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赵玲的手机跟催命符似地响了起来。
屏幕上“老公”两个字跳动着，她不用想都知道电话那头要说什么。
“喂，老婆，收拾一下东西，我们明天回家过年。”
李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赵玲捏着手机，指节泛白，心里那股子恶心劲儿又翻了上来。
回家？
回那个让她喘不过气的家？
她的脑子里瞬间就蹦出了婆婆王桂花那张刻薄的脸。
那张嘴，像是淬了毒的刀子，总能精准地扎在她最痛的地方。
“你就是个不会下蛋的鸡，我们李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娶了你这么个玩意儿！”
“你看你那丧门星的样子，自从你进了门，家里就没顺过！猪瘟死了两头猪，都他妈赖你！”
“地里的庄稼收成不好，也是你这个扫把星克的！”
一句句，一声声，像是魔音灌耳，在赵玲的记忆里挥之不去。
结婚三年，她活得像个罪人。
就因为她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就因为她生不出儿子，她就成了全家的公敌。
那些鸡毛蒜皮的倒霉事，都成了她命中带煞的铁证。
她想吐，真的想吐。
“怎么不说话？听见没？”
李伟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了。
“我不想回去。”
赵玲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决绝。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是李伟压低声音的劝哄。
“老婆，大过年的，别闹脾气了。我妈就是那个臭脾气，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我保证，这次回去我肯定护着你，行不行？”
又是这句话。
每次都是这句话。
可每次回去，当婆婆的唾沫星子淹过来的时候，他永远都只会说：“我妈年纪大了，你让着她点。”
赵玲的心，早就被这“让着点”三个字磨得千疮百孔。
但她还是心软了。
她爱李伟，爱这个当初不顾一切要娶她的男人。
“……好。”
她终究还是答应了。
挂了电话，手机又一次响起，这次是“爸爸”。
赵玲深吸一口气，接了起来。
“闺女，今年过年，爸想去看看你婆家。”
电话那头的声音沉稳而充满威严。
赵玲的心咯噔一下。
她嫁给李伟，是个秘密。
一个天大的秘密。
她，堂堂千亿集团董事长的独生女，隐瞒了自己富豪之女的身份，嫁给了一个农村出来的凤凰男。
当初，她以为自己嫁给了爱情。
现在看来，更像是一场笑话。
“爸，他们……就是普通农村人，您过来不方便吧？”
她试图推脱。
“再不方便也得去。我的女儿，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嫁了。我得去看看，亲家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敢这么欺负我的宝贝女儿。”
父亲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怒意。
赵玲知道，自己受的那些委屈，父亲肯定是通过某些渠道知道了。
想到和李伟的感情，想到自己还想再努力一次，她最终还是答应了。
“那……那您等我电话吧。”
“好。”
第二天，赵玲和李伟提着大包小包，踏上了回乡的路。
车子刚在院门口停稳，王桂花就跟闻着味儿的苍蝇一样迎了出来。
她一把夺过儿子手里的东西，眼睛却像X光一样在赵玲身上扫来扫去。
“呦，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在城里享福，忘了我们这穷乡僻壤了呢！”
那阴阳怪气的调调，瞬间点燃了赵玲心里的火。
但她忍住了。
李伟在旁边打着圆场：“妈，你看你说的，小玲这不是忙嘛。”
“忙？她能忙什么？一个连蛋都下不了的女人，还能指望她干出什么大事？”
王桂花的声音陡然拔高，生怕左邻右舍听不见。
赵玲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李伟的脸色也有些难看，拉着赵玲进了屋。
“你别理我妈，她就那样。”
赵玲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放下行李。
她还能说什么呢？
事实就是，在这个家里，她连呼吸都是错的。
刚坐下没两分钟，王桂花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赵玲，死哪儿去了？没看见厨房里堆了那么多碗吗？还不赶紧去洗了！”
赵玲认命地站起身，走向那个油腻腻的厨房。
水池里，是堆积了两天的碗筷，上面还飘着一层黄色的油花。
一股馊味扑面而来。
她强忍着恶心，挽起袖子开始洗碗。
冰冷的自来水，刺得她手指生疼。
而客厅里，王桂花正热情地招呼着刚进门的女儿和女婿。
“哎呦，我的宝贝闺女回来了！快坐快坐！想死妈了！”
大嫂李娟，挺着微凸的肚子，一脸傲气地走了进来。
王桂花立马端茶倒水，切好的水果也递了上去。
“娟儿啊，你这可是我们家的大功臣！明年妈就能抱上大孙子了！”
那亲热的劲儿，跟对待赵玲时简直是天壤之别。
赵玲在厨房里听着，心口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闷得发慌。
她不求婆婆能对自己多好，但至少的尊重，总该有吧？
可在这个家里，她连个保姆都不如。
晚饭的时候，王桂花更是变本加厉。
她指挥着赵玲一个人，做了满满一桌子的年夜饭。
