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典籍《太上感应篇》有云:“祸福无门,惟人自召。” 人一生的运势流转,看似无常,实则皆有定数与征兆。民间传说,天上司命星君掌管凡人命格,其手中命簿,每一次朱笔勾勒,都预示着一次人生的重大转折。
书中更有一段鲜为人知的批注:“人之将转,其运先动,如蛟龙脱困,必先褪旧皮。故转运者,必有两失,一失身外财,以消旧业;二失……以迎新生。”
在这座名为“天府”的繁华都市里,一个名叫陈默的年轻人,正在经历他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刻。他并不知道,一场命运的洗牌,正以“失去”作为开端,悄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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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天府市,一座永远被包裹在霓虹与车流中的不夜城。
陈默,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是这座城市里最沉默、最不起眼的一份子。
他是一个很有才华的插画师,画笔下的世界,充满了温暖和想象力。但在现实中,他却处处碰壁,毕业五年,依旧挤在城中村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里,靠着接一些零散的稿子,勉强糊口。
2025年的夏天,似乎格外炎热,也格外漫长。
一连两个月,陈默没有接到一个像样的约稿。眼看房租就要到期,他卡里仅剩的三千块钱,是他全部的家当。
这天,他接到了老家母亲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充满了焦虑,说父亲在工地上干活,不小心从架子上摔了下来,腿断了,急需五万块钱做手术。
这个消息,对陈默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他只是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学生,哪里去凑五万块钱?
但电话里,母亲的哭声让他心如刀割。他咬了咬牙,挂断电话后,做出了一个他这辈子最大胆,也最冲动的决定。
他打开了手机里所有的网贷APP。
他知道这是饮鸩止渴,但他别无选择。
一个小时后,他东拼西凑,加上各种砍头息和手续费,终于凑够了五万块钱。
他一秒钟都不敢耽搁,立刻将钱,悉数转到了母亲发来的那个银行账户上。
转完账,他整个人都虚脱了,瘫坐在椅子上。
手机上,一条条催款通知的短信,已经开始蜂拥而至。他不敢去看,只希望父亲的手术能顺利。
然而,就在他稍微喘了口气,准备再给母亲打个电话确认一下情况时,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电话那头,是一个粗声粗气的男人声音,带着不耐烦的语气:
“喂?是陈默吗?你妈手机掉我车上了,我是个跑黑车的。她刚在你老家县城的汽车站下的车,我看她走得好好的,腿脚利索得很,不像是家里有人腿断了的样子啊……”
陈默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这才想起,母亲在电话里,哭得虽然伤心,但背景音里,却隐隐约约有汽车报站的嘈杂声……
他被骗了。
被自己那个嗜赌成性的母亲,用最拙劣的谎言,骗走了他用未来和信用换来的,救命的五万块钱。
02.
那一晚,陈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
他没有愤怒,也没有哭泣,只是静静地坐在黑暗的出租屋里,一坐,就是一夜。
天亮时,他默默地拉黑了母亲的电话。
接下来的日子,是地狱。
网贷公司的催收电话,如同跗骨之蛆,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轰炸着他,和他的通讯录。
很快,他“欠钱不还”的消息,就在亲戚、朋友和同学圈里传开了。
曾经对他赏识有加的老师,删除了他的微信;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也开始对他避而不见;唯一一个还在合作的客户,也委婉地表示,以后不再需要他的画稿了。
他被彻底孤立了。
为了躲债,也为了生存,他白天不敢出门,只能在深夜,悄悄溜出去,在便利店买几个最便宜的打折饭团,然后像老鼠一样,迅速钻回自己的出租屋。
他不再画画了。
看着那些曾经带给他希望的画笔和颜料,他只觉得无比讽刺。
他的人生,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
这天深夜,他又一次被饿醒。摸了摸口袋,只剩下最后几枚硬币。
他戴上帽子和口罩,走进了楼下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老旧茶馆,想用这最后的钱,买一杯热茶,暖暖胃。
茶馆很小,也很安静,和外面喧嚣的城市,仿佛是两个世界。
店主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大家都叫他“静爷”。静爷总是穿着一身干净的白布褂子,脸上挂着一副与世无争的淡然表情。
陈默要了一杯最便宜的粗茶,找了一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就在他喝茶的时候,茶馆的电视里,正在播放一则本地新闻。
新闻的内容,让陈默的瞳孔,猛地一缩。
“本市警方于今日,成功捣毁一个特大‘杀猪盘’网络投资诈骗团伙,涉案金额高达两亿元。据悉,该团伙以‘高回报、稳赚不赔’的虚拟货币投资为诱饵,已经让上千名投资者血本无归,其中不乏倾家荡产者……”
新闻画面里,一个熟悉的APP图标,一闪而过。
陈默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那个图标,正是前段时间,一个学长极力向他推荐的“理财产品”。
当时,学长吹得天花乱坠,说自己投了十万,一个月就翻了一倍。陈默也动了心,他原本计划着,用母亲要走的那五万块钱,作为自己的第一笔启动资金,全部投进去,搏一个未来。
如果……
如果不是母亲那通电话,那五万块钱,现在应该已经和那两亿赃款一样,被冻结,甚至血本无归了。
虽然同样是失去了五万块,但和那些被骗得倾家荡产、甚至背上百万债务的投资者相比,他这仅仅五万块的网贷,似乎……又算不了什么了。
他因为一场欺骗,而躲过了一场更大的、足以将他彻底毁灭的骗局。
03.
