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男子王建此时在婚房里,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
面对黑人妻子,他连声哀求道:“我一无所有了,你放过我好不好,我身体不好……”
黑人妻子闻言冷笑一声:“fuck you,shit!”
话音刚落,她周围几个黑人朋友一拥而上,王建彻底昏死过去。
![]()
01
三年前的湖南,夏天来得又早又猛。
王建光着膀子,只穿一条大裤衩,坐在宿舍那张吱呀作响的铁架床边。汗珠子顺着他不算壮实的脊背往下滚,在腰间汇成一条小溪,浸湿了裤腰。
屋里像个蒸笼,头顶的老式吊扇有气无力地转着,搅动的全是热风。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汗味、烟味和廉价方便面调料混合在一起的复杂气味。
这是他在这家五金加工厂的第五年。
同宿舍的老乡“胖子张”,刚冲完凉水澡,一边用毛巾胡乱擦着身上的水,一边把脚翘到王建的床沿上。
“又跟你妈打电话呢?”胖子张的声音跟他的体型一样,洪亮。
王建“嗯”了一声,把手里的旧款智能机揣回兜里。屏幕上还有几道裂纹,是上次干活时不小心磕的。
电话里,母亲的声音还回响在耳边,翻来覆去还是那几句话。
“阿建啊,你都二十好几了,个人问题要上心啊。”
“村东头你李婶家的儿子,比你还小一岁,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家里的意思是,彩礼我们想办法给你凑凑,你在外面也主动点,别那么老实。”
王建没法跟母亲解释。不是他老实,是现实像一堵墙,结结实实地堵在他面前。
他来自江西一个偏僻的山村,高中毕业就跟着老乡出来打工。一米七不到的个头,在南方不算矮,但也不出挑。长相普普通通,丢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那种。
最关键的,是口袋里的钱。
厂里一个月四千多块,省吃俭用,一年到头能存下三万块就算不错了。老家那边的彩礼,这几年跟坐了火箭似的往上涨,十八万八起步,还不算三金和县城的房子。
他拿什么去谈?那那一身的机油味和满手的茧子吗?
胖子张看他那副蔫头耷脑的样子,一屁股坐到他对面,床板发出一声沉重的呻吟。
“还在愁彩礼的事?”
王建从床底下摸出包皱巴巴的“白沙”烟,递给胖子张一根,自己也点上一根。烟雾缭绕,他紧锁的眉头才稍微松开一点。
“愁也没用。”他吐出一口烟圈。
“我跟你说,阿建,你就是脑筋转不过弯。”胖子张拍了拍大腿,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咱们本地的看不上,可以往外看嘛。”
王建斜了他一眼,没做声。
“不是说外省,我说的是……外国!”胖子张的眼睛里放着光,“我听人说,现在有不少专门介绍外国媳妇的媒人。特别是那种,呃,非洲的。”
“非洲?”王建的脑子里,瞬间闪过电视上那些皮肤黝黑、咧着一口白牙的画面。他有点不敢想。
“你别不信!”胖子张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碾灭,“人家那边女的多,男的少,而且不讲究什么彩礼房子。你只要对她好,管吃管住,她就死心塌地跟你过日子。你想想,不花一分彩礼,就能娶个老婆回家,给你生娃,多划算!”
王建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不花彩礼……娶老婆……
这几个字像有魔力一样,在他心里盘旋。
“能靠谱吗?”他还是不信,这种事听着就像天方夜谭。
“靠不靠谱,试试不就知道了?”胖子张从他烟盒里又抽出一根,“我有个远房亲戚,就是这么办的。现在老婆孩子热炕头,日子过得美着呢。那个媒人的联系方式,我回头给你问问。”
那一晚,王建失眠了。
吊扇依旧在头顶转着,宿舍里响着胖子张震天的呼噜声。王建睁着眼,盯着天花板上剥落的墙皮,脑子里乱糟糟的。
一边是母亲催促的电话,一边是高得令人绝望的彩礼,另一边,是胖子张描绘的那个“不用彩礼的外国媳妇”。
他想起了去年过年回家,亲戚聚会上,三姑六婆旁敲侧击地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他只能埋头吃饭,脸烧得通红。那种无处遁形的尴尬和窘迫,像针一样扎着他的自尊心。
或许……可以试一试?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就像干旱的土地上,终于看到了一丝下雨的迹象,哪怕明知道那可能只是海市蜃楼。
第二天,胖子张把一个手机号码推给了王建。
看着那一串数字,王建的手心出了汗。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热情得有些过分。
“喂?是小王吧?你张哥都跟我说啦!想找个外国媳妇是吧?你找我就找对人咯!”
