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曾以为,这世上最锋利的刀,是无端的猜忌和污蔑。
直到我拿着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像一个得胜归来的将军,将它甩在婆婆面前,我以为我赢回了清白和尊严。
我天真地以为,科学的铁证足以击碎所有的流言蜚语。
然而,我错了。
五天后,当那个没有寄件人的牛皮纸袋被送到我家时,我才明白,真正的审判,与血缘有关,却远比血缘更加残酷。
它要审判的,是我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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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林晚,你别以为你不说话这事儿就能过去!玥玥今年都四岁了,越长越不像我们陈家人!你敢不敢当着大家的面说一句,她到底是不是江枫的种?”
婆婆王兰尖利的声音像一把淬了毒的锥子,狠狠扎进我的耳膜。
餐厅里水晶灯的光芒瞬间变得冰冷刺眼,将每个人的表情都照得一清二楚。
今天是周末家庭聚餐,一大家子人都在。
公公陈建国埋着头假装喝汤,小姑子陈玲和她丈夫交换了一个看好戏的眼神,而我的丈夫陈阳,正紧紧攥着我的手,手心里的汗濡湿了我的皮肤。
餐桌中央,我四岁的女儿陈玥正用小勺子笨拙地挖着碗里的蒸蛋,对周遭汹涌的暗流一无所知。
她抬起头,那双酷似陈阳的凤眼,此刻却成了婆婆口中“不像陈家人”的罪证。
“妈,您胡说什么!”陈阳的脸色涨得通红,猛地站了起来,椅子腿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玥玥是我的女儿,您再说这种话,我们马上就走!”
王兰冷笑一声,将筷子重重拍在桌上:“我胡说?陈阳,你别被这个女人给骗了!她那个前男友江枫,上个月刚从国外回来,现在是‘启航科技’的CEO,电视上天天都是他!
人家现在飞黄腾达了,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当年他们俩爱得死去活来,整个大学谁不知道?”
“够了!”我终于开了口,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上冲,“王兰,我和江枫分手已经七年了,我和陈阳结婚五年,玥玥是我们爱情的结晶。你一次又一次地拿这件事来羞辱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就是想让我们陈家多个明白!别辛辛苦苦养了半天,是在帮别人养孩子!”王兰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浑浊的眼球里充满了刻薄与恶毒,“你看玥玥,她哪里像陈阳?陈阳小时候是个胖小子,皮肤也黑,你看玥玥,从小就白净,那小脸尖的,跟那个江枫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这样说了。
自从上个月江枫作为海归精英回国,接受了本地财经频道的专访后,我的噩梦就开始了。
婆婆像是抓住了什么惊天把柄,明里暗里,话里话外,总要把玥玥和江枫扯上关系。
起初只是捕风捉影的影射,后来演变成捕风捉影的指责,而今天,她终于在全家人面前,撕破了最后一层脸皮。
“妈!您要是不信,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去做亲子鉴定!如果玥玥不是陈阳的,我林晚净身出户,这辈子再也不踏进陈家大门一步!但如果她是,您,必须给我和玥玥道歉!当着所有人的面,跪下道歉!”
我说出“跪下道歉”四个字时,整个餐厅都安静了。
王兰大概没想到一向温顺的我敢这么跟她说话,一张老脸气得发紫,指着我的手都在哆嗦:“你……你……好啊!你还敢跟我叫板了!做就做!我倒要看看,结果出来,你还怎么嘴硬!”
“好!”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晚晚……”陈阳担忧地看着我,他的手握得更紧了,“别跟妈置气,我相信你。”
我回头看着他,这个我深爱了五年的男人。
他的眼神里有信任,有心疼,但也有一闪而过的疲惫。
我知道,婆婆的无理取闹已经快要将他压垮。
他夹在我和他母亲之间,左右为难。
我相信他,但我不能再让他这样为难下去了。
这场战争,我必须亲自了结。
“陈阳,这不是置气。这是尊严。”我冷静地对他说,“为了你,为了我,更为了玥玥。我不能让她活在别人异样的眼光里,不能让她被人指指点点,说她是个来路不明的野种。”
说到最后四个字,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我的女儿,我的宝贝,她那么可爱,那么纯真,凭什么要承受这样的污蔑?
