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第一章
我叫李好运，人如其名，运气挺好。当然，这个“挺好”可能谦虚了。用我们董事长王金山的话说，我是公司的“活锦鲤”、“人形招财猫”，是金山集团的定海神针。
我的工位不在格子间，不在办公室，而是在公司总部一楼大厅最显眼的位置，一个用红木打造、围着玻璃的“聚财亭”里。
亭子雕梁画栋，里面供奉着一尊小金佛，旁边就是我的真皮旋转座椅。
我每天的工作，上午九点准时“上班”——就是坐在那儿，对着每个进门的人微笑；下午三点，准时吃一份由行政部精心准备的“开光”下午茶点心；其余时间，我可以看书、刷手机、打盹儿，唯一的要求是——必须待在亭子里，保持心情愉悦。
月薪，税后八万八。五险一金顶格缴纳，年终奖另算。
听起来像天方夜谭是吧？但这是真的。
三年前，公司濒临破产，王董事长在寺庙门口遇到刚毕业、穷得吃土、却顺手把最后十块钱给了乞丐的我，觉得我“面相旺财，心肠也好，必有后福”，硬把我招了进来。
结果邪门的是，自我入职后，公司之前谈崩的几个大单子莫名其妙都回来了，还接连中标了几个政府项目，股价一路飘红。
王董深信不疑，我就是公司的福星。于是，我成了金山集团最特殊的存在——吉祥物总监。
同事们表面客客气气，私下怎么议论，我用脚趾头都想得到。但我无所谓。
这份工作轻松、钱多，解决了当时我家里的燃眉之急，我干嘛跟钱过不去？
每天被当成菩萨一样供着，除了有点无聊，没啥不好。
“好运总监，早啊！”前台小妹甜甜地笑着，给我端来一杯温度刚好的手冲咖啡。
“早，今天气色真好。”我回以标准微笑，接过咖啡，指尖绝不碰触到她。这是规矩，保持我的“金身”不破。
行政部经理张姐小心翼翼地送来今天的点心：“好运，今天的是定胜糕，大师开过光的，趁吉时吃。”
“谢谢张姐，辛苦了。”我点点头，仪式感十足地在三点整，吃下那块甜得发腻的糕点。
偶尔有重要客户来访，王董会亲自领着到我的“聚财亭”前，像展示稀世珍宝一样：“来来来，张总，这就是我们公司的福将，李好运！自从好运来了，我们公司那是顺风顺水啊！哈哈哈！”
客户通常一脸懵逼，但还是会配合地恭维几句，甚至有人会小心翼翼地跟我握手，仿佛能沾点运气。
这种日子，过了三年。
我习惯了这种被“供奉”的生活，甚至有点乐在其中。
卡里每月准时到账的八万八，让我给父亲治好了病，帮家里换了房，还能有不少积蓄。我几乎要以为，这神仙日子会一直过下去了。
直到那天下午。
我正戴着耳机刷剧，亭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股来者不善的气势。
我抬头，看见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拎着爱马仕、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在一群高管簇拥下，径直朝我的亭子走来。
为首的是公司副总，王董的女儿，王琳娜。她刚从国外读完MBA回来，平时眼高于顶，我从没跟她有过交集。
她走到亭子前，停下脚步，双臂环抱，用打量一件过期商品的挑剔目光，上下扫视着我，和她身后那群高管噤若寒蝉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你就是李好运？”她开口，声音又冷又脆，像冰碴子。
我摘下耳机，站起身，维持着职业微笑：“王副总，您好，我是李好运。”
王琳娜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弧度，手指点了点我面前的玻璃围挡：“月薪八万八，就干这个？每天坐在这里，像尊佛像一样被人供着？”
周围鸦雀无声，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我脸上的笑容有点僵，但还是努力维持着：“这是董事长安排的……”
“现在我爸住院了，公司由我暂时负责。”王琳娜打断我，语气斩钉截铁，“公司不养闲人！更不搞这些封建迷信！从明天起，你不用来了！”
她的话像一颗炸弹，在我耳边轰然炸响。我愣住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副总，这……这是董事长的意思？”我试图挣扎。
“我的意思，就是公司的意思！”王琳娜柳眉倒竖，声音提高八度，确保整个一楼大厅的人都能听见，“金山集团是现代化企业，不是寺庙！靠你坐在这里就能发财？天大的笑话！收拾你的东西，立刻去人事部办离职！保安，看着他收拾，别让他带走任何不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说完，她冷哼一声，转身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了，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高管和周围同事或同情、或幸灾乐祸、或纯粹看热闹的目光。
两个保安犹豫着走上前，一脸为难：“好运总监……您看……”
我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往头顶涌，脸上火辣辣的。
三年了，我第一次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小丑。那层“吉祥物”的金身，被王琳娜几句话砸得粉碎，露出里面那个一文不名、随时可以被扫地出门的李好运。
巨大的羞辱感和恐慌感瞬间淹没了我。没了这份工作，我爸后续的治疗费怎么办？家里的房贷怎么办？我这三年除了当“吉祥物”，什么技能都没长进，出去能找到什么工作？
我浑浑噩噩地在那两个保安的“陪同”下，收拾着我那“聚财亭”里少得可怜的私人物品——一个水杯，几本书，一个充电器。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背上。三年“供奉”，换来的竟是如此狼狈的收场。
