。
柴火显然是新砍的,还没有劈开。
袁高懿想起母亲常说的话:人穷不能志短。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朝董家院子走去。
柴火堆旁靠着一把斧头,刃口有些钝了。
袁高懿挽起袖子,拿起斧头试了试手感。
斧头落下,木柴应声裂开,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专注地劈着柴,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木屑飞扬,汗水顺着额头流下,很快在寒风中变冷。
不一会儿,柴火就堆成了整齐的小山。
袁高懿用袖子擦了擦汗,感到一阵轻松。
这时,董家的门开了,李素珍探出头来。
"是高懿啊,怎么在劈柴?快进屋暖和暖和。"
袁高懿放下斧头,勉强笑了笑:"阿姨,我该回去了。"
李素珍看到堆好的柴火,惊讶地睁大眼睛。
"这孩子,快进来喝口热水再走。"
袁高懿摇摇头:"不了,天晚路远。"
他朝李素珍鞠了一躬,转身走进夜色中。
董慕青从王丽家回来时,正好看到他的背影。
她走到院角,看着劈好的柴火,愣了一下。
李素珍站在门口,叹了口气:"多实在的孩子。"
董慕青撇撇嘴:"就会干这些粗活。"
"粗活也是活,总比油嘴滑舌强。"李素珍难得地严厉。
董慕青没再说话,低头进了屋。
赵永福坐在客厅看报纸,抬头看了女儿一眼。
"人走了?"
"嗯。"董慕青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于桂芳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李素珍送她到门口,小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高懿是个好孩子,就是家底薄了些。"
李素珍叹了口气:"慕青这性子,真是愁人。"
寒风中,于桂芳裹紧围巾,快步朝车站走去。
她心里明白,这门亲事怕是成不了。
04
袁高懿回到家时,已是深夜。
三间土坯房孤零零地立在村头,窗户透出微弱的灯光。
母亲朱瑞珍还在等他。
"妈,你怎么还没睡?"
朱瑞珍从炕上坐起来,咳嗽了几声。
"等你回来。相亲怎么样?"
袁高懿脱下中山装,仔细叠好。
"还行,人家是县城姑娘,眼光高。"
朱瑞珍摸索着下炕,要给儿子热饭。
袁高懿拦住她:"我吃过了,您快休息吧。"
灶台上温着一碗玉米粥,已经凉透了。
袁高懿就着咸菜,三两口喝完了粥。
朱瑞珍看着儿子,眼中满是心疼。
"桂芳说那姑娘在纺织厂工作,人长得也俊。"
袁高懿勉强笑了笑:"是挺俊的。"
他打来洗脚水,帮母亲洗脚。
朱瑞珍的脚上布满老茧,那是常年劳作的痕迹。
"要是成了,你就能搬去县城住,妈也放心。"
袁高懿低头搓着母亲的脚,鼻子有些发酸。
"妈,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朱瑞珍摸摸儿子的头:"妈相信你。"
夜深了,袁高懿躺在炕上,久久不能入睡。
董慕青轻蔑的眼神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想起父亲去世时,母亲一个人拉扯他长大。
想起为了省学费,母亲熬夜做针线活的身影。
想起邻居们的闲言碎语,说袁家这辈子翻不了身。
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头。
第二天一早,袁高懿照常起床干活。
他要把地里的玉米秆砍了,准备过冬的柴火。
朱瑞珍的身体不好,他得多准备些柴火。
邻居王大叔路过地头,笑着打招呼。
"高懿,听说昨天去相亲了?"
袁高懿擦了把汗:"嗯。"
"县城姑娘眼光高,不成也别往心里去。"
袁高懿点点头,继续干活。
锋利的镰刀划过枯黄的玉米秆,发出沙沙的响声。
他干得很卖力,仿佛这样就能忘记昨天的难堪。
中午回家吃饭时,于桂芳来了。
朱瑞珍热情地招呼她吃饭,于桂芳推辞不过。
饭桌上,于桂芳欲言又止。
"董家那边...还没回话。"
朱瑞珍笑道:"不急,让孩子们多想想。"
袁高懿默默地吃着饭,一言不发。
于桂芳看着他,叹了口气。
"高懿,姨再给你介绍别的姑娘。"
"谢谢姨,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些。"
于桂芳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饭后,袁高懿去邻村帮人修拖拉机。
他技术好,收费低,附近村里的人都爱找他。
拖拉机的主人递给他一支烟,他摆手拒绝了。
"抽烟耽误干活。"
主人笑道:"你这手艺,在县城开个修理铺多好。"
袁高懿没说话,专注地拧着螺丝。
他何尝不想,可是开铺子需要本钱。
傍晚回家时,他发现母亲不在家。
邻居说看见她往山上去了。
袁高懿急忙上山寻找,在松树林里找到了母亲。
朱瑞珍正在捡松枝,背篓里已经装了大半。
"妈,你身体不好,怎么又上山了?"
朱瑞珍直起腰,笑了笑:"活动活动筋骨。"
袁高懿接过背篓,沉得他差点没站稳。
"这些松枝够烧几天了,明天别再来了。"
下山的路很陡,袁高懿小心地扶着母亲。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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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董家客厅里,气氛有些凝重。
赵永福放下报纸,看了女儿一眼。
"袁高懿那孩子,我觉得不错。"
董慕青正在织毛衣,头也不抬。
"除了会干粗活,还有什么长处?"
