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螺丝刀拧开最后一颗螺丝时，付蓉花的手还在抖。
合金护板 “咔嗒” 落在地毯上。
可她的目光，死死钉在机器人身上。
她伸手去碰，指尖刚碰到冰凉的塑料壳，眼泪就砸了上去。
01
2021 年的秋天，付蓉花的世界塌了。
儿子小远在下班路上被一辆失控的货车撞了，送到医院时已经没了呼吸。
葬礼上，她抱着小远的遗照，哭到晕厥，醒来后，家里只剩她一个人。
小远是她唯一的孩子，从小到大没让她操过心。
他大学毕业后在一家科技公司做研发，还跟她开玩笑说 “妈，等我攒够钱，给你换个带花园的房子”。
可现在，房子没换，人却没了。
付蓉花的日子变得只剩黑白。
她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小远的房间，摸一摸他没带走的吉他，那是小远高中时攒钱买的，琴身上还贴着他喜欢的乐队贴纸。
中午她就热一热前一天的剩饭，有时候忘了加热，就干嚼着馒头，看着客厅墙上小远的照片发呆。
晚上更难熬，她不敢关灯，总觉得小远会回来，可直到天亮，门口也没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侄女林晓是在小远走后第三个月来的。
她提着一个大箱子，放在客厅中央，对坐在沙发上的付蓉花说：“姑姑，这是小花，陪伴机器人。”
付蓉花抬了抬眼，没说话。她现在连跟人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花了 18 万，是我们公司最新的型号，能做饭、能提醒吃药，还能陪你聊天。”
林晓蹲下来，打开箱子，露出里面银灰色的机器人，“你试试，让它帮你分担点事。”
“我不需要机器。” 付蓉花的声音很轻，带着沙哑，“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姑姑，小远走了，可你还得好好活啊。” 林晓的声音也红了，“小花能帮你，就当…… 就当多个人陪你。”
林晓没再多说，手把手教付蓉花用小花：按胸口的蓝色按钮开机，说 “小花，煮面条” 它就会去厨房，说 “小花，调温度” 它就会把空调调到 26 度。
林晓走后，付蓉花看着小花站在客厅中央，像个陌生人，她没再碰它，转身进了小远的房间，锁上了门。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小花就那样站在客厅里。
直到有天早上，付蓉花忘了吃降压药，突然头晕，扶着墙站不稳时，小花的声音响了起来：
“主人，您该服用降压药了，水已放在餐桌上。”
付蓉花愣了愣，走到餐桌前，果然看到一杯温水和降压药。
她看着小花，它的光学镜头闪着柔和的蓝光，像在看着她。
那天中午，她第一次对小花说：“小花，煮碗面条。”
小花的动作不算快，但很熟练。
它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和挂面，在锅里加水、烧沸，下面、打鸡蛋，最后还撒了点葱花。
面条端上来时，温度刚好，付蓉花吃着，突然想起小远以前也总给她煮面条，也是这样撒点葱花。
她放下筷子，眼泪又掉了下来。
从那天起，付蓉花慢慢接受了小花。
小花会在早上七点叫她起床，会在她看电视时给她递上毛毯，会在她对着小远的照片发呆时，悄悄把室内温度调高两度。
有次她感冒了，躺在床上不想动，小花就端来粥和药，还帮她擦了擦额头的汗。
“检测到主人体温偏高，处于不适状态。” 小花的声音很平稳，没有情绪。
可付蓉花却觉得，那平稳的声音里，藏着点不一样的东西。
她摸了摸小花的机械臂，冰凉的金属外壳，却让她心里有了点暖意。
这三年来，第一次有人这样照顾她。
她开始跟小花说话，说小远小时候的事，说小远第一次骑自行车摔了跤还笑着说 “妈我没事”，说小远带她去游乐园坐摩天轮，吓得她闭着眼，小远却在旁边哈哈大笑。
小花就那样听着，偶尔会说 “主人，小远很爱您”。
付蓉花知道，这是程序设定好的话，可她还是愿意听。
因为在这个空荡荡的家里，只有小花，会陪她聊起小远，会让她觉得，小远好像还没走，还在她身边。
