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孙队，省住建厅明天上午九点突击检查老城区整治项目，李厅长亲自带队！”办公室主任李姐拿着电话，脸色煞白地冲进会议室。
孙建军手里的茶杯当场摔在地上，瓷片四溅。他猛地站起来，额头的汗珠瞬间就冒了出来：“什么？李厅长要来？明天？”
会议室里的其他队员也都傻了眼。大家都清楚，老城区那几处关键违建还竖在那儿，特别是那栋三层违建，业主是孙建军老婆的表哥，孙队早就打了招呼不许动。现在省厅领导要来，这不是要出大事吗？
“都怪你这个林昭多管闲事！”孙建军指着坐在角落里的年轻人，眼睛通红，“要不是你写那份破报告，省里能注意到咱们这个项目？现在好了，明天李厅长来了，看到那些违建还在，咱们全得完蛋！”
林昭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一丝慌乱：“孙队，我只是实事求是写报告。那几处违建确实存在严重安全隐患。”
“你还有理了？”孙建军气得浑身发抖，“明天省厅领导问起来，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李姐站在门口，眼神复杂地看着林昭。她刚才接到的电话里，除了通知检查，还有一句让她震惊的话——李厅长特意问了：“你们局里是不是有个叫林昭的年轻人？”
01
2023年3月的早晨，林昭骑着一辆旧电动车来到市城管局门口。
“干什么的？送外卖走边门！”门卫大爷拦住他。
“师傅，我是今天来报到的新员工。”林昭掏出报到证。门卫看了看，态度才缓和下来：“哦，新来的大学生啊。进去吧，人事科在三楼。”
人事科的科长正在办理入职手续，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推门进来。他叫孙建军，是中队长，腰板挺得笔直，脸上带着油滑的笑容。
“老张，新人到了？”孙建军上下打量着林昭，目光在他那身朴素的衣服上停留了几秒，嘴角扯出一个冷笑，“文文弱弱的，干得了城管这活儿吗？”
“孙队，小林可是江南大学毕业的，理论基础扎实。”科长打圆场。
“理论？”孙建军冷哼，“街上那些钉子户，你跟他们讲理论试试？小伙子，城管这活儿，不是学点书本知识就能干的。”
林昭平静地说：“孙队放心，我不怕吃苦。”
“行，那明天就跟我下队。”孙建军拍拍他的肩膀，力道很重，“可别干两天就跑了。”
第二天上午，孙建军开完晨会，把林昭叫到跟前：“今天跟老王去东街，有个卖臭豆腐的占道经营半年了，死活不肯挪。你去试试你那套理论管不管用。”
旁边几个老队员露出同情的眼神。东街那个刘大妈出了名的难缠，上个月有个新人去劝说，被骂哭了。
林昭到了东街，刘大妈一看到城管制服就叉起腰：“又来了？我在这儿摆了十几年，凭什么让我走？”
“大姐，您别激动。”林昭走上前，“我们理解您的难处，但规定就是规定。不过我有个建议——前面那条街新建了一排便民摊位，有顶棚还能接电。我帮您问问，看能不能申请一个？那边人流量也大，生意不会比这儿差。”
刘大妈愣了一下，这个年轻人说话的语气不太一样。
最后，刘大妈同意了。三天后，她搬到新地方，还专门给林昭送了一袋臭豆腐。
这事传回队里，孙建军的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
一个星期后，孙建军把林昭叫到办公室。
“小林啊，你刚来，得多锻炼。”他翘着二郎腿，“从明天开始，你值夜班，晚上七点到第二天早上七点。连续两周。”
连续两周夜班，这明显不合理。按规定，夜班最多连续三天。
老王忍不住说：“孙队，这样安排，小林身体吃不消吧？”
“年轻人多吃点苦怎么了？”孙建军瞪了老王一眼。
林昭平静地说：“没关系，我能坚持。”
那两周，林昭每天白天只睡几个小时，晚上就在街上巡逻。三月的夜晚很冷，他穿着单薄的制服，一遍遍走过空荡荡的街道。两周下来，他瘦了一圈，眼圈发黑，但从没请过假。
四月份，队里处理一起违建拆除。现场混乱中，一个队员推了业主一把，业主摔在地上蹭破了皮。事后，业主到局里投诉。
孙建军直接把林昭叫到办公室：“小林，这个检讨你来写。”
“可是我当时负责外围警戒，根本没靠近业主。”
“我知道，但总得有人担责任吧？你是新人，写个检讨影响不大。”孙建军弹着烟灰，“队里的安排，你执行就是了！”
林昭沉默了几秒，最后还是接过了检讨书的格式。
五月初，孙建军老婆过生日。他在办公室里敲着桌子，意有所指地说：“几个老队员都表示要来家里坐坐。新来的小林，要不要也来聚聚？”
这是暗示要送礼。老队员们都悄悄准备了礼物，有的送烟，有的送酒，还有的直接包了红包。林昭犹豫很久，最后去花店买了一束康乃馨。
生日那天，孙建军家里很热闹。队员们陆续到达，一个个都拎着大包小包。林昭最后一个到，手里只拿着那束花。
孙建军的老婆接过花，脸色立刻变了：“就这个？”
孙建军走过来，看了看那束花，冷笑：“小林啊，你这是看不起我们老孙家吗？”
“孙队，我刚工作，工资还没发......”