李素珍插话:"人家临走还把柴火给你劈了。"
"那是他自知条件差,想讨好我们。"
赵永福皱起眉头:"你怎么变得这么势利?"
董慕青放下毛衣针,语气激动。
"爸,你愿意我嫁到农村住土坯房吗?"
"当年我和你妈结婚时,住的也是土坯房。"
"那是什么年代?现在都改革开放了!"
李素珍打圆场:"好了好了,再商量商量。"
于桂芳这时敲门进来,脸上带着尴尬的笑。
"董师傅,李姐,有件事我得说说。"
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于桂芳搓着手,欲言又止。
"那天高懿劈的柴火...其实有来历。"
董慕青挑眉:"什么来历?"
"那捆柴是高大姐亲自上山砍的。"
李素珍惊讶道:"朱大姐身体不好,怎么还上山?"
于桂芳叹了口气:"她说第一次相亲不能空手。"
"又买不起像样的礼物,就去砍了捆柴。"
"还说董家烧煤球,这柴火可以引火用。"
董慕青愣住了,手中的毛衣针掉在地上。
于桂芳继续说:"高大姐那天发着烧,硬是上了山。"
"回来就病倒了,躺了两天才好转。"
赵永福猛地站起身:"你怎么不早说?"
"高大姐不让说,怕给你们压力。"
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钟摆的滴答声。
董慕青想起袁高懿劈柴时专注的神情。
想起他粗糙的双手和洗得发白的衣服。
想起自己傲慢的态度和伤人的话语。
她突然站起身,朝卧室走去。
李素珍担心地跟过去,被关在门外。
"慕青,开开门。"
里面传来压抑的哭泣声。
赵永福对于桂芳说:"替我们向高大姐道个歉。"
于桂芳点点头:"高懿那孩子,一句都没抱怨。"
夜深了,董慕青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地板上。
她想起袁高懿离开时的背影,那么孤独。
想起母亲常说:看人要看心,不能只看表面。
她一直以为自己与众不同,不会像世俗人一样势利。
可事实证明,她和那些她看不起的人没什么两样。
羞愧像潮水一样涌来,淹没了她。
第二天清晨,董慕青顶着黑眼圈走出卧室。
李素珍正在做早饭,惊讶地看着女儿。
"怎么起这么早?"
董慕青深吸一口气:"妈,我想再去袁家一趟。"
李素珍手中的锅铲差点掉在地上。
"你说什么?"
"我要去道歉。"董慕青的语气坚定。
赵永福从卫生间出来,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
"你想清楚了?"
董慕青点点头,眼中闪着泪光。
"爸,我错了。"
李素珍眼圈红了:"好孩子,妈陪你去。"
"不,我自己去。"董慕青抹了抹眼睛。
她找出于桂芳留下的地址,小心地放进口袋。
这个寒冷的早晨,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融化。
06
于桂芳正在院子里喂鸡,看到董慕青时吓了一跳。
"慕青?你怎么来了?"
董慕青裹着围巾,鼻尖冻得通红。
"于姨,我想请您带我去袁家。"
于桂芳愣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去袁家做什么?"
"道歉。"董慕青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于桂芳放下鸡食盆,擦了擦手。
"高懿那孩子性子倔,怕是..."
"我知道,但我必须去。"
于桂芳看着董慕青通红的眼睛,心软了。
"等我换件衣服。"
去袁家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
董慕青第一次走这样的山路,深一脚浅一脚。
她的皮鞋沾满了泥浆,裤腿也湿了。
于桂芳想扶她,被她婉拒了。
"于姨,袁高懿是个什么样的人?"
于桂芳想了想:"老实,能干,孝顺。"
"还有呢?"
"村里谁家有困难,他都愿意帮忙。"
于桂芳讲起去年冬天的事。
邻居王奶奶家的房子漏雨,袁高懿主动去修。
修完不要工钱,只说举手之劳。
还有村小学的桌椅坏了,他也是免费修理。
董慕青默默听着,心里更加愧疚。
两个小时后,袁家村出现在眼前。
正是午饭时间,炊烟袅袅升起。
几个孩子在村口玩耍,好奇地看着她们。
于桂芳遇到熟人,停下来打招呼。
"桂芳,这是谁家姑娘?真水灵。"
"县城的亲戚,来找高懿。"
村民意味深长地笑了:"高懿好福气啊。"
董慕青的脸红了,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袁家院子很整洁,柴火堆得整整齐齐。
一只大黄狗趴在地上晒太阳,见到生人叫了起来。
朱瑞珍从屋里走出来,看到董慕青时愣住了。
"高大姐,慕青来看你了。"于桂芳赶紧解释。
朱瑞珍回过神来,热情地招呼她们进屋。
屋里陈设简陋,但收拾得很干净。
炕上铺着洗得发白的床单,墙上贴着年画。
朱瑞珍要给她们倒水,被董慕青拦住了。
"阿姨,您坐着,我自己来。"
朱瑞珍受宠若惊,手足无措地站着。
董慕青倒水时,注意到水缸快见底了。
"阿姨,我去挑水。"
朱瑞珍急忙拦住她:"使不得,让高懿回来挑。"
正说着,袁高懿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
看到董慕青,他愣在门口,脸色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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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个人都屏住呼吸。
袁高懿的目光在董慕青脸上停留片刻,随即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