那顿饭最终不欢而散。
我和陈阳带着玥玥提前离席,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玥玥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乖巧地坐在儿童座椅上,不吵不闹,只是睁着大眼睛,看看我,又看看开车的爸爸。
回到家,陈阳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声音沙哑:“对不起,晚晚,让你受委屈了。”
我靠在他怀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这一个月积攒的委屈、愤怒、无助,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我不是铁人,面对至亲之人的恶毒攻击,我也会痛。
“我们明天就去。”我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去最好的鉴定中心,用最快的方式。我要把那份报告,狠狠地甩在她脸上!”
陈阳心疼地擦去我的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好,都听你的。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要你和玥玥。”
我心里一颤,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我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可“不管结果怎么样”这几个字,还是像一根微小的刺,轻轻扎了我一下。
原来,连他心里,也并非百分之百的坚若磐石。
也好。
那就让科学来说话,让事实来终结这一切荒唐的闹剧。
我暗暗发誓,等结果出来那天,就是我扬眉吐气之日。
02
第二天是周一,我和陈阳都向公司请了假。
我们没有选择市立医院,而是通过朋友介绍,去了一家业内非常权威的私人司法鉴定中心。
这里保密性更好,也更专业。
一路上,我和陈阳都没有说话。
他紧锁着眉头,专注地开着车,车里只回荡着导航冰冷的提示音。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五味杂陈。
曾几何时,我以为嫁给陈阳,就是嫁给了爱情。
他温柔体贴,家境殷实,我们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我以为我的生活会像所有童话故事的结局一样,幸福美满。
可现实却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鉴定中心的环境很肃静,白色的墙壁,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这一切都让我感到莫名的压抑。
玥玥似乎有些害怕,紧紧地抱着我的腿不肯松开。
“玥玥乖,不怕,妈妈在。”我蹲下身,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我们就像做游戏一样,让护士阿姨轻轻扎一下手指,很快就好了,好不好?”
玥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大眼睛里还是充满了不安。
抽血的过程很顺利,工作人员非常专业,玥玥只是在针扎进去的一瞬间“哼”了一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懂事地没有哭出来。
轮到我的时候,我看着那殷红的血液被抽进针管,心里却异常平静。
我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用我的血,去洗刷我和女儿所蒙受的冤屈。
陈阳也采集了口腔拭子样本。
整个过程不到半个小时。
工作人员告诉我们,因为我们选择了加急服务,最快三天,最晚五天,就能出结果。
走出鉴定中心,阳光有些刺眼,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陈阳从后面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头顶:“都结束了,晚晚。再等几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心里却空落落的。
真的会好起来吗?
就算鉴定结果证明了我的清白,我和婆婆之间撕开的这道裂痕,还能愈合吗?
这个家,还能回到从前吗?
等待结果的三天,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三天。
家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婆婆没再找茬,但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比任何恶毒的语言都更伤人。
公公整天唉声叹气,小姑子也对我避而远之。
陈阳请了年假在家陪我,试图营造出一种轻松的氛围,但他越是努力,就越是欲盖弥彰。
我们谁也不提鉴定的事,这个话题成了一个禁忌。
但它就像一头潜伏在暗处的猛兽,随时都可能跳出来,将我们这个家撕得粉碎。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常常会失眠。
我会拿出玥玥小时候的照片,一张一张地看。
看着她从一个襁褓中的婴儿,长成现在这个会跑会跳会甜甜地叫我“妈妈”的小姑娘,我的心都要融化了。
她是我的骨,我的肉,我生命的延续。
我怎么可能,怎么可以,让她承受这样的伤害?