而李娟，就跟个太后似的，坐在沙发上磕着瓜子，看着电视。
“赵玲，那个鱼再多蒸一会儿！火候不到不好吃！”
“那个排骨，盐放少了！没味儿！”
“手脚麻利点！没吃饭吗！”
王桂花的训斥声，贯穿了整个做饭的过程。
赵玲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淌。
李伟进来过一次，想帮忙，结果被王桂花一巴掌拍了出去。
“大男人家家的，进什么厨房！让她一个人干！这点活儿都干不好，娶她回来干嘛！”
赵玲的心，在那一刻，彻底凉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曾经信誓旦旦说要保护她一辈子的男人，在自己母亲面前，却懦弱得像只鹌鹑。
她突然觉得很可笑。
自己的坚持，自己的隐忍，到底是为了什么？
年夜饭终于做好了。
赵玲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刚想坐下喘口气。
王桂花却一指旁边的角落。
“你坐哪儿去，跟孩子们一桌。”
赵玲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一张又小又破的方桌，勉强能挤下几个亲戚家的熊孩子。
而主桌上，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凭什么？”
赵玲的声音有些发抖。
王桂会眼皮一翻，没好气地说：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让你坐哪儿你就坐哪儿！一个不下蛋的母鸡，还想上主桌？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这句话，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赵玲的脸上。
周围的亲戚们，都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看着她。
有同情，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李伟拉了拉她的衣角，低声说：“老婆，要不……你就先坐那儿？我陪你？”
“陪我？”
赵玲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李伟，你觉得我是在乎坐在哪里吗？我在乎的，是你们李家，从来就没把我当人看过！”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客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王桂花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她没想到，这个平时逆来顺受的儿媳妇，今天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顶撞她。
“反了你了！赵玲！你吃我们家的，喝我们家的，还敢跟我大小声？你信不信我让李伟休了你！”
王桂花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傍晚时分，李娟的单位领导，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带着几个人拎着礼物上门拜年了。
王桂花一看来人，立马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脸。
“哎呦，是张科长啊！快请进！”
王桂花那张拉得老长的脸，瞬间笑成了一朵烂菊花。
她一个箭步冲上去，几乎是把张科长从门口“请”了进来，那点头哈腰的谄媚样，活像个见着主子的老太监。
“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真是让我们家这小破地方蓬荜生辉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瞪了还愣在原地的赵玲一眼，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滚一边去，别在这儿碍眼！
赵玲默默地退到了一边，像个透明的影子。
李娟挺着肚子，满面红光地迎了上去，娇滴滴地喊了一声：“张科长好。”
“小李啊，快坐下，你现在可是我们单位的重点保护对象。”
张科长笑呵呵地说道，眼睛在李娟的肚子上打了个转。
“这不，听说你回来了，我代表单位来看看你。你这次升职，可是我们科里的大喜事，大家伙儿都为你高兴呢！”
“升职？”
王桂花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耳朵竖得老高。
“我们家娟儿升职了？哎呦我的天，这可是大好事啊！你怎么不早跟妈说呢！”
她激动得满脸肥肉都在颤抖，一把抓住李娟的手，好像生怕她跑了似的。
李娟矜持地笑了笑，瞥了一眼角落里的赵玲，眼神里充满了炫耀和得意。
“也就是个副组长，不值一提。”
“怎么能不值一提呢！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王桂花扯着嗓门喊道，好像要让全村人都听见。
她转头对着张科长，那副嘴脸更是谄媚到了极点。
“张科长，真是太谢谢您了！我们家娟儿能有今天，全靠您的提拔和照顾！您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呐！”
说着，她就要给张科长鞠躬。
张科长连忙扶住她，场面话说得一套一套的。
而赵玲，从始至终，就像个局外人。