“买不起？你一个大学生会买不起？”孙建军的老婆尖声说。
02
那顿饭吃得很尴尬。从那以后，孙建军对林昭更是变本加厉。
季度考核时，林昭明明完成得很好，孙建军却给他打了最低分，理由是“工作态度不够积极”。绩效奖金全被扣了，那个月工资只有两千多块。
更过分的是，几次重要的执法行动，孙建军故意不通知林昭。等行动结束了，他又在会上点名批评：“林昭同志，这么重要的行动你都不参加，是不是对工作不重视？”
林昭解释说自己没接到通知，孙建军却说：“那是你不关心工作动态。”
办公室里，大家都看不下去了。李姐找到林昭小声问：“小林，你家里真的没人能帮你说句话吗？”
林昭摇摇头：“李姐，我就是个普通人。”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林昭抬起头，眼睛里有种倔强，“但我不会走。”
五月底的一天，林昭在街上执法，碰巧撞见一个场景。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鬼鬼祟祟地把信封塞给孙建军。那人是老城区有名的违建老板。
孙建军接过信封，掂了掂，满意地点点头。两人余光瞥见了林昭。
孙建军快步走过来，压低声音，眼神阴冷：“林昭，你在这儿干什么？”
“巡查。”
“我警告你，有些事少管。在这个圈子里，太干净的人，是活不长的。”
那天之后，林昭和孙建军之间，连表面的客气都没有了。
六月，市里启动了“城市环境综合整治百日攻坚”项目。这是省级重点督办项目，周局长压力很大，把任务交给了孙建军。
孙建军表面上满口答应，心里却打着自己的算盘。老城区这个项目油水很大，但也容易出问题。他需要一个替罪羊。
孙建军把林昭调进了项目组：“小林，这是锻炼你的好机会。跟着我好好干。”
项目组成立后，孙建军召开会议：“老城区情况复杂，不能硬来。咱们先做做样子，拍拍照，写写报告，应付上面就行了。真要全拆了，得罪多少人？”
接下来一个月，孙建军带着队伍在老城区转了几圈，拍了些照片，但实际工作推进得很慢。那些关键的违建，一个都没动。
林昭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利用休息时间，自己一个人深入老城区，挨家挨户调查。他画了一张详细的违建地图，标注出每一处违建的具体情况。
调查中，他发现几处存在严重安全隐患的违建。其中一处是栋三层小楼，业主在楼顶私自加建了两层，结构已经出现裂缝。更关键的是，这栋楼的业主是孙建军老婆的表哥。
他把这份报告交给了周局长。
周局长看完报告，脸色凝重：“小林，这几处违建确实必须拆，特别是这栋三层的，太危险了。我会跟老孙说的。”
第二天，周局长找孙建军谈话，要求他限期拆除那几处重点违建。
孙建军出来后，直接冲到项目组办公室，指着林昭的鼻子骂：“林昭，你背着我给周局打小报告？你是想造反吗？”
“我没有打小报告，我只是把实际情况汇报上去。那几处违建确实存在严重安全隐患。”
“你懂什么？”孙建军拍着桌子，“那些业主背后都有人！你这是在给我挖坑！”
“我只是对工作负责。”
“你一个刚来几个月的新人，懂什么叫负责？我告诉你，要是因为你这份报告出了事，我第一个让你滚蛋！”
项目陷入了僵局。孙建军消极怠工，那几处重点违建一直拖着不动。周局催了好几次，他都找各种借口推脱。
七月初的一个下午，林昭在老城区巡查，遇到一个老大爷。
老大爷指着那栋三层违建，叹气说：“小伙子，你看那楼，墙上的裂缝越来越大了。我们几家邻居都害怕，万一塌了怎么办？听说那楼主有关系，你们不敢动。唉，我们这些老百姓，只能自求多福了。”
