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4岁都没开口说话，父皇看我的眼神从期待变成失望，最后只剩怜悯。
那年夏末，一场暴雨来得毫无征兆。
国库空虚，北境告急。
沈大人联合半数朝臣，联名上奏，以‘沟通南北，阜通商贸’为名，步步紧逼，要求修建通济渠。
我被抱上金銮殿。
看着父皇孤零零站在那里，我烦了。
真的烦透了！
我从小凳子跳下来，冲到殿中央，用尽4年积蓄的力气，冰冷清晰地喊出4个字：“黄、土、湿、陷！”
满朝文武鸦雀无声，沈大人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那一刻，我知道，属于我的时代开始了。
01
我原本叫林晚，三十五岁，专攻桥梁结构设计，工地上人人都喊我“林工”，因为我能在图纸上把每一根钢筋的受力都算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个暴风雨夜，江风像野兽一样咆哮，我在跨江大桥做最后一次夜间巡查，检查主梁焊接点是否达标。
突然脚下传来“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整片钢梁断裂，我连人带十几吨重的预制板一起坠入冰冷的江水，耳边只剩呼啸的风声和自己疯狂的心跳。
等我再次睁开眼，世界已经完全变了样：头顶是雕梁画栋的屋顶，身上裹着明黄色的锦缎被褥，耳边传来一个温柔却带着颤音的女声：“四公主，您终于醒了，可吓死奴婢了。”
我差点以为自己在拍穿越剧，直到奶妈春杏抱起我，用带着哭腔的嗓子哄道：“四公主乖，别哭呀，春杏在这儿呢。”
那一刻我彻底清醒：我真的穿越了，魂穿到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身体里，成了大昭王朝的四公主，名字叫萧安。
前世读过的所有穿越小说瞬间在脑子里排队，但我没时间激动，因为我知道，在这个动辄“妖孽拿下”的时代，一个婴儿如果表现出成年人的思维，下场只有两种：要么被当神童供起来，要么被当妖怪活活烧死。
我选择最保险的路——装傻，从那天起，我从不开口，眼神故意放空，手脚动作笨拙得像刚学会翻身的娃娃，连哭都控制在“哇哇”两声就停。
宫人们看我的眼神从最初的好奇变成怜悯，最后只剩叹息：“唉，四公主怕是先天不足，命苦啊。”
父皇萧承烨第一次抱我时，眼里还闪着光，摇着拨浪鼓哄我：“安安，叫父皇，来，叫一声父皇听听。”
我盯着他，眨巴眨巴眼，就是不吭声，那光一点点熄灭，变成远远的疏离，仿佛隔着一座看不见的墙。
母后柳氏每天都来，亲手给我喂米糊，讲《女诫》里的故事，可我从不回应，她眼里的忧愁像宫墙外的雾气，越来越浓，浓到几乎要滴下来。
清宁宫的梁柱上有细微裂缝，我偷偷用手指在泥地上画出加固方案，画出承重柱的位置和剪力墙的布局，春杏以为我在玩泥巴，笑着夸我：“咱们公主手真巧，画得跟真的一样！”
我心里苦笑：这不是画，这是生死做关的结构图，前世一个项目因为梁柱设计失误，砸死了三个工友，我绝不能让历史重演。
夜里，我躺在金丝楠木小床上，听着窗外蝉鸣，脑子里却在复盘那座断裂的跨江大桥：如果当时我多检查一次受力节点，是否就能避免悲剧？
这个念头像根刺，扎得我睡不着，我告诉自己：既来之，则安之，我要活下去，还要活得精彩。
我开始有意识地观察宫中一切：宫墙的高度、梁柱的粗细、屋顶的坡度，甚至排水沟的走向，都被我默默记在心里。
一次，春杏带我去御花园散步，我假装被一朵牡丹吸引，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其实在偷偷观察御花园假山的承重结构，发现山体底部有空洞，若遇大雨可能滑坡。
我用手指在泥地上画出加固方案，画了又抹，抹了又画，直到春杏催我回去，我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回到清宁宫，我开始用积木搭房子，搭出各种结构模型，测试稳定性，春杏以为我在玩，笑着说：“公主这房子搭得真稳！”
