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这套房，必须现在就加我的名字！不然，今天这婚，就别结了！”
婚礼当天，司仪话音未落，新娘李静就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悔婚了。理由是新郎张伟拿不出第二套房的钱。更绝的是，她拒绝退还那88万的彩礼，只冷冷丢下一句：“那是我青春的补偿。”
所有人都以为张伟会当场崩溃，会闹得天翻地覆。可他没有，他只是异常平静地点了点头，脱下胸花，转身走下了舞台。
谁也没想到，这平静之下，酝酿着一场让李静全家都始料未及的风暴。
01
张伟是个老实人，这是街坊邻里公认的。
他在一家不大不小的机械厂当技术员，一个月工资七八千，不算大富大贵，但在他们这个三线小城，也算得上是中等偏上了。人长得不赖，浓眉大眼，性格更是没得说，踏实、肯干，对谁都客客气气的。
他和李静是自由恋爱，谈了三年。
三年前，李静还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在一家小公司做文员，天真烂漫。张伟对她一见钟情，追了小半年才追到手。
那时候的感情，是真的纯粹。张伟会为了给李静买一支她念叨了很久的口红，中午只啃两个馒头。也会在冬天，提前半小时骑着电瓶车到她公司楼下，把暖宝宝捂热了等她下班。
李静也曾感动得一塌糊涂。她会拉着张伟的手，信誓旦旦地说：“张伟，你对我这么好，我以后肯定好好跟你过日子，我妈那边你放心，我会搞定的。”
张伟信了。他觉得，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为了能早日把李静娶回家，他拼了命地工作，没日没夜地加班，存钱。他父母也是老实巴交的工人，一辈子没攒下多少钱，为了儿子的婚事，把养老的棺材本都掏了出来。
东拼西凑，再加上跟亲戚朋友借了一圈，总算凑够了李静母亲刘芬提出的88万天价彩礼。
给彩礼那天，刘芬当着一众亲戚的面，把那沓沓的红票子铺在桌上，一张一张地点，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嫁女儿的喜悦，不如说是一场交易达成的满意。
张伟当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他看了看旁边一脸幸福的李静，还是把那点不舒服给压了下去。他想，只要能跟李静在一起，受点委屈算什么。
他还记得，给了彩礼后，他用自己省吃俭用攒下的私房钱，给李静买了一枚她很喜欢的钻戒。
在公园的长椅上，他单膝跪地，把戒指递给李静。李静哭得稀里哗啦，抱着他说：“张伟，你真好，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那一刻，张伟觉得，之前所有的付出，都值了。
他甚至开始规划两个人的未来，等结了婚，他要更努力地工作，争取早日当上车间主任，让李静过上更好的生活。
只是他没想到，这场他用尽全力奔赴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被精心算计的豪赌。而他，是那个唯一的输家。
悔婚的消息传回老家，亲戚的电话第一时间就打了过来，不是关心他，而是催他还钱。
“小伟啊，那钱可是你三叔给你弟弟看病的救命钱啊，你看这婚没结成，是不是先把钱还给我们？”
“是啊，阿伟，我们家也不容易，当初是看你要结婚才借给你的，现在……”
电话一个接一个，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张伟父母的心上。张伟的父亲一夜之间愁白了头，母亲更是急得卧病在床。
张伟看着病床上的母亲，和蹲在墙角一声不吭抽着烟的父亲，心如刀绞。他觉得，自己不是没娶回媳妇那么简单，他是把这个家的天，给捅塌了。
02
婚礼那天的场景，像电影慢镜头一样，在张伟脑海里反复播放。
酒店是全城最好的之一，上百桌的酒席，红色的地毯从门口一直铺到舞台中央，气派非凡。这一切，都是张伟家出的钱，为的就是给李静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早上接亲的时候，一切还都算顺利。虽然刘芬和几个亲戚堵在门口，要的红包一个比一个大，但张伟都笑着满足了。他想，大喜的日子，图个吉利。
李静穿着洁白的婚纱，美得像个公主。张伟把她抱上婚车的时候，还能感受到她靠在自己怀里那种真实的、幸福的颤抖。
他当时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车队浩浩荡荡地开向酒店，一路上，他紧紧牵着李静的手，那只手上，还戴着他送的钻戒。
直到典礼开始前十分钟，意外发生了。
刘芬把李静拉到了休息室，关上了门。张伟在门外隐隐约约能听到里面的争吵声。
“妈！你别这样！我们之前不是都说好了吗？” 这是李静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
“说什么好了？我说的是彩礼，没说房子！他家那套老破小，给你住了？以后生了孩子怎么办？我告诉你，今天，必须让他答应，在市中心那套新楼盘，全款给你买一套，只写你一个人的名字！不然这婚就别想结！” 刘芬的声音尖锐而刻薄。
“可他家哪还有钱啊！为了彩礼，他家都借遍了！”
