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阿姨，我们那边的规矩，彩礼低于88万，女儿是不能出门的。”
亲家母翘着兰花指，脸上写满了志在必得。
我看着身旁满眼乞求的儿子，和他那低头不语的未婚妻，笑着端起茶杯：
“没问题，88万，一分不少。”
所有人都以为我为了儿子昏了头，他们不知道，这场婚礼，从我点头的那一刻起，主角就不是新娘了。
01
金碧辉煌的酒店包厢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红木圆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大部分却没怎么动过。我丈夫李建国坐在我身边，腮帮子咬得紧紧的，手里的酒杯被他捏得咯吱作响，手背上青筋毕露。
坐在他对面的，是我的未来亲家，张德旺和赵桂芬。
赵桂芬，也就是我未来儿媳张倩的母亲，此刻正用一种近乎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颗钉子，精准地钉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上。
“林姐，我们家倩倩，从小就是我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没吃过一点苦。这嫁人是第二次投胎，我们做父母的，不能不为她考虑。”她说着，端起面前的茶杯，用杯盖不紧不慢地撇着浮沫，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微笑着，没有接话，等着她的下文。
果然，她顿了顿，将茶杯放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像是在给接下来的话定下一个不容置疑的调子。
“我们那边的规矩，彩礼低于88万，女儿是不能出门的。这不光是钱的事，更是个脸面问题，表示你们男方对我们女儿的重视程度。”
88万！
这个数字一出来，包厢里顿时一片死寂。连我那一直低着头，假装害羞的未来儿媳张倩，肩膀都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我丈夫李建国的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他刚想拍案而起，我却在桌子底下，不着痕迹地按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心滚烫，充满了压抑的怒火。
我能理解他的愤怒。我们家就是个普通的工薪家庭，一辈子勤勤恳恳，攒下的积蓄给儿子李浩付了婚房的首付，每个月还要还着不菲的房贷。88万，对我们来说，几乎是要掏空我们所有的养老本，甚至还要背上外债。
这不是娶媳妇，这是卖女儿。
我将目光转向我的儿子，李浩。
他坐在张倩的身边，一张脸涨得通红，头几乎要埋进胸口里。他不敢看我，也不敢看他父亲，只是一个劲儿地给身边的未婚妻使眼色。
可张倩就像没看见一样，低着头，手指绞着自己的衣角，一副“全凭父母做主”的柔顺模样。
赵桂芬显然对我们这边的反应非常满意，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带着一丝轻蔑和得意：“当然了，我们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这88万，我们家一分钱不要，全都存起来，以后还不是他们小两口过日子用？我们就是走个过场，图个吉利，图个安心。”
说得真好听。
我心里冷笑。如果真是这样，又何必当着所有亲戚的面，如此咄咄逼人地把我们架在火上烤？
李浩终于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来，端起酒杯，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爸，妈，叔，姨，这事……这事是我没跟你们商量好。倩倩她……她值得。我们是真心相爱的，钱的事，我们慢慢想办法，好不好？”
说着，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我，眼睛里充满了乞求和慌乱。那眼神仿佛在说：“妈，求你了，为了我的幸福，你忍一忍，答应吧。”
我看着他，这个我一手带大的儿子，心里一阵刺痛。
他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完全看不见对方家庭那赤裸裸的贪婪，只觉得这是他获得幸福必须付出的代价。
亲家张德旺一直没说话，此刻才慢悠悠地清了清嗓子，像个最终拍板的决策者：“林姐，建国兄，孩子们感情好，这是基础。我们做父母的，也都是为了他们好。这个数，在我们那边，真的只是个一般水平，你们要是因为这个让孩子们结不成婚，那多遗憾啊。”
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
我丈夫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手里的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我笑了。
我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然后迎着赵桂芬志在必得的目光，微笑着说：“亲家母说得对，孩子们的幸福最重要。不就是88万吗？没问题。”
我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愉悦。
“我们答应了。88万，一分不少。婚礼也一定会办得风风光光，绝对不会委屈了倩倩。”
此话一出，整个包厢的空气都变了。
赵桂芬和张德旺脸上那得意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掩饰不住的惊喜和错愕，他们大概没想到我这么轻易就范了。
