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01
2018年的上海,夏天似乎来得比往年更早一些,空气里总是弥漫着一股粘稠的、让人心烦意乱的湿热。
那一年,我四十二岁,在一家颇有名气的国际广告公司担任创意总监,是外人眼中标准的都市女强人。
我的丈夫周博文,是一家三甲医院的主任医师,我们从大学校园里的青涩恋情,一直走到了中年夫妻的平淡如水。
我们住在浦东滨江的一套大平层里,将近两百平的面积,巨大的落地窗外,就是璀璨夺目的陆家嘴夜景。
![]()
我们的儿子,在上海最好的国际学校里念书,成绩优异,是亲戚朋友聚会时永远的焦点和骄傲。
在所有人的叙事版本里,我林蔓的人生,无疑是成功的,是令人艳羡的,是那种可以作为范本的幸福。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在那光鲜亮丽的表面之下,我正被一种深刻的窒息感死死地包裹着,日复一日,无处可逃。
我的人生,像一个被设定好精密程序的机器人,在公司和家庭这两点一线之间,不知疲倦地高速运转。
我的生物钟比闹钟还要准,每天早上六点准时起床,为家人准备不能重样的早餐,然后送儿子去上学。
之后,我会驱车一个多小时,穿越大半个上海,赶到位于市中心的公司,开始一天无休止的会议、提案和头脑风暴。
我需要像一个战士一样,去应对挑剔的客户,去管理手下那帮富有创造力但也极难驾驭的年轻人。
晚上,我拖着被掏空的身体回到家,卸下职业女性的面具,立刻就要切换到母亲和妻子的角色。
我需要检查儿子的功课,关心他的心理状态,还要处理家里各种繁琐的账单和人情往来。
那套价值千万的房子,更像一个用钢筋水泥和玻璃幕墙打造的华丽牢笼。
每个月近五万块的房贷,像一条无形的锁链,牢牢地捆住了我,让我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和停顿。
我们拥有的东西越多,肩上背负的担子就越重,我感觉自己的人生轨迹,已经被牢牢地钉死在了这条昂贵但乏味的轨道上。
我甚至能清晰地预见到我未来二十年的生活:升职,加薪,换更大的房子,送儿子去更好的大学,然后退休,带孙子。
这种一眼望得到头的人生,让我感到一种发自心底的恐惧和厌倦。
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因为一个紧急项目在公司加班到深夜,回家的路上,我看到天桥下一个背着吉他弹唱的流浪歌手。
他很年轻,歌也唱得跑调,但他的眼神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芒,那是对远方和未知的一种纯粹的向往。
他唱着一首我没听过的民谣,歌词大意是关于挣脱和自由,每一句都像锤子一样敲在我的心上。
那个瞬间,一个疯狂的、离经叛道的念头,像一颗被深埋多年的种子,突然在我早已荒芜的心田里,破土而出。
我想要逃离,逃离这一切。
那个周末,我特意没有安排任何工作,等儿子去了兴趣班后,我给周博文泡了一壶他最喜欢的茶,想和他认真地谈一谈。
我告诉他,我感觉自己快要被现在的生活压垮了,我不想再这样过下去了。
他起初以为我只是工作压力太大,在发牢骚,还很体贴地劝我请个年假出去散散心。
然后,我向他提出了我那个酝酿已久的想法:我们把这套大房子卖了,我辞掉工作,我们带着儿子去环游世界。
他当时正在看一份医学期刊,听到我的话,他缓缓地摘下眼镜,用一种极其陌生的、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林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开始胡思乱想了?”
我告诉他,我从未像此刻这样清醒过,我是认真的,我想换一种活法,一种不被物质和身份定义的活法。
他站起身,像一只被激怒的狮子,在客厅里焦躁地来回踱步,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震惊,迅速转变成了无法抑制的愤怒。
“把房子卖了?林蔓你脑子进水了吗?我们俩奋斗了半辈子,从一无所有到今天,才有了这套房子,你说卖就卖?”