![]()
02
那个被称为“陈姐”的媒人,把见面的地方约在了一家老旧的茶馆里。
茶馆在一条深巷里,光线昏暗,空气中飘着一股茶叶、潮湿和时间混合的味道。王建走进去的时候,心里有些打鼓。这里和他想象中的“跨国婚介所”完全不一样,没有明亮的办公室,没有穿着西装的顾问,只有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体态微胖的中年女人。
陈姐很热情,一见他进来,就忙着张罗倒茶。
“小王,来来来,坐。”她指着对面的竹椅子。
王建拘谨地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等待面试的学生。
“小王啊,你的情况,胖子张都跟我说了。”陈姐开门见山,“你放心,姐做这个生意好几年了,保证靠谱。你这个条件,在国内确实不好找,但在姐这里,绝对是抢手货。”
她的话,让王建不自在,但又有一丝莫名的期待。
陈姐从一个花布手提包里,拿出一部平板电脑,熟练地点开一个相册。
“你看看,这都是姐手里的资源。”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张非洲女性的照片。她们的肤色有深有浅,发型各异,有的编着满头的小辫子,有的则是利落的短发。她们大多笑得很灿烂,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王建一张张地划过去,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这些面孔对他来说,太陌生了,就像在看一部外国电影。
“怎么样?都不错吧?”陈姐像个推销员一样,热情地介绍着,“她们人都很单纯,能吃苦,最重要的是听话,不跟咱们这边的女人一样,天天想着要这要那。”
她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这个,叫玛丽,才22岁,人很勤快。”
又划到下一张:“这个,叫露西,会说几句简单的中文。”
王建的目光,最终停在了一张照片上。照片里的女人,皮肤是那种很健康的巧克力色,五官很立体,一双大眼睛尤其明亮,像是会说话。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咧嘴大笑,只是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恬静的微笑。
“她呢?”王建指着那张照片,声音有些干涩。
“哦,她啊。”陈姐看了一眼,“她叫娜娜,坦桑尼亚的。23岁,性格比较内向,人很文静。”
娜娜。
王建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就她吧。”他说。
陈姐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做了决定。
“不再看看了?后面还有呢。”
“不了,就她。”王建的态度很坚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个叫娜娜的女人,看着顺眼。
“行!小王是个爽快人!”陈姐一拍大腿,“那我们就说定了。不过,这个事情呢,不是没有费用的。”
她伸出五根粗短的手指。
“这个数。”
“五万?”王建的心沉了一下。这几乎是他所有的积蓄了。
“小王啊,你算算账。”陈姐开始给他分析,“五万块,给你办好她从非洲过来的一切手续,机票、签证,全包。你想想,现在国内娶个媳妇,五万块连个彩礼的零头都不够吧?你这是买断价,以后就再没别的花费了。这笔买卖,是你赚了!”
王建沉默了。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点上一根,猛吸了一口。
五万块,是他辛辛苦苦攒了好几年的血汗钱。每天在充满刺鼻金属粉尘的车间里,一站就是十几个小时,才换来的。
可是,如果这五万块能换来一个家,一个老婆……
他又想起了母亲在电话里叹气的样子,想起了村里人异样的眼光。
“钱……要先付吗?”他问。
“先付一半定金,两万五。等她人到了,你见着了,再付剩下的一半。”陈姐说得滴水不漏。
王建咬了咬牙。
“好。”
从茶馆出来,外面的阳光刺得他眼睛生疼。他口袋里少了两万五千块钱,心里却像是压上了一块更重的石头,有不安,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盼。
接下来的一个月,王建过得有些魂不守舍。
白天在车间干活,机器的轰鸣声好像都变成了飞机的引擎声。晚上回到宿舍,他会翻来覆去地看娜娜的那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隔着一个屏幕,一个遥远的非洲大陆,即将要走进他的生活。
他开始有意识地做一些准备。他把宿舍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买了一张新的床单,甚至还去商场,对着那些女装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敢买。
终于,在一个傍晚,陈姐的电话来了。
“小王,人到了!明天上午,你来我这一趟,把人接走!”
那一刻,王建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
03
第二天,王建特意请了假,穿上了他最好的一件衬衫。那件衬衫他只在过年回家时才舍得穿。
他再次来到那个巷子里的茶馆。这一次,他推开门,看见的不仅仅是陈姐,还有一个坐在角落里的、皮肤黝黑的女人。
是娜娜。
她比照片上看起来更高,也更瘦。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T恤和牛仔裤,脚上是一双运动鞋。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神里带着一丝胆怯和好奇,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
看到王建进来,她站了起来,有些局促。
王建的脚步也顿住了。真人就在眼前,他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他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哎呀,小王来了!快进来!”还是陈姐打破了尴尬。
她拉着娜娜的手,把她带到王建面前。“娜娜,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王建。以后,他就是你的丈夫了。”
然后又对王建说:“小王,这就是娜娜。人我给你带来了,你看看,没骗你吧?”
