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只要你能做出这道甜品,多少钱都行!”
他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
我接过手机,只看了一眼,血液就好像瞬间凝固了。
那份独属于我和她的食谱,如今却被她的丈夫,捧到了我的面前。
他不知道,他眼前这个满身油烟味的早餐店老板,就是他妻子日记里,那个再也回不去的人。
01
沉重的铁门在我身后“哐当”一声关上,那声音像是一记闷锤,砸在了我五年的过往上。
我叫林风。
今天,我出狱了。
阳光有些刺眼,我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掌心还能感觉到皮肤被晒得微微发烫。
自由的空气,闻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香甜,反而带着一股陌生的汽车尾气味。
我身上穿着一套出狱时发的、不太合身的便服,手里拎着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是几件旧衣服和狱中劳动攒下的几千块钱。
这就是我的全部家当。
没有家人来接我。
母亲在我入狱第二年就病逝了,父亲早些年就已不在。
我提着包,站在监狱门口的公路边,看着一辆辆飞驰而过的汽车,一时间有些茫然。
这个世界,五年没见,好像变得更快了。
我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了一个地址。
那是我和苏柔曾经一起租住的老城区的地址。
苏柔,我的未婚妻。
或者说,曾经的未婚妻。
五年前,几个小混混在夜市骚扰她,我为了护着她,失手把人打成了重伤。
最终,我被判了五年。
进去前,我让她别等我。
她哭着摇头,说她会一直等,等到我出来的那一天。
我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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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狱中的一千八百多个日夜,她的那句话,是我唯一的光。
出租车在老旧的筒子楼下停住。
我付了钱,抬头看着那扇熟悉的、斑驳的窗户。
心,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我一步步走上吱呀作响的楼梯,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门锁已经换了,上面贴着一张卡通贴纸。
我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小伙子,你找谁啊?”
隔壁的王阿姨打开门,探出头来,一脸警惕地看着我。
王阿姨胖了些,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我。
她脸上的警惕瞬间变成了惊讶和一丝怜悯。
“是……是小林啊?你……你出来了?”
我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嗯,王阿姨,我出来了。”
“苏柔呢?她还住这儿吗?”我迫不及待地问。
王阿姨的眼神躲闪了一下,叹了口气,把我拉到一边。
“小林啊,你别怪那孩子……”
她的话还没说完,我的心就沉了下去。
“她……早就搬走了,大概是三年前吧。”
“听说……是她爸生意赔了,欠了一大笔钱,天天有人上门讨债。后来……后来她就嫁人了。”
“嫁给了一个有钱人,就是那种……开跑车的富二代。”
“听说,现在住在市里最高档的那个小区,叫什么……‘观澜一品’。”
王阿姨后面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清了。
耳朵里只剩下嗡嗡的轰鸣声。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楼,怎么离开那个承载了我所有青春和爱恋的地方。
我像个游魂一样,走在车水马龙的街上。
原来,不是她不等我。
是生活,没给她等我的机会。
我没有哭,只是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块,空荡荡的,冷风一个劲儿地往里灌。
天黑的时候,我站在了“观澜一品”小区的门口。
气派的大理石门柱,金碧辉煌的雕花铁门,以及穿着笔挺制服、站得像标枪一样的保安。
这里的一切,都和我格格不入。
一辆骚红色的保时捷911缓缓驶来,停在了门禁处。
车窗降下,我看见了驾驶座上的那个男人,年轻,张扬。
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米白色长裙的女人走了下来。
是苏柔。
她瘦了很多,脸色苍白,一头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
她还是那么美,只是那双我曾无比迷恋的、总是亮晶晶的眼睛,此刻却像一潭死水,没有半点波澜。
她抬头看了一眼小区内璀璨的灯火,眼神里是化不开的落寞和疲惫。
那一刻,我多想冲上去,问她一句,你过得好吗。
可我的脚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我看到了她手上那枚硕大的钻戒,在路灯下闪着刺眼的光。
那光芒,像一道天堑,将我和她,彻底隔在了两个世界。
我能给她什么呢?
我只是一个刚出狱的劳改犯,身无分文,前途未卜。
而那个男人,能给她父亲还债,能让她住进这样的豪宅。
我有什么资格去打扰她现在的生活?