“你知不知道这套房子现在值多少钱?你知不知道再过几年它可能还会涨?这是我们这个家庭最优质的资产,是我们的根!”
我试图跟他解释,我想要的不是资产,也不是一个地理位置上的根,我想要的是人生,是体验,是灵魂的自由。
但他完全无法理解,他觉得我一定是疯了,是被那些不切实际的文艺电影和鸡汤文章洗脑了。
他说:“什么是自由?有钱有稳定的生活才是最大的自由!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得不到的!”
我们之间的裂痕,从那个气氛凝固的下午开始,被狠狠地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也无法弥补。
我悲哀地意识到,我们追求的东西从根本上就是截然不同的。
他所要的,是稳定,是社会地位,是一种可以被量化的、看得见摸得着的安全感。
而我,在压抑了半辈子之后,内心深处最渴望的,是挣脱所有的束缚,去看看这个世界的广阔和人生的其他可能性。
02
之后的一个月里,我们之间爆发了结婚二十年来最激烈、也最频繁的争吵。
家里不再有温馨的晚餐和轻松的交谈,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沉默和随时可能爆发的互相指责。
空气里充满了火药味,我们都像绷紧了的弦,稍有触碰就会断裂。
最后,在又一次因为这个问题而激烈的争吵过后,我看着他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突然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
我不想再吵了,也没有力气再试图去说服他。
我走进书房,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沉默地写好了离婚协议。
我平静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协议推到了他面前。
周博文看着那份协议,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可能怎么也想不到我会如此的决绝和干脆。
![]()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把协议撕掉,或者再次对我发火。
但他没有,他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拿过笔,也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说,“也许,你是对的,我们已经不是一路人了。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你也理解不了我所坚守的。”
我们就这样,以一种近乎和平的方式,结束了这段长达二十年的婚姻。
没有互相的指责和谩骂,也没有在财产分割上的纠葛和拉扯。
按照协议,那套价值千万的江景大平层归我个人所有,而另一套小户型的学区房和家里的大部分流动存款,都归了他和儿子。
走出民政局,拿到那本墨绿色离婚证的那一天,天空很蓝,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悲伤,反而有种前所未有的解脱和轻松。
仿佛压在我身上十几年的那座无形的大山,终于被我自己,亲手给搬开了。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给我最好的闺蜜,也是大学室友的苏晴打了电话。
她在上海滩一家顶尖的房产中介公司做到了高管,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
“晴晴,出来陪我喝一杯,我离婚了。”我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一丝波澜。
半个小时后,苏晴风风火火地赶到我约定的地方,一见面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以为我会哭,会崩溃,已经准备好了一肚子安慰我的话。
但我却笑着告诉她:“别这副表情,我好得很,我前所未有的好。现在,我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帮忙。”
“帮我把那套房子挂出去,用最快的速度卖掉它。”
苏晴正在喝水,听到这话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像在看一个外星人。
“蔓蔓,你真离了?而且你真要把房子卖掉?你可想清楚了,这房子卖了,凭你一个人,再想在上海买回同样地段的房子,就难如登天了!”