“我不管！没钱是他的事！我女儿不能受这种委屈！你今天要是不听我的，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吗！”
门外的张伟，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他知道刘芬不好对付，从谈婚论嫁开始，刘芬就提出了各种苛刻的条件。彩礼从最初的18万，一路加到了88万。车子要买三十万以上的，三金首饰一样不能少。
张伟都一一满足了。他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总能换来对方的真心。
可他错了。人的贪欲，是永远填不满的鸿沟。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李静眼圈红红地走了出来，跟在她身后的刘芬，则是一脸的志在必得。
李静走到张伟面前，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张伟，我妈的意思……你也听到了吧？”
张伟看着她，心里还抱有一丝希望。他多希望李静能像以前一样，拉着他的手，坚定地对她母亲说“不”。
可李静没有。她在母亲冰冷的注视下，选择了妥协。
“张伟，你就当为了我，再想想办法好不好？那套房子……我们以后住着也舒服……”
那一刻，张伟彻底心死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爱的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早就在她母亲一次又一次的物质洗脑中，消失不见了。
眼前的这个女人，陌生得让他感到害怕。
03
司仪还在舞台上用热情洋溢的声音暖场，催促着新人登台。
“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我们今天最帅气的新郎，和最美丽的新娘！”
张伟深吸一口气，拉着李静的手，走上了那个他曾无比期待的舞台。聚光灯打在身上，有些刺眼。台下坐着上千名宾客，亲戚、朋友、同事，所有人都带着祝福的笑容看着他们。
张伟觉得这一切无比讽刺。
按照流程，司仪开始提问：“新郎张伟先生，你是否愿意娶你身边这位美丽的李静女士为妻，无论富贵还是贫穷，健康还是疾病，都爱她、照顾她，对她不离不弃，直到永远？”
“我愿意。” 张伟平静地回答。
轮到李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李静拿着话筒，手在微微发抖。她看了一眼台下的母亲，刘芬正用一种警告的眼神盯着她。她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张伟，张伟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让她心里发慌。
她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对着话筒，一字一句地说道：“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有一个要求。”
全场哗然。
司仪显然也愣住了，但还是职业地打着圆场：“呵呵，看来我们的新娘还有个惊喜要给我们。请说。”
李静没有理会司仪，她直视着张伟，说出了那句准备好的话：“市中心的那套房必须买，必须加我的名字！不然，今天这婚，就别结了！”
她指的是刘芬看中的那套市中心一百四十平的新房，总价接近两百万。
空气仿佛凝固了。台下的议论声像是潮水一般涌来。
张伟的父母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张伟看着李静，这个他爱了三年的女人，在他们最重要的时刻，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刀。
他没有愤怒，没有争辩，内心反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静。他想，就这样吧，结束了也好。
他对着话筒，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宴会厅：“好。那就不结了。”
说完，他松开了李静的手，摘下了胸前那朵鲜艳的胸花，随手放在司仪的台子上，然后转过身，一步一步，走下了舞台。
整个过程，他没有回头看李静一眼。
李静彻底懵了。她预想过张伟可能会恳求，可能会愤怒，可能会和她母亲争吵，但她唯独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干脆地放手。
那份平静，比任何歇斯底里的爆发都更让她感到恐惧。
她愣在台上，看着张伟决绝的背影，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
04
婚礼不欢而散，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张伟回到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一夜没出门。