保时捷驶进了小区,大门缓缓关闭。
我站在原地,直到路灯下的身影被拉得又细又长。
然后,我默默地转过身,走进了无边的夜色里。
02
我没有离开这座城市。
离开,就像是逃兵。
我忘不掉她看小区时那空洞的眼神。
我知道,她不快乐。
这比她幸福地忘了我,更让我心痛。
我做了一个决定,一个连我自己都觉得疯狂的决定。
我要留下来。
不是为了夺回什么,只是想……离她近一点。
哪怕只是呼吸着同一片城区的空气。
我用身上仅有的那点钱,在“观澜一in”小区大门斜对面,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租下了一个即将倒闭的早餐店门面。
铺面很小,只有十几平米,后面连着一个更小的、用来睡觉的隔间。
这里的位置算不上好,但它有一个最大的优点。
从店门口,可以清楚地看到小区进出的车辆。
房东是个中年男人,见我一个年轻人要开早餐店,有些不屑。
“小伙子,我劝你别干,这里的人都开豪车,谁看得上你这路边摊啊?”
我没多解释,只是把几个月的租金和押金一次性付清了。
拿到钥匙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终于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有了一个落脚点。
接下来的半个月,我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这家小店上。
粉刷墙壁,添置桌椅,采购厨具。
狱中五年,我在后厨干了五年活。
别的没学会,做饭的手艺倒是练出来了。
我给小店取了个名字,叫“风味早餐”。
很简单,很直接。
我只想做好吃的,有味道的食物。
开业那天,没有鞭炮,没有花篮。
凌晨四点,我就爬了起来。
隔间的窗户正对着“观an澜一品”的方向,那里的楼宇像一头沉睡的巨兽,只有零星的几点灯火。
我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苏柔,早安。
然后,我转身走进了后厨。
和面,醒面,磨豆浆,调馅料,烧热油锅。
当第一锅金黄酥脆的油条在热油中翻滚,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时,我那颗空了许久的心,仿佛被这人间的烟火气,填满了一丝丝。
蒸汽氤氲,豆浆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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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做好的早餐一一摆上台面:刚出锅的小笼包,皮薄馅大,隐约能看到里面的汤汁;熬得恰到好处的豆腐脑,洁白滑嫩;还有炸得外酥里嫩的油条,和自家磨的、带着浓郁豆香的豆浆。
天色微亮时,第一批客人来了。
是小区的保安、保洁阿姨,还有几个早起送孩子的家长。
“老板,来碗豆腐脑,两根油条。”
“小笼包怎么卖?来一笼尝尝。”
我有些笨拙地收钱,打包,将一份份热气腾腾的早餐递到客人手里。
“哟,小伙子,你这豆腐脑味道不错啊!”
“油条炸得真脆,比老街那家好吃!”
客人的夸奖,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却涌起一股久违的踏实感。
靠自己的手艺吃饭,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忙碌了一早上,准备的食材全部卖光。
我坐在小店门口的板凳上,数着手里一堆零零碎碎的钞票,那是今天全部的收入。
不多,但足够我明天的成本和一天的生活费。
我抬头看着不远处那气派的小区大门,阳光正好洒在金色的徽标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我就在这里。
用一种最安静的方式,守着我回不去的过去。
早餐店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
我的手艺得到了周围街坊的认可,回头客越来越多。
每天清晨,我小小的店门口都会排起一条小小的长队。
这份忙碌,让我没有太多时间去胡思乱想。
直到开业后一周的那个早上。
一阵刺耳的跑车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我的店门口。
那是一辆骚红色的保时捷911。
我捏着夹油条的筷子,手猛地一紧。
是那辆车。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一身名牌运动服的年轻人跳了下来。
他很高,很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神气。
正是那天我看到的,从驾驶座下来的那个男人。
陈昊。
后来我从排队的街坊聊天中,听到了他的名字。
苏柔的丈夫。
他似乎是被我这里的香味吸引过来的,皱着眉打量了一下我这简陋的小店,又看了看排队的人群,脸上露出几分好奇。
他竟然也跟着排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我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像擂鼓一样。
我低下头,假装专心炸着油条,用缭绕的油烟味掩饰自己脸上一闪而过的僵硬。
很快,就轮到他了。
“老板,你这儿什么最好吃?”他的声音很好听,带着一种天生的优越感。
我没抬头,闷声回答:“都还行,看您自己喜欢。”
“行吧,那一样来一份尝尝。”他显得很豪气。
我沉默地将小笼包、豆腐脑、油条、豆浆一样样打包好,递给他。
“多少钱?”