我告诉她,我想得很清楚,并且心意已决,我就是要和过去的生活做一个彻彻底底的了断,再也不会回头。
“我不要再被房子绑架我的人生了。”我看着她说。
在2018年那个依旧火热的房地产市场上,我的这套房子因为是稀缺的江景大平层,挂牌之后立刻就吸引了很多有实力的买家。
不到两个星期,房子就以一千万的净到手价格,顺利成交了。
买家是一位姓张的太太,自己经营着几家服装品牌店,看起来精明而又富态。
签合同那天,在交易中心,张太太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藏不住的同情和某种优越感。
她大概觉得,一个四十多岁还离婚的女人,现在又卖掉了自己唯一的豪宅,下半辈子的境遇可想而知,一定非常凄惨。
我懒得去解释什么,只是微笑着,在那份将我从过去彻底解放出来的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当那一千万的巨款,实实在在地打入到我的银行账户时,我做出了第二个让苏晴觉得我彻底疯了的决定。
我没有像她建议的那样,把这笔钱分散投资到几套小户型公寓里去,做一个安稳收租的包租婆。
我也没有听从银行那些理财经理的建议,把钱投入到当时看起来一片大好的股票或者基金市场里去。
03
我带着苏晴,走进了一家在上海滩有着百年信誉的老字号金店。
当时是2018年的下半年,国际金价在经历了前几年的大幅波动后,进入了一个相对平稳的时期,国内的基础金价在二百六十五元一克附近徘徊。
我找到了金店的黄老板,开门见山地告诉他,我要把我银行卡里所有的钱,全部换成规格统一的投资金条。
黄老板和苏晴一样,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他甚至还小心翼翼地确认了一遍:“林女士,您是说,一千万,全部?”
苏晴再次把我拉到一边,急得声音都变了:“蔓蔓,你到底在想什么?一千万全买成黄金?这玩意儿不会下蛋,不会生利息的!你等于把所有的钱都存成了一个死期啊!”
我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前所未有地认真地说:“晴晴,你听我说,我不要再被房子捆绑了,我也不想每天去盯着那些红红绿绿的数字心惊肉跳。”
“我要的,是一种绝对的自由,是一种可以随时带走的、在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都能被认可的硬通货。”
“这些黄金,它不是我的投资,它是我接下来要去流浪世界的底气,是我一个人的诺亚方舟。”
我的坚定和决绝,最终还是说服了她,也让金店的黄老板看到了我并非一时冲动。
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通过金店和银行的双重渠道,我分批次、悄无声息地,购入了整整三十八公斤的黄金。
当那些沉甸甸的、带着冰冷金属触感的金条,被一块块整齐地码放在我面前的丝绒垫上时,我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到骨子里的安心。
这比我拿到那套千万豪宅房产证的时候,要安心得多。
![]()
紧接着,我办理了一系列复杂但绝对必要的手续。
我把这三十八公斤的黄金,分成了两部分,通过专业的安保公司,分别存放在了以顶级安全和私密性著称的瑞士银行,和亚洲金融中心新加坡的银行超A级保险柜里。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自己仿佛卸下了身上所有的枷锁和重担,轻盈得快要飞起来。
我回到那个已经不属于我的“家”,在清空了我所有的个人物品后,只收拾了一个简单的双肩背包。
包里只装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一些旅行必需品,和我的护照。
然后,我用手机订了一张飞往土耳其伊斯坦布林的单程机票,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的第一个目的地。
在浦东国际机场那个巨大的、人来人往的候机大厅里,我给前夫周博文发了最后一条短信。
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我走了,勿念。照顾好自己和儿子。”