我也会想起江枫。
那个如阳光般耀眼的少年,曾是我整个青春的梦。
我们爱得热烈而纯粹,也分得决绝而彻底。
他要去美国追寻他的梦想,而我只想留在这座城市,过安稳的日子。
我们都太年轻,也太骄傲,谁也不肯为谁妥协,最终只能分道扬镳。
分手后,我们删除了彼此所有的联系方式,七年来,再无交集。
我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的国。
对我而言,他只是一个存在于过去的名字。
可我没想到,这个名字,会在七年后,以这样一种不堪的方式,重新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搅得我天翻地覆。
我恨王兰的蛮不讲理,也恨江枫的“衣锦还乡”。
如果他没有回来,没有那么高调地出现在电视上,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我知道,这只是迁怒。
真正的问题,出在这个家庭的信任上。
王兰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她觉得我出身普通,配不上她的宝贝儿子。
这些年,她一直对我百般挑剔。
而江枫的出现,不过是给了她一个引爆所有积怨的导火索而已。
第三天下午,我接到了鉴定中心的电话。
“林女士您好,您的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您可以随时过来取。”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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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掉电话,我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没有告诉陈阳,我想一个人去面对这个最终的“宣判”。
这是我的战争,我要亲手拿到我的胜利勋章。
我独自一人开车去了鉴定中心。
还是那个肃静的大厅,还是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
她从文件柜里拿出一个密封的牛皮纸档案袋,递给我。
“林女士,这是您的报告。”
档案袋很薄,但我却觉得它重逾千斤。
我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指尖颤抖地撕开了封口。
我跳过了前面那些复杂的专业术语和图谱,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
鉴定结论:
“……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在排除同卵多胞胎、近亲……等因素的前提下,支持林晚是陈玥的生物学母亲,亲权概率大于99.99%。”
支持林晚是陈玥的生物学母亲。
亲权概率大于99.
99%。
这几个字像是一道金色的圣光,瞬间照亮了我这些天来灰暗压抑的世界。
我赢了。
我终于赢了。
眼泪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
这不是委屈的泪,而是喜悦和释放的泪。
我紧紧地将那份报告抱在胸前,像抱着一件稀世珍宝。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蹲下身,任由泪水肆意流淌,将这些天的压抑和痛苦,全部冲刷干净。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一位工作人员走过来,轻声问我是否需要帮助,我才擦干眼泪,站了起来。
我对着她笑了笑,那应该是我这一个月来,最灿烂的一个笑容。
“谢谢,我没事。我只是……太高兴了。”
我拿着那份报告,昂首挺胸地走出了鉴定中心。
阳光洒在我身上,暖洋洋的。
我感觉自己像是重获新生。
回到家,正是晚饭时间。
一家人又像执行某种固定程序一样,沉默地坐在餐桌前。
王兰的脸色依旧难看,仿佛谁都欠了她几百万。
我没有说话,径直走到她面前,将那个牛皮纸档案袋,“啪”的一声,甩在了她面前的餐桌上。
汤汁溅出来,洒了她一身,她却顾不上擦,只是惊愕地看着我,又看看那个档案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份文件上。
“这是什么?”王兰的声音有些干涩。
“你不是一直想要个答案吗?答案就在里面。”我的声音冷得像冰,“你自己看。”
陈阳立刻站起身,走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
他的手心温暖而干燥,给了我巨大的力量。
王兰颤抖着手,拿起了那份报告。
她戴上老花镜,一页一页地翻看。
她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
当她看到最后一页的结论时,她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不……不可能……”她喃喃自语,仿佛见了鬼一样,“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冷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白纸黑字,钢印盖章,权威机构的鉴定报告,难道还有假?还是说,在你心里,你的偏见和恶意,比科学还要可靠?”
“我……”王兰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手里的那份报告,此刻仿佛有千斤重,让她再也无法挺直那刻薄的腰杆。
“妈!”陈阳终于爆发了,他指着那份报告,对着王死心塌地吼道,“您现在看到了吗?您满意了吗?您差点毁了您的儿子,您的儿媳,您孙女的家!您知不知道您这些话对林晚是多大的伤害?对玥玥是多大的伤害?”