我丈夫李建国猛地转过头，震惊地看着我，嘴巴张了张，却没发出声音。
最惊讶的，莫过于我的儿子李浩。他愣在原地，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即，巨大的狂喜淹没了他，他激动地看着我，嘴唇都在哆嗦：“妈，你……你真的答应了？”
我对他温和地点了点头：“你是我儿子，你的婚事，我能不答应吗？”
他身边的张倩，也终于抬起了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和如释重负。
赵桂芬反应最快，她立刻笑成了一朵花，热情地站起来：“哎呀！我就说嘛！林姐是个深明大义的人！来来来，亲家，我敬你一杯！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从冰点升到了沸点。
亲家开始热情地给我们布菜，说着各种客套话。儿子李浩也长舒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开始和张倩小声地说着情话。
只有我丈夫，依旧用一种复杂而担忧的眼神看着我，嘴唇几次翕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回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端起酒杯，与满面红光的赵桂芬碰了一下。
清脆的玻璃碰撞声里，我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轻视。
02
我的“爽快”就像一剂强心针，让亲家彻底放下了所有伪装的客气和戒备。他们似乎认定，我就是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为了儿子的“幸福”，什么都可以牺牲。
订婚宴结束后的第二天，赵桂芬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电话里，她的语气亲热得像是多年的姐妹：“哎呀，亲家母，昨天真是太谢谢你了。我就知道你最疼浩浩了。有件事我寻思着得跟你商量一下。”
我靠在沙发上，一边修剪着指甲，一边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看啊，咱们那个婚房，房本上是不是只写了李浩一个人的名字？”赵桂芬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是啊，全款买的，为了让他们小两口没压力。”我平静地回答。
“哎呀，你看，这房本上只有一个人的名字，我们家倩倩住进去，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不是说不相信浩浩，就是……女孩子嘛，总想要个保障。”她顿了顿，终于说出了真实目的，“你看，能不能……把我们倩倩的名字也加上去？这样她才觉得，自己是那个家真正的女主人嘛。”
我拿着指甲剪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来了。
我早就料到，88万的彩礼只是一个开始，他们的贪婪绝不会止步于此。
“加上倩倩的名字？”我故作惊讶地拔高了声调，“亲家母，这房子可是我们全款买的，加上名字，这性质可就变了啊。”
“哎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加上名字，不还是他们小两口的？我们倩倩说了，只要加上她的名字，她以后肯定会好好孝顺你们的。”赵桂芬的语气变得有些强硬。
我沉默了片刻，电话那头的她似乎有些急了，又补充道：“林姐，你想想，88万我们都答应是给孩子们的‘过场’了，这加个名字，也是为了孩子们感情更稳固。你要是不同意，倩倩那边会多想的，觉得你们家是不是还防着她……”
又是这一套。用我儿子的感情来绑架我。
我深吸一口气，用一种极为为难的语气说：“这个……我得和建国商量一下。毕竟不是小事。”
“哎，你跟建国商量什么呀，他一个大男人懂什么。这事你做主就行了！就这么说定了啊，我等你好消息！”说完，不等我再说什么，赵桂芬“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晚上，李浩下班回家，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一进门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妈，你真是全天下最好的妈妈！倩倩今天跟我说，她都感动坏了，说以后一定把你当亲妈一样孝顺！”
我拍了拍他的背，把他从我身上推开，平静地看着他：“是吗？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李浩的眼神有些闪躲，他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也没什么……就是……妈，倩倩说，婚房的房本上，能不能把她的名字也加上？她说这样她有安全感。”
果然，赵桂芬那边挂了电话，就立刻给自己女儿下达了新的“任务”。
而我的儿子，成了她们母女最忠实的传声筒。
我看着他，这个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一瞬间，心寒得像掉进了冰窟窿。
他看不到这背后赤裸裸的算计，只觉得这是未婚妻在寻求“安全感”。他甚至没有站在我的立场上思考过一秒钟，这套房子，花光了我和他爸一辈子的积蓄。
“李浩，这房子是我们全款买的。”我一字一句地提醒他。
“我知道啊妈！”李浩的语气急切起来，“但我们都要结婚了，还分什么你的我的？加上倩倩的名字，她心里踏实，我们以后才能好好过日子啊！妈，你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倩倩说了，只要加上名字，彩礼那边……她可以去跟她妈再商量商量。”