陈默呆呆地看着电视,手中的茶杯,不知不觉地握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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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的情绪,在他心中翻涌。
这时,一只干枯却温暖的手,轻轻地将他的茶杯续满了。
是静爷。
老人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的桌边。
“小伙子,茶凉了,伤胃。”静爷的声音,温和而平静。
陈默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谢谢您。”
静爷没有走,只是看着电视上还在滚动的后续报道,淡淡地说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世事,就是这么奇妙。”
陈默愣了一下,他感觉,这位老人似乎意有所指。
他忍不住,将自己的遭遇,用一种近乎麻木的、自嘲的语气,对这位萍水相逢的老人,和盘托出。
他本以为,会得到同情,或者鄙夷。
但静爷听完,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平静地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觉得,你丢了什么?”
陈默自嘲地笑了:“我丢了钱,丢了信用,丢了朋友,丢了工作,丢了尊严……我几乎丢掉了我所有的一切。”
静爷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
他指了指电视机。
“你丢掉的,只是五万块钱的‘债’。而电视上那些人,丢掉的,是他们一辈子的‘命’。”
“你的那五万块,像是替你挡了一劫。让你在掉下悬崖之前,只是摔了一跤,虽然很痛,但至少,还活着。”
“这在老祖宗的说法里,叫‘破财消灾’。”
“破财消灾”……
这四个字,像一道微弱的光,照进了陈默那颗早已被黑暗包裹的心。
他从未从这个角度,去看待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
是啊,和那些真正的受害者相比,自己虽然狼狈,但至少,还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04.
从那天起,陈默成了静爷茶馆的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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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旧贫困,依旧被催收电话骚扰,但他的心态,却在静爷那如同清茶般淡然的话语中,慢慢发生了改变。
他不再整日躲在出租屋里怨天尤人。
他开始尝试着走出去。
他找不到插画的工作,就去餐厅刷盘子,去工地搬砖。
工作很累,报酬很低,但他用自己挣来的第一笔钱,不是去还网贷,而是买了一套新的画具。
夜晚,等所有人都睡了,他就在那间狭小的出租屋里,重新拿起了画笔。
他不再画那些迎合市场的、华而不实的东西。
他画自己。
他画那些在餐厅后厨忙碌的洗碗阿姨,画那些在工地上挥汗如雨的农民工兄弟,画那些和他一样,在这座城市里,为了生存而挣扎的、最普通的小人物。
他的画里,没有了从前的温暖和浪漫,却多了一种直击人心的、真实的力量。
这天,他又来到茶馆。
静爷正在用一块老旧的算盘,算着今天的账。
陈默将自己新画的一幅画,递了过去。
画上,是静爷在夕阳下,安静地擦拭着茶杯的背影,恬淡而悠远。
静爷看着画,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光。
“不错。”他点了点头,“以前的你,画的是‘梦’。现在的你,画的是‘人’。”
陈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脸上又露出一丝迷茫。
“静爷,我听了您的话,也想通了。破财消灾……也许我丢钱,是躲过了一劫。可我现在,每天累死累活,也只能勉强糊口,网贷的利息越滚越高,还是看不到一点希望。”
他看着自己那双因为搬砖而变得粗糙、布满老茧的手,轻声问道:
“我感觉……我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都快被磨没了。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05.
静爷放下了手中的算盘。
他看着眼前这个虽然衣衫陈旧,但眼神却比以前清澈、坚韧了许多的年轻人,脸上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呵呵,孩子,你还没明白。”
静爷给他续上一杯热茶,不紧不慢地说道:
“丢钱,只是司命星君给你清了清路,让你不至于在劫难中,摔得粉身碎骨。这只是‘消灾’,还算不上真正的‘转运’。”
陈默愣住了,追问道:“那……怎样才算真正的转运呢?”
静爷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司命星君的命簿上,写得清清楚楚。一个人,大运将至,如同大鹏展翅,必有两番‘失去’。”
“第一失,是失‘身外之物’,为你挡掉命中注定的灾祸,这是基础。”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而这第二失,才是真正为你开启福报大门的钥匙。只有心甘情愿地丢掉它,你的好日子,才算真正开始!”
陈默的心,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
他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秘密的门口。
他看着静爷,眼神里充满了渴望与探寻,用一种近乎颤抖的声音问道:
“那……静爷,这第二样必须丢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