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01
陈晓薇永远记得第一次见江浩宇妈妈的那个下午。
孙桂花穿着一件大红色的羽绒服，进门就开始打量她。
从头发丝看到脚指甲。
"这就是浩宇说的那个女朋友？"
"阿姨好，我是晓薇。"陈晓薇礼貌地笑着。
"多大了？"
"二十四。"
"家里几口人？"
"爸妈还有我。"
"做什么工作的？"
陈晓薇耐心地回答每一个问题。江浩宇在旁边有些不好意思。
"妈，晓薇在广告公司上班，做市场的。"
"能挣多少钱？"孙桂花直接问。
"妈。"江浩宇皱眉。
"问问怎么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陈晓薇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回答了，"一个月一万左右。"
孙桂花眼睛一亮，"那挺不错的。"
那时候陈晓薇以为，这个婆婆虽然说话直，但人应该还行。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婚礼办得挺热闹，孙桂花那天笑得特别开心。
敬酒的时候还夸陈晓薇，"我们家找了个好媳妇。"
陈晓薇以为，婚后日子会好过一些。
结果发现，她还是想错了。
孙桂花隔三差五就来他们家。
今天说厨房油烟机太吵，明天说阳台上晾的衣服不好看。
"晓薇啊，这个锅不能这么洗，容易坏。"
"这衣服要分开洗，浩宇的袜子不能和内衣放一起。"
"家里买菜要计划着来，不能浪费。"
陈晓薇忍着。
江浩宇也劝过妈妈，"妈，晓薇自己知道怎么过日子。"
"她知道什么？一个人惯了，哪懂得过日子的门道。"
"她过得挺好的。"
"那是她一个人的时候，现在是两个人了，能一样吗？"
每次都是这样，说不过孙桂花。
陈晓薇工作很忙，经常加班到很晚。
孙桂花就有意见了。
"女人家家的，老往外跑什么？"
"妈，晓薇工作需要。"江浩宇解释。
"什么工作这么忙？比总统还忙？"
"广告公司就是这样，客户要求紧。"
"那就换个工作，找个轻松点的。"
陈晓薇在旁边听着，心里憋着火。
"妈，我暂时不想换工作。"
"为什么？"
"我喜欢现在的工作。"
"喜欢有什么用？家庭重要还是工作重要？"
"都重要。"
"那可不行，得有个轻重缓急。"
陈晓薇不想争论这个话题。
孙桂花见她不说话，以为自己说服了她。
"我认识一个人，在银行上班，活轻松，待遇也不错，要不我帮你问问？"
"不用了，谢谢妈。"
"客气什么？咱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
这三个字从孙桂花嘴里说出来，陈晓薇总觉得有些别扭。
02
真正的矛盾从江浩东回来开始。
那天陈晓薇下班回家，发现客厅里坐着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这是浩东，浩宇的弟弟。"江浩宇介绍。
江浩东长得和江浩宇有几分相似，但看起来更瘦，眼神有些闪躲。
"嫂子好。"他站起来打招呼。
"你好。"陈晓薇点点头。
她之前听江浩宇提过弟弟，说是在外地打工，很少回家。
"浩东这次回来准备找工作，可能要在咱们这里住一段时间。"江浩宇说。
陈晓薇愣了一下，"住多长时间？"
"还不确定，先找找工作再说。"
"客厅的沙发能当床吗？"江浩东问。
陈晓薇看看客厅，"应该可以吧。"
她心里有些不情愿，但不好直接拒绝。
毕竟是江浩宇的弟弟。
江浩东住下后，陈晓薇的生活彻底被打乱了。
早上起来，客厅里都是他的被子和衣服。
晚上回家，他在客厅打游戏，声音很大。
周末想在家休息，他的朋友会过来玩，吵吵闹闹的。
"浩宇，浩东找工作找得怎么样了？"陈晓薇问。
"还在找，不着急。"
"已经住了两个星期了。"
"工作不好找，再等等。"
陈晓薇看江浩东每天除了打游戏就是睡觉，一点找工作的样子都没有。
"他每天都在干什么？"
"休息一下嘛，之前在外面挺累的。"
"做什么工作这么累？"
江浩宇支支吾吾，"就是一般的工作。"
陈晓薇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深问。
江浩东住了一个月，工作还是没有着落。
陈晓薇忍不住了。
"浩宇，咱们两个人住已经够挤了，浩东总不能一直住下去吧？"