用一个虚无缥缈的“商量”，来换取一半的房产。这算盘打得，我在电话这头都听见了响声。
“李浩，你是不是觉得，妈的钱是大风刮来的？”我的声音冷了下来。
李浩的脸色也变了，他没想到我会拒绝，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埋怨：“妈，你怎么能这么想？我跟倩倩是真心相爱的！你怎么能用钱来衡量我们的感情？我以为你答应88万彩礼的时候，就已经接受她了！现在又提房子的事，你让倩倩怎么想？她会觉得我们家根本没有诚意！”
“我没有诚意？”我气笑了，“为了你的婚事，我连养老本都准备掏出来了，你现在反过来指责我没有诚意？”
“那不一样！彩礼是彩礼，房子是房子！别人家结婚，女方还陪嫁一套房子呢！我们家倩倩什么都没要，就要个名字怎么了？妈，你别这么固执行不行！”
“我固执？”我指着自己的心口，气得发抖，“我养了你二十多年，到头来，为了一个还没过门的女人，你竟然指着我的鼻子说我固执？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争吵最终不欢而散。
接下来的几天，李浩开始跟我冷战。他每天早出晚归，在家里一句话都不跟我说，甚至连我做的饭都不吃一口。
我知道，这是张倩教他的。
没过几天，他又找上了我，这一次，是关于车子。
“妈，倩倩单位的同事，最近都换了新车，宝马奥迪什么的……她说，我们结婚，总得有辆像样点的代步车吧？不然她在同事面前抬不起头。”他低着头，声音很小，显然也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
“哦？那她想要个什么样的车？”我面无表情地问。
“她说……她说至少也要50万以上的吧，这样开出去才有面子。”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无比的陌生。
这还是我那个勤俭节约，懂得体谅父母的儿子吗？为了一个女人的“面子”，他竟然能如此理直气壮地向父母索取。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无数根针细细密密地扎着，疼得我说不出话来。
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一年的女人，要把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步步逼上绝路。
看着他那既期盼又愧疚的眼神，我忽然笑了。
“好。”我说。
李浩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重复道：“好。房子加名字，可以。50万的车，也买。只要你们能结成婚，只要你能‘幸福’，妈都答应你。”
李浩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他冲过来抱住我，声音哽咽：“妈，谢谢你！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你放心，我跟倩倩以后一定好好孝顺你！”
我任由他抱着，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03
从那天起，我成了一个“为儿子婚事操碎了心”的慈母。
我开始频繁地出入银行，不是去取钱，而是去见我的理财经理。我将家里所有的流动资金和理财产品都做了一次彻底的梳理和重新规划。
我还联系了中介，将我名下那套陪嫁的小房子挂了出去。那是一套市中心的老破小，地段极好，是我父母留给我最后的念想。
我故意让李浩“无意中”听到了我和中介的电话。
“对，价格可以再商量，我急用钱……对，我儿子结婚……”
挂了电话，我看到李浩站在我书房门口，眼圈红红的，一脸的愧疚和自责。
“妈……”他声音沙哑地开口，“那房子……不是外婆留给你的吗？你别卖，我的婚事，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我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故作坚强地笑了笑：“傻孩子，说什么呢？房子没了可以再买，你的幸福错过了可就没了。妈没事，只要你跟倩倩好好的，妈就心满意足了。”
李浩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他走过来，紧紧地抱着我，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
我知道，这一刻，愧疚的种子已经在他心里种下。这颗种子，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生根发芽。
亲家那边，自然是春风得意。
赵桂芬几乎每天都要在她的姐妹圈、亲戚群里炫耀一番。
“哎呀，不是我吹，我们家倩倩就是有福气。她那个婆婆啊，真是没得说，疼她比疼亲儿子还厉害！”
“彩礼88万，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答应了。这不，又主动要把婚房加上我们倩倩的名字，还说要给买辆50万的豪车！”
“我跟你们说，这看一个婆家重不重视你，就看他们舍不舍得花钱。那些扣扣搜搜的，女儿嫁过去肯定要吃苦！”
这些话，通过各种渠道，或多或少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听了，只是一笑置之。
让他们炫耀吧，飞得越高，摔得才越重。
家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丈夫李建国不止一次地想和我爆发争吵。
