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拦住要写和离书的娘。
上一世,她发现爹养了七年外室,愤而和离,净身出户。
三天后,爹战死沙场,被追封国公,那外室母凭子贵,成了国公夫人。
而我娘,穷困潦倒,病死雪中。
这一世,看着娘气到发颤的手,我夺过笔,撕了纸。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我对我娘说:
“娘,别和离。”
“升官发财死丈夫,这泼天的富贵,凭什么让给外人?”
(倒计时:72小时)
意识回笼的瞬间,是刺骨的冷。
雪片像碎盐,一下下砸在我的脸上,刮得皮肤生疼。我蜷缩在冰冷的雪地里,想喊一声“娘”,喉咙里却只涌出带血的冰碴。
我看见不远处,我娘的身体已经僵硬,她那张曾被誉为京城第一美人的脸,此刻青白一片,唇角还凝着未干的血迹。
不甘心。
我真的不甘心。
我们本该是这世上最尊贵的母女,最后却像两条野狗,死在了这个无人问津的破庙里。
而那个鸠占鹊巢的女人,此刻正在温暖如春的国公府里,搂着她的野种儿子,享受着本该属于我们的一切。
恨意像岩浆,灼烧着我冰冷的四肢。
就在我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瞬间,眼前猛地一白。
下一秒,温暖的空气混着上好的檀香,灌入我的鼻腔。
我回来了。
我重生了。
我猛地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紫檀木雕花拔步床,身上盖着柔软的苏绣锦被。
这不是梦。
“小姐,您醒了!”贴身侍女春桃惊喜地喊了一声,眼眶却是红的。
我没理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娘呢?
我掀开被子,赤着脚就往外冲。
“小姐,鞋!您的鞋还没穿!”春桃在后面急得直跺脚。
穿过回廊,我直奔正厅。
还未走近,就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和丫鬟们愤怒的控诉。
“夫人,您想开些!为了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不值得啊!”
“就是!将军他太不是人了!在外面偷偷养了七年,那孩子都六岁了!这……这不是把您的脸面放在地上踩吗!”
我冲进正厅,看到的正是前世噩梦开始的那一幕。
我娘,苏婉,那个出身书香门第、素来骄傲端庄的女人,此刻正伏在案上,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她一身素白的衣裙,衬得她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加苍白。她面前的桌案上,铺着一张澄心堂纸,旁边搁着一方上好的徽墨。
一个老嬷嬷正垂泪劝着:“夫人,万万不可啊!这和离书一旦写下,就再没有回头路了!”
我娘却像是没听见,她缓缓抬起头,一双美丽的杏眼里,此刻盛满了死灰般的绝望和血丝。
“我苏家女儿,一生清白,绝不与人为妾!”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她颤抖着拿起狼毫笔,蘸满了墨,手腕悬在纸上,一个“苏”字就要落下。
就是现在!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笔,狠狠摔在地上。
“——念念!”
在所有人惊愕的吸气声中,我抓起那张凝聚了我前世所有痛苦与悔恨的纸,用尽全身力气,将它撕得粉碎。
纸屑像纷飞的白蝶,飘飘扬扬地落下。
“疯了!你疯了!”我娘震惊地看着我,她不敢相信,一向最乖巧懂事的女儿,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她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就要给我一巴掌。
我没有躲。
我“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死死抱住她的腿,仰起头,用一种超越了我十五岁年纪的、近乎可怕的冷静,看着她。
“娘,不能离。”
我娘的巴掌停在了半空中,她看着我眼中的沉静与锐利,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念念,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爹他……”她的话哽在喉咙里,眼泪又一次决堤而下,“他骗了我整整七年!你让我如何自处?如何面对这满京城的唾沫星子?”
“唾沫星子能当饭吃吗?”我冷冷地反问,每一个字都像钉子,钉进她的心里。
“苏婉!你清醒一点!”我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她,用上了我两辈子的力气,“你现在和离,你以为沈策会给你一分钱吗?你以为那个女人会让你带走任何一件值钱的东西吗?”
我娘被我吼得愣住了。
周围的丫鬟婆子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我抓着她的手,那只曾经抚过无数名贵琴谱的手,此刻冰冷得没有温度。
“娘,我问你,和离之后我们住哪?吃什么?穿什么?”
“我……”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哪里想过这些。
我看着她茫然的样子,心脏一阵抽痛。
就是这样,前世的她就是这样,带着满腔的贞烈和骄傲,一头撞进了现实的南墙,撞得头破血流。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哽咽,一字一句地抛出了那句惊世骇俗的话。
“娘,你听我的,别和离。”
“升官发财死丈夫,这泼天的富贵,凭什么让给外人?”
整个正厅,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
我娘更是像被一道天雷劈中,嘴唇哆嗦着,指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你……你这个不孝女!我怎么会教出你这样……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和痛苦,“你爹做出如此苟且之事,你不以为耻,反倒……反倒觊觎起这不义之财?”
“不义之财?”我冷笑出声,眼中却流出了滚烫的泪水,那是前世积攒的血泪,“娘!这将军府的一草一木,哪一件不是你的嫁妆撑起来的?哪一件不是靠着你苏家的名望换来的?沈策他当初不过是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穷小子,若不是娶了你,他凭什么能走到今天大将军的位置?”
“这些,都是你的!凭什么要拱手让给一个下贱的外室和她的野种!”
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剖开了那层“夫妻情深”的虚伪外衣,露出了血淋淋的现实。
我娘被我刺得浑身一颤,眼神里的悲痛渐渐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
我知道,我的话起作用了。
我必须再加一把火。
我将前世我们母女最凄惨的结局,化作最锋利的武器,狠狠刺向她。
“您现在带着一身傲骨净身出户,那个女人,柳如月,她会立刻带着她的儿子住进这将军府,母凭子贵。”
“用着您的东西,睡着您的床,打骂着您留下的忠仆。”
“然后,您会在一个下雪的冬天,穿着单薄的衣衫,在破庙里活活病死、饿死!”
“而她,会风风光光地当上国公夫人,她的儿子,会继承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成为新的国?公!”
“娘!你甘心吗!”
我最后一声嘶吼,带着泣血的悲鸣。
我娘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她看着我满是泪痕却又异常坚定的脸,眼神里是理智与情感的剧烈交战。
她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
但她能感受到我话语里那份深入骨髓的恨意和绝望。
我死死地盯着她,用尽我全部的力气,做最后的恳求。
“娘,为了我,撑下去。”
“三天,就三天。”
“三天之后,一切都会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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