"他也不容易，刚回来，没有地方住。"
"那让他回爸妈那里住不行吗？"
"那里更挤，只有一间卧室。"
"总比在我们这里住客厅强吧？"
江浩宇不说话了。
过了几天，孙桂花来了。
一进门就开始夸江浩东。
"浩东这孩子就是心善，宁可自己受委屈，也不愿意给家里添麻烦。"
陈晓薇在厨房洗碗，听得清清楚楚。
"妈，浩东在我们这里挺好的。"江浩宇说。
"好什么好？大小伙子睡沙发像什么话？"
"等他找到工作，自己租房子就行了。"
"找工作哪有那么容易？现在工作都不好找。"
陈晓薇忍不住从厨房出来。
"妈，浩东找工作有什么具体的方向吗？"
"什么方向？"
"比如想做什么行业，有什么技能？"
孙桂花被问住了，"年轻人嘛，什么都能做。"
"那为什么一个月了还没找到？"
"这个..."孙桂花看向江浩宇。
江浩宇赶紧接话，"晓薇，找工作急不得，慢慢来。"
"我不是着急，我是觉得总得有个计划吧？"
"什么计划？"
"比如什么时候能找到，什么时候搬出去。"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
孙桂花脸色不好看，"晓薇，浩东是你小叔子，住几天怎么了？"
"我没说不能住，但总得有个时间限制吧？"
"时间限制？"孙桂花提高了声音，"你这是赶人吗？"
"我不是赶人，我是希望有个明确的安排。"
"什么明确的安排？你是嫌弃浩东吗？"
陈晓薇深吸一口气，"妈，我没有嫌弃谁，我只是觉得我们新婚，需要一点空间。"
"空间？"孙桂花冷笑，"你要什么空间？"
"夫妻之间的空间。"
"夫妻空间和弟弟有什么冲突？"
陈晓薇觉得跟孙桂花说不通。
"浩宇，你说句话。"
江浩宇左右为难，"要不这样，浩东再找找工作，争取早点搬出去。"
"什么叫争取？"孙桂花不满意，"浩东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搬出去？"
"妈，不是做错什么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江浩宇不知道怎么回答。
陈晓薇看着这对母子，心里越来越失望。
03
从那以后，家里的气氛变得很微妙。
江浩东还是住在客厅，但明显感觉到了陈晓薇的不欢迎。
他开始在孙桂花面前告状。
"妈，嫂子好像不太喜欢我住在这里。"
"她怎么说的？"
"她没直接说，但我能感觉出来。"
"这丫头就是心眼小。"孙桂花气得够呛。
"妈，要不我还是搬走吧，免得给哥哥添麻烦。"
"搬什么搬？这是你哥哥家，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家。"
江浩东装作很委屈的样子，"可是嫂子不高兴，我住着也不踏实。"
"你踏实住着，看谁敢说什么。"
这话传到陈晓薇耳朵里，她更生气了。
"浩宇，你妈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话？"
"她说看谁敢说什么，这是在警告我吗？"
"妈可能就是随口说说。"
"随口说说？"陈晓薇气笑了，"你觉得她是随口说说？"
江浩宇不知道怎么回答。
陈晓薇看着他，"浩宇，我问你，这个家到底谁说了算？"
"咱们两个说了算。"
"那为什么你妈能决定浩东住多长时间？"
"妈也没决定什么。"
"她说看谁敢说什么，不是在决定吗？"
江浩宇被问得哑口无言。
陈晓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浩宇，我发现你一点主见都没有。"
"我怎么没主见？"
"那你告诉我，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江浩宇想了想，"要不我跟浩东谈谈，让他抓紧找工作。"
"然后呢？"
"找到工作就搬出去。"
"什么时候？"
"这个...得看他什么时候能找到。"
陈晓薇摇摇头，"算了，我不指望你了。"
就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中，陈晓薇和江浩宇开始计划买房。
"咱们攒的钱够首付了。"江浩宇说。
陈晓薇翻着银行卡的余额，"八十万，应该够了。"
这钱攒得不容易。
陈晓薇每个月工资一万二，除了基本开销，其他的全存起来。