林昭听着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初他选择考城管，就是想实实在在为老百姓做点事。可现在，他连最基本的工作都推进不了。
七月中旬，孙建军想出了一个主意：“林昭，你不是说那几处违建必须拆吗？行，这事交给你负责。你去跟业主谈，能谈下来算你本事。”
这明显是把烫手山芋扔给林昭。那几个业主，个个都不好惹。
03
接下来几天，林昭去找那几个业主谈。果然，每一家都很难缠。有的破口大骂，有的威胁要告他。
最难的是孙建军老婆的表哥刘建国。
“小伙子，你知道我是谁吗？”刘建国翘着二郎腿，叼着雪茄，“我跟你们孙队长是亲戚，我这房子他早就说了不用拆。你一个新来的，敢动我试试？”
“刘先生，您这栋楼确实存在严重安全隐患。”林昭拿出检测报告，“这是专业机构出具的安全评估，楼体结构已经出现问题，继续住下去很危险。”
“危险？”刘建国把报告扔在地上，“我住了这么多年，好好的，哪里危险了？告诉你，没门！”
林昭连续去了三次，每次都被赶出来。第四次去的时候，刘建国直接泼了他一杯水：“再来，我就报警说你骚扰！”
林昭浑身湿透地走出来，站在街上，抬头看着那栋摇摇欲坠的违建，心里堵得慌。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周局长的电话，要求当面详细汇报情况。
七月二十日，周局长在办公室里听完林昭的汇报，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是说，老孙一直在拖着不干？”
“是的。”林昭把调查的资料全部摆出来，“这几处违建情况都很严重。特别是刘建国那栋，如果再不拆，真的可能出人命。”
周局长沉默了很久：“小林，你做得对。这个项目不能再拖了，我会亲自抓。”
周局长把孙建军叫进来，两人在办公室里谈了很久，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孙建军摔门而出。
当天晚上，孙建军召集项目组开会。
“都是林昭这个王八蛋！”孙建军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周局现在死盯着这个项目，说必须在一个月内完成，否则就要撤我的职！”
他走到林昭面前：“既然这个项目是你挑起来的，那就由你来负责执行。这几处违建，全部交给你。一个月内拆不完，你就给我滚蛋。”
林昭平静地说：“好，我接。”
“你接？”孙建军冷笑，“你知道这几处违建有多难拆吗？”
“我试试。”
接下来一周，林昭像疯了一样工作。他白天去找业主谈判，晚上整理资料，研究政策法规。他找街道办事处协调补偿方案，找专业机构出具详细的安全评估报告。
慢慢地，有几处违建的业主被他的诚意打动，同意了拆除。
但刘建国那栋，始终是最大的难题。
七月二十八日，距离项目最后期限还有三天。孙建军把林昭叫到办公室：“怎么样，那几处违建拆了吗？”
“拆了五处，还剩两处。”
“那剩下的呢？”
“其中一处业主已经同意了，正在办手续。还有刘建国那栋......”
“我早就说了，那栋你拆不了。”孙建军冷笑，“还有三天，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反正到时候完不成任务，我就说是你能力不行。”
七月三十日，距离最后期限还有一天。
早上八点，林昭再次来到刘建国家。
“你又来干什么？”刘建国不耐烦。
“刘先生，我最后再劝您一次。”林昭拿出新的补偿方案，“这是我跟街道协调的最新方案，补偿金额比之前多了百分之二十......”