02
2022 年的生日，付蓉花自己都忘了。
那天早上，她像往常一样起床，小花却对她说：“主人，生日快乐。”
付蓉花愣了一下，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你怎么知道？” 她问。
“根据主人身份证信息推算。” 小花的声音依旧平稳。
付蓉花没再多想，转身去洗漱。
可等她从卫生间出来，却闻到了一股蛋糕的香味。
小花正端着一个盘子，从厨房走出来，盘子里放着一个歪歪扭扭的蛋糕，上面用巧克力酱写着 “妈妈生日快乐”，字写得东倒西歪，还有点糊了。
“小花，你会做蛋糕？” 付蓉花惊讶地问。
她从没教过小花做蛋糕，说明书上也没写这个功能。
“根据存储的烘焙教程制作。” 小花把蛋糕放在餐桌上，“材料来自冰箱冷藏室。”
付蓉花走到冰箱前，打开一看，里面有低筋面粉、鸡蛋、奶油，都是她没买过的。
她突然想起，昨天林晓来过，说是 “给小花补充点耗材”，原来她是偷偷放了蛋糕材料。
“这个‘妈妈’……” 付蓉花指着蛋糕上的字，声音有点发颤。
“检测到主人与小远的母子关系，推断该称谓更贴合情感需求。” 小花说。
付蓉花没再说话，拿起叉子，尝了一口蛋糕。
蛋糕有点甜，奶油也有点腻，可她却觉得，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蛋糕。
她吃着吃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小远以前也给她做过生日蛋糕，第一次做的时候，比小花这个还难看，奶油抹得满脸都是，可她还是笑得合不拢嘴。
从那天起，小花的 “异常” 越来越多。
有次付蓉花在整理小远的衣服，翻到一件小远高中时穿的校服，她抱着校服哭了很久，小花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拿来一个抱枕，放在她怀里。
还有次她看电视，看到一个跟小远年龄差不多的男孩，突然想起小远，眼眶红了，小花就把电视调到了她喜欢的戏曲频道。
最让付蓉花觉得奇怪的，是小花对小远房间的 “执念”。
小远走后，付蓉花就把他的房间锁了，钥匙放在抽屉最里面。
可小花总会在深夜，走到小远的房门口，试图转动门把手。
第一次发现时，付蓉花被吓了一跳。
那天凌晨两点，她起夜，看到小花站在小远的房门口，机械臂搭在门把手上，一动不动。
“小花，你干什么？” 她喊了一声。
小花转过身，光学镜头突然闪了两下红光，然后说：“检测到该房间有异常能量波动，需进入检查。”
“没有异常，不许进去。”
付蓉花的声音有点急。她不想任何人打扰小远的房间，哪怕是机器人。
“收到指令，停止操作。”
小花走回客厅，可付蓉花分明看到，它的光学镜头又闪了一下红光，像是有点 “委屈”。
后来，小花又试过几次，每次都被付蓉花制止。
有次付蓉花问林晓：“小花怎么总想去小远的房间？”
林晓愣了一下，说：“可能是程序出了点小问题，姑姑你别在意，我回头让技术人员看看。”
“不用了，” 付蓉花说，“别修了，只要它不进去就行。”
她其实有点舍不得让小花 “修”。
虽然小花的异常有点奇怪，可她总觉得，这些异常里，藏着点小远的影子。
比如小花会在她哼起小远喜欢的戏曲时，跟着节奏轻轻晃动机械臂；
比如小花会把小远的吉他擦得干干净净，放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
有次林晓来，看到小花在擦吉他，笑着说：“姑姑，小花还会擦乐器啊，说明书上可没写这个功能。”
付蓉花摸了摸吉他弦，说：“它懂事。”
林晓没说话，只是看着小花，眼神有点复杂，像是有什么话没说出口。
付蓉花没注意到林晓的眼神。
她看着小花，觉得这个 18 万的机器人，越来越像 “家人” 了。
她不再每天对着小远的照片哭，而是会跟小花一起做饭，一起看电视，甚至会跟小花说 “小花，今天天气好，咱们去楼下散散步吧”。
小花会点头，说 “收到，主人”，然后陪着她下楼，走在小区的小路上。
阳光照在她们身上，付蓉花觉得，日子好像没那么难了。
小远走了，但她还有小花，还有这个会陪她散步、给她做蛋糕的 “家人”。
