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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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周五早上八点,林静对着洗手间镜子补口红时,手抖得画歪了嘴角。她深吸一口气,用纸巾擦掉重画。镜子里那个女人,四十三岁,眼角爬满细纹,黑眼圈用粉底盖了三层还是能看出来。
亡夫陈默车祸走了整十年,她独自带大女儿小溪。去年女儿去外地上大学后,家里安静得可怕。保险理赔金快用完了,她必须重新工作。
“妈,加油!”出门前小溪发来语音,“面完试去买点好吃的,别老吃剩饭。”
林静苦笑。剩饭?她已经连续三天煮泡面了。
面试的“启明科技”在CBD新盖的写字楼里。前台姑娘指甲镶着水钻,递表格时多看了她一眼:“面试的在最里面会议室。”
走廊玻璃墙反光,林静看见自己驼色西装肩头落着点头皮屑,慌忙拍掉。周围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抱着笔记本步履生风。她攥紧简历,指节发白。
面试官三位:人力总监、部门经理,还有个一直低头看简历的年轻男人。
“林女士,您有十年职场空窗期。”人力总监推眼镜。
林静背提前准备的词:“抚养孩子期间我考了项目管理证书,还做了社区义工协调......”
她说话时,那个年轻男人抬起头。会议室百叶窗缝隙的光打在他侧脸上,林静的话卡在喉咙里。
太像了。
像到她必须扶住桌子才站稳。那眉毛的弧度,那抿嘴时左边嘴角先上扬的习惯,甚至右眉梢那道浅疤——陈默小时候爬树摔的。
男人被她盯着,疑惑地挑眉。这个动作让相似度达到了九成。林静猛地低头,简历在手中窸窣响。
“这是我们的技术骨干,陈墨。”部门经理介绍,“刚留学回来,年轻有为。”
也姓陈。林静胃里缩紧。
后续问题她答得语无伦次。结束时陈墨递来名片,手指修长,指甲干净——陈默的手也这样,总是剪得很短。
“等通知吧。”人力总监收起东西。
林静逃到洗手间,锁上门喘气。镜中脸惨白。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拍额角,告诉自己只是太想他了。十年,记忆会骗人。
可那张脸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不仅像陈默,更像她想象中的、如果陈默活到现在的模样。
手机响,小溪来电。
“妈,面试怎么样?”
“还行。”
“你声音不对,又想我爸了?”
“没有,”林静拧干纸巾,“晚上给你打电话。”
挂断后,她鬼使神差地掏出陈墨的名片。黑色卡片,只有名字和邮箱。她打开搜索框,输入“陈墨 启明科技 留学”。
网页跳出几张留学活动合影。其中一张,陈墨搂着个女孩,背景是自由女神像。女孩笑靥如花,帖子标注“毕业快乐!”。日期是五年前。
林静放大照片,盯着陈墨的脸。像,太像了。但如果是陈默的孩子,年龄对不上。陈默走时才三十岁,如果有私生子,现在顶多十九岁,不可能已经工作。
除非……
一个荒谬的念头窜出来,她立刻按熄屏幕。
回家地铁上,林静刷到启明科技创始人的采访视频。创始人陈建国满头银发,提到“儿子不愿接班,非要从基层做起”。镜头一扫,台下陈墨微笑着。那笑容让林静手机掉在地上。
当晚林静翻相册,找到陈默的独照扫描进电脑,用软件年龄模拟。生成图跳出来时,她拔掉了电脑电源——屏幕最后定格的图像,竟有七分像陈墨。
第二章
第二天周六,林静去了城西墓园。这是她每月一次的习惯。
“默默,我可能疯了。”她对着墓碑照片擦灰,“看见个年轻人,像你老了以后的样子。”
照片是陈默大学毕业照,二十一岁,眉眼飞扬。她指尖拂过那道眉疤,想起陈墨右眉梢相同的痕迹。巧合吗?
周一清晨,电话惊醒了她。
“林女士,恭喜被录取了。”人力总监声音带笑,“陈墨点名要您当他项目助理,说您有‘超越年龄的敏锐’。”
她本该高兴,心却沉下去。陈墨为什么点名要她?
入职第一天,行政带她到工位——紧挨着陈墨的玻璃办公室。年轻人今天穿蓝衬衫,袖口挽起,正在白板上写公式。侧影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林姐,早。”他转头笑,递过一沓资料,“项目背景,您先熟悉。”
一声“林姐”让她恍惚。陈默也这样叫过她,恋爱时开玩笑,婚后成了昵称。
午餐时她在茶水间热饭,听见同事闲聊。
“小陈总又不吃午饭?”
“肯定,工作狂随他爹。”
“老板儿子就是拼,听说小时候身体不好,养在国外好多年才回来。”
林静关掉微波炉。陈墨小时候身体不好?陈默也是,哮喘直到初中才好。
几天工作下来,陈墨专业果断,唯独对她有些反常。常盯着她看,被发现就自然移开目光。有次她捡起掉的笔,抬头撞见他眼神里有种……悲伤?
周五加班后下起雨。林静没带伞,站在门口犹豫。黑色轿车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是陈墨。
“顺路,送您吧。”
车里放钢琴曲,陈默最爱的《月光》。她指甲掐进手心。
“您成家了吗?”陈墨突然问。
“丈夫去世了。”她盯着雨刷器。
“抱歉。”沉默片刻,他说,“我母亲也去世早。难为您一个人带孩子。”
林静猛地转头。陈墨目视前方,嘴角紧绷。她没说过有孩子!