一直沉默的公公陈建国也叹了口气,对王兰说:“行了,事到如今,你就跟晚晚道个歉吧。”
道歉?
我看着王兰那张失魂落魄的脸,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我之前一直幻想着,拿到报告后,要如何让她当众难堪,如何让她为她的恶毒言行付出代价。
可现在,看着她这副模样,我心里却生不出一丝报复的快感。
“道歉就不必了。”我淡淡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我只希望,从今以后,你不要再用你那些龌龊的思想,来揣测我和我的女儿。玥玥是陈家的孙女,更是我的命。谁要是再敢伤害她,我林晚,一定跟她拼命。”
说完,我拉着陈阳,转身回了房间。
我不想再看王兰那张脸,也不想再听任何解释或辩白。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关上房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陈阳从身后紧紧地抱住我,把脸埋在我的颈窝,声音闷闷的:“晚晚,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勇敢,也谢谢你……还愿意留在这个家。”
我转过身,捧着他的脸,认真地看着他:“陈阳,这个家有你,有玥玥,我为什么要离开?只是……我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回到从前。”
“能,一定能。”陈阳急切地保证,“我会处理好我妈那边。以后,我绝不会再让你和玥玥受半点委屈。”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
那一晚,我睡得格外安稳。
我以为,这场风暴终于过去,我的生活,可以重新回到正轨。
我以为,有了这份鉴定报告,就等于有了一道坚不可摧的护身符,可以抵挡未来所有的明枪暗箭。
04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之中。
那份亲子鉴定报告被我放在了床头柜最显眼的抽屉里,像一柄悬在王兰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她果然安分了许多,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但至少没有再对我冷嘲热讽,说那些指桑骂槐的话。
她看我的眼神很复杂,有不甘,有怨怼,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公公陈建国私下里找我谈了一次话,话里话外都是替王兰道歉,说她就是那个臭脾气,刀子嘴豆腐心,让我多担待。
我嘴上应着,心里却只觉得可笑。
如果那也算豆腐心,天底下就没有狠心肠了。
陈阳则用尽了各种方法来补偿我。
他包揽了所有的家务,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和玥玥做好吃的,周末还特地带我们去郊野公园放风筝。
阳光下,玥玥举着五彩的风筝在草地上奔跑,笑声像银铃一样清脆。
陈阳从身后抱着我,在我耳边轻声说:“晚晚,你看,我们一家人好好的,这才是最重要的。”
那一刻,我几乎要以为,那场噩梦真的已经过去了。
我开始努力说服自己,为了陈阳,为了玥玥,为了这个我亲手建立起来的小家庭,我应该放下过去,试着去修复和婆婆之间的关系。
然而,有些裂痕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弥合。
我能感觉到,王兰对我的态度,从之前的鄙夷和挑剔,变成了一种夹杂着畏惧的疏离。
她不再管我,却也把我当成了空气。
在同一个屋檐下,我们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有时候在客厅碰见,她会立刻移开视线,转身回房,仿佛我是什么会传染的病毒。
这种冷暴力,比争吵更让人窒息。
但我忍了。
为了陈阳,我愿意忍。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和陪伴玥玥上。
玥玥似乎也感受到了家庭氛围的变化,变得比以前更加黏我。
每天晚上,她都要窝在我怀里,听我讲故事才能睡着。
感受着她均匀的呼吸,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味,我才能获得片刻的安宁。
生活就像一潭表面平静的湖水,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水面之下,依然有暗流在涌动。
我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只要我们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生活就能继续这样平静地过下去。
直到五天后,那个快递的到来。
那是一个周五的下午,我提前下班回家。
刚到门口,就看到快递柜提示有我的包裹。
我有些奇怪,我最近并没有网购。
取出来一看,是一个很普通的牛皮纸档案袋,上面用打印机打着我的名字和地址。
寄件人那一栏,却是空白的。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回到家,陈阳和王兰都还没回来,只有保姆在陪玥玥玩积木。
我把包放下,拿着那个神秘的档案袋,走进了卧室,反锁上了房门。
我的心跳得很快,一下一下,重重地敲击着我的胸膛。
我坐在床边,盯着那个档案袋看了很久。
它看起来那么普通,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是谁寄来的?