江浩宇工资九千五，也是省吃俭用。
两个人连买衣服都舍不得。
"等买了房子，咱们就有自己的家了。"陈晓薇很兴奋。
"嗯，到时候浩东也有地方住了。"江浩宇说。
陈晓薇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是说，房子大一点，多个房间。"
"你想让浩东跟我们一起住？"
"不是一起住，就是有个房间给他。"
陈晓薇脸色变了，"浩宇，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怎么了？"
"我们买房是为了有自己的家，不是为了给浩东提供住处。"
"我就是随便说说。"
"随便说说？"陈晓薇提高声音，"这种话能随便说吗？"
江浩宇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万一他需要的时候，可以临时住一下。"
"临时住一下？像现在这样住一个月算临时吗？"
江浩宇不说话了。
陈晓薇深吸一口气，"浩宇，我最后说一遍，我们买房是为了我们自己，不是为了任何其他人。"
"我知道。"
"知道就好。"
04
几天后，他们开始看房子。
看了好几个小区，最后选中了远洋小区的一套。
八十九平，两室一厅，南北通透。
"这套房子不错。"陈晓薇很满意。
"位置也好，离你公司近。"
"关键是户型正，采光好。"
售楼处的小张很热情，"您两位眼光真不错，这套房子性价比特别高。"
"总价多少？"江浩宇问。
"一百万整。"
"那首付需要多少？"
"三成，三十万。"
陈晓薇和江浩宇对视一眼，都很满意。
"我们考虑一下。"
回家路上，两个人一直在讨论装修的事。
"主卧刷什么颜色好？"
"客厅要不要做吊顶？"
"厨房得买个好点的油烟机。"
陈晓薇越想越兴奋，"终于要有自己的房子了。"
"是啊，想想都激动。"
"明天去签合同吧？"
"行，我请半天假。"
"对了，要不要让爸妈过来看看？"江浩宇忽然提议。
陈晓薇想了想，"也好，毕竟是大事，让他们把把关。"
她以为这只是走个形式，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问题。
第二天上午，孙桂花和江志国都来了。
孙桂花穿着一件新买的羽绒服，看起来心情不错。
"走，去看看你们要买的房子。"
到了售楼处，小张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这就是您儿子看中的那套房子。"
孙桂花仔细看了看户型图。
"这房子多大？"
"八十九平。"
"价格呢？"
"一百万。"
孙桂花皱了皱眉，"这么贵？"
"妈，现在房价都这样。"江浩宇解释。
"那也太贵了，八十九平要一百万。"
"这个位置的房子都是这个价。"陈晓薇说。
孙桂花没接话，继续看户型图。
看完户型图，一行人去实地看房。
房子在十五楼，电梯很快就到了。
一进门，陈晓薇就开始介绍。
"妈，您看，这个客厅多明亮。"
"南北通透，空气流通好。"
"厨房也够大，能放得下双开门冰箱。"
孙桂花一间一间地看，不时点点头。
"房子确实不错。"
"主卧也挺大的，放个衣柜没问题。"
"次卧虽然小点，但够用。"
江志国话不多，就跟在后面看。
"爸，您觉得怎么样？"江浩宇问。
"挺好的，比我们家强多了。"江志国憨厚地笑笑。
看完房子，孙桂花总体还算满意。
"房子是不错，就是价格贵了点。"
"妈，这个价格已经很合理了。"陈晓薇说。
"什么叫合理？一百万不是小数目。"
"但是房子保值啊，买了不会亏。"
"保值是保值，但现在压力大。"
江浩宇在旁边说，"妈，我们已经攒够首付了。"
"攒够了？"孙桂花有些意外，"攒了多少？"
"八十万。"
"这么多？"
"我们两个人都在存钱，存了两年多。"
孙桂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回到售楼处，小张已经把合同准备好了。
"您们看一下，没问题就签字。"
陈晓薇接过合同，一页一页地翻着。
江浩宇在旁边准备银行卡和身份证。
孙桂花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忙碌的样子。
"这个房子，将来是要传给孩子的。"她忽然开口。
"嗯？"陈晓薇抬起头。
