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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博主“阿雄漂流记”蹲在横店的出租屋门口算账:“今天抢着一场戏,从早上6点待到下午4点,10个小时到手121块5,扣了10%的工会抽成。”
评论区里有人骂他“懒汉”,放着进厂月入五千的活不干,偏要在横店做明星梦,可这话真没说到点子上,2024年横店演员工会那纸降薪通知,把群演最低时薪从15元砍到13.5元。
要知道横店两年前年营收飙到160亿,比起04年的0.37亿翻了400多倍,这繁荣的底盘,正是这些拿着时薪13.5元的群演撑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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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梦工厂”横店
搁十几年前,没人会说横店群演是“懒汉”,《鸦片战争》剧组要搭“19世纪广州街”,横店抓住机会砸钱建景。
后来又修了明清宫苑、民国街,还搞出“免费租场”的狠招,剧组像潮水一样涌过来,最鼎盛的时候,横店一天有几百部戏同时开机。
那时候的万盛街早点摊才叫奇景:穿宫装的宫女排队买油条,戴军帽的“特务”跟老板砍价,刚拍完夜戏的“日本兵”端着豆浆猛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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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演根本不愁接戏,一天串三四个剧组是常事,普通群演一天赚几百,月入几千不成问题,要是考上特约演员,接个有台词的小角色,收入能翻好几倍。
王宝强、赵丽颖就是那时候的“神话”,一个从《盲井》的群演做到影帝,一个跑了七年龙套成了顶流,他们的“横漂”经历像根胡萝卜,吊在每个年轻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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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群演,夏天穿棉袄拍冬戏闷出痱子,冬天穿单衣演夏戏冻得发抖,兜里揣着藿香正气水和感冒药也愿意,毕竟收入能兜底,梦想也看得见。
2024年的降薪通知,其实是行业寒冬的冰山一角,根据横店演员工会的公开数据,现在14万注册演员里,常年有活干的不到2万,常驻的1万多群演里,一半以上每月接戏不到15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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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薪不是最惨的
更扎心的是“无效上班”,有群演算过一笔账,每次出工化妆20分钟,实际拍摄最多1小时,剩下的9个小时全在候场,手机玩到没电是常态。
拍淋雨戏,寒冬腊月里水浇下来,导演不喊停就不能动,冻得嘴唇发紫,最后结算时,这“特殊戏份”只多给了20块。
风险更是没处说理,去年有群演拍爆破戏,手心被炸开大口子,事后一直耳鸣,找剧组要说法才发现,连劳动合同都没签,工伤赔偿纯属空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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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显示横店90%以上的群演没有社保,吊威亚摔伤、被道具砸到都是“自认倒霉”,最多拿点医药费了事。
盒饭里都藏着阶层差异,管盒饭的往往兼着群演调度,给制片报二十多块的标准,实际成本压到一半都不到,用淋巴肉代替五花肉,能吃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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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群演快没饭吃的时候,微短剧成了“救命稻草”,2023年微短剧市场规模飙到373.9亿,同比增长267%,备案数量从2021年的389个涨到3547个,确实需要大量群演填场面。
但这根稻草其实也不好走,微短剧剧组大多讲究“短平快”,给的薪资更低,有的十小时连一百都不到,但好处是不用走工会,工资还日结,对急着交房租的群演来说,这点吸引力足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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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代价是“梦想归零”,群演们都知道,拍再多如今短剧这种类似的狗血剧,也没法写进简历,因为太不好看了。
有个群演在简历上特意写“出演《赘婿》”,其实只是郭麒麟买饼时的背景板,就这几秒镜头他吹了三年,而微短剧的角色连这种“露脸机会”都没有,大多是连名字都没有的路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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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想走,是“走不了”
更糟的是微短剧也开始“卷”了,2024年下半年开始行业从野蛮生长转向精品化,对演员演技要求也高了,以前靠装疯卖傻就能混饭吃,现在连微短剧的通告都抢不到了。
网上总有人问:“既然这么苦,为啥不进厂?”可现实比这话复杂多了,因为压根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了”。
在横店待了五年的群演老周说:“我今年38,除了扮士兵、演太监,啥技能都没有,进厂要熬夜倒班,月薪五千看似多,但我这身体扛不住,而且万一哪天有好机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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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路径依赖”很常见,超过60%的群演在横店待了三年以上,他们每天盯着500多个通告群,手机不敢静音,生怕错过一个机会。
有个新人刚去的时候两个月没接到戏,靠打零工度日,还是不肯走,王宝强当年不也睡过工地吗?
还有些人是“退无可退”,有个群演因为拍爆破戏伤了手,没法再演动作戏,想离开横店却发现,除了跟剧组打交道,自己啥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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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只好在片场附近开了个盒饭摊,靠克扣群演伙食赚钱,活成了自己曾经讨厌的样子。
当然也有清醒的人,2024年横店新增注册群演1万人,但也有3000多人选择转行,有人去做了短视频运营,利用在剧组学到的镜头感拍探店视频。
有人开了影视器材租赁店,靠以前积累的人脉接单,还有人回了老家开婚庆公司,扮新郎新娘的经验刚好能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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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人说横店是“懒汉聚集地”,可真要是懒,真要是想走捷径,谁会在寒冬里穿单衣拍戏,在暴雨里翻滚装死?
这些群演其实是影视行业最底层的劳动者,他们撑起了160亿营收的繁荣,却没分到多少红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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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现在的影视行业正在向工业化、精品化转型,这是好事,但转型不该丢下这些底层从业者,工会可以搞技能培训,教群演做场务学剪辑,影视公司也能设立“转行扶持基金”,帮他们平稳过渡。
14万群演还在坚守,有人继续等通告,有人试着转行,有人在微短剧里讨生活,他们的梦想或许不切实际,但那份坚持不该被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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