“林秀，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疯了吗？房子加名字？买50万的车？我们家什么条件你不知道吗？你这是要把我们这个家给掏空啊！”他气得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像一头困兽。
每次，我都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对他说同一句话：“老李，你相信我。我心里有数。你什么都不要管，也什么都不要说。到时候，我只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他红着眼睛问我。
“到时候，你别心软。”
我把一份份文件整理好，锁进书房的保险柜。有银行的流水单，有理财产品的合同，有我和亲家母、和张倩、甚至和我儿子李浩的通话录音。
我还请了一位律师朋友，咨询了一些法律问题，并让他帮我草拟了一份文件。
所有人都以为我在为了筹钱焦头烂额，四处奔走。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那场“婚礼”，准备一份最特别的“贺礼”。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常常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心里一片冰冷。
我不是没有给过他们机会。
如果他们要一个合理的彩礼，比如十万，二十万，在我们能承受的范围内，我会高高兴兴地拿出来，祝福我的儿子和儿媳。
如果张倩是一个真心爱我儿子，懂得体谅我们家庭的女孩，就算她家提出一些要求，我也会尽力去满足。
可是，他们没有。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把这当成一场婚姻，而是当成了一场赤裸裸的交易，一场精心策划的榨取。
他们看中的，不是我儿子李浩这个人，而是我们这个家庭背后，那点可怜的积蓄。
而我那个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的傻儿子，心甘情愿地成了对方递过来的刀子，一刀一刀，扎在自己亲生母亲的心上。
既然他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04
距离婚礼只剩下一天。
家里堆满了喜糖、请柬和各种婚礼用品，红色的“囍”字贴满了门窗，本该是喜气洋洋的气氛，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和沉闷。
我正在客厅里最后确认一遍宾客名单，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亲家母”。
我按下接听键，开了免提。
赵桂芬那尖利而急切的声音立刻从听筒里传了出来：“亲家母！明天就是婚礼了，那88万的彩礼，你准备得怎么样了？我可告诉你，我们那边的规矩，彩礼必须在婚礼开始前到账，不然新娘是不能出门的！”
图穷匕见了。
连最后一点伪装都懒得要了。
我还没开口，坐在一旁的丈夫李建国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手机，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冷静，然后用一种疲惫不堪的语气对着电话说：“亲家母，你放心，钱我已经准备好了。明天……明天婚礼上，我当着所有亲戚朋友的面，亲手交给你们，这样不是更有面子吗？”
“在婚礼上给？”赵桂芬的声调瞬间拔高，充满了怀疑，“你少跟我来这套！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万一你到时候拿不出来，我们家倩倩的脸往哪儿搁？不行！必须今天，现在，立刻转到我卡里！我看到钱，明天才让倩倩出门！”
“亲家母，这么大一笔钱，银行转账有限额，一天也转不了这么多啊。”我继续“为难”地解释。
“我不管！那是你的事！你自己想办法！总之，今天下午五点之前，我要是看不到钱，这婚，就别结了！”赵桂芬说完，恶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李建国一拳砸在茶几上，怒吼道：“欺人太甚！这简直就是勒索！这婚不结了！让他们滚！”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现在说不结，已经晚了。”
请柬已经全部发出，酒店也已经订好，亲戚朋友都知道了消息。如果现在取消婚礼，丢人的不仅是他们，还有我们李家。
更重要的是，我的计划，还没到收网的时候。
果然，不到半小时，家里的门被“砰”的一声撞开。
李浩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他双眼通红，头发凌乱，脸上满是汗水和泪水，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他死死地盯着我，声音嘶哑地质问：“妈！你为什么还没给钱？！倩倩给我打电话了，说她妈不让她出门了！你是不是想逼死我？！”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带着恨意的眼神看着我。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李浩，你冷静点。”我试图让他平静下来。
“我怎么冷静！”他歇斯底里地大吼，“婚礼就在明天了！你现在跟我说冷静？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想给这个钱？你是不是就想看我结不成婚，看我痛苦？！”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是李建国打的。
他指着李浩，气得嘴唇都在发白：“你这个逆子！你看看你现在说的是什么话！为了那个女人，你连自己的亲妈都不要了吗？！”
