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林经理,你给我站住!”
老板刘建华的声音像一记重锤从身后砸来,我却连头都懒得回。
工作证“啪”的一声被我甩在前台冰冷的大理石上,发出清脆又决绝的回响。
我径直走向电梯,身后是他气急败坏的怒吼和同事们惊愕的目光。
年会那天,我们销售部拼死拼活干了2.8个亿的业绩,占了公司七成,最后只换来一面轻飘飘的锦旗。
我七年的心血,成了老板空降外甥抢班夺权的垫脚石,说好的963万年终奖也被他挪用去填股市的窟窿。
我查清真相,当场辞职,退出了公司所有的工作群。
电梯门缓缓关上的那一刻,我看到老板的脸瞬间煞白,他终于想起来,那个能决定公司生死的五千万大单,客户只认我一个人。
01
2024年1月18日晚,威斯汀酒店的宴会厅里灯火辉煌,公司年会正在进行。
我叫林晨,38岁,公司的销售总监。
舞台上,主持人正用激昂的声音念着各部门的年终奖金额。
“行政部,42万!”
“生产部,85万!”
“财务部,36万!”
每念出一个数字,台下就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拿了奖金的部门,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藏不住的喜悦,像是已经提前过上了新年。
终于,轮到我们销售部了。
我深吸一口气,带着手下11个兄弟,整理了一下西装,走上舞台。我们这一年,拼了命地干出了2.8个亿的业绩,是公司绝对的顶梁柱,所有人都觉得,今晚最大的彩蛋,非我们莫属。
主持人看着手卡,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他停顿了足足三秒,才用一种奇怪的调子高声宣布:“接下来,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恭喜销售部,获得本年度‘年度卓越团队’锦旗一面!”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台下两百多号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声像蚊子一样嗡嗡作响。
我手里被塞进一面沉甸甸的红色锦旗,上面用烫金大字写着“业绩标兵,再创辉煌”,摸上去质感不错,但此刻却像一个火辣辣的巴掌,狠狠地扇在我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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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下的兄弟们个个脸色铁青,尤其是最年轻的业务员小陈,他刚毕业两年,指着这笔年终奖回家过年结婚,此刻第一个忍不住,冲着台下老板那桌喊了出来:“老板!我们的年终奖呢?!”
这一声质问,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了主桌的老板,刘建华。
刘建华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堆起笑容,快步走上台,一把从主持人手里抢过话筒:“销售部的兄弟们,大家辛苦了!你们是公司的功臣,你们的奖金,公司当然不会忘!我另有安排,等年后再说,大家先尽情享受今晚!”
他话说得漂亮,但我一个字都不信。
我盯着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问:“什么安排?”
他凑到我耳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老林,回头到我办公室单独谈,别在这儿闹,影响不好。”
“影响不好?”我心里冷笑一声,我们拼死拼活干了一年,现在你用一面锦旗打发我们,你觉得影响好不好?
但我终究还是忍住了。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转身下台的那一刻,我随手将那面“凝聚了荣誉”的锦旗,扔在了旁边的空椅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我们销售部这一桌,死一般的寂静。每个人都低着头,没人动筷子,没人说话。桌上的山珍海味,此刻看起来无比讽刺。
旁边的生产部主管老周,端着酒杯凑过来,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我的胳膊,小声问:“老林,这……怎么回事?你们今年业绩不是2.8个亿吗?占了公司七成啊,不会真没奖金吧?”