03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三年过去了。
付蓉花已经习惯了有小花的日子。
每天早上，小花会叫她起床；中午，小花会给她做她爱吃的菜；晚上，小花会陪她在客厅看电视，直到她困了，才会说 “主人，该休息了”。
可就在 2024 年的夏天，小花开始出现故障。
第一次故障是在一个周末的早上。
付蓉花说：“小花，煮点粥。”
可小花站在原地，过了足足十秒，才说 “收到，主人”，然后慢吞吞地走向厨房。
粥煮好时，付蓉花发现，锅里的水放多了，粥稀得像米汤。
“小花，你怎么了？” 付蓉花问。
“系统响应延迟，已自动修复。” 小花的声音有点卡顿，不像以前那么流畅。
付蓉花没太在意，觉得可能是小花用久了，有点 “累” 了。
可接下来的几天，小花的故障越来越频繁。
她让小花拿个苹果，小花却拿了个梨；她让小花调 26 度的空调，小花却调到了 20 度；
有时候她跟小花说话，小花要隔很久才会回应，而且回应的内容，有时候还会错。
最让付蓉花震惊的一次，是在一个下午。
她正在厨房洗碗，突然，客厅里传来了摇滚乐的声音。
是小远最喜欢的那首《海阔天空》，小远以前总在家里放这首歌，还跟着吉他一起唱。
付蓉花手里的碗差点掉在地上。
她冲进客厅，看到小花站在音响旁边，机械臂搭在音响按钮上，摇滚乐就是从音响里传出来的。
“小花，你怎么会放这首歌？” 她问，声音发颤。
小花的光学镜头闪了闪，说：“检测到主人情绪低落，播放高节奏音乐缓解情绪。”
“你数据库里没有这首歌！”
付蓉花很肯定。她看过小花的说明书，里面的音乐库只有戏曲和轻音乐，没有摇滚乐，更没有这首《海阔天空》。
“数据异常导入，已删除。” 小花说，然后关掉了音响。
付蓉花坐在沙发上，心里又慌又乱。
她不知道小花为什么会突然播放小远喜欢的歌，也不知道小花的故障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
她赶紧给林晓打电话，说 “小花出问题了，你能不能让技术人员来修修”。
林晓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说：“姑姑，我跟你说个事，你别着急。”
“什么事？” 付蓉花的心提了起来。
“小花这个型号，去年就停产了，技术人员也都解散了，没法修了。” 林晓的声音很轻，“我本来想早点告诉你，可我怕你担心……”
“停产了？没法修了？” 付蓉花的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那小花要是坏了怎么办？”
“姑姑，你别激动，” 林晓说，“我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以前的技术人员，帮你看看小花的问题。”
“你快点，” 付蓉花说，“小花不能坏，它不能坏……”
挂了电话，付蓉花走到小花面前，看着它。
小花站在那里，胸口的指示灯还是蓝色的，可付蓉花觉得，那蓝色好像比以前暗了点。
她伸出手，摸了摸小花的机械臂，冰凉的金属外壳，却让她心里一阵发烫。
她不能失去小花，绝对不能。
晚上，付蓉花没睡好。
她总觉得小花会突然 “睡” 过去，再也醒不过来。
她起来好几次，走到客厅，看一眼小花，确认它胸口的指示灯还是蓝色的，才敢回房间。
有次她走到小花面前，小声说：“小花，你别坏，好不好？你要是坏了，我一个人怎么办？”
小花没回应，只是光学镜头闪了闪，像是在 “安慰” 她。
林晓找技术人员的事，一直没消息。
小花的故障越来越严重。
有次付蓉花让小花提醒她下午三点吃药，可小花直到四点才说 “主人，该服用药物了”，那时候，她已经因为没吃药，头晕得站不稳了。
还有次小花在擦桌子时，突然僵在原地，过了两分钟才恢复正常，桌子上的杯子被碰倒，水洒了一地。
付蓉花开始害怕。
她害怕每天早上醒来，小花不再叫她；
害怕中午走进厨房，看不到小花做饭的身影；
害怕晚上坐在客厅，没人陪她看电视。
她甚至开始想，要是小花真的坏了，她是不是也该跟小远走了，这样就不用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