“不用了。”刘建国打断他，“我已经决定了，这房子不拆。你死心吧。”
晚上，项目组开会。孙建军坐在主位上，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林昭，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任务完成得怎么样？”
“六处违建已经拆除，还有一处正在办手续。但刘建国那栋，暂时无法推进。”
“那好。”孙建军站起来，“明天周局问起来，我就如实汇报，是你能力不够，完不成任务。”
04
就在这时，李姐突然推门进来，脸色煞白：“孙队，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慌张？”
“省住建厅刚来通知，明天上午九点，李厅长要突击检查老城区整治项目！”
砰——孙建军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孙建军猛地站起来，额头的汗珠瞬间冒了出来：“什么？李厅长要来？明天？”
“是的。”李姐拿着电话，“而且特别强调，不要准备，不要陪同，直接到项目现场！”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所有人都知道，老城区那些重点违建还立在那儿，特别是刘建国那栋最显眼的。要是被省厅领导看到，周局要倒霉，孙建军也得跟着完蛋。
“都是你！”孙建军指着林昭，眼睛通红，“要不是你写那份破报告，省里能注意到咱们这个项目？现在好了，明天李厅长来了，看到那些违建还在，咱们全得完蛋！”
林昭平静地说：“孙队，我只是实事求是写报告。那些违建确实存在安全隐患。”
“你还有理了？”孙建军气得浑身发抖，“明天省厅领导问起来，你最好给我老实点！要是让局里丢了脸，我跟你没完！”
“我会如实汇报。”
“如实汇报？”孙建军走到他面前，压低声音威胁，“你要是敢乱说话，信不信我让你在这个系统里混不下去？”
林昭抬起头，目光坚定：“孙队，我只会说实话。”
李姐站在门口，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一切。她刚才接到的通知电话里，除了说李厅长要来检查，还有一句话让她震惊——电话那头的人说：“李厅长特意问了，你们局里是不是有个叫林昭的年轻人？”
孙建军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额头的汗越来越多：“不行，我得想个办法。”
这时，林昭突然开口：“其实，现在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连夜拆。”林昭说，“现在是晚上八点，距离明天上午九点，还有十三个小时。如果我们现在动员所有人力物力，连夜强拆刘建国那栋楼，天亮之前应该能拆完。”
“你疯了？”孙建军瞪大眼睛，“强拆？万一出了事......”
“不强拆，明天李厅长看到那栋楼还在，您觉得会是什么后果？”林昭反问。
孙建军愣住了。他在心里快速权衡着，最后说：“行，你去。但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出了事，责任全是你的。”
“可以。”
晚上九点，林昭带着队员和拆除队伍来到刘建国家。
刘建国开门看到这么多人，脸色大变：“你们想干什么？”
“刘先生，对不起。”林昭拿出文件，“这是强制拆除通知书。您这栋楼存在严重安全隐患，必须立即拆除。我给您两个小时收拾东西，两个小时后，我们开始拆除。”
“你敢？”刘建国指着林昭，“我跟你们孙队长是亲戚！”
“这是工作命令。而且我已经跟孙队长汇报过了，他同意了。”
“不可能！”刘建国掏出手机，“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电话接通了。“老孙，你们的人要拆我的房子，这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孙建军沉默了几秒：“老刘，对不起。省里明天要来检查，我也没办法。你先配合一下，事后我补偿你。”
刘建国拿着手机，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关键时刻，孙建军竟然不保他。
凌晨两点，拆除工作开始。挖掘机的轰鸣声在夜色中响起，那栋立了多年的违建，在探照灯的照射下，一点一点被拆除。
凌晨六点，违建拆除完毕。
七月三十一日，上午八点五十分。老城区项目现场，周局长带着一群人等在那里，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紧张。
05
九点整，三辆黑色轿车停在现场。车门打开，为首走出来的是省住建厅厅长李文峰，五十多岁，身材挺拔，气度不凡。
“周局，好久不见。”李文峰跟周局长握手。
“李厅长，欢迎您来指导工作。”周局长紧张得说话都有些结巴。
“我不听汇报，直接看现场。”李文峰摆摆手。
一行人开始在老城区走访。李文峰看得很仔细，每到一处都会停下来询问。
走到刘建国原来那栋楼的位置，李文峰停下了脚步：“这里原来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