发送完毕,我便关掉了手机,换上了在国外使用的电话卡。
透过飞机的舷窗,看着脚下这座我生活了四十多年的繁华都市,在视野中变得越来越小,最终化为一个模糊的光点。
我第一次,为自己的选择,流下了眼泪。
那不是悲伤或者不舍的眼泪,而是告别过去,彻底拥抱新生的喜悦和激动。
林蔓,从今天起,你自由了。
04
接下来的六年,我过上了一种自己以前在梦里都不敢想象的生活,一种彻底放逐灵魂、肆意流浪的生活。
我彻底切断了和国内过去工作圈的所有联系,删掉了大部分社交软件,不再是那个需要对公司业绩负责、对下属未来负责的林总监。
我也不是任何人的妻子或母亲,我只是林蔓,一个四十多岁的、正在独自探索世界的中国女人。
我不再去计算投入产出比,不再去规划未来的五年十年,我只活在当下,活在每一个日出和日落里。
我去了土耳其的卡帕多奇亚,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中,和漫天飞舞的五彩热气球一起升空,感受着那种极致的不真实与浪漫。
我去了冰岛的黑沙滩,在零下二十度的刺骨寒风中,裹着最厚的羽绒服,终于等到了那道如同神迹般在夜空中舞动的绚烂极光。
我去了肯尼亚的马赛马拉大草原,坐在颠簸的越野车上,追逐着成群结队的狮子和迁徙的角马,感受着生命最原始的脉动与野性。
我去了尼泊尔的博卡拉,背着比我还宽的沉重行囊,在喜马拉雅的安纳普尔纳雪山群峰之下,徒步了整整十天,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身体在地狱,眼睛在天堂”。
我开始习惯住最便宜的青年旅社,和来自世界各地的、比我小二十岁的年轻人挤在同一个房间,听他们讲各种天马行空的故事和梦想。
我开始热爱品尝最地道的街头路边摊,在越南河内的街头,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吃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米粉,在墨西哥的小镇广场上,啃一个淋满浓郁酱汁的塔可。
我不再关心最新的时尚资讯,不再追逐最新的口红色号和奢侈品包包,我衣柜里的衣服,永远是那几件最耐脏、最方便行动的冲锋衣和速干裤。
我的皮肤被高原的紫外线晒得黝黑,眼角也多了几条风霜刻下的细密皱纹,但我感觉自己比任何时候都更年轻,更有活力。
我的内心,像一个原本干涸的湖泊,被这六年的经历,重新注入了丰沛而清澈的活水。
我重新拾起了很多年轻时的爱好,甚至解锁了许多新的人生技能。
我学会了自由潜水,在菲律宾巴拉望的海底,可以像一条鱼一样,和巨大的鲸鲨、五彩斑斓的珊瑚群共舞。
我学会了驾驶滑翔伞,在瑞士因特拉肯的阿尔卑斯山脉上空,像一只鹰一样,自由地俯瞰雪山和碧湖。
我甚至在瑜伽发源地,印度的瑞诗凯诗,待了整整三个月,在一所严苛的瑜伽学校里,考取了一张国际认证的瑜伽教师资格证。
![]()
这六年,我彻底地、不留余地地活成了另外一个我,一个我自己更欣赏、更喜欢的我。
在这段漫长的旅途中,我偶尔会和前夫周博文通个视频电话,这主要是为了了解一下儿子的近况。
儿子已经顺利地上了国内一所顶尖的大学,他很独立,也很懂事,他非常理解和支持我的选择,甚至有些羡慕我这种勇敢的生活方式。
周博文也已经再婚了,娶了一个比他小将近十岁的年轻护士,并且很快又有了一个女儿,他的生活看起来非常安稳和幸福,也完全符合他一贯的人生追求。
每次视频,当他看到我这边画面里黝黑的皮肤、简单的背景,以及我身后那些不同肤色的嘈杂人声时,他的眼神里总会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和庆幸。
他大概觉得,一个女人到了我这个年纪,没有一个固定的家,没有一个稳定的伴侣,一个人在外面餐风露宿地漂泊,一定是非常“可怜”的。
“蔓蔓,在外面看看风景也就算了,玩够了就早点回来吧,一个女人,总需要一个安稳的家才行。”他不止一次这样语重心长地对我进行“规劝”。
我总是微笑着,不解释,也不反驳,因为我知道,我们对于“家”这个字的定义,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他所谓的家,是一套房子,一个伴侣,一种被社会主流价值观所认可的、安稳的生活状态。
而我的家,在我的心里,在我背上那个轻便的行囊里,在我随时可以从海外银行提取的、沉甸甸的底气里。