我心里却在想：如果有一天我能开口，这些知识能不能救人？能不能救这个摇摇欲坠的王朝？
四年时间一晃而过，我从嗷嗷待哺的婴儿，长成能摇摇晃晃走路的四岁女娃，清宁宫依旧冷清，宫人们背地里叫我“傻公主”，当面却还是毕恭毕敬。
我知道，我的伪装已经成功，但成功的同时，也让我越来越孤独，我怀念前世可以自由说话、可以和朋友争辩、可以放声大笑的日子。
而现在，我只能把所有的话都锁在心里，把所有前世的知识藏在最深处，只等一个能改变命运的机会，一个能让我开口的机会。
02
那年夏末，一场暴雨来得毫无征兆，乌云压顶，雷声滚滚，雨点砸在瓦片上像擂鼓，风把书房的窗户“砰”一声吹开。
桌上的图纸像受惊的白鸽，四散飞舞，一张修缮偏殿的草图飘到我脚边，我捡起来只看一眼，小眉头就皱成一团。
主梁跨度九丈，立柱却只有手臂粗细，位置还偏了一尺半，按照这个设计，屋顶不出八年就会因为应力集中整体坍塌，砸死人都是轻的。
我急得抓着图纸，指着错误的地方啊啊大叫，手舞足蹈像只炸毛的小猫，试图让春杏明白这是生死做关的大事。
春杏慌忙跑过来，一把把我抱走，顺手把图纸揉成一团塞进袖袋：“公主别闹，地上凉，仔细着凉了。”
她完全没明白我在说什么，只当我又犯了傻病，我挣扎着想回去，指着图纸继续啊啊叫，可她把我抱得更紧。
我心里一阵无力：我的知识，我的经验，在这里一文不值，我就像一个被关在玻璃瓶里的苍蝇，看得见外面的世界，却怎么也冲不出去。
晚上，父皇来了，母后红着眼眶求他：“陛下，安安只是开窍晚，您多来看看她，也许就好了，也许她只是需要父皇的鼓励。”
父皇声音疲惫得不像话：“朕日理万机，哪有空陪一个傻子！国库空虚，北境告急，通济渠的事已经让朕焦头烂额了！”
母后哭得撕心裂肺，父皇摔门而去，脚步声在长廊里回荡，像砸在人心上，我缩在屏风后，小手攥紧锦被。
那一刻我才明白，父皇的烦恼远不止我这个“痴女”，他肩上扛着整个大昭江山，而江山正在摇摇欲坠。
那一夜，我下定决心：我要帮他，不是因为他是皇帝，而是因为他是我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权臣逼死。
我开始回忆前世类似工程事故：一次因为梁柱设计失误导致楼房坍塌，工友丧生，我因此对结构安全有执念，更加急于提醒图纸错误。
我尝试用积木搭出错误梁柱模型，模拟坍塌，积木“哗啦”一声散开，春杏以为我在玩，笑着收走积木：“公主这房子搭得不好，春杏帮你收起来。”
我无奈只能继续沉默，但我知道，这张图纸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危机在朝堂，在那条所谓“千秋大业”的通济渠。
我开始有意识地扩大自己的“活动范围”，在御花园偏僻角落偷听宫人闲聊，了解朝堂局势，我蹲在假山后，假装研究蚂蚁搬家，其实耳朵竖得比谁都直。
那些洒扫宫女和修剪花木的太监最爱八卦，我把这些信息在脑子里拼成一张完整的受力图：沈大人和他的文官集团是危险的集中荷载，齐将军和北境军是关键支撑，却势单力薄，父皇是整个结构的核心基石，随时可能被压碎。
一次，我假装追蝴蝶，靠近沈大人随从，偷听到他们讨论：“渠成之后，沈家商铺一年光租金就能收三百万两，沈大人说了，这是咱们的千秋大业！”
我心里冷笑：原来所谓“千秋大业”，不过是权臣的摇钱树，百姓的命在他们眼里连草芥都不如。
03
回到清宁宫，我用泥土捏出简易通济渠模型，模拟水流，暗自推演晋州黄土岭的风险，我捏了又捏，捏了又毁，直到模型在水里瞬间塌陷。
春杏路过，夸我：“公主这泥巴捏得真像，捏得跟真渠一样！”我差点笑出声：像？这是生死做关的工程模型，一旦出错，死的不是泥巴，是人！
夜里，我偷溜出寝殿，躲在御书房窗下，用前世学过的唇语技巧，解读父皇与齐将军的对话，月光洒在窗纸上，映出两个人的影子。
齐将军声音粗犷带着哭腔：“陛下，北境告急！长城塌了三处，蛮族集结主力，再不拨款加固，一旦他们趁冬日河流结冰南下，京城危矣！”
