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 年 2 月 28 日,云南会泽县上村乡的薄雾还没散尽,上村派出所的水泥地泛着冷光。
崔文攥着手机的手心里全是汗,屏幕上还停留在给叔叔崔田拨打第 108 次电话的界面,听筒里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的机械提示音,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警官,我叔叔崔田失踪快半年了!” 他几乎是冲进派出所的,身后跟着一个面色平静的中年女人,是他的婶婶范秀。
崔文的声音带着哭腔,“从 2014 年 10 月开始就联系不上,手机一直关机。春节他都没回家,连个电话都没有,这太反常了!往年逢年过节,他必定给家里打电话,还给孩子们发红包的!”
值班民警老王抬眼打量两人,年轻男子急得额角冒汗,指节因为用力攥着手机而发白。
而他身边的女人,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眼神时不时飘向窗外的梧桐树,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你丈夫失踪了?” 老王转向范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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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秀
范秀轻轻摇头,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他不是失踪,是去北京打工了。”
“打工?” 崔文立刻反驳,“我叔叔孝顺,我奶奶身体不好,他以前打工从来只在省内,就是为了方便回家看老人!怎么可能突然跑到北京,还半年不联系?”
“他以前是以前,现在家里孩子多,花销大,北京工资高。”
范秀的声音没什么起伏,“2014 年 10 月的一天早上,我刚起床,就看见他收拾好行李了,说要出去打工,推门就走了。离家两三天后,他打了个电话回来,说在北京找好活了,让我不用惦记。”
“之后呢?” 老王追问。
范秀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埋怨:“之后就没打过了。他这人本来话就少,估计是没赚到钱,不好意思打电话。要么就是生我的气,要么……”
她欲言又止,眼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说不定在外面有人了,把钱都花在别的女人身上,自然就不想联系家里了。”
“不可能!” 崔文急得站起来,“我叔叔最顾家了,每次打工回来,所有工钱都交给你管,怎么可能在外边乱搞?”
“你又不在他身边,你怎么知道?”
范秀终于抬眼看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尖锐。
老王看着两人各执一词,心里泛起疑云。
丈夫失联半年,妻子不仅不着急报案,反而主动暗示丈夫有外遇,试图合理化他的 “失联”。
要不是侄子坚持报案,恐怕范秀永远不会走进派出所。
他让两人先回去,明确表示会按失踪案立案调查。
看着范秀转身离去的背影,老王总觉得这个女人身上裹着一层雾。
她的平静太反常了,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水,谁也不知道底下藏着什么。
为了摸清底细,老王和同事第二天一早就去了范秀所在的村子。
村子依山而建,泥土路蜿蜒曲折,家家户户的院墙上都爬着南瓜藤,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牲畜粪便的混合气味。
村民们大多淳朴,但一提到崔田和范秀,不少人都欲言又止。
“崔田是个老实人啊。”
村头晒太阳的张大爷叹了口气,“2009 年上门给范秀当上门女婿,那时候范秀前夫刚去世三年,带着三个孩子,日子难过得很。崔田不嫌她带着孩子,干活勤快,对那三个孩子也视如己出,后来范秀还给他生了个儿子,按理说该好好过日子的。”
老王顺着张大爷的话追问,才知道范秀的人生轨迹。
2008 年,范秀的第一任丈夫因病去世,留下三个年幼的孩子。
在封闭的山村,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连种地都没人帮忙,日子举步维艰。
当时她有三个选择:把孩子留给夫家,自己改嫁;带着孩子改嫁,但孩子要改姓;找个男人上门,既不用离家,孩子也能保留原姓。
范秀舍不得孩子,夫家的老人又体弱多病,根本无力抚养,第一个选择直接排除。
带着三个孩子改嫁,没人愿意接手这个 “包袱”,第二个选择也成了泡影。
就在她走投无路时,有人介绍了崔田。
崔田家境贫寒,快三十了还没成家,为人木讷,不太会说话,但胜在老实勤快,还愿意上门入赘。
两人一拍即合,2009 年成了亲。
婚后,崔田果然兑现了承诺,家里的重活累活全包了,农闲时就去省内打工,挣的钱一分不少交给范秀。
范秀前夫的三个孩子,他也当成亲生的疼,买零食、送上学,从没亏待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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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图
“崔田就是个子矮了点,嘴笨,不会哄人。”
邻居李大妈悄悄告诉老王,“范秀长得不错,年轻时是村里的美人,当初要不是带着三个孩子,也不会嫁给崔田。这几年日子好过了,她好像就有点不满足了。”
李大妈的话刚说完,另一个邻居凑过来,压低声音:“警官,我跟你们说个事,你们可别说是我说的。崔田在外打工的时候,我好几次看到有陌生男人半夜进范秀家,第二天一早才走。有一次我撞见了,范秀说是什么远房亲戚,可我看那男人的样子,根本不像亲戚,倒像是…… 像是相好的。”
“不止她一个人看到。”
旁边的大叔补充道,“村里不少人都在背后议论,说崔田头上绿油油的,但崔田老实,估计一直被蒙在鼓里。”
除了感情上的疑点,老王还查到了更关键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