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清溪村家家户户都通了自来水,唯独我家门前的管道断了头。
村主任赵富贵一句话,直接断了我的念想。
“你家在村尾,铺管成本太高。”
我没吵没闹,拿出攒了大半辈子的 8 万积蓄打了口井。
顺带,在院墙挂了块木牌,写着 “本院井水,概不外借”。
谁能想到,没过多久大旱就来了,村里的自来水彻底断供,庄稼蔫得打卷,就连村民的饮用水都成了难题。
天灾却完全没影响到我家,毕竟我家院子里有一口独属于我家井。
没几天,村主任赵富贵领着全村人,浩浩荡荡站在了我家门前……
01
清溪村沸腾了。
家家户户的院子里,崭新的水龙头在阳光下闪着银光,拧开阀门,清澈的自来水“哗哗”地流淌出来,带着一股淡淡的漂白粉味道。
孩子们在水柱下尖叫着追逐打闹,女人们端着盆,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男人们则聚在一起,点上烟,得意洋洋地讨论着这件能载入村史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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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可好了,再也不用跑老远去河里挑水了!”
“还得是赵主任有本事,这么大的工程都能拉来,给咱们村办了件大好事!”
“就是就是,以后洗菜做饭,洗澡浇园,一拧龙头就来水,跟城里人一样了!”
赞美声、欢笑声、水流声,汇成了一曲热闹的交响乐,飘荡在清溪村的上空。
但这乐曲,却精准地绕过了村尾最偏僻的那座院子——我的家。
我叫李建国,我家的院墙,和邻居孙强家只隔了一条三米宽的土路。
他家的水龙头正对着我的大门,水流声清晰得仿佛就在我耳边。
我妻子周玲红着眼圈,透过门缝看着外面欢庆的人群,嘴唇都快咬破了。
四岁的女儿妞妞不懂事,扒着我的腿,奶声奶气地问:“爸爸,我们家为什么没有那个会喷水的东西?妞妞也想玩水。”
我心头一紧,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摸着女儿的头,喉咙干涩,却说不出一个字。
这件事,还得从七个月前说起。
镇上批下扶持款,要在各个村普及自来水管网,清溪村就在第一批名单里。
这是天大的好事,家家户户都盼着。
村主任赵富贵组织开会,宣布每家每户需要交两千两百块钱的管道铺设费和入户费。
钱不多,大家也都乐意。
我家自然也不例外,早早地就把钱准备好了,还特意让周玲用红布包好,第二天一早就送到了村委会。
村会计刘婶当时笑着接过钱,在登记本上认真写下我家的名字,拍着周玲的手说:“建国媳妇你放心,到时候施工队准保把管子铺到你家门口,咱村这次保证一个都不落。”
可就在施工队进村的前一天,赵富贵叼着烟,挺着他那标志性的啤酒肚,晃悠到了我家门口。
他身后还跟着个年轻小伙,是他远房侄子,前阵子刚被安排到村委会帮忙,平时总跟在赵富贵屁股后面,见了谁都仰着下巴。
“建国啊,”赵富贵吐了个烟圈,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目光扫过我家院子,最后落在墙角堆放的柴火上,“村里开会研究了一下,你家这个情况比较特殊。”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锄头——刚才我还在院子里翻地,准备种点青菜。
“赵主任,有什么问题吗?”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些,不想一开始就把气氛弄僵。
“你看啊,”赵富贵用夹着烟的手指了指我家的方向,烟蒂上的灰掉在地上,他用脚尖碾了碾,“你家在村子最边上,这主管网从村头铺过来,到孙强家那里就差不多到头了。要是再单独给你家铺一截,得多花好几万的材料费和人工费。这笔钱,总不能让大家伙给你摊吧?”
他的话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我的心上。
我强忍着怒气,说道:“赵主任,这不对吧?当初开会的时候,刘婶可是说好了全村覆盖的,而且规划图我也看过,上面明明标了我家的位置。多出来的成本,不是应该从项目款里出吗?再说了,我家也不是村里最远的,南边山脚下还有四户人家呢,他们家怎么就能通?”
赵富贵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尖狠狠碾了碾,他身后的侄子也跟着皱起眉头,像是我犯了什么大错一样。
“建国,你这是什么态度?”赵富贵提高了音量,“你在质疑村委会的决定?南边那几户人家,早就主动表示,愿意多出一些管道钱,人家那叫有集体荣誉感。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你爸以前当老村主任的时候,清正廉洁,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个斤斤计较的儿子?”