我的流浪,非常巧合地,与这个世界经济和格局发生剧烈动荡的几年完全重合了。
05
2020年初,当疫情的阴云开始在全球弥漫时,我正好在意大利的一个美丽小镇上学习油画。
我亲身经历了从最初的不在意,到后来封城、禁足、商店关门、街道上一片死寂的整个过程。
那种如同末日电影般的景象,让我第一次在旅途中感受到了强烈的恐慌和不确定性。
我看到了经济的瞬间停滞,看到了许多我刚认识的、靠旅游业为生的朋友因为失业而陷入了生活的绝望。
我更看到了在巨大的危机面前,人与人之间那种脆弱的信任链是如何轻易地崩塌。
在那个混乱的、人心惶惶的时期,我反而愈发感觉到了自己当初那个“疯狂”决定的远见和正确性。
当周围的人都在为自己的账单、为不断缩水的资产和不可预知的未来而焦虑不堪时,我知道,我在遥远的瑞士和新加坡的银行保险柜里,存放着一份最坚实的、对抗一切风险的终极保障。
黄金,这个在和平富足年代常常被很多人遗忘和嘲笑的、古老的避险工具,在动荡的时代里,重新闪耀出了它最理性和最坚定的光芒。
在那段日子里,我甚至都不需要刻意去查询国际金价,我就能从身边每个人的脸上,从新闻里不断滚动的通胀数据里,读出它的价值正在节节攀升。
那份安心感,是任何股票、基金或者房产都无法给予我的。
时间就像流沙,在我指缝间不经意地溜走,一晃,就到了2024年的春天。
在外面漂泊了整整六年,我已经四十八岁了。
这六年的流浪生活,让我看遍了世间无数的风景,也让我感到了一丝源自身心的疲惫。
我开始想念上海弄堂里那碗热气腾腾的小馄饨的味道,想念那股熟悉的、带着吴侬软语腔调的市井烟火气。
我决定回国,回到上海,这并不意味着我要重返过去的生活轨迹,我只是想换一种方式,继续体验我的人生。
落地浦东机场的那一刻,我深吸了一口那熟悉的、带着黄浦江潮湿水汽的空气,内心感慨万千,仿佛隔了一个世纪。
我没有提前告诉任何人我回来的消息,只是拖着一个简单的行李箱,在市区找了一家舒适的酒店住了下来。
安顿好之后,我才给苏晴打了一个电话。
她在电话那头听到我的声音,先是愣了几秒钟,然后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尖叫声。
半个小时后,她就开着她那辆骚气的红色跑车,风风火火地冲到了我住的酒店。
我们俩一见面,就什么话也没说,紧紧地抱在一起,又哭又笑,仿佛要把这六年来所有的思念和牵挂都发泄出来。
她拉着我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看着我黝黑健康的皮肤和简单随意的穿着,眼圈红红地说:“蔓蔓,你可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多担心你。”
她的小心翼翼的眼神里,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服的心疼。
“你一个人在外面这么多年……一定受了不少苦吧?”她轻声地问,生怕触碰到我敏感的神经。
我笑着摇了摇头,发自内心地说:“不苦,晴晴,这一点都不苦。这六年,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心安、最舒坦的日子。”
![]()
我们聊了很久很久,从我这些年在世界各地的奇闻异事,一直聊到她这些年在上海地产圈的起起落落。
聊着聊着,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大腿,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非常戏剧性。
“哎呀,蔓蔓,我跟你说个天大的巧事儿,你猜怎么着?你以前卖掉的那套江景房,又挂出来卖了!”
我听到这个消息,也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就是六年前从你手里买走房子的那个张太太,听说她老公的服装生意这两年出了大问题,资金链断了,现在急着要套现还债呢。”苏晴绘声绘色地跟我八卦着。
我的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波澜,那套房子对我来说,早已是一个非常遥远的名词,是我人生中早已翻过去的一页。
我只是出于一种本能的好奇,随口问了一句:“那她现在挂多少钱?应该涨了不少吧?”