里面会是什么?
是恶作剧?
还是……又一轮新的攻击?
最终,我还是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撕开了封口。
里面没有信,只有一张折叠起来的、微微泛黄的纸。
我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张纸。
看清上面内容的一瞬间,我感觉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被抽干了,四肢变得冰冷僵硬。
那是一份出生医学证明。
签发日期是二十多年前。
上面的姓名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我的名字:林晚。
性别:女。
出生日期也完全吻合。
但是,下面父母信息那一栏,母亲姓名,不是我妈妈的名字。
父亲姓名,更不是我爸爸的名字!
那是两个我从未见过的,完全陌生的名字。
母亲:苏玉芬。
父亲:孟国栋。
我像被一道惊雷劈中,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
我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两个陌生的名字,又看看上面属于我的名字和出生日期,感觉整个世界都开始天旋地转。
这是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
是假的?
是有人伪造了这份东西来恶搞我?
可这纸张的质感,这打印的字体,还有右下角那个已经有些模糊的红色印章……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真实。
真实得让我感到恐惧。
我不是爸妈亲生的?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疯了一样在我脑子里生根发芽。
我想起从小到大,街坊邻居总爱开玩笑说,我长得不像我爸,也不像我妈,我是不是他们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我妈每次都会笑着骂他们胡说,说我长得像我远房的姑奶奶。
我还想起,我的血型是B型,而我爸妈都是O型。
我上中学生物课学到血型遗传规律时,还曾经疑惑过,但我妈说,医院的血型化验也可能出错,让我别想那么多。
过去所有被我忽略的细节,在这一刻,都变成了指向一个可怕真相的证据。
我瘫坐在地上,手里紧紧攥着那张薄薄的纸,它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灵魂都在战栗。
我刚刚用一份DNA报告证明了我的女儿是我的,现在,却有另一份文件告诉我,我,可能根本不是我父母的女儿。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荒谬,更讽刺的事情吗?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把手转动了一下。
“晚晚,我回来了,你在里面吗?”是陈阳的声音。
他发现门被反锁,又敲了敲门:“晚晚?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感觉自己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无法呼吸,只能绝望地挣扎。
陈阳在外面急了,开始用力拍门:“晚晚!你说话啊!你别吓我!”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挪到门边,打开了反锁。
门被猛地推开,陈阳一脸焦急地冲了进来。
当他看到我惨白的脸色和失魂落魄的样子时,他被吓坏了。
“老婆,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他一把扶住我,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我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抬起手,将那张皱巴巴的出生证明,递到了他的面前。
他疑惑地接过,低头看去。
我死死地盯着他的脸,看着他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再到和我如出一辙的茫EAN和不敢置信。
他抬起头,嘴唇动了动,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地问我:
“晚晚……这上面的苏玉芬和孟国栋,是谁?”
05
“晚晚……这上面的苏玉芬和孟国栋,是谁?”
陈阳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飘渺而又失真。
我看着他,感觉他和我之间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我能看到他焦急的轮廓,却听不清他真实的关切。
我的大脑依旧处于宕机状态。
那张泛黄的纸,像一个黑洞,吸走了我所有的理智和思考能力。
我是谁?
如果我不是爸妈的女儿,那我是谁?
我这二十多年的人生,难道只是一个被精心编织的谎言?
“我不知道……”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我不知道……我今天收到的快递,里面就只有这个。”
陈阳扶着我坐到床边,他自己也蹲了下来,将那份出生证明铺在床上,仔細地研究着。
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这太奇怪了,怎么会有人平白无故寄这个给你?地址还是我们家……”他抬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困惑,“晚晚,你……你想想,你爸妈有没有跟你提过类似的事情?比如……抱养之类的?”
抱养。
这个词像一根针,狠狠地刺进我的心脏。
我猛地摇头,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没有,从来没有!他们一直对我很好,我就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我说得斩钉截铁,却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如果我是亲生的,那这份出生证明又怎么解释?