第二天，他推开门，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但眼神却异常清醒。他对坐在客厅里唉声叹气的父母说：“爸，妈，这事你们别管了，我来处理。”
他的父母看着儿子，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紧接着，张伟开始面对现实的压力。
当初为了凑齐88万彩礼，家里不仅掏空了所有积蓄，还向亲戚借了三十多万。如今婚没结成，彩礼要不回来，这些债务就像一座大山，压得全家人喘不过气来。
最先发难的是三叔。三叔的儿子，也就是张伟的堂弟，前阵子查出了白血病，急需一笔钱做骨髓移植手术。张伟当初承诺，等婚礼办完，就先拿出一部分钱来支援他们。
现在，三叔几乎一天一个电话。
“小伟，不是三叔逼你，是你弟弟这边真的等不起了！医生说，越早手术，希望越大啊！” 三叔的声音里满是焦急和恳求。
张伟心里充满了愧疚。他对着电话说：“三叔，你放心，钱的事，我一定给你想办法，三天之内，肯定给你凑上！”
挂了电话，张伟感到一阵无力。他去哪儿弄这么多钱？李静那边摆明了是不可能退的。她和她母亲刘芬到处跟人说，那88万是张伟自愿给的，是赔偿她女儿三年青春的损失费。
这种说法，无耻至极，却让张伟无计可施。
家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母亲整日以泪洗面，父亲的烟一根接一根地抽，整个家被一层阴云笼罩。
张伟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和无助。他甚至有过一丝后悔，后悔自己在婚礼上为什么不忍一时之气，为什么不先假意答应下来。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知道，就算那天忍了，以后还会有无数个“新房子”在等着他。那样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
他不能再软弱了。为了父母，为了等着救命钱的堂弟，也为了自己被践踏得一文不值的尊严。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拿出手机，翻出通讯录里一个许久没有联系过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喂？是小伟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强哥，是我。” 张伟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想请你帮个忙。”
05
另一边，李静家的气氛则与张伟家截然相反。
虽然悔婚让她在朋友面前有些抬不起头，但在母亲刘芬的不断开导下，她也渐渐接受了现实。
“傻女儿，你有什么好难过的？” 刘芬嗑着瓜子，得意洋洋地说，“幸亏妈在最后关头把你拉了回来，不然你嫁过去有你苦头吃的！现在多好，88万彩礼一分没少，咱们正好拿着这钱，去把市中心那套大房子给定了！”
李静的父亲在一旁闷声不响地抽着烟，他觉得这事做得有点过分，但在这个家里，他向来没什么话语权。
“那……张伟那边不会来闹吗？” 李静还是有些担心。
“他敢！” 刘芬把瓜子壳一吐，“彩礼是他自愿给的，有转账记录，还有那么多亲戚作证！他要是敢来闹，我就去他单位闹，看谁丢人！再说了，你看他那天的怂样，他没那个胆子！”
听到母亲这么说，李静心里最后一丝不安也消散了。她开始觉得，母亲说得对，自己是及时止损了。
她甚至开始幻想住进新房后的生活。一百四十平的大三居，有宽敞的客厅，朝南的落地窗，还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衣帽间。
第二天，刘芬就拉着李静和她爸，兴冲冲地去了售楼处。
那套房子她们早就看好了，地段、户型、采光都是一流的。销售小姐看到她们，更是热情得不得了。
“刘阿姨，李小姐，你们可算来了！这套140平的可是我们这儿的楼王户型，就剩最后一套了，再不定可就没了！”
刘芬当场拍板：“定！今天就交定金！”
签合同，办手续，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就差最后一步，刷卡付定金了。
“哎呀，卡没带在身上。” 刘芬一拍大腿，“静静，你赶紧回家去拿一下，就是妈给你的那张卡，里面存着那88万呢。”
“好嘞！” 李静也很兴奋，拿着家门钥匙就往回跑。
从售楼处到她家不远，走路也就十几分钟。一路上，李静的脚步都透着轻快，她甚至还哼起了小曲。她想象着，从今天起，自己就要开启全新的、不受任何人束缚的美好生活了。
很快，就到了家门口。
她掏出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拧。
“咔哒”一声，门开了。
然而，当她推开门，看清屋里的场景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她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僵在原地，双目圆瞪，瞳孔骤缩。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