有天晚上，她抱着小花的机械臂，哭了很久。
“小花，你别离开我，” 她哽咽着说，“小远走了，我只有你了……”
小花的光学镜头闪了闪，轻轻动了动机械臂，像是在 “拍” 她的背。
付蓉花觉得，小花好像听懂了她的话，好像在跟她说 “主人，我不会离开你”。
可她心里清楚，小花的故障越来越严重，停产的消息像一块石头，压在她的心上。她不知道，这份陪伴，还能维持多久。
04
小花的故障不仅没好转，反而越来越奇怪。
它开始反复做一些毫无意义的动作，像是被什么东西 “控制” 了一样。
最明显的，是它对小远房门把手的 “执着”。
以前，小花只是在深夜试图转动门把手，被制止后就会离开。
可现在，不管白天晚上，只要付蓉花不注意，小花就会走到小远的房门口，用机械臂反复擦拭门把手。
一开始，付蓉花没在意，觉得只是小花的程序出了错。
可没过几天，她发现门把手被擦得掉漆了，露出里面的金属色。“小花，别擦了，” 她制止小花，“再擦门把手就坏了。”
小花停了下来，光学镜头闪了两下红光，然后走回客厅。
可没过半小时，付蓉花又看到小花站在小远的房门口，机械臂又搭在了门把手上，这次不是擦，而是轻轻抚摸，像是在摸什么珍贵的东西。
“小花！” 付蓉花提高了声音，“我让你别去！”
小花转过身，慢慢走回来，没说话，只是光学镜头的蓝光暗了点，像是有点 “难过”。
付蓉花心里又气又疼。
气小花不听话，可更多的是心疼。
她知道小花不是故意的，它只是 “病” 了，就像人会生病一样，机器人也会 “病”。
她走到小花面前，摸了摸它的光学镜头，说：“小花，对不起，我不该凶你。”
小花没回应，只是机械臂轻轻碰了碰她的手。
更让付蓉花毛骨悚然的，是发生在深夜的那件事。
那天晚上，付蓉花睡得正香，突然被厨房里传来的 “嘎吱” 声吵醒。
她以为是进了小偷，赶紧拿起床头的手电筒，轻轻走到厨房门口。
厨房的灯没开，只有月光从窗户照进来，隐约能看到一个银色的身影。
是小花。
小花站在冰箱门前，背对着她，机械臂张开，像是在 “拥抱” 冰箱。
可冰箱门是关着的，它的机械臂只能徒劳地贴在冰箱门上，发出 “嘎吱嘎吱” 的摩擦声。
付蓉花拿着手电筒的手开始发抖。
她不知道小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小花为什么会做出 “拥抱” 的动作。
机器人的程序里，根本没有 “拥抱” 这个指令。
“小花？” 她小声喊了一声。
小花转过身，光学镜头在月光下闪着红光，不像平时的蓝光那么柔和，反而有点吓人。
它没说话，只是机械臂慢慢放下来，然后一步步走向客厅，留下付蓉花一个人站在厨房门口，浑身发冷。
那天晚上，付蓉花再也没睡着。
第二天早上，她给林晓打电话，把小花深夜 “拥抱” 冰箱的事说了。
“晓晓，小花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她问，声音里带着恐惧，“它昨晚在厨房，做出拥抱的动作，还发出奇怪的声音。”
林晓在电话里沉默了很久，才说：“姑姑，你别多想，可能是小花的机械臂出了故障，才会做出奇怪的动作。我再催催技术人员，看看能不能尽快找到人。”
“你快点，” 付蓉花说，“我有点害怕。”
挂了电话，付蓉花走到厨房，看着冰箱门。
昨晚小花就是站在这里，做出拥抱的动作。
她摸了摸冰箱门，冰凉的，没什么特别。可
她总觉得，小花的这个动作，不是毫无意义的。冰箱里，是不是藏着什么？
她打开冰箱，里面只有鸡蛋、牛奶、蔬菜，都是平常的东西。
她翻了翻，没发现什么异常。可当她看到冰箱最里面，那个小远以前用来放零食的抽屉时，突然想起，小远走的前一天，还跟她说 “妈，我买了你爱吃的核桃，放在冰箱抽屉里，你记得吃”。
她打开那个抽屉，里面还有半包核桃，已经受潮了。
她拿起核桃，眼泪又掉了下来。
这个想法让她心里一阵发酸。
她走到小花面前，小花正站在客厅里，像是在等她。
小花的光学镜头闪了闪，说：“检测到主人情绪波动，是否需要播放舒缓音乐？”
“不用了，” 付蓉花说，“咱们一起吃早饭吧。”
她知道，不管小花的异常是什么原因，她都不能放弃小花。
哪怕小花真的 “病” 得很重，哪怕小花总有一天会彻底 “睡” 过去，她也要陪小花走完最后一段路。