"我是说，这房子这么贵，将来肯定是要给下一代的。"
"那当然了。"江浩宇点头。
陈晓薇继续看合同，没有多想。
"既然这样，我觉得应该加上浩东的名字。"孙桂花终于说出了真正的想法。
售楼处瞬间安静了。
陈晓薇手里的合同停在半空。
"什么意思？"
"就是房产证上，除了你们两个的名字，再加上浩东的。"孙桂花说得很自然。
"为什么要加浩东的名字？"陈晓薇放下合同。
"浩东也是我儿子啊，兄弟情深，血浓于水。"
"那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加名字。"
"为什么不能？浩东还没结婚，万一将来买不起房怎么办？"
陈晓薇觉得荒谬，"妈，浩东才二十四，将来的事谁说得准。"
"正因为不确定，所以才要早做准备。"
"什么准备？"
"这套房子大，将来可以一起住，浩东也有个保障。"
陈晓薇听得直皱眉，"妈，这是我们的婚房，不是保障房。"
"婚房怎么了？加个名字又不会少块肉。"
"这不是少块肉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陈晓薇深吸一口气，"妈，这房子是我们小两口买的，凭什么加别人的名字？"
"别人？"孙桂花脸色变了，"浩东是别人吗？他是你小叔子。"
"就算是小叔子，也不能无缘无故分我们的房产。"
"什么叫无缘无故？我们江家就两个儿子，不能厚此薄彼。"
陈晓薇气笑了，"厚此薄彼？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给浩东买套房子？"
"你们有那个钱吗？"孙桂花反问。
江浩宇坐在旁边，左右为难。
"妈，要不这样，我们先买这套，将来浩东要买房，我们帮忙出点钱。"
"出钱？他要是买不起怎么办？到时候你们有了孩子，还顾得上他？"
"那..."
"所以说，现在就应该把他的名字加上，省得将来麻烦。"
陈晓薇越听越生气。
"妈，这房子我们还要贷款二十万，每个月还房贷，压力很大的。"
"那就更应该加浩东的名字了，将来他也可以分担一部分。"
"他拿什么分担？他现在连工作都没有。"
孙桂花被说得脸红脖子粗。
"他会找到工作的，年轻人总要有个过程。"
"过程？他已经住在我们家一个多月了，连简历都没投过。"
"谁说没投？他每天都在找工作。"
"在家打游戏叫找工作？"
"他也要休息，不能一天到晚都找工作。"
陈晓薇觉得跟孙桂花没法沟通。
"妈，我最后说一遍，这房子不会加任何人的名字，就我和浩宇两个人。"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自私？"孙桂花拍桌子。
"我自私？"陈晓薇也火了，"我们自己攒钱买房，怎么就自私了？"
"浩东也是一家人，你这样分得这么清楚，还是一家人吗？"
"一家人不等于要把财产混在一起。"
"什么财产不财产的，都是江家的东西。"
"江家的？"陈晓薇冷笑，"那我这个江家的媳妇算什么？"
"你当然是江家的媳妇，但江家的利益要考虑周全。"
"什么叫考虑周全？"
"就是不能只顾着自己，要想着全家。"
陈晓薇彻底被激怒了。
"妈，我问您，这八十万是我们自己攒的，对不对？"
"对。"
"那我们用自己的钱买房，为什么要考虑别人？"
"浩东不是别人。"
"他不是别人，但他也没出钱。"
"现在没出钱，不代表将来不出钱。"
"将来？什么时候？"
孙桂花说不出话了。
"浩宇，你说句话。"她看向儿子。
江浩宇满头大汗，"妈，晓薇说得有道理，这是我们的婚房。"
"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
"妈，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这是原则问题。"
"什么原则？你们夫妻的原则比亲情重要？"
江浩宇不知道怎么回答。
陈晓薇看着这对母子争吵，心里越来越绝望。
她站起来，拿起合同。
"既然谈不拢，那就不买了。"
说着，她把合同撕成了两半。
孙桂花愣了一秒，接着就爆发了。
"你凭什么撕合同？谁掏的钱心里没数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江浩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