难道天底下有两个同年同月同日生,还叫同一个名字的林晚吗?
“别激动,别激动,老婆。”陈阳连忙握住我冰冷的手,轻声安慰道,“也许……也许只是个恶作剧。对,一定是有人在搞鬼!说不定就是我妈那边不死心,找人伪造了这么个东西来刺激你!”
他的话像一束光,瞬间照亮了我混乱的思绪。
对,一定是王兰!
她对亲子鉴定的结果耿耿于怀,所以就想出了这么一招,从我的身世上做文章,想以此来攻击我,离间我和陈阳!
这个想法让我瞬间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
所有的恐惧和迷茫都转化为了滔天的愤怒。
“一定是她!除了她还有谁会这么恶毒!她就是见不得我好!她就是想把我逼疯!”我激动地站起来,就要冲出去找她对质。
“晚晚,你冷静点!”陈阳一把拉住我,“我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据,你这样冲出去,只会让事情更糟。她肯定会说我们血口喷人。”
我被他拉住,激动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但身体还在不住地颤抖。
是啊,我没有证据。
我甚至不知道那个快递是什么时候,由谁放进快递柜的。
“那怎么办?我们就这么算了?”我不甘心地说。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陈阳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这件事必须查清楚。不管是真是假,我们都要弄个水落石出。如果是假的,我们必须把幕后黑手揪出来!如果是……如果是真的……”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着我,眼神复杂。
我的心又沉了下去。
是啊,万一是真的呢?
“我们先别自己吓自己。”陈阳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明天,我陪你一起回娘家。我们……当面问问叔叔阿姨。”
回娘家。
当面问爸妈。
我浑身一僵。
我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我要怎么开口?
直接把这份东西摔在他们面前,质问他们“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吗?
看着我爸妈那两张慈祥的脸,那两双充满爱意的眼睛,我怎么问得出口?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将是对他们,也是对我,最残忍的凌迟。
“我……我不敢。”我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别怕,有我呢。”陈阳将我紧紧拥入怀中,一下一下地轻抚着我的后背,“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你不是一个人。”
他的怀抱很温暖,却无法驱散我心底的寒意。
这是一个死结。
问,或者不问,都是一种煎熬。
那一夜,我和陈阳都没有睡。
我们就这样相拥着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直到窗外泛起鱼肚白。
那张出生证明,就静静地躺在床头柜上,像一个沉默的幽灵,嘲笑着我刚刚用血缘证明换来的安宁。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精神恍惚地被陈阳塞进了车里。
去我父母家的路,我闭着眼睛都能开,可今天,我却觉得那条路漫长得没有尽头。
我的父母住在老城区,是一个很旧的小区。
他们都是普通的退休工人,一辈子省吃俭用,把最好的都给了我。
我到家的时候,我妈正哼着小曲在厨房里包饺子,是我最爱吃的韭菜鸡蛋馅。
我爸则戴着老花镜在阳台上侍弄他的花草。
看到我们回来,他们都很高兴。
“晚晚,阳阳,你们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快坐,妈给你们包了饺子,马上就好。”我妈解下围裙,笑呵呵地给我们倒水。
“叔叔阿姨,我们……”陈阳刚想开口,就被我用眼神制止了。
我看着我妈鬓角的白发,看着我爸脸上深刻的皱纹,质问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妈,爸。”我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我……我有件事想问你们。”
我妈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
她和我爸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在我身边坐下,握住我的手:“怎么了,孩子?是不是在婆家受委"屈了?”
我的眼泪刷地一下就下来了。
我摇着头,从包里拿出那个档案袋,双手颤抖地递给了她。
“妈,这是什么?”
我妈疑惑地接过,拿出里面那张纸。
当她看清那是什么东西时,她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手一抖,那张纸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一旁的我爸也看到了,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像是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看着他们俩这如同世界末日来临般的反应,我的心,一瞬间,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不需要任何言语了。
他们的表情,已经给了我最残忍,也最真实的答案。
悬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