父皇叹息：“朕何尝不知？可沈大人联合半数朝臣，联名上奏，以‘沟通南北，阜通商贸’为名，步步紧逼，国库银子就这么多，修了渠就没钱修长城。”
齐将军悲愤：“他们力主修渠，不过是因为家族田产在渠线沿线，渠一开，财富翻十倍！臣愿立军令状，若长城失守，臣提头来见！”
父皇打断他：“这不是战场，这是朝堂，比战场更凶险，沈大人的势力盘根错节，拔出一根就会牵动整个朝局，朕需要时间，需要万全之策。”
我趴在窗下，心跳如鼓：朝堂比战场更凶险，父皇不是懦弱，他是被困住了，我前世擅长的就是解决复杂结构问题，眼前的朝局，在我看来，也像一个极其复杂的受力结构。
沈大人和他代表的世家大族，是危险的、不均匀的巨大负荷，时刻威胁着整个结构的安全，齐将军代表的军方，是重要的支撑，但数量太少，独木难支。
父皇，就是整个结构最核心的基石，如果基石先扛不住压力，碎了，那整个建筑，都会在顷刻间轰然倒塌。
我看着御书房那点孤独的灯光，一个大胆到我自己都觉得疯狂的念头，在我脑中清晰地萌生：我或许真的可以帮他，我的思维方式，我的知识储备，是我在这个时代独一无二的武器。
一个四岁的“痴女”，要如何介入这波诡云谲的朝堂之争呢？我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我接触到通济渠详细设计图纸的机会，这对我一个被圈禁在清宁宫的“痴女”来说，难如登天。
我只能等，像一个耐心的猎人，在暗中默默等待着猎物自己露出破绽，我知道，机会总会来的，只要我足够耐心。
我开始在清宁宫的角落画更多结构图，画运河，画长城，画宫殿，画桥梁，每一笔都精准得像前世在图纸上标注的尺寸，春杏以为我在玩，偶尔还会夸我：“公主这画得越来越好了！”
我心里却在想：如果有一天我能开口，这些图纸能不能救大昭？能不能救父皇？能不能救那些即将被通济渠淹没的百姓？
04
机会来得比我想象中快，父皇为了通济渠的事连续三天宿在御书房，母后炖了安神汤却不敢送，怕后宫干政的罪名落在自己头上。
她忽然看向我，眼睛一亮：“春杏，带四公主去给陛下送汤，这是女儿给父亲送汤，天经义，合情合理。”
春杏吓得脸都白了：“娘娘，这不合规矩，御书房是朝堂重地，四公主她……”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安安是陛下的亲女儿，女儿给父亲送汤，谁敢说个不字？”母后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我心里狂跳，知道这是我唯一能靠近通济渠详细图纸的机会，我假装什么都不懂，脸上挂着一贯的懵懂和呆滞，跟着春杏出门。
前往御书房的路上，我假装摔倒，偷瞄宫女携带的奏折封面，记住“晋州黄土岭”五个字，我知道，这就是突破口。
御书房里灯火通明，空气里混着墨香和龙涎香，父皇坐在巨大的紫檀书案后，脸色憔悴得像熬了三个通宵，眼底青黑一片。
沈大人站在书案对面，手持白玉指点杆，正眉飞色舞地讲解那张铺了半个书案的巨幅图纸，声音洪亮得像在唱戏。
“陛下请看，通济渠一开，南方稻米茶叶直达京城，北方的战马皮毛顺流而下，关税一年增加五百万两，此乃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伟业啊！”
我被春杏按着跪下行礼，眼睛却死死盯着那张图，图纸中段，一条笔直的红线穿过一片标着“晋州黄土岭”的区域，我脑子里轰的一声：湿陷性黄土！
前世在黄土高原修引水渠时，我亲眼见过干燥时坚如磐石的黄土，一遇水就变成稀泥，瞬间滑坡，导致整个工程毁于一旦。
这条渠一旦注水，黄土岭两侧河岸会在一个月内全部垮塌，形成堰塞湖，淹没下游三十里良田，造成一场无法估量的人为灾难。
沈大人他们这群只懂得经史子集的文人，或许派人去现场勘探过，但以这个时代的认知水平，他们只可能看到黄土岭在干燥时的坚固假象，根本不可能理解“湿陷性”这种复杂的地质学概念。
他们只想着抄近路，却不知道自己选择的是一条通往地狱的捷径，我看着沈大人那张因贪婪和野心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心里一阵冷笑。