他提起我爸,我心头的火“噌”地就冒了上来。
我爸是上一任村主任,一辈子为村里操劳,修桥铺路、引水灌溉,没少为村民办实事,两袖清风,在村里威望极高。
赵富贵当年只是个村会计,靠着拉关系、送礼品才当上了村主任。
这些年,村民们还时常念叨我爸的好,赵富贵对此一直耿耿于怀,明里暗里没少给我家使绊子。
前阵子他孙子满月,摆了好几桌酒,暗示村里每户都要去“随个大礼”,我想着家里本来就不宽裕,而且他这明显是借机敛财,就没搭理他,只让周玲送了两箱牛奶过去,从那以后,他见了我就没给过好脸色。
我知道,这次通水的事,他就是故意针对我。
什么成本太高,不过是个借口。
“赵主任,这么说,就是没我家的份了?”我冷冷地问,压着心里的火气。
“话也别说得这么死,”赵富贵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他的手油腻腻的,我强忍着没躲开,“你要是真有诚意,也不是不能再开会‘研究研究’。村里这么多张嘴,你总得意思意思,让我好去帮你说说话嘛,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没必要把关系闹僵。”
图穷匕见。
这哪里是要钱,分明是在要我的膝盖,让我低头服软,给他送礼。
我盯着他那张油腻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赵主任,钱,我家一分不会多出。这水,要是按规矩该有,就不能少了我家。要是不该有,我也不强求。”
“好!有骨气!”赵富贵怒极反笑,他身后的侄子也跟着冷笑一声,“建国,这话可是你说的!我倒要看看,你这骨气能当水喝不!”
说完,他甩手就走,那肥硕的背影充满了挑衅和不屑,他的侄子还回头瞪了我一眼,像是在说“你等着瞧”。
从那天起,我就知道,这自来水,肯定没我家的份了。
果然,施工队热火朝天地干了一个多月,管道铺满了全村,家家户户都接上了水龙头,唯独在我家门口戛然而止,孙强家的水龙头就装在靠近我家院墙的位置,打开阀门,水流声听得清清楚楚。
看着邻居们兴高采烈地讨论着通水后的便利生活,孙强还特意在我家门口炫耀,说以后再也不用早起挑水了,周玲愁得好几天吃不下饭。
“建国,要不……要不咱去给赵主任说句软话吧?”晚上,周玲坐在床边,声音带着哭腔,“再把礼补上,多送点钱,不然以后妞妞上学,村里开个证明什么的,他再卡着我们怎么办?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我抱着她,心里同样不是滋味。
我何尝不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可一想到赵富贵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我爸一辈子堂堂正正,没求过人,没向谁低过头,我不能给他丢脸。
“小玲,别怕,”我抚着她的背,眼神坚定,“他赵富贵能一手遮天,还能管天管地不成?没了他家的自来水,我们就不活了?放心,水的事,我来想办法。”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看着身边熟睡的妻女,妞妞还在梦里嘟囔着“要喷水的东西”,一个念头在我脑海里疯狂滋生——自己打井。
第二天一早,我骑着摩托车去了镇上,跑了三家水利设备店,向老板咨询打井的费用、流程和注意事项,还找熟人打听了口碑好的打井队,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个打井队的联系方式,也带回了取空家里所有积蓄的银行回执单。
整整6万块。
这是我们准备留给妞妞将来上大学的钱,还有平时省吃俭用攒下的应急款,原本想着等妞妞再大一点,就用这笔钱在镇上开个小杂货店,补贴家用。
周玲看到那张单子,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手里的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建国,你疯了!6万块,就为了争一口气?”她蹲在地上,一边捡碎片一边哭,“这钱要是打不出水怎么办?妞妞以后上学怎么办?我们家以后遇到急事怎么办?”
我走过去,把她扶起来,握住她的手,眼神从未有过的坚定:“小玲,这不是争一口气。这是争一份尊严。我不能让妞妞以后在村里被人指着脊梁骨说,她爸是个见了村主任就要点头哈腰的软骨头。这6万块,我今天花了,将来就一定能十倍、百倍地挣回来!你信我!”
周玲看着我眼里的决绝,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眼神里多了一丝信任和坚定:“我信你,建国。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再难的日子都能挺过去。”
而我心里清楚,这场仗,从我决定打井的那一刻起,才刚刚开始。
02
打井队进村那天,动静闹得不小。
钻井机“突突突”的轰鸣声,像一台大功率的发动机,把全村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那是一支由五个人组成的队伍,领头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师傅,姓王,皮肤黝黑,手上布满了老茧,一看就是干这行多年的老手。
他们开着两辆卡车,一辆装着钻井机,另一辆装着各种工具和管材,刚到我家院门口,就围过来不少村民。
村民们放下手里的活计,三三两两地站在我家院墙外,对着院里忙碌的工人和那台巨大的机器指指点点,议论声此起彼伏。
“建国这是要干啥?疯了吧?花钱请这玩意儿来?”