我没看他,端起面前那杯满满的茅台,一饮而尽。
53度的白酒像一条火线,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胸口火辣辣地疼。
疼的不是酒,是心。
按照公司白纸黑字写明的制度,销售部的年终奖是部门总业绩的3%。2.8个亿的3%,就是840万。这840万,分到我这个总监手里,至少有150万。
150万。
这是我离财务自由最近的一次,也是我答应妻子,今年一定换套大房子的承诺。
可现在,一切都成了一个笑话。
我看着主桌上,老板刘建华正满面春风地和别人推杯换盏,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我慢慢攥紧了拳头。
刘建华,这事,没完。
02
这杯憋屈的酒,让我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七年前。
2017年4月,我31岁,放弃了外企年薪五十万的销售经理职位,跳槽到了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建华商贸”。
面试的时候,老板刘建华的办公室还在一个破旧的城中村居民楼里,六楼,没电梯。全公司加起来也就18个人,销售部更是只有我一个光杆司令。
刘建华拍着我的肩膀,眼睛里闪着光,唾沫横飞地给我画大饼:“老林,你是我从一百多份简历里亲自挑出来的!我看人一向很准!你跟着我好好干,我保证,三年让你坐上销售总监的位置,五年给你公司股权,你就是公司的合伙人!”
那时候的他,真诚又充满激情,我相信了他。
为了他画的饼,我拼了命。第一个月,我一个人跑了9个城市,背着20公斤重的样品箱,住最便宜的七天连锁酒店。为了省钱,一天只吃两顿饭。
三个月后,我成功签下了公司第一笔大订单,600万。消息传回公司,刘建华激动地在电话里大喊,当场给我涨薪6000,并且承诺,年底给我包一个10万块的大红包。
那一年,我拿到了承诺的10万奖金,也看到了公司的希望。
2018年,我开始着手组建销售团队。我亲自去大学招聘,招了4个像白纸一样的应届生,手把手地教他们怎么跑业务,怎么跟客户打交道,怎么在酒桌上保护自己。我们团队几乎是公司里最拼的,早上7点到公司,晚上11点才走,周末我还自己掏钱请他们吃饭,给他们做培训,讲到嗓子沙哑。
那一年,我们团队的业绩直接突破了9000万,我拿到了28万的年终奖。
2019年,有猎头代表同行来挖我,开出了底薪45万加高额提成的优厚条件。我不是没心动过,但我想起了刘建华那句“五年给你股权”的承诺,我拒绝了。我觉得,人不能只看眼前,要有长远眼光。刘建华知道后,特地请我吃饭,感动得差点掉眼泪,拉着我的手说:“老林,你放心,我刘建华绝对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功臣!”
2020年,疫情来袭,整个行业一片哀嚎,很多公司都在裁员降薪。我们公司也受到了冲击,刘建华愁得整宿睡不着。为了保住我手下的兄弟们,我主动找到刘建华,提出自己降薪25%,把钱匀给团队,保住团队的完整。刘建华当时握着我的手,眼眶都红了。
那段时间,为了给山东的一个重要客户送一批急需的口罩和防护物资,我一个人,开着我的破大众,连续跑了8个小时,跨越半个省,把东西亲手送到了客户老总的手里。那位五十多岁的老总,一个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硬汉,握着我的手,眼眶也红了:“老林,这个情,我记住了。以后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所有的付出,都有回报。
2022年,我用攒下来的38万年终奖,付了房子的首付。拿到房本的那天晚上,我和妻子在空荡荡的毛坯房里,没有开灯,就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她靠在我肩膀上,哭了。她说:“七年了,老公,我们终于在这个城市有自己的家了。”
那一刻,我觉得之前吃的所有苦,都值了。
2023年3月,我职业生涯的最高光时刻来了。我陪着那个山东的客户张总,从晚上七点一直喝到凌晨两点。我们聊人生,聊理想,聊家庭,也聊生意。最后,他借着酒劲,搂着我的肩膀,拍着胸脯说:“老林,集团最新批下来的一个五千万的采购项目,我给你了!这个单子,我只认你。你在哪儿,我的单子就给到哪儿!”
五千万!这几乎相当于公司过去两年的业绩总和!
我激动得一夜没睡,天一亮就冲到公司,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刘建华。他当场从老板椅上跳了起来,抱着我转了好几圈。
我以为,我的“合伙人”之梦,终于要实现了。
但现实,却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6月份,公司突然空降了一位销售副总监,刘浩。26岁,刚毕业三年,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业绩,唯一的身份是——老板刘建华的亲外甥。
开会的时候,刘建华笑眯眯地宣布:“以后销售部的工作,由老林和刘浩一起负责。”
我当场就愣住了。什么叫一起负责?