王建这才抬起头,和娜娜的目光对上。她的眼睛很大,很清澈,像小鹿一样。
“你……你好。”王建憋了半天,挤出两个字。
娜娜似乎听懂了,也小声地回了一句什么。王建听不懂,大概也是问好的意思。
陈姐笑呵呵地看着他们:“语言嘛,慢慢学。以后天天在一起,还怕学不会?”
王建从口袋里掏出剩下的两万五千块钱,用一个信封装得整整齐齐,递给了陈姐。
陈姐接过去,连数都没数,直接塞进了包里。“行了,小王,那人就交给你了。她的护照和一些证件都在这个袋子里,你收好。以后好好过日子,早点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说完,陈姐就风风火火地走了,留下王建和娜娜,两个陌生人,在昏暗的茶馆里面面相觑。
空气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最终,还是王建先动了。他指了指门口,又指了指自己,做了一个“走”的动作。
娜娜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从茶馆到工厂宿舍的路,不长,但王建感觉自己走了一个世纪。他走在前面,娜娜跟在后面,两人隔着一步远的距离。他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却不敢回头。
路过一个水果摊,他停下脚步,买了一袋最红的苹果。他把袋子递给娜娜,她愣了一下,才伸手接过,低声说了句“Thank you”。
这是王建第一次听她说话。声音很轻,很好听。
回到宿舍,胖子张和其他几个工友都挤在门口看热闹。看到王建真的领回来一个黑皮肤的“洋媳妇”,都发出了夸张的惊叹声。
“我靠,阿建,你来真的啊!”
“这媳妇长得还不赖!”
娜娜被这阵仗吓到了,下意识地往王建身后躲了躲。
王建脸上有些挂不住,冲他们吼了一句:“看什么看!都散了!”
他把娜娜领进自己的单人宿舍。房间不大,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柜子,就是全部的家当。他已经尽力打扫干净了,但空气里还是有一股散不去的机油味。
娜娜站在门口,没进来,只是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即将成为她“家”的地方。
王建有些手足无措。他给她倒了一杯水,又把刚买的苹果洗了一个,递给她。
她接过去,小口小口地啃着。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待着。交流成了一个巨大的障碍。他们只能依靠最简单的手势和猜测。
王建拿出手机,点开一个翻译软件。他吃力地在上面打字:“你……饿吗?我去做饭。”
他把手机屏幕递给娜娜看。
娜娜看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摇了摇头。
那天晚上,王建在宿舍的地上打了地铺。他把唯一的床让给了娜娜。躺在冰凉的地面上,他能听到床上那个女人轻微的呼吸声。
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就睡在他的床上。
这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王建开始教娜娜一些简单的中文。
“我。”他指着自己。
“你。”他指着娜娜。
“吃饭。”他做出扒饭的动作。
娜娜学得很快,她的眼神总是很专注。
王建也试着去了解她。他知道她喜欢吃甜食,不喜欢吃辣。他知道她怕冷,即使在湖南的秋天,也要穿上厚厚的衣服。
他带她去逛县城里最热闹的夜市。人来人往,灯火通明。娜娜看着周围的一切,眼睛里充满了新奇。
王建在一个卖小饰品的摊位前停下。他拿起一个闪闪发亮的水晶发卡,在娜娜的头发上比划了一下。
“好看。”他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
娜娜通过他的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对着摊主的小镜子照了照,嘴角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
王建立即掏钱买了下来。发卡不贵,十五块钱。但看到娜娜把发卡别在头发上,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的样子,王建觉得,这钱花得值。
那一刻,他心里某个地方,变得柔软起来。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这和谈恋爱也没什么区别。他们之间,似乎真的有某种情愫在慢慢滋生。
![]()
04
王建决定带娜娜回江西老家办婚礼。
当他把这个决定告诉母亲时,电话那头的母亲沉默了很久。
“阿建,你……真的想好了?”
“妈,我想好了。娜娜人很好,很本分。”王建的语气很坚定。
他没有说娜娜是怎么来的,只说是自己在外面打工认识的,情投意合。他知道,如果说了实话,家里肯定会炸开锅。
半个月后,王建带着娜娜,踏上了回家的火车。
绿皮火车哐当哐当,载着他们穿过城市和田野。娜娜第一次坐中国的火车,对什么都好奇。她趴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眼睛一眨不眨。
王建坐在她旁边,看着她的侧脸。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给她黝黑的皮肤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他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回到村里,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一个“洋媳妇”,对于这个封闭的小山村来说,无疑是爆炸性的新闻。全村的人都跑来看热闹,把王建家低矮的瓦房围得水泄不通。
大人们指指点点,小声议论。孩子们则胆子大一些,围着娜娜,好奇地盯着她看,有的还伸手去摸她的皮肤。
娜娜显得很紧张,紧紧地抓着王建的衣角,像一只受惊的小鸟。
王建的父母,看着这个和他们肤色、语言完全不同的“准儿媳”,表情复杂。高兴是有的,儿子终于解决了终身大事,还省下了一大笔彩礼。但更多的,是担忧和茫然。
婚礼办得很简单,就在自家的院子里摆了几桌酒席。
那天,王建家张灯结彩,贴上了大红的喜字。王建给娜娜买了一件红色的中式礼服,穿在她身上,别有一番风情。
王建穿着一身新西装,胸口别着一朵红花,领着娜娜,一桌一桌地给亲戚朋友敬酒。
他能听到周围的议论声。
“这黑是黑了点,但五官还挺周正。”
“听说不要一分钱彩礼,真的假的?”