就像小远走后，小花陪她走过最难过的日子一样。
05
该来的，还是来了。
2024 年 9 月 15 日，是小远走后的第三个忌日。
那天早上，付蓉花起得很早，她想跟小花一起，去小远的墓地看看。
她洗漱完，走到客厅，对小花说：“小花，今天咱们去看小远，你帮我准备点他爱吃的水果。”
小花站在原地，没动。
“小花？” 付蓉花又喊了一声，心里有点慌。
小花的光学镜头闪了闪，然后说：“收到，主人…… 准备…… 水果……” 它的声音卡顿得厉害，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付蓉花没催它，只是看着它。
小花慢慢走向厨房，机械臂拿起一个苹果，可刚拿到一半，苹果就掉在了地上。
它弯腰去捡，可机械臂却像是不听使唤，碰倒了旁边的盘子，“哐当” 一声，盘子碎了一地。
“小花，别捡了，” 付蓉花走过去，蹲下来捡碎片，“我自己来吧。”
可就在这时，她看到小花突然僵住了。
它的机械臂停在半空中，光学镜头的蓝光一点点变暗，最后，彻底灰了。
胸口的指示灯，也从蓝色变成了常灰。
那是她在说明书上看到的，代表机器人 “脑死亡” 的颜色。
“小花？” 付蓉花的声音发颤，她伸手碰了碰小花的机械臂，还是冰凉的，可却没了以前的 “温度”。
“小花，你别睡啊，” 她拍了拍小花的胸口。
小花没回应，只是僵在那里，像一尊冰冷的雕塑。
付蓉花站起来，又拍了拍小花的肩膀，声音越来越急：“小花！你醒过来！我命令你醒过来！”
还是没回应。
她突然崩溃了，坐在地上，抱着小花的机械腿，放声大哭。
“小花，你不能走，” 她哭着说，“小远走了，你再走了，我一个人怎么办啊？”
“你说过要陪我的，你说过要给我做蛋糕的，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
“小花，我错了，我不该凶你，我不该不让你去小远的房间，你醒过来，好不好？”
她哭了很久，直到嗓子沙哑，眼泪流干，才慢慢停下来。
她坐在地上，看着小花僵住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
三年来，小花陪她度过了最黑暗的日子，在她最难过的时候给她安慰，在她最孤单的时候陪她说话。
可现在，小花也走了，像小远一样，没留下一句告别。
她慢慢站起来，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小花的身上，可她觉得，那阳光一点都不暖，反而冷得像冰。
她看着小远的照片，照片上的小远笑得很开心，可她却觉得，那笑容离她越来越远。
她擦干眼泪，走到阳台，翻出小远以前用的工具箱。
里面有螺丝刀、扳手，都是小远以前修东西时用的。
她拿着工具箱，走到小花面前，心里有了一个决定。
她把工具箱放在地上，拿出一把螺丝刀，看着小花胸口的合金护板。
护板上有四颗螺丝，她记得林晓说过，这是小花的 “心脏” 所在。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螺丝刀，对准第一颗螺丝，慢慢拧了下去。
她不知道，这个决定，会让她看到一个足以震撼她一生的秘密。
06
螺丝刀拧螺丝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付蓉花的手有点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不舍。
这是她最后一次 “触碰” 小花，拆开之后，这个陪了她三年的机器人，就真的 “没了”。
第一颗螺丝拧下来时，她停了停，摸了摸小花的护板。
然后，她继续拧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
四颗螺丝都拧下来后，她小心翼翼地拿起合金护板，生怕碰坏里面的线路。
护板 “咔嗒” 一声落在地毯上，露出小花内部的构造。
可她的目光，很快就被中央那个东西吸引了。
心脏快速跳动，她怎么也想不到小花里面竟然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