李浩捂着脸，愣住了。他看着自己的父亲，又看看我，眼中的疯狂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痛苦和绝望。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举动。
他“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我的面前。
“妈……”他哭了，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地板上，“我求你了……我真的不能没有倩倩……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把钱给她妈吧……你真想看我去死吗？”
他一边说，一边开始用力地磕头。
“咚！”
“咚！”
“咚！”
每一声，都像是磕在我的心上。
我看着跪在地上，为了另一个女人而放弃所有尊严的儿子，整个人如坠冰窟。
哀莫大于心死。
那一刻，我对这个儿子，彻底失望了。
我慢慢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好。”我轻轻地说出一个字。
然后，我转身走进书房，从保险柜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张假的银行存款证明，甩在了他的面前。
“你看清楚，88万，一分不少。你现在就拍了照发给你那个好岳母，告诉她，钱已经准备好了，让她明天准时把女儿送过来。”
李浩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颤抖着手拿起那张纸，胡乱地用手机拍了照，手忙脚乱地发了过去。
很快，他收到了回复。
他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抬起头，对我感激涕零：“妈，谢谢你！谢谢你！”
我看着他，眼神冰冷得像冬日的湖面。
“起来吧。别跪着了。”
“去告诉你爸，让他也别气了。明天，好好参加你的婚礼。”
李浩从地上爬起来，擦干眼泪，对我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他以为，一切都过去了。
他以为，他用下跪和眼泪，又一次赢得了我的妥协。
他不知道，他这惊天一跪，彻底跪碎了我们母子之间最后一丝情分。
也跪定了，他那场盛大婚礼的最终结局。
05
婚礼当天，阳光明媚。
我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暗红色旗袍，坐在主桌上，端庄得体，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接受着来宾们的祝贺。
丈夫李建国坐在我身边，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但总算没有在人前失态。他只是时不时地用担忧的眼神看我一眼，然后重重地叹一口气。
亲家那桌，则是全场最风光得意的地方。
赵桂芬穿着一件金光闪闪的礼服，脖子上戴着一串硕大的珍珠项链，手腕上的金镯子晃得人眼晕。她正拉着几个亲戚，唾沫横飞地吹嘘着什么，不时发出一阵阵夸张的大笑，引得旁人频频侧目。
我的儿子李浩，穿着笔挺的西装，胸前戴着新郎的红花，正紧张地站在舞台边上，时不时地朝我这边看来，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他身边的张倩，穿着洁白的婚纱，化着精致的妆容，像一个美丽的洋娃娃。只是那低眉顺眼之间，总藏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
一切都按照他们的剧本，完美地进行着。
很快，司仪走上了舞台，用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宣布：“接下来，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我们新郎的母亲，林秀女士，上台为一对新人致辞，并送上我们李家最真挚的祝福和心意！”
全场的灯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
来了。
我能感受到，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我。有好奇，有同情，有羡慕，当然，更多的，是看好戏的期待。
在亲家母那贪婪而迫切的注视下，在儿子李浩那紧张又期盼的目光中，我缓缓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旗袍的下摆，迈着沉稳的步子，一步一步地走上了舞台。
我没有带任何东西。
没有红包，没有银行卡，没有他们翘首以盼的那个装着88万现金的箱子。
我只是从司仪手中，接过了那支沉甸甸的话筒。
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我这个传说中“为爱痴狂”、“一掷千金”的冤大头婆婆，发表一番感人肺腑的赠言，然后，上演那“豪掷88万彩礼”的经典戏码。
赵桂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仿佛能穿透我的身体，看到我口袋里是不是藏着银行卡。
我清了清嗓子，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
我看到了丈夫担忧的脸，看到了儿子紧张的表情，最后，我的目光定格在了亲家母那张因为过度期待而显得有些扭曲的笑脸上。
我对着话筒，缓缓说了一句话。
亲家母脸上那贪婪的笑容，瞬间凝固，然后就像劣质的石膏一样，寸寸龟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