“这以后生的娃,得是啥颜色啊?”
这些话像蚊子一样嗡嗡作响,但王建不在乎。他看着身边穿着红色嫁衣的娜娜,看着她努力地学着自己,对每一个敬酒的人露出微笑,心里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和满足感填满了。
他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来所有的不如意,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都值了。
酒席从中午一直持续到傍晚。宾客们渐渐散去,院子里恢复了平静。
王建的母亲拉着娜娜的手,往她手腕上套上了一个银镯子。那是王家祖传下来的东西,传媳不传女。
娜娜低着头,任由婆婆给她戴上。
王建看着这一幕,眼眶有些发热。
夜深了。
村子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只有偶尔几声犬吠。
王建扶着有些醉意的娜娜,走进了他们的新房。
房间是特意粉刷过的,墙上贴着大红的“囍”字。床上是崭新的龙凤被,枕头也是一对红色的。桌上点着一对红烛,烛光摇曳,给整个房间都染上了一层暧昧的暖色。
这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王建的心跳得很快。他关上门,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给娜娜倒了一杯水。
“累了吧?”他柔声问。
娜娜没说话,只是接过水杯,喝了一小口。
王建坐在床边,看着她。烛光下,她的脸庞显得格外柔和。他有些紧张,手心都在冒汗。他想,他应该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
他伸出手,想要去握住她的手。
然而,娜娜却像受惊一样,往后缩了一下,避开了他的触碰。
王建的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
05
婚房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那盏挂在房梁上的红色喜灯,光线又黏又稠,照在娜娜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王建把手收了回来,心里有些发慌。他以为是自己太心急,吓到她了。
“娜娜,我……”他想解释。
“王建。”
娜娜突然开口了,叫了他的名字。她的发音很标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她抬起头,直视着王建的眼睛。那双曾经在他看来像小鹿一样清澈的眼睛,此刻却像两潭深水,平静无波,让他看不透。
“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她的声音也很平静,没有了往日的羞涩和胆怯,反而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冷漠。
王建的心,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蛇,顺着他的脊椎往上爬。
“什么事?”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娜娜站了起来,在狭小的房间里走了两步,然后停下,背对着他。
“我嫁给你,和你结婚,不是因为爱你。”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敲在王建的胸口。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那个穿着大红色喜服的背影,此刻看起来是那么的陌生和遥远。
“那……那是为了什么?”他用尽全身力气,才问出这句话。
娜娜转过身来,脸上没有任何歉意,甚至连一丝情绪波动都没有。
“我们结婚,是为了绿卡。”她一字一句地说。
“绿卡?”王建的脑子一片空白。他听过这个词,在电视上,在新闻里。那是通往另一个国家的凭证。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们只是在中国的一个小山村里。
娜.娜似乎看出了他的困惑,嘴角勾起一抹近乎嘲讽的弧度。
“中国的永久居留权。和外国人结婚,是拿到它的最快方式。”
王建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耳朵里嗡嗡作响。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想起了那五万块钱,想起了自己这几个月的悉心照顾,想起了夜市里她戴上发卡时羞涩的微笑,想起了婚礼上他满心的欢喜和骄傲……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从头到尾,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他只是一个工具,一个能让她留在这个国家的跳板。
“你……你骗我……”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
“这不是骗。”娜娜纠正他,“这是一场交易。你想要一个妻子,我想要一个身份。我们各取所需。”
王建瘫坐在床沿,双手抱着头。他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他不愿意相信,也不想相信。
“不……你是在开玩笑,对不对?”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最后一丝哀求和期盼。
娜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那是一部很旧的智能机,屏幕上也有几道裂痕。
她低头,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打着字。冰冷的屏幕光,映着她那张平静得可怕的脸。
“你……你在干什么?”王建下意识地问。
娜娜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几乎就在同时,婚房那扇刚刚被王建亲手关上的木门,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是门锁被转动的声音。
从外面。
王建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看向门口。
门,被缓缓推开了。
王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瞳孔因为极度的恐惧而缩成了两个小点。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直接呆愣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