这就是你口中的“千秋大业”？不过是一个建立在流沙之上的空中楼阁，一旦建成，就是一口悬在千万百姓头顶的巨大棺材！
我再也忍不住，挣开春杏的手，踉跄跑到书案前，用尽全力戳在那片红线上，嘴里发出“啊啊啊！”的抗议声。
沈大人脸色铁青：“陛下，朝堂重地，四公主这是……简直是胡闹！”
我故意抓起旁边奏折撕下一角，吸引注意，掩护自己继续观察图纸，父皇愣住了，顺着我的手指看去，只看到一个不起眼的地名。
他挥挥手：“带公主下去休息。”被抱走时，我回头看见父皇的目光停在“黄土岭”三个字上，久久没有移开。
事后，父皇私下问大太监福安：“四公主近日可有异常？”
福安回：“公主常在泥地上画些怪图，奴才看不懂，但公主画得可认真了。”
父皇若有所思，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我知道，我的信号已经传递出去了，父皇或许还不明白我的意思，但他一定在我反常举动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05
接下来的二十天，宫里表面平静，暗流汹涌，父皇以“斋戒沐浴，请示上天”为由再次搁置通济渠，沈大人急了，联合户部、工部、御史台，准备在下一次早朝发动总攻。
我知道，这平静只是表象，水面之下，是汹涌的暗流，父皇已经行动了，他以“龙体欠安，需静养”为由，连续多日免了早朝。
实际上，他秘密派遣了一队最精锐、最心腹的禁卫，伪装成南下的商旅，带着我的“画作”和他的密令，星夜兼程，直奔数千里之外的晋州黄土岭。
沈大人不是傻子，他显然也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皇帝的拖延和沉默，让他感到了不安，通济渠工程每拖延一天，他和他背后的利益集团内部，就会多一分变数。
他必须尽快拿到那道象征着胜利的圣旨，于是，他的耐心，终于被耗尽了，在那些禁卫即将返回京城的前一天，沈大人发动了他蓄谋已久的、最猛烈的一次总攻。
那天凌晨，春杏把我从被窝里拎出来，给我换上从未穿过的金丝凤凰礼裙，手抖得像筛糠，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陛下口谕，带四公主上朝。”春杏声音都在颤，我却瞬间清醒：父皇要用我做最后一张牌，他赌我能给他带来奇迹。
临行前，福安偷偷塞给我一封密信，上面只有八个字：“黄土岭验证属实，待你发声。”我攥紧信，心跳如鼓：真相已握，舞台已搭。
金銮殿里，百官肃立，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父皇高坐龙椅，脸色苍白，眼睛却亮得吓人，像两团燃烧的火焰。
沈大人率先出列，声音洪亮：“通济渠乃千秋大业，利国利民，陛下迟迟不降旨，恐寒天下臣子之心，以致人心浮动，工程延误！”
他身后，呼啦啦跪倒一片官员，至少占了整个朝堂的三分之二，他们异口同声，山呼海啸般地高喊：“臣等附议！请陛下降旨！”
声浪如海啸，扑向孤立无援的父皇，齐将军想出列，被沈大人党羽以“扰乱朝纲”喝退，我暗自记下那几张脸，为日后清算做准备。
父皇气得拍案而起：“沈卿！你这是逼宫！”沈大人伏地不起：“臣为江山社稷计，若陛下降罪，臣万死不辞！”
我看着父皇颤抖的肩膀，看着他眼里屈辱、愤怒、无力交织的神情，胸口像被火烧，我烦了，真的烦透了。
我烦透了沈大人那张道貌岸然的虚伪嘴脸，烦透了下面这群趋炎附势的蛀虫，更烦透了自己四年来的伪装，我受够了沉默，受够了装傻！
我从矮凳上一跃而下，挣脱福安的手，跌跌撞撞冲到殿中央，裙摆太长，我故意绊倒，借机靠近沈大人，偷瞄他袖中密信，瞥见“渠成分赃”四个字。
我站起身，迎着满朝文武或惊诧、或鄙夷、或看好戏的目光，深吸一口气，用尽四年积蓄的全部力量。
我用一种与四岁稚童身份完全不符的、冰冷而清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黄、土、湿、陷！”