苏晴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甚至可以说是哭笑不得,她默默地伸出了八根手指。
“八百万。她现在的挂牌价是八百万,比你当年卖给她的那个价格,还低了整整两百万。”
这一下,我真的彻底愣住了,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我完全没想到,六年过去了,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和市场的起伏,被无数人视为最保值、最可靠的上海核心区豪宅,竟然经历了一个如此巨大的过山车。
那个曾经被无数人追捧、甚至需要摇号才能买到的“硬通货”,最终还是没能跑赢这个时代洪流的冲刷。
世界的变化,就是这么的奇妙,又充满了黑色的讽刺意味。
06
我的心里突然一动,一个大胆而又带着几分荒诞的念头,像一颗石子被投进了我平静无波的心湖,瞬间激起了一圈圈涟"SDFSDF"的涟漪。
我看着苏晴,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对她说:“晴晴,你帮我个忙,立刻联系一下这个张太太,就说有一个非常有诚心的客户,想马上看看房。”
“记住,千万千万别说是我,就说是一个常年在海外生活,刚刚回国的客户,就说我姓林。”
苏晴虽然满心的不解和困惑,不知道我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她还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立刻拿起手机打电话过去预约看房时间。
第二天下午,我特意换上了一身从国外带回来的、看起来低调但质感很好的衣服,跟着苏晴,以一个普通看房者的身份,重新踏进了这个我阔别了整整六年的“家”。
来开门的,正是房主张太太,她显然已经完全不记得我的模样了,只是把我当成了一个急于寻找接盘侠的潜在“大客户”。
她比六年前看起来憔悴和苍老了不少,脸上虽然依旧带着生意人特有的、热情的笑容,但眼底的那份焦虑和急切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她极力地向我介绍着这套房子的各种优点,从装修用料到窗外景观,说得天花乱坠。
我走在熟悉的客厅里,看着熟悉的房间格局,墙上甚至还挂着我当年亲手挑选的那副巴斯奎特的抽象画,心里有一种极其不真实的、恍如隔世的感觉。
“林小姐,您看这无敌江景,真是没得说,整个上海滩都难找出第二个。要不是我家里实在是急着用钱周转,我说什么都舍不得卖啊。”张太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用一种十分惋惜的语气叹着气说。
我站在她的身边,看着窗外那片我曾经看了十多年的黄浦江景,内心平静无波,像是在欣赏一幅与我毫无关联的风景画。
我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只是不咸不淡地、像所有挑剔的买家一样问了一句:“这房子看起来是不错,之前有什么特别的故事吗?比如风水什么的。”
张太太一听,以为我是在打听房子干不干净,有没有出过什么事,连忙摆手,脸上堆满了笑容。
“没故事没故事!绝对干净!这房子的前房东我知道,是个女强人,也是个可怜人,听说后来跟老公离了婚,没办法才卖了房就出国了。”
她顿了顿,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过来人的优越感,和一种对“失败者”的廉价同情。
“唉,女人嘛,事业再怎么成功,终究还是要没个家才行啊。听说啊,她一个人在国外过得也不怎么样,漂泊无定的,也怪可怜的。”
我听到这话,心里只觉得好笑,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笑了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
在房间里慢悠悠地看了一圈后,我表现得有些兴致缺缺,在临走的时候,我故意淡淡地对苏晴说:“房子还行吧,但跟我预想的还是有点差距,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味道,我们再看看别家吧。”
张太太一听这话,以为这笔她寄予厚望的生意要黄了,脸色立刻就变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连忙追了上来,语气急切得近乎乞求。
“林小姐,林小姐您别走啊!价格都是可以好好商量的!您要是真心想买,我还能再给您降一点!您给个诚心价!”
我停下脚步,缓缓地转过身,看着她那张因为焦急而涨红了的、充满期待的脸,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张太太,我说了,价格不是问题。”
然后,在苏晴和张太太两个人完全不解的目光注视下,我做出了一个让她们无比震惊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