“二十八。”
他扫码付了钱,也没急着走,就拎着早餐站在一边,直接打开了油条的纸袋,咬了一大口。
“咔嚓”一声,清脆悦耳。
他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我靠!”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老板,你这手艺绝了啊!”
“这油条,比我在五星级酒店早茶吃的都地道!”
他三两口吃完一根油条,又喝了一口豆浆。
“嗯!豆浆也纯!好喝!”
他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完全没注意到我这个老板从头到尾都低着头,没有半点回应。
周围排队的客人已经见怪不怪,还有人跟他搭话。
“陈少,我们这老板手艺好吧?我们现在都不去别家吃了。”
“是啊,陈少也来我们这‘平民食堂’体验生活啦?”
陈昊哈哈大笑:“什么平民食堂,这味道,米其林级别!老板,你这店我粉了!”
说完,他拎着剩下的一大堆早餐,心满意足地上了车,一脚油门,跑车呼啸而去。
我看着那远去的车尾灯,缓缓地直起一直僵着的背脊。
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那口气里,混合着油烟味和一丝苦涩。
世界真小。
小到我只想躲起来,却偏偏躲不过。
03
我以为陈昊只是一时兴起。
我以为他那样的富家少爷,吃惯了山珍海味,对这种街头小吃的热情不会超过三天。
但我错了。
从那天起,陈昊成了我早餐店最忠实的顾客。
他几乎每天早上都会开着他那辆扎眼的跑车,准时出现在我的店门口。
而且,他从不插队,每次都很有耐心地跟在阿姨大叔们后面排队,有时候还会跟旁边的人聊上几句。
他好像天生就有一种亲和力,哪怕一身名牌,开着豪车,也能跟穿着工服的保洁大叔聊得热火朝天。
他对我,似乎也格外热情。
“老板,今天油条多炸一会儿,我喜欢吃焦点儿的。”
“老板,你这小笼包的汤汁是怎么锁住的?教教我呗?”
“老板,你是不是不爱说话啊?酷得嘞!”
我始终保持着沉默,只是低着头,按照他的要求做着早餐。
我不敢看他。
我怕从他那张阳光开朗的脸上,看到苏柔的影子。
可他偏偏要在我最痛的地方,撒上一把又一把的盐。
他开始跟我聊起了他的妻子。
也就是我的苏柔。
“唉,老板,你说女人是不是都很难懂?”
“我老婆,人长得漂亮吧,性格也好,什么都不缺,可她就是天天不开心。”
那天早上人不多,他靠在柜台边,一边喝着豆浆,一边对我这个陌生的店老板,倾诉着他的烦恼。
我手中的铲子顿了一下,滚烫的油星溅在手背上,一阵刺痛。
我没吭声。
他自顾自地继续说:“我给她买最新的包,她看一眼就放一边了。”
“我带她去吃人均几千的法餐,她也吃不了几口。”
“她胃口特别不好,越来越瘦,我看着都心疼。”
“老板,你说,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真正高兴起来呢?”
他一脸真诚地看着我,仿佛我是一个能解开他所有困惑的情感大师。
可他哪里知道。
他口中那个“不开心”的女人,曾经为了我亲手做的一碗鸡蛋面,就能笑得像个孩子。
他口中那个“胃口不好”的女人,曾经能抢走我碗里最后一块红烧肉,然后得意洋洋地对我做鬼脸。
他口中那个“什么都不缺”的女人,唯一缺的,或许就是我这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我能说什么?