散会后,我冲进刘建华的办公室理论。他却收起了往日的亲切,一脸严肃地对我说:“老林,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刘浩是我们刘家人,是自己人。而你,说到底,是个职业经理人。我们不一样。”
“不一样?”这三个字,像三根针,狠狠地扎在我心上。
从那天起,一切都变了。
刘浩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从我手里直接分走了三个我跟了两三年的大客户。美其名曰“资源整合”,其实就是明抢。
9月份,我一手带出来的老员工小李,拼尽全力签下了一个1300万的大订单。按照公司的提成规定,他可以拿到13万的奖金。可结果,工资条发下来,上面只有6.5万。小李跑去问财务,财务说,另外一半被刘浩副总监拿走了,理由是“副总监参与了项目指导,需要分成”。
狗屁的指导!从头到尾,刘浩连客户的面都没见过!
小李气得当天就提交了辞职报告,头也不回地走了。
12月底,到了业绩冲刺的最后关头。我带着剩下的兄弟们,没日没夜地加班,连续一个月,办公室的灯就没在半夜12点前熄过。最终,我们把年度业绩,死死地定格在了2.8亿这个数字上。
比去年,足足增长了55%!
庆功宴上,我举起酒杯,对兄弟们说:“兄弟们,辛苦了!我向大家保证,今年大家的年终奖,人均至少20万!”
所有人都在欢呼,都在憧憬着拿到奖金后,要怎么过一个肥年。
然后,就是那场可笑的年会。
原来,从刘浩空降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从“自己人”,变成了“局外人”。
七年的付出,终究错付了。
03
年会后的第二天,大年初一。
窗外是稀稀拉拉的鞭炮声,家家户户都沉浸在节日的喜悦里。我却一夜没睡,脑子里反复回想着刘建华在年会上的那副嘴脸。
“另有安排,年后再说。”
我等不了年后。
我跟妻子打了声招呼,说出去办点事,然后开车直奔公司。
春节期间的公司,空无一人,只有保安室的灯还亮着。我刷开门禁,整个写字楼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我直接去了财务部。值班的是一个刚来的实习生小刘,看见我,吓了一跳,怯生生地站起来:“林、林总?您怎么来了?”
“我来查点资料。”我言简意赅,径直走到财务总监的电脑前。
我有财务系统的部分权限,可以查看我们销售部的业绩明细和奖金提取情况。我熟练地输入密码,登录系统。
很快,屏幕上跳出了一张表格。我一眼就看到了“销售部年终奖金”那一栏。
金额:840万。
提取状态:已冻结。
后面还有一行红色的备注:“销售部年终奖暂缓发放,待公司现金流缓解后再议。——批示人:刘建华,日期:2024年1月17日。”
1月17日,正是年会的前一天。
我攥紧了鼠标,继续往下翻。行政部、生产部、技术部……所有部门的奖金状态,无一例外,全是“已发放”。
唯独我们销售部,这根撑起了公司七成业绩的顶梁柱,被“冻结”了。
好一个“现金流缓解后再议”!
我将这几页数据全部打印了出来,又翻出了当初和公司签订的劳动合同。合同的第11条第2款,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销售部年终奖金,按照部门年度实际完成业绩的3%提取,并于农历春节前一周内统一发放。”
证据确凿。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财务总监张姐的电话。电话那头,是哗啦啦的麻将声。
“喂,小林啊,新年好啊!有什么事吗?”张姐的语气透着一丝不耐烦。
“张姐,新年好。我想问一下,为什么公司所有部门的年终奖都发了,唯独我们销售部的被冻结了?”
张姐在那头沉默了几秒,叹了口气:“哎呀,小林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司今年投资了几个新项目,手头紧,现金流紧张啊。”
“现金流紧张?”我冷笑一声,“既然紧张,为什么行政部、生产部他们几十上百万的奖金都能发出来?”