“你还不知道?他家没通上自来水,这是要自己打口井呢!”
“我的老天爷!打口井得花多少钱?我听说没个几万块下不来吧?他家哪来这么多钱?是不是把妞妞上学的钱都拿出来了?”
“啧啧,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为了一口气,把家底都掏空了,何必呢?跟赵主任服个软不就完了,真是傻。”
议论声隔着院墙,一字不落地飘进我的耳朵里。
我没理会,只是默默地给打井队的师傅们递烟、倒水,帮他们搬工具,王师傅接过烟,笑着说:“兄弟,你放心,只要这地下有水,我就保证给你打出来,不辜负你这份信任。”
他们是专业的,先拿出仪器在我家院子里勘探,确定地下水位和岩层情况,然后选了个靠近院墙的位置定位,接着就开始下钻,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村主任赵富贵自然也闻讯赶来了。
他背着手,站在人群的最前面,身边跟着几个平时跟他走得近的村民,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有惊讶,有鄙夷,但更多的是一种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哟,建国,搞这么大阵仗啊?”他阴阳怪气地开了口,声音故意提得很高,让周围的人都能听见,“怎么,跟我这儿置气,非要整个井出来?我可跟你说,咱们这地界,地下水又深又涩,前几年有好几户人家试过,打出来的水要么有股怪味,要么根本不够用,最后还不是白花钱。你这6万块钱,可别打了水漂啊!”
他身边的一个跟屁虫,外号“赵大炮”的家伙立马附和道:“就是!主任还能骗你不成?放着干净的自来水不用,非得花这冤枉钱,我看就是脑子有问题!人家孙强家,跟主任关系好,早早地就用上自来水了,哪像你,非要跟主任对着干,这下好了吧,自找苦吃!”
赵大炮是赵富贵的远房堂弟,平时就靠着赵富贵的关系在村里占点小便宜,见谁不顺眼就挤兑几句,村民们都不爱搭理他。
我直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平静地看着赵富贵:“赵主任,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我家的地,我家的钱,打出来的水就算再涩,那也是我自己的水,喝得踏实。不像有些人,表面上为村民办事,背地里不知道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
我的话不卑不亢,却噎得赵富贵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大概是被我说中了心事,最后冷哼一声:“行!你李建国有种!我等着看你怎么收场!”
说完,他气冲冲地带着人走了,赵大炮还回头骂了一句“不识好歹”,才快步跟上。
他这一走,围观的村民们议论得更起劲了。
大多数人都在摇头,觉得我是意气用事,把好好的日子往沟里带,还有人说我这是“拿鸡蛋碰石头”,迟早要后悔。
只有少数几个和我家关系还不错的老人,比如村东头的张大爷,悄悄地走过来,低声劝我。
“建国啊,别跟赵富贵那种人犟,不值当。”张大爷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他那人小心眼,记仇得很,你这么跟他对着干,以后在村里难免会受委屈。这钱花了,要是打不出水,你媳妇孩子可咋办啊?要不你再想想,去镇上水利站反映反映,兴许还有转机。”
“是啊,建国,”旁边的李奶奶也跟着劝道,“服个软不丢人,一家人的日子才重要。赵富贵虽然不是东西,但他现在掌着权,咱们小老百姓跟他硬拼,吃亏的还是自己。”
我谢过了他们的好意,给他们递了瓶水,说:“张大爷,李奶奶,谢谢你们的关心,我心里有数。赵富贵是什么人,你们也清楚,去镇上反映根本没用,他早就把关系打通了,唯一的路,就是靠自己。”
张大爷和李奶奶见我心意已决,也不再多说,只是摇了摇头,叹着气走了。
打井的过程,比我想象的还要艰难。
钻头往下打了三十多米,遇到的都是坚硬的岩石层,进度异常缓慢,有时候一天只能往下打两三米。
钻井机的轰鸣声从早响到晚,搅得四邻不安,孙强家还特意过来抱怨了两次,说吵得他家孩子没法写作业,周玲好言好语地道歉,才把人打发走。
那6万块钱,像一座大山压在我的心上,每天看着打井队的师傅们工作,我都在心里盘算着剩下的钱还能支撑多久。
周玲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看得出她眼里的焦虑。
每天晚上,她都会悄悄地在账本上算来算去,然后叹口气,把账本藏起来,怕我看到了心烦。
村里的风言风语也越来越难听。
“都三天了,连点水星子都没见着,我看是悬了,建国这次怕是真要赔本了。”
“活该!谁让他不听主任劝,非要打肿脸充胖子,这下好了,钱花了,水还没影,看他以后怎么跟媳妇交代。”
“可怜妞妞了,跟着他一起遭罪,本来还能去镇上上个好学校,现在钱都拿去打井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这些话像刀子一样,剜着我的心。