我只能沉默地听着。
听着这个男人,用一种炫耀又苦恼的语气,讲述着他和我爱人的婚后生活。
这对我来说,是一种酷刑。
一种日复一日,不见血的凌迟。
每一天,当他开着跑车出现,当他站在我面前,当他跟我聊起苏柔,我都感觉自己像一个扒光了衣服的小偷,卑微地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窥探着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我甚至开始有些病态地期待他每天的到来。
因为只有从他的口中,我才能知道她最近好不好。
哪怕这些消息,都是通过我的情敌之口,以一种最残忍的方式传递给我。
我痛恨这样的自己。
却又无力挣脱。
日子就在这种平静而煎熬的氛围中,一天天过去。
转眼,秋天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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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的梧桐树叶开始泛黄,风中带了一丝凉意。
那天清晨,起了雾,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陈昊的红色跑车,像一道划破晨雾的闪电,准时停在了店门口。
和平时不同的是,今天副驾驶的车窗,是开着的。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透过薄薄的雾气,我看到了那张日思夜想的脸。
苏柔就坐在车里。
她穿着一件薄款的米色风衣,头发挽了起来,露出了纤细白皙的脖颈。
她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目光,视线转了过来。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静止了。
空气凝固,周围排队说笑的声音,汽车的鸣笛声,所有的一切都瞬间远去。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她那双写满了震惊、痛苦、愧疚和难以置信的眼睛。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她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紧紧地攥住了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能感觉到,我的呼吸也停滞了。
五年了。
这是我出狱后,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她。
她瘦得让我心疼。
眼底的乌青,是那么明显。
我多想问她一句,为什么不照顾好自己。
可是,我不能。
排在陈昊前面的阿姨买好了早餐,队伍向前挪动了一下。
“老板,发什么呆呢?到我啦!”陈昊大大咧咧的声音,将这片死寂猛地敲碎。
我像被针扎了一下,猛地回过神来。
我迅速地移开目光,低下头,拿起一个袋子。
“今天还要老样子?”我的声音有些沙哑,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
“对,老样子!”陈昊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我机械地装着早餐,豆腐脑、油条、小笼包……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无比僵硬。
我的余光能感觉到,车里那道灼人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我的身上。
“好了。”我把打包好的早餐递给陈昊。
他接过早餐,又像往常一样,拿出手机准备抱怨几句。
“我老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又开始失眠了,医生说……”
“慢走。”
我打断了他的话,将找零的几块钱硬币塞到他手里,然后迅速转身,去招呼下一位客人。
我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视,只是晨雾中产生的一个幻影。
陈昊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奇怪我今天为什么这么冷淡。
但他也没多想,耸耸肩,转身上了车。
红色的跑车再次发动,很快就汇入了车流,消失在晨雾的尽头。
我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把夹油条的铁钳。
铁钳冰冷的温度,顺着我的手心,一直传到了心里。
原来,重逢是这样的滋味。
比我想象中,要痛上一万倍。
那一天,我提前收了摊。
我把自己关在那个狭小的隔间里,点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中,苏柔那双写满痛苦的眼睛,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第二天,陈昊没有来。
第三天,他还是没有来。
我的心里,竟然产生了一丝空落落的慌张。
直到第四天早上,那辆熟悉的红色跑车才再次出现。
陈昊从车上下来,眼窝深陷,一脸的疲惫和焦虑。
“老板,真不好意思,这几天没来你这儿。”他苦笑着对我说。
“我老婆病了,发高烧,住了两天院。”
我的心猛地一揪。
“医生检查了半天,也说不出具体原因,就说是……心结郁积,情绪波动太大引起的。”
他抓了抓头发,满脸的无助。
“她什么都不肯吃,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我沉默地听着,喉咙发紧。
我知道,她是因为见到了我。
我的出现,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她原本死寂的心湖,激起了惊涛骇浪。
这或许,也是一种打扰吧。
陈昊看着我,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老板,你这有粥吗?清淡点的那种。”
“有小米粥。”我低声回答。
“好好好,那你给我打一包!我回去让她试试,医生说喝点粥养胃。”
我点了点头,转身去给他盛粥。
小米被我熬得金黄软糯,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我把粥小心地装进打包盒里,递给他。
“谢谢你啊老板!”他感激地看了我一眼,付了钱,匆匆离去。
看着他焦急的背影,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我亲手熬的粥,却要通过另一个男人,送到我最心爱的女人面前。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吗?
04
从那天起,陈昊的早餐内容就固定了下来。
一份小米粥,雷打不动。
有时候他会顺便带根油条,但大多数时候,他都只打包一份粥。
“老板,你这小米粥有魔力啊!我老婆昨天喝了半碗!”
“今天又多喝了一点!虽然还是不怎么说话,但气色好多了!”
“老板你真是我的福星!”
他每天都会向我汇报苏柔的“战果”,脸上的笑容也一天比一天灿烂。
而我,只是沉默地听着,递给他那碗滚烫的粥。
我的粥,能暖她的胃。
可我,却暖不了她的心。
这样过了大概一个星期,苏柔的病似乎是全好了。
陈昊又恢复了往日那神采飞扬的样子。
这天早上,他来的时候,显得异常兴奋,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他神秘兮兮地凑到我柜台前,压低了声音。
“老板,我总算想起来了!”
“什么?”我正忙着给客人找钱。
而他接下来的一句话,顿时令我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