抱着纸箱，走出金山集团气派的大门，午后的阳光晃得我睁不开眼。我回头看了看那栋熟悉的大楼，心里一片冰凉。王琳娜那句“公司不养闲人”，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盘旋。
我这尊“佛”，被请下神坛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第二章
被开除后的头三天，我像一只被抽掉灵魂的木偶，把自己关在租的公寓里，拉上窗帘，不见任何人。
手机被打爆了，有关心询问的，有打探内幕的，更多的是沉默——大概是知道了消息，觉得我没了价值，懒得联系了。
屈辱、愤怒、迷茫，还有对未来的恐惧，几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快把我逼疯了。我试图投简历，可简历上能写什么？
金山集团，吉祥物总监，工作内容：每日端坐，保持微笑？我自己看着都想笑，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第四天，我强打起精神，出门去买泡面。在小区门口，撞见了对门邻居，一个总爱打听事的大妈。
她看见我，眼睛一亮，凑过来压低声音：“小李，听说你从金山集团出来了？哎哟，可惜了那么好的工作！是不是因为王董住院了，他那个厉害闺女把你撵走的？”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想快点走开。
大妈却拉住我，神秘兮兮地说：“你别灰心！是金子总会发光！我听说啊，隔壁街那个‘鸿运科技’的老总，前两天在麻将馆还说起你呢！”
鸿运科技？我知道，是金山集团的老对头，两家公司业务高度重合，斗了好几年了。他们的总裁姓赵，也是个传奇人物，白手起家，作风彪悍。
“说我？说我什么？”我没什么心情。
“说你是真锦鲤啊！”大妈一拍大腿，“说王金山就是靠着你才发了那么多年！现在你出来了，他们公司说不定有机会赶超金山了！还说要是能把你请过去就好了！”
我只当是闲话，苦笑一下，没往心里去。锦鲤？我要真是锦鲤，能落得这般田地？
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我的意料。当天晚上，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号码尾数一串8，透着股壕气。
“请问是李好运，李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一个沉稳的男声。
“我是，您哪位？”
“你好，李先生，我是鸿运科技的总裁，赵德柱。”对方自报家门，我惊得差点把手机掉了。
赵德柱？他找我干嘛？看笑话？还是想挖点金山集团的商业机密？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赵总，您好。我……我已经从金山集团离职了。”我赶紧撇清。
“我知道。”赵德柱的声音带着笑意，“我就是为这个找你。李先生，我就开门见山了。我们鸿运科技，非常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发展？”
我懵了：“赵总，您别开玩笑了。我……我什么都不会。”
“哎，话不能这么说。”赵德柱语气认真起来，“你的‘价值’，王金山那个眼高于顶的闺女不懂，我懂！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而且是最高级的实力！我们鸿运科技现在正处于发展的关键时期，急需你这样的‘锦鲤’来坐镇！”
我握着电话，手心出汗，感觉像在做梦。鸿运科技？请我去当吉祥物？
“赵总，这……这太突然了。而且，王副总那边刚说……说不搞封建迷信……”
“她懂个屁！”赵德柱不屑地哼了一声，“企业竞争，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你就是那个‘人和’！李先生，我诚意很足。你来我们公司，职位就叫‘首席运势官’，月薪……我给你翻倍，税后十六万六！怎么样？”
十六万六？！
我心脏狂跳，差点窒息。这比我在金山集团还高出一大截！
“赵总，我……我需要考虑一下。”我强压着激动，尽量让声音平稳。
“没问题！应该的！”赵德柱很爽快，“这样，明天上午十点，我在公司等你，咱们见面详谈？地址我发你短信。”
挂了电话，我久久回不过神。这一切太不真实了。昨天我还在地狱，今天就有个“对家”总裁抛来橄榄枝，薪水更高？
这里会不会有诈？赵德柱是不是想利用我来打击金山集团？或者，有别的目的？
但……十六万六的月薪，像一块巨大的磁石，牢牢吸引着我。
我爸的医药费，家里的经济压力，像两座大山压在我身上。我需要钱，迫切需要。
去，还是不去？
我想起王琳娜那张趾高气扬的脸，和她那句“不养闲人”的羞辱。一股邪火猛地窜上心头。
你看不起我是吧？觉得我是废物是吧？偏偏你的死对头，把我当宝贝！你不是说封建迷信吗？我偏要去对家当这个“吉祥物”！
一种报复的快感和对高薪的渴望，最终压倒了疑虑。去！为什么不去？就算真是火坑，为了十六万六，我也跳了！
第二天，我特意换上了最好的一套西装，准时出现在了鸿运科技的气派办公楼前。看着眼前这栋不比金山集团逊色的大楼，我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拳头。
王琳娜，你看不起的“闲人”，你看不上的“封建迷信”，现在，成了你对手眼中的香饽饽。
这出戏，越来越好看了。我倒是要看看，我这个“锦鲤”，换了个池塘，还能不能搅动风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