“这……这是刘总的意思,我也没办法。要不这样,等初八上班了,你跟刘总当面谈,好吧?”张姐开始打太极。
我没再跟她废话,直接挂了电话。
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我点燃了一支烟。
现金流紧张?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我的脑海。公司真的现金流紧张吗?
我掐灭烟头,重新坐回电脑前,再次打开财务系统。这一次,我直接查询公司近三个月的大额收支明细。
很快,一条记录跳进了我的视线。
12月26日,收入:1500万。
备注:山东张总公司项目预付款(五千万订单之30%)。
五千万大单的预付款,一千五百万,早在上个月底就已经到账了!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继续往下看。
12月28日,支出:800万。
备注:对外投资——某某证券账户。
账户持有人:刘建华。
刘建华!就是老板本人的名字!
我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行字,手里的烟不知不觉烧到了尽头,烫得我一哆嗦。
好啊,刘建华。
你跟我说公司现金流紧张,结果你拿着客户打过来的1500万预付款,转头就划走800万,投进了你自己的股票账户!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克扣奖金了,这是赤裸裸的挪用公款!
我强压着怒火,将这张转账记录截图,保存,然后继续往下查。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在过去的半年里,刘建华以各种“对外投资”、“项目拆借”的名义,陆陆续续从公司账户上转走了超过2300万!而这些钱,最终无一例外,全都流向了他个人的证券账户。
所有的证据,我都一一截图,打印,然后整整齐齐地装进了我的公文包。
走出财务部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坐在车里,没有立刻发动。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我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张总,新年好啊!给您拜个年!”
电话那头传来张总爽朗的笑声:“哈哈,老林啊,新年好!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那个五千万的单子,合同我都准备好了,就等年后初九,咱们正式签约!”
“好嘞,”我应了一声,然后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张总,签约那天,您看是我过去,还是我们公司派其他人……”
张总没等我说完,就打断了我:“老林,你这话说的。签约那天你一定要来!我只认你!”
我握着手机,心脏猛地一跳:“张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啊。”张总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老林,咱们俩合作四年了,我信得过的,就是你这个人。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们公司那个报价,根本拿不到这个单子。给谁做不是做?我认的是人,不是公司。”
“明白了,谢谢张总。”
挂了电话,我坐在车里,又点上了一支烟。
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
张总那句“我只认你”,像一颗种子,在我心里迅速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我低头看了看副驾驶上那个装满了打印证据的公文包,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我脑中逐渐成型。
刘建华,你不是说年后初八再谈吗?
对不起,我等不了了。
04
1月20日,腊月二十九,距离除夕只有一天。
早上8点,我穿上了衣柜里最贵的那套黑色西装,打了条深蓝色的领带。
妻子走过来,默默地帮我整理了一下有些歪的衣领,眼眶红红的:“一定要今天吗?不能……不能年后再说吗?”
我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坚定地说:“嗯,必须是今天。”
她没再劝我,只是点了点头:“好,那我支持你。”
我亲了亲她的额头,拎起那个装着我“底牌”的公文包,转身出了门。
九点半,我准时出现在公司楼下。春节假期的写字楼格外冷清,只有几个值班人员在岗。
我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径直走向了人力资源部。
HR总监王姐正在工位上刷着手机看剧,看到我进来,明显愣了一下,连忙站起来:“林总?您怎么来了?今天不是放假吗?”
我没有跟她寒暄,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直接放在她桌上。
“王姐,我要离职,即刻生效。”
王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拿起那份文件,以为自己听错了:“您……您说什么?”