没人看她一眼，没人跟她说一句话。
她就站在那里，看着这群人上演着一出荒诞又可笑的戏码。
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丑。
这个家，从来就不属于她。
张科长坐了一会儿，客套了几句就走了。
他一走，王桂花彻底爆发了。
她把所有的功劳都揽在了自己女儿身上，然后把所有的不满和鄙夷，都倾泻到了赵玲头上。
“你看看人家娟儿！多有出息！年纪轻轻就当上领导了！再看看你！一没工作，二不下蛋，整天就知道在家里吃白饭！我们李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娶了你！”
王桂花指着赵玲的鼻子，破口大骂。
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赵玲脸上了。
赵玲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哀莫大于心死。
她已经连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伟站在一旁，搓着手，一脸为难。
“妈，少说两句吧，大过年的。”
“我说错了吗！你看她那副死人样子！给谁看呢！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我早就把她扫地出门了！”
王桂花越骂越起劲。
直到李娟不耐烦地说了句“妈，我饿了”，这场闹剧才暂时告一段落。
开饭了。
满满一桌子的菜，热气腾腾。
这都是赵玲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了小半天的成果。
可现在，她却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你，坐哪儿去。”
王桂花用下巴指了指墙角那张给孩子们吃饭的小桌子。
那张桌子，又矮又破，上面还沾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油污。
赵玲站着没动，眼睛死死地盯着王桂花。
“听见没！让你滚过去！别在这儿碍眼！”
王桂花见她不动，声音陡然拔高。
亲戚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在了赵玲身上。
有嘲笑，有怜悯，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幸灾乐祸。
李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扯了扯赵玲的袖子，压低声音哀求道：“老婆，听话，啊？就一顿饭，忍忍就过去了。”
忍？
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赵玲猛地甩开李伟的手。
她再也忍不住了。
这三年来所受的委屈，此刻如同火山一样，在她的胸中喷发。
“我不坐！”
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我不坐那儿！我也是这个家的人，我凭什么不能上主桌！”
整个屋子，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赵玲的反应惊呆了。
王桂花更是像见了鬼一样，她不敢相信，这个一向任她打骂的受气包，今天居然敢当众反抗她！
短暂的震惊过后，是滔天的怒火。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上主桌！一个生不出儿子的丧门星，也配跟我谈资格？”
王桂花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赵玲的鼻子骂道。
“本事不大，脾气倒不小！你今天要是赶不上那张桌子，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滚就滚！”
赵玲脱口而出。
这两个字，她已经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
今天，她终于说了出来。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李伟慌了，一把拉住她。
“老婆，你别冲动！大过年的，要去哪儿啊！”
“放开我！”
赵玲用力挣扎着。
她一秒钟都不想在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待下去了。
客厅里乱成一团。
王桂花的咒骂声，李伟的哀求声，亲戚们的议论声，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要把赵玲活活勒死。
就在这时，院子外突然传来一阵沉闷而有力的引擎轰鸣声。
那声音，跟村里那些拖拉机、小面包完全不一样。
紧接着，两道刺眼的白光穿透了黑夜，打在了院墙上，将整个院子照得如同白昼。
嘈杂的客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了。
一辆黑色的，他们谁也叫不上名字，但一看就贵得吓人的豪车，缓缓地停在了院门口。
车身线条流畅，漆黑如墨，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一种令人敬畏的气场。
全场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呆滞地看着那辆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