车到她小区门口,陈墨递来伞:“旧的,不介意吧?”
伞骨有处胶布修补——和陈默当年补伞的方式一样,缠成个小十字。
那晚林静没睡,翻出陈默遗物箱。旧衣服有淡淡樟脑丸味,她一件件摸口袋,从夹克内袋摸出张折叠的纸。
是陈默笔迹,写给“红姐”的信草稿,日期是他去世前一个月:“……孩子托付给您了,永远别让他知道身世。等时机成熟,您再……”
信到此中断。
红姐?陈默老家有个表姐叫红梅。孩子?什么孩子?
林静联系上红梅,对方支支吾吾,最后说:“小静,过去的事别问了。陈默希望你好好过。”
第二天林静在陈墨办公桌看到半张撕碎的老照片,捡起来拼好——是陈默年轻时的单人照,背后写着“给我的一切”。而陈墨钱包掉出的照片,竟是同一张的另一个裁剪版。
第三章
林静请了年假,带着那封残信和陈墨掉落的照片碎片,去找私家侦探。
“查这个人,陈墨,二十四岁左右。重点是出生记录,还有和陈建国的亲子关系。”
侦探老秦是陈默生前好友,看完资料叹气:“小静,十年了,该放下了。”
“最后一件。”林静递过信封,“费用我付双倍。”
等待的一周,她度日如年。陈墨发过几次工作邮件,语气如常。有封结尾写:“雨季记得关窗,您咳嗽别加重。” 她从没提过咳嗽。
周五傍晚老秦来电:“见面聊。”
咖啡馆角落,老秦推过文件袋:“陈墨,二十四岁,出生证明写父母是陈建国和王莉。但王莉产后出血死亡,记录在邻市妇幼保健院。”
林静翻看复印件,一切正常。
“但是,”老秦压低声音,“我托人查了医院档案库。王莉死亡同年同院,有份密封档案,记录一名植物人产妇,生下的男婴被陈建国领养。收养日期和陈墨出生日期吻合。”
林静手一抖,咖啡洒了。
“更奇怪的是,”老秦滑动平板,“这是我能找到的陈墨一岁照,和现在判若两人。”
照片上胖娃娃单眼皮,完全不像陈墨的深双眼皮。而陈默是深双眼皮。
“陈建国原配不能生,抱养孩子续香火不罕见。但为什么选这个孩子?为什么现在又让他‘认祖归宗’?”老秦敲敲陈默现在的照片,“除非,这孩子本身就有陈家的血。”
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陈默的父亲早年出轨,生下私生子托人收养?但年龄对不上。
除非……陈默没死?
这念头太疯狂,她立刻否定。她亲眼见过遗体,亲手安葬。
“做个DNA吧。”老秦推来个小密封袋,“里面有他头发,你找个机构验。”
林静攥紧袋子,像攥着炸弹。
检测中心冷气很足。棉签刮口腔内膜时,她想起女儿小溪。如果陈墨真是陈默的孩子,那意味着丈夫在去世前就有了别人。这个念头让她作呕。
七天等待漫长如世纪。她瘦了五斤,上班时回避陈墨。对方似乎察觉,有次在电梯口拦住她。
“林姐,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
看着他酷似陈默的脸上露出不安,林静几乎要脱口而出“你父母是谁”。但她只是摇头:“家里事多,抱歉。”
报告出来那天,她不敢看。在检测中心门口长椅坐到天黑,才拆开。
“……依据DNA分析结果,支持林静是陈墨的生物学母亲。”
白纸黑字,眼前天旋地转。
她是母亲?这不可能!她只生过小溪!二十四年前,她十九岁,正和陈默热恋,但……
记忆碎片猛地闪过:大四暑假昏倒送医,医生说低血糖。真的吗?醒来时陈默红着眼圈,说她昏迷两天。后来他格外紧张她的身体,直到结婚多年才要孩子。
难道当时她生过孩子?被取了卵子?还是更黑暗的可能?
她冲进检测中心抓住医生:“会不会错?比如……兄妹关系可能测成母子吗?”
医生皱眉:“亲缘鉴定能区分。这份报告结论明确,母子关系。”
林静跌坐长椅,手机响,是陈墨:“林姐,我爸想见您。他说……有件事瞒了你二十年。”
见面约在陈家别墅。林静推开沉重木门,客厅里,银发的陈建国转身,而他身旁轮椅上的老人抬起头——那张脸苍老了许多,但林静绝不会认错。是陈默。
第四章
林静扶着门框才没倒下。轮椅上的老人——陈默,或者说曾经是陈默的人——颤抖着伸出手。那只手布满疤痕,关节扭曲。
“小静……”声音沙哑得像破风箱。
陈建国示意保姆离开,关上门。“林小姐,请坐。这是陈默,我的……养子。”
林静没动,盯着轮椅上的人:“我亲眼看着你下葬。”
“是替身。”陈默开口,每个字都费力,“车祸……是谋杀。对方以为我死了……我爸将计就计……”
陈建国接话:“当年默儿负责的项目涉及内部交易,对方灭口。我只好找个垂危病人顶替他,真把他送出国治疗。”他瞥了眼楼上的陈墨,“包括安排那个孩子。”
“孩子怎么回事?”林静声音发颤,“报告说我是他母亲!可我从来没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