“我说,我要离职。”我指了指那份文件,“这是我的离职申请。”
文件上只有寥寥数行字:
“本人林晨,因贵公司未按照劳动合同约定,及时足额发放2023年度年终奖金,已构成严重违约。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合同法》第三十八条之规定,本人特此单方面解除劳动合同,无需提前通知。
申请人:林晨
日期:2024年1月20日”
下面是我的亲笔签名和鲜红的手印。
王姐的脸色变得煞白,她扶了扶眼镜,抬头看着我:“林总,您是认真的?这……这不是开玩笑吧?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非常认真。”我看着她,“请立刻给我办手续。”
坏消息总是传得比好消息快。
不到十分钟,我要离职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公司。
销售部的几个核心骨干第一个闻讯赶来。
“林总!您要走?”小陈第一个冲进HR办公室,眼睛都红了。
我对他点了点头。
他咬了咬牙,转身就跑了出去,不到两分钟,又冲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张刚打印出来的A4纸,狠狠拍在王姐桌上:“王姐,我也辞职!”
“算我一个!”
“我也走!”
最终,算上我,销售部12个人的团队,今天一天,走了6个。全都是跟我干了三年以上的核心业务员。
王姐的头都大了,手忙脚乱地拿起电话,声音都带着哭腔:“刘总!不好了!出大事了!林晨要离职!他……他还带走了销售部5个骨干!”
电话那头,正在回老家高铁上的刘建华,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懵了。我甚至能想象到他暴跳如雷的样子。
“什么?!拦住他!告诉他,无论如何都要拦住他!我马上回来!”
我没理会身后的鸡飞狗跳,平静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在这个我待了七年的地方,属于我私人的东西并不多。几本写满了客户信息的笔记本,一个用了五年的保温杯,几支顺手的笔。
墙上挂着公司历年颁给我的各种“销售冠军”、“优秀总监”的锦旗和奖状,我连看都懒得再看一眼。桌上那些堆积如山的销售资料和客户档案,我都原封不动地留下了,那些是公司的资产。
但所有核心客户的联系方式、他们的喜好、他们的家庭情况,我都牢牢记在脑子里。这,才是我真正的财富。
东西不多,两个纸箱就装完了。
我拎起箱子,最后环视了一圈这间我奋斗了无数个日夜的办公室。七年的记忆,像电影快放一样,在眼前一帧帧闪过。
最终,画面定格在了刘建华那句“你只是个职业经理人”上。
我自嘲地笑了笑,拎着箱子,走了出去。
走廊里,已经站满了闻讯赶来的同事,他们用各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有惊讶,有惋惜,也有幸灾乐祸。
我目不斜视,径直往前走。
走到公司前台,我放下纸箱,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象征着我身份和权限的蓝色工作证,“啪”的一声,用力拍在了光洁的大理石台面上。
清脆的响声,在大厅里回荡,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我走到门口的打卡机前,伸出食指,最后一次按下了指纹。
“滴——离职打卡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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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电子音,宣告着我七年青春的终结。
我拎起箱子,转身走向电梯。同时,我掏出手机,打开了微信。
屏幕上,十几个工作群的消息正在疯狂地跳动,@我的消息此起彼伏。
我一个一个点开。
【建华商贸(238人)】——删除并退出。
【销售部战斗群(12人)】——删除并退出。
【山东张总项目组(5人)】——删除并退出。
【华南大客户管理群(8人)】——删除并退出。
十三个群,从公司大群到各个项目小组群,我面无表情地,一个接一个,全部退出。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我走了进去,按下了“1”楼。
就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
“林晨!你他妈给我站住!”
刘建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居然真的从高铁站直接赶了回来,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领带歪着,气喘吁吁地朝我冲过来。
我转过身,隔着即将闭合的门缝,平静地看着他:“刘总,该说的,我的辞职信上都说了。”
他想冲进电梯,被及时赶到的保安拦在了外面。他急得满头大汗,冲我大喊:“年终奖的事,我可以解释!是我不对!我现在就让财务发!双倍!我给你发双倍!”
我摇了摇头,淡淡地说:“不用了。”
“老林!你不能走!你跟我七年了!公司不能没有你!”他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电梯门只剩下一道窄窄的缝隙。
我缓缓举起我的手机,把屏幕对准了他。
刘建华的瞳孔在看清屏幕内容的那一刻,瞬间收缩!
他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僵在了原地,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