我只能把所有的压力都自己扛着,白天在井边忙活,帮师傅们递工具、清理泥土,晚上还要安慰妻子,说再等等,很快就能出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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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天,我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周玲看着心疼,每天都给我煮鸡蛋,让我补补身体。
到了第五天,打井队的王师傅,一脸凝重地找到了我。
“建国兄弟,情况不太乐观啊。”他递给我一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根,眉头紧锁,“咱们已经打了快五十米了,全是干岩层,一点水的迹象都没有。按理说,这个深度早就该见水了,就算是岩层,也该有渗水的痕迹。再往下打,费用可就得往上加了,每多打一米,就要多收八百块钱,这是之前合同里说好的,我得跟你说清楚。”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五十米,这是合同上约定的最深深度,当初算费用的时候,就是按五十米算的,现在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再往下打,根本没多余的钱。
“王师傅,凭您的经验,下面……还有希望吗?”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手心都冒出了汗。
王师傅吸了口烟,沉默了半晌,才缓缓说道:“五五开吧。有可能再打几米就出水了,也有可能,下面根本就是死岩,一滴水都没有。这事儿,风险太大,得你自己拿主意。要是想放弃,我们现在就能撤设备,之前的工钱按实际工作量算,还能退你一点钱;要是想继续,就得先交一部分加出来的费用。”
那一刻,我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我真的要为了这口气,把全家都拖进深渊吗?
赵富贵的嘲笑,村民的议论,妻子的忧虑,女儿的期待,像潮水一样向我涌来,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站在院子里,看着那个深不见底的钻孔,第一次感到了绝望,甚至开始后悔当初的决定,觉得自己太冲动了。
就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周玲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红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她所有的金首饰——一根项链,一对耳环,还有一个手镯。
那是她出嫁时,她母亲给她的嫁妆,平时她舍不得戴,一直藏在衣柜最里面,说要留给妞妞当嫁妆。
“建国,”她把首饰塞到我手里,眼睛里闪着光,没有了之前的焦虑,只剩下坚定,“拿去,当了。我妈说了,嫁妆是给我撑腰的,现在,就是它该派上用场的时候。咱们不蒸馒头争口气,我就不信,老天爷会把咱们往绝路上逼!就算真的打不出水,大不了我们再攒,日子总能过下去,但是这口气,不能输!”
我握着那些沉甸甸的首饰,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却让我的心变得滚烫。
看着妻子坚定的眼神,我眼眶瞬间就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
我一把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用尽全身力气说道:“好!咱们就赌这一把!就算砸锅卖铁,也要把这口井打出来!”
第二天一早,我就拿着首饰去了镇上的典当行。
老板是个实在人,听说了我的情况,没有压价,给了我一万两千块钱,还说:“兄弟,我佩服你的骨气,以后要是有需要,随时来找我。”
我拿着钱,回到家,把钱交给了王师傅,只有一个要求:继续往下打!
钻井机再次轰鸣起来,这一次,它的声音在我听来,不再是噪音,而是希望的交响。
王师傅也被我们的决心打动了,亲自操作钻井机,还让徒弟们轮流盯着,一旦有出水的迹象就立马告诉他。
又往下打了五米,六米,七米……每往下打一米,我的心就往上提一分,紧紧地悬在嗓子眼。
周玲也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钻孔,手里攥着衣角,紧张得不行。
直到第八米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随着钻头的一次猛烈冲击,一股浑浊的泥浆猛地从钻孔里喷涌而出,溅得周围都是泥水!
紧接着,是“咕噜咕噜”的声音,一股清澈的水流,夹杂着少量泥沙,冲上了地面,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
“出水了!出水了!”打井队的工人们兴奋地大喊起来,王师傅也激动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兄弟,成了!你看这水,流量还不小,水质肯定差不了!”
我整个人都懵了,愣在原地,直到冰凉的地下水溅到我的脸上,我才反应过来。
我冲过去,用手捧起那浑浊的水,虽然带着泥沙,但能清晰地感觉到水的清凉,激动得浑身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周玲也跑了过来,看着水流,捂着嘴,眼泪也掉了下来,却是喜悦的泪水。
我们赌赢了!
03
井打出来了,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王师傅带着徒弟们帮我们安装水泵,铺设管道,还在院子里装了个过滤装置,说是能过滤掉水里的泥沙,让水质更好。
没过两天,我家院子里也多了一个崭新的水龙头,和村里其他人家的一模一样,甚至比他们的还要亮堂。
当周玲小心翼翼地拧开阀门,看着那股强劲而清澈的水流“哗”地一声冲进水桶时,她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喜极而泣,嘴里不停地说着“太好了,太好了”。
女儿妞妞更是兴奋地拍着小手,在水边又蹦又跳,拿着小勺子舀水玩,还大声喊着“爸爸,妈妈,我们家也有喷水的东西啦!”
我用瓢舀了一勺刚抽上来的井水,喝了一口。
水质清冽,带着一丝天然的甘甜,比村里那股带着漂白粉味的自来水好喝太多了,喝下去,浑身都觉得清爽。
这口井,不仅解决了我们家的用水问题,更重要的是,它洗刷了我们一家人这些天所承受的所有委屈和嘲讽。
我用剩下的钱,去镇上请人做了一块大大的木牌,用红漆在上面写了八个醒目的大字:本院井水,概不外借。
木牌做好的那天,我特意选了个下午,当着不少路过村民的面,亲手把这块牌子挂在了我家院墙最显眼的位置,正好对着孙强家的大门。
这块牌子,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某些人的脸上。
消息传得很快,整个清溪村都知道我李建国不但打出了水,而且水质极好,比自来水还好喝。
之前那些看笑话的村民,现在路过我家门口,眼神都变得复杂起来。
有羡慕,有嫉妒,也有那么一丝敬佩,再也没人敢在背后说我“傻”“死要面子”了。
最不好受的,当然是村主任赵富贵。
那天下午,他黑着脸,又一次出现在了我家门口,身边还跟着赵大炮和几个村委会的人。
他死死地盯着墙上那块牌子,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像是那块牌子得罪了他一样。
“李建国!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指着牌子,厉声质问,声音里满是愤怒,“你这是要跟全村人作对吗?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村里供你吃供你住,现在你有了水,就不想着回馈村里了?”
他又搬出了“集体”这套说辞,以前他每次想占便宜,或者想打压别人的时候,都会用这招。
我差点笑出声来,靠在门框上,双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赵主任,你这话就奇怪了。这井是我自己花钱打的,前后花了快8万块,这院子是我家的宅基地,有正规的房产证,我家的东西不外借,碍着谁了?当初你们全村通自来水的时候,怎么没人跟我提‘集体’这两个字?怎么不想着把我家也纳入‘集体’里?现在我自己解决了用水问题,倒有人来跟我讲‘集体’了?”
“你……”赵富贵被我怼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手指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旁边的赵大炮又跳了出来,指着我喊道:“李建国你别不识好歹!主任这是关心你,怕你被全村人戳脊梁骨!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懂不懂?现在你把牌子挂在这里,就是不给主任面子,不给全村人面子!”
“我懂啊,”我点点头,笑眯眯地看着他,语气里满是嘲讽,“所以当初你们给我留一线了吗?当初赵主任故意不给我家通水,你跟着煽风点火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做人留一线’?现在跑来跟我讲大道理,不觉得可笑吗?赵大炮,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去让赵主任把村里的自来水弄好,别整天盯着我家这口井。”
赵大炮被我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我。
赵富贵见说不过我,只能耍起了无赖,提高了音量,让周围的村民都能听见:“我不管!你这口井,是在清溪村的地界上打的,那就是村集体的财产!你不能私自占有!明天我就带人来,把这井给你封了!让你也尝尝没水喝的滋味!”
“封我的井?”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冷了下来,向前走了一步,盯着赵富贵的眼睛,“赵富贵,我劝你想清楚。这地是我家的宅基地,有房产证的,受法律保护。在这块地上,我别说打口井,就是盖楼,只要不违规,你也管不着。你要是敢动我的井一下,我马上就报警,告你非法侵入和故意毁坏私人财物。到时候,咱们就去派出所,去镇政府,好好说道说道,顺便也让上级领导们听听,你是怎么‘为人民服务’,把自来水管网修到一半就断头,还故意刁难村民的!再让大家看看,你这些年是怎么把村里的